程霜抹着泪,好不委屈,王爷有事出去了,他吩咐奴婢好生侍侯姑娘。

慕容寒枝咬着牙打哆嗦,那て那你出去,我不用你侍侯,我去找他,我要去!她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跌跌撞撞奔过去,一把拉开了门。可锁链的长度只够她到门口,连往前一步都不能,何况,房门这一打开,正对着她心口的,是靳洪钊还没有出鞘的剑。

你哪里都不能去。靳洪钊冷冷看着她,眼里有翻涌的杀气,如果不是王爷有话在先,他绝对会杀了这个女人再说。

你没资格管我,给我让开!慕容寒枝咬着牙,唰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直指到靳洪钊脸上去,手腕上的锁链哗啦啦地响着,似乎在提醒她一件很好笑的事:现在像狗一样被绑在这里的人是她,凭什么指着人家的鼻子骂。

靳洪钊脸色一寒,口气冰冷而厌恶,王爷有命,不准王你出房门半步,你最好少生事,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他一向讨厌她,更讨厌到恨不得亲手杀了她的地步,她还不知天高厚。

他有命?!他有命顶什么用,我为什么要听他的!他是不是忘了,皇上说过不准他伤我性命,你给我让开,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对了,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孤竹烈可是当着群臣的面亲口许诺,不准孤竹无虞杀她的,难道他还敢抗旨不成?

王爷杀你了吗?是你在自找不痛快吧?靳洪钊嘲讽地笑,斜着眼看她。皇上有旨又怎么样,他一条老命都快交代了,他的圣旨就快狗屁不是了,听不听的,要看王爷是不是乐意。

连皇上的话都不放在眼里,这个靳洪钊还真随他的主子,一样的胆大包天て大逆不道!

第56章 寻个解脱

“你——我要出去,我就要出去!你、你要不让开,我、我???”慕容寒枝哆嗦着,她两下里看了看。突然扑过去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手腕一翻,对准了自己的心口,“不然用不着你动手,我自己死!”

“姑娘不要!”

程霜吓白了脸,才要扑过去,慕容寒枝却猛地后退一大步,“不准过来!靳洪钊。你让不让!”

靳洪钊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还火上烧油似地挑了挑眉,“我说不能出去就不能出去,你要死,请便。”

什…么?程霜吃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这人的心肠是铁做的吗,这么无情。

“你当我是开玩笑的吗?!”慕容寒枝彻底火大,烧毁了脑子里残存的一点理智,猛地扬高了手,跟着狠狠刺下!

“不要!”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孤竹无虞的脸條然靠近又远去,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鲜红的血,自她胸前的衣襟上蜿蜒而下,她的身体在僵了僵之后,慢慢地倒了下去…

“寒叶…寒粼…”

一片朦胧之中。慕容寒枝好像看到弟弟妹妹满身是血、满脸绝望的样子。争先恐后地向着自己伸出手,嘴唇也都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直到弟弟妹妹眼里流出血泪来,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疼是她承受不住的,她大叫一声,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哦——”心口处一阵刺痛,她痛苦地捂住,咳也咳不出来。这感觉好难受!

“梦到弟弟妹妹了?”淡然的声音传来。孤竹无虞居然坐在床边看着她,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从她昏迷开始,就一直在吧?

“你——”慕容寒枝还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自拔,紧紧抓着心口的衣服,急促地喘息着,“你别想动他们——”

“是吗?”孤竹无虞扬了扬眉,一脸无所谓,“动不动他们,你说了就算吗?不过,本王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有胆子寻死,是不想跟弟弟妹妹团聚了?”

他一回来听说此事,也不禁暗暗吃了一惊,但这样的结果也在他意料之中,否则一直以来他也不会任由慕容寒枝闹,即使她伤了他,他亦没把她怎么样。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慕容寒枝恨恨地咬牙,眸子里两点星光,好不骇人!她手中如果有刀该多好,就可以一刀结果了他,一了百了。

“怎么,又想杀本王?”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孤竹无虞慢慢摊开手,掌心是那半截金钗,“慕容寒枝,想要杀本王,没那么容易的,你父亲是本王杀的,你弟弟妹妹早晚有一天也会落到落王手上,你恨本王是吗?那就恨,继续恨下去,本王等你来杀,哈哈哈!”他狂笑着,把半截金钗插到慕容寒枝头上去,起身就走。

“你——疯子!”慕容寒枝颤抖着骂,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寒叶,寒粼,你们一定要躲好,千万别让这个疯子找到,千万不要!

原本所有人都在想,依慕容寒枝那刚烈的性子,一定会继续闹下去,不把这里闹得鸡飞狗跳、一片大乱,她是不会罢休的。

可意外的是,慕容寒枝却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得有些反常,每天只要不上床睡觉,就坐在桌边发呆,无论谁进来谁出去,都跟她没有关系似的,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靳洪钊照例看守着慕容寒枝,时不时都要从窗户里看一看她,见她一直很安稳,不禁暗骂一声“贱”。其实世人大都是如此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对一些人就是不能太好,这是他从慕容寒枝这里得来的“真理”。

门一响,程霜送晚饭进来,慕容寒枝头也不回,“我不吃,端走。”对于程霜,她一直这么冷言冷语,似乎没了先前的信任和好感,可她实在是不讲理,程霜为了她挨了好几鞭,她还嫌不够是怎么的。

程霜悲哀地看着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姑娘,身体是自己的,你这样跟自己过不去,没人会心疼的。”

慕容寒枝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话都懒得说。

“姑娘,你还是吃一点吧,身子要紧。”程霜把那碗米饭和两碟菜往前推了推,苦口婆心地劝说。

“我不想吃,你拿走吧。”其实慕容寒枝还真不是要饿死自己,她是真的没有胃口吃东西,光是用看的都想吐。再说,只要孤竹无虞不来逼她,她是不会自己寻死的。而且,她从来没有打消逃走的念头,一次不成功就两次,孤竹无虞能防她一天,总防不了她一年。

“姑娘还是吃一点吧,奴婢等会儿再来收拾。”程霜也不跟她争,起身出去,关上了门。现在门口不用人守了,要打开慕容寒枝身上的锁链,没有钥匙是不可能的。

“孤竹无虞,你怎么不去死?!”慕容寒枝笑着,眼泪哗啦流下来,死死攥紧了手里的两半截金钗。她是现在才想起来,五皇子指金钗为誓,许给她的诺言,可是,她要怎么才能让五皇子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

还有,就算五皇子知道了,他就真的会帮她吗?如果帮她,就等于跟孤竹无虞做对,杨淑妃想尽办法分开他们两个,又怎可能让五皇子再来蹚这趟浑水?!

“五皇子…”她喃喃低叫,眼泪从脸上滑落,直渗到拳头中去,熨得两半截金钗也火一样地热了起来。

门外,孤竹无虞和靳洪钊一前一后站着,后者一脸不忿,总想给慕容寒枝一个痛快再说。

“王爷如果再任由她闹下去,不怕坏了王爷大事?”靳洪钊恨恨地咬牙,真想掐住孤竹无虞的脖子,让他点头答应,把那个女人杀了,一了百了。

“不会,她空有一肚子怨恨,阻止不了我们。”孤竹无虞摇摇头,跳过这个话题,“京城那边怎么样?”这两天好像很平静,也没见孤竹烈封五皇子为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次朝中有密信送来,说皇上病得很重,不过应该还能撑几天。”

孤竹烈一直是病着的,都撑了这么久,应该暂时不会有大问题吧。

“群臣有什么动静?”孤竹无虞无声冷笑,那帮老头子的把柄全捏在他手里,将来有一天他凌驾于他们之上时,相信他们就会明白,那些钱财不是那么好拿的。

“老样子,得过且过。”靳洪钊满脸鄙夷之色,只要能用钱财买动的人,一般都不会有深谋远虑,要不是这样,他们的夺权大计也没可能完成。

“很好,一切依计划进行!”再过一个月,就是除夕夜,过了除夕夜,离正月十五,可就真的不远了。

而他们定下的起事之日,就在明年的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慕容寒枝安静了几天之后,又出状况了,不过不是她自己愿意的,而是…天灾人祸吧,也怨不得她。因为这些日子一直吃得不好,她又开始吃什么吐什么,再加上手腕脚腕上被锁链磨破的地方没有及时上药,伤口都有些溃烂化脓,半夜里她又是吐又是发烧的,整个人痛苦得恨不得一头碰死。

程霜守了她一夜,拿冷毛巾帮她敷着额头,这烧也没退下去,程霜害怕了,拼着被主子责罚,跑到孤竹无虞那边拍门,把他给叫了起来,“启禀王爷,姑娘她高烧不退,怕是——”

孤竹无虞只披了一件外衫,阴沉着一张脸,倒没责怪程霜,拔脚就往慕容寒枝那边去。

房里点了一盏小小的烛火,床上的慕容寒枝脸色蜡黄,手腕上血肉模糊,想来脚腕上也是如此吧,也不知道她心口的伤好了没有,这又是伤又是病的,内外夹攻,纵是铁打的人儿也受不住,更何况是身子一向纤弱的她。

“王爷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吗…”慕容寒枝艰难地冷笑,只觉得浑身冷了又热,一会儿如置身火炉,一会儿又像身在冰窖,真是折磨人!

“到这时候还牙尖嘴利,你没那么容易死的。”孤竹无虞看了她一眼,又拿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在她做出反应之前,立刻收回手去,回头吩咐程霜,“去请大夫——”

“不用,”慕容寒枝挣扎着起身,“我…就是大夫,药方…我自己写…”

孤竹无虞抿了抿唇,居然没反对:他倒是忘了,慕容寒枝可是神医来的,这点小伤小病难不倒她,只不过没得他的命令,程霜不敢擅自去替她拿药罢了。

得了孤竹无虞默许,程霜欢天喜地地过去扶起慕容寒枝到桌边坐下,耐心地等着她颤抖着手写下一张药方,抓起来就跑。

慕容寒枝身上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想回床上去躺着,又没劲起身,更不可能要孤竹无虞帮忙,只能无力地半趴在桌子上,急促地喘息着,嗓子里直要冒出烟来。

“倔,本王就看你能倔到什么份上!”大概是看出来慕容寒枝对他的排斥和恨意,孤竹无虞突然就怒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重新摔回床上,头也不回地摔门出去。

“你——”慕容寒枝被摔得七荤八素,待到重新集中视线,早没了孤竹无虞的影子,她又气又恨,咬着牙骂,“疯子——”除了这个,她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形容孤竹无虞这种人了。

第二天,严冰寒在三皇子孤竹无争护送之下,到了韩地,同时随他来的一队羽林军驻扎在韩地,表面上是保护孤竹无虞,实际上就是监视他而已。叉吗低弟。

孤竹无虞一心想要逼宫夺权,孤竹烈也不是省油的灯,尽管他还不曾掌握到什么证据,然儿子是自己的,他很清楚孤竹无虞的心性,就这么丢了太子之位,他怎可能甘心。派三皇子护送严冰寒,也是要来看一看他是不是安分而已。

“大皇兄,别来无恙。”三皇子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这么多年来,他们虽为兄弟,彼此之间的感情却相当淡漠,谁都没把谁放在心上。

“还好,有劳三弟挂念。”孤竹无虞态度上倒是很和善,侧身相让,“三弟远来辛苦,进去喝杯茶。”

“不了,”三皇子直接拒绝,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小弟还要回京复命,大皇兄请。”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好像多呆一刻都会倒大霉似的。

孤竹无虞静静看着他离开,好大会儿才转过身,见严冰寒只是冷着一脸站着,皱了皱眉,“你这一番长途跋涉,想必也累了,去休息吧。”

严冰寒满腹的委屈和恼怒发泄不出来,理都不理太子,回头就走,“齐娥,把东西搬进来,本…我要沐浴!”

她身后的一名十六、七岁的小婢女赶紧答应一声,吃力地提起一个大箱子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地跟上去。

靳洪钊撇了撇嘴,“王爷,要王妃来韩地,她可是心不甘情不愿呢。”

想想也是,先前她可是最尊贵的太子妃,光华环绕的,谁见了她不得礼让三分,可现在呢,一个被贬王爷的王妃,谁都可以明里暗里嘲笑她了,依她高傲的个性,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不情愿又怎样,她终究是本王的正妃,难道一直留在相府吗,就算她想,严相也不会答应。”孤竹无虞冷笑一声,满眼的不屑,他一向不喜欢尖酸刻薄的严冰寒,可严相跟他一直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要起事的事,严相也在暗中照应着,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靳洪钊点点头,也不再多说,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王爷,若是被王妃知道那个女人在这里,岂不是——”

严冰寒一直对慕容寒枝有偏见,每次见到她都是一番羞辱,若在这种时候让她两个碰到,岂不没事找事。

孤竹无虞略一思索,随即目光一凝,“把她送到行宫别苑去,让程霜过去服侍,叮嘱其他人守口如瓶,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王爷!”靳洪钊答应一声,立刻去办。

孤竹无虞负手慢慢回房,眼睛一一扫过那一队面无表情的羽林军,无声冷笑:孤竹烈,你既然派人来监视我,那我跟你之间最后一点父子情分已尽,等到兵戎相见那一天,你原谅儿臣的不孝!

孤竹无虞所说的这处别苑名为“离心苑”,就在行宫最东面,院子不大,两排三间房,灰色石砖墙,黑漆木门,看上去有种很沉重的感觉。因为这里久无人居住,到处都结满了蛛网,桌上椅上也都落满了灰尘,推开房门的时候,一股混和着霉味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闻之令人作呕。

这座行宫说大不大,说小也真不小,大大小小的房间也不知道有多少,藏个把人,不在话下。像慕容寒枝,若是一直呆在这离心苑,除非严冰寒把行宫翻过来,否则没可能见到她的。

“姑娘,你先在那旁等一等,奴婢让他们收拾一下。”程霜皱着眉头,在鼻子旁边扇了扇,对这里也相当的不满意。

慕容寒枝脸色发白,咬着牙坐了下去,她手腕上的伤口因为没有更好的药,又治得迟了些,因而溃烂得更厉害,这会儿她身上又冷又热,快要昏过去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烧得很厉害,若再拖下去,只怕会要了她的命。

见她不答,程霜只当她还在闹脾气,也就由她,回头吩咐那些送东西过来的侍卫打扫整理。好在这地方不大,整理起来也很快,门窗桌椅俱都擦得很干净,床上也铺了新的被褥,只是这股子味儿,怎么也要个十天八天才能散去吧。

“姑娘,你脸色很不好,去里面休息一下吧,奴婢去看看,怎么做些吃的。”程霜一点都不计较慕容寒枝对她的冰冷态度,小心地把她扶进去躺下,回头又匆匆出去。

两名侍卫接着关上了门,仍旧看得她很紧,虽然不再拿锁链锁着她,但依她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她躺在床上,拼命拥紧了棉被,还是觉得一阵一阵发冷,好不难受!偏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参见王爷!”

孤竹无虞?!他来做什么?!

慕容寒枝吃了一惊,挣扎着想要起来,因为他不想孤竹无虞看到她这虚弱的样子,可她身上实在没有多少力气,才咬着牙起来一半,门就被人一把推开,她低低地惊呼一声,到底还是重重摔了回去,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好半天都无法集中视线。

“又没有外人,本王准你不必行大礼了。”孤竹无虞似笑非笑地过去,坐在床沿上,说这话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慕容寒枝本能地往里缩了缩,眼神戒备,“你…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孤竹无虞扬了扬眉,慢慢凑过脸去,“知道为什么把你送到这里来吗?”

慕容寒枝咬着嘴唇看他,摇了摇头。

第57章 折磨开始了

别人没可能跟她说实话,她又不愿意问程霜,怕给她带来祸事,所以她其实是不知道的。但也并不想知道,因为没什么意义。

“严冰寒来了行宫,”孤竹无虞倒不对她隐瞒,“你也知道,她不喜欢你,所以本王要把你们隔开,你如果不想死在她手里,最好安份一点,知道吗?”

“你会怕我死?”慕容寒枝嘲讽地笑,“你恨我出卖你,原来就是要杀我泄愤的,那我不管死在你手上,还是王妃手上,结果不都一样?”真不明白孤竹无虞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反正她说什么都不会以为,他是关心她、怕她有事才这么做。

孤竹无虞突然沉默下去,只是盯着她的脸瞧,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不是也一样恨本王?本王跟你之间,除了恨,还有别的吗?”

其他的不说,只是杀父之仇。也不共戴天,多说何益。

“呵呵,”慕容寒枝终于笑出声来,眼神悲愤,“对,我是恨你,我恨不得你死!你杀了我父亲,还把我锁在这里,还想加害我弟弟妹妹,我跟你不死不休!”

“对了,”孤竹无虞却突然打断她的话,拍了一下手掌。“本王就是要来告诉你,本王的人飞鸽传书过来,说曾经在京城看到过你弟弟妹妹,本王已经叫他们加紧追查,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团聚了,你说好不好?”

“你敢!”慕容寒枝大吃一惊,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嘶声叫,“你敢伤害他们试试?!”

“试试就试试,”孤竹无虞眼眸一冷,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她因为难忍的疼痛而挣扎,“慕容寒枝,你凭什么以为,本王不敢试?”他虽已从太子降为韩王,可杀个把人,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你、你别伤害他们,我做的事跟他们没关系!”慕容寒枝疼得脸色发白,手腕像是要断掉一样,她却怎么都挣不脱,“你、你要报仇,就找、找我!”

“本王会的,你等着好了,等你们姐弟团聚了,本王会好好招待你们!”孤竹无虞狠狠一推,将她推倒在床上,起身走了出去。

“不要!回来!”慕容寒枝颤抖着右手,眼泪如决井堤江水,奔涌而下,“别伤害他们,不要…”

但没用的,孤竹无虞已经走远,她无力地呻吟着,呜咽着,真想就此死了算了!

可是,就算她死了,混账孤竹无虞还是不会放过她的弟弟妹妹,那她死了又有何意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狠狠握拳,捶打着床铺,手被震得发疼,她脑子反倒慢慢冷静下来:

不能这样,要坚持住,要想办法救弟弟妹妹!他两个能够躲过孤竹无虞的人更好,如果躲不过,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吗?总要想个办法,就算逃不掉,也要跟他同归于尽!

这样想之时,她眼里陡然闪过一抹阴狠锐利的光芒,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多时,程霜拿着些必须的东西回来了,到那间小小的厨房去叮叮当当一阵,做了两个简单的小菜,盛来一碗米饭,端到慕容寒枝房间来,小脸上被烟熏得白一块黑一块,样子挺可笑的。

“姑娘,饭菜是简单了点,你将就着吃点。”她笑得很不好意思,大概也觉得这饭菜太不像样了吧。

慕容寒枝已经起身,简单地梳洗了一下,闻言点点头,却又皱眉,“程霜,你能不能帮我找把小刀来?”

“刀?”程霜吃了一惊,本能地把双手藏到背后去,“不行的,姑娘,王爷吩咐过,不能让姑娘碰这些个的,姑娘是要做什么?!”该不会是想拿刀来自尽吧?那可不成,会出大事的。

“你看看我的伤,”慕容寒枝早料到她会拒绝,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来,“这伤口已经溃烂,我要刀是想这些腐肉刮掉,不然我的手会废的。”

“这样啊,”程霜恍然,立刻松了一口气,“那奴婢知道了,姑娘先吃饭,奴婢这就去找。”

她一转身出去,慕容寒枝立刻冷笑:小丫头,还真好骗。其实程霜对她真的很好,可谁叫程霜是孤竹无虞派来的人,何况上次如果不是为了程霜,她也不会现身(尽管就算没有程霜,她也逃不掉),所以她一直没办法解开这个心结,对程霜相当冷淡。

等她忍着恶心和头晕吃了半碗米饭,程霜果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闪着亮光的、三寸长的小刀,“姑娘看这个合不合适,奴婢从厨房里找到的。”

慕容寒枝接过来,淡然看了两眼,又放到桌上,“凑合着用吧,程霜,你再去帮我拿些药和纱布来。”

“哦。”程霜答应一声,又提着裙摆出去,这一天的功夫她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多少趟,却还不知道累似的,心肠真的很好。

慕容寒枝要刀,要刮腐肉是真的,至于她还想拿它来做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等程霜拿来所需之物,她将小刀在烛火上烤了一会,慢慢将手腕伤口上的腐肉刮掉,钻心的疼一阵一阵传来,她疼得满头满脸的冷汗,咬着嘴唇苦忍。

程霜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瞧得一阵一阵头晕,反正她留下也帮不上忙,干脆捂着嘴跑到外面吐去了。

慕容寒枝艰难地刮完腐肉,又哆嗦着把药敷在伤口上包扎好,等做完这些,她已是大汗淋漓,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也没了一丝力气。“程霜。”她沙哑着嗓子叫,连抬一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隔了一会,程霜才蹭着脚进来,见慕容寒枝已经包扎好伤口,胆子才大了点,“姑娘,你怎么样?”

“我没事,”慕容寒枝喘息一声,“你扶我去躺下,然后…把这些收拾一下。”桌上堆满了染血的纱布,触目惊心的。

“是,姑娘。”程霜也不敢多说,心思都乱了,赶紧把她扶过去躺下,又咬牙皱眉的,尖着手指收拾好一桌子脏乱的东西出去,为慕容寒枝关上了门了。

姑娘又疼又累的,需要好好休息,正好这边清静得很,就让她使劲睡一觉,但愿醒来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吧。

再次见到孤竹无虞,已经是三天以后,慕容寒枝手腕上的伤已经开始收口,只是经过这一折腾,她身体越发地虚弱了,每日除了吃饭和出恭,就是躺在床上休息。可她即使是在睡梦中,一双眉也皱得紧紧的,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呢喃来,好不可怜。

这些天严冰寒一直在生闷气,也不想见夫君的面,好在这里的繁华虽不比京城,也有很多好看好玩的去处,在侍女侍卫陪同之下,她每天都游玩到尽兴才回来,跟孤竹无虞极少见面,两下里倒也落得清闲。

“吱呀”一声响,孤竹无虞推门走了进来,靳洪钊没有跟在身边,估计是被派去做事了,他一直走到床边坐下,“本王每次来,你都在睡,上辈子都没睡过觉吗?”

慕容寒枝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眼眸还算清澈,“王爷找我有事?”她缓缓侧过身,以手肘支着身子,坐了起来。

“你是不是不想弟弟妹妹有事?”孤竹无虞看着她,好像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提了个多么可笑的问题。一直以来,如果不是为了弟弟妹妹,慕容寒枝早一死求个解脱了。

“王爷这话什么意思?”但慕容寒枝没有笑,她知道孤竹无虞一定还有下文,“莫非,王爷肯大发慈悲,放过我们?”

“有何不可,”孤竹无虞挑了挑眉,冷冷一笑,“当然,你想要他们平安,就要拿东西来换。”

慕容寒枝怔了怔,随即自嘲地笑,看了自己身上一眼,“王爷以为,我能拿什么换他们?”自打沦为浣衣女奴,她早已身无长物,离开皇宫时,也只有孤竹烈赏赐她的千两白银,早已被孤竹无虞的人搜了去,她还有什么换得起两条人命?

孤竹无虞看着她,眼眸居然很清澈,如果不是太清楚他的脾性,慕容寒枝几乎要以为,他是值得信任之人!

“你----”

“燕国的宝藏,你知道吧?”孤竹无虞突然开口,就那么直接地问了出来。

慕容寒枝愕然,“什么宝藏?”燕国被灭已经那么久了,她也是零星从父亲那里听到过关于燕国的事,却从来不知道,还有什么宝藏。

“果然不肯对本王说实话,”孤竹无虞淡然一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慕容寒枝,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吗?”

慕容寒枝的心猛地一沉,脸色早变了:难道----

“你想的没错,”孤竹无虞倒是很快解了她的疑惑,“本王今天来,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你的弟弟妹妹,本王找到了,他们正在来韩地的路上。”他要找什么人,就一定找得到,更何况慕容寒枝的弟弟妹妹都还是孩子,根本没可能躲很久的。

慕容寒枝大吃一惊,“唰”一下,惨白了脸色,“你----”天亡我也!她心里哀叹一声,一掀被子就要下床,谁料她才一动,孤竹无虞突然就抓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倒在床上,“别碰我!”她骇极大呼,没命地挣扎。

“还想要他们逃吗?”孤竹无虞嘲讽地笑,手上加大了力道,直到慕容寒枝因为无法忍受的疼痛而呻吟出声,”没用的,告诉本王,你是不是想要他们没事吗?“

“你到底想怎样…”慕容寒枝剧烈地颤抖着,不止因为身体上的疼痛,更重要的是心上的恐惧!孤竹无虞把她弟弟妹妹的性命捏在手里,无疑是把她死死攥在了掌心,她丝毫也反抗不得的。

孤竹无虞头冷然而笑,“你知道本王要的是什么。”

“没有宝藏!”慕容寒枝咬着牙叫,“你相信我,真的没有!如果、如果有,我一定告诉你!”没有什么比弟弟妹妹的性命更重要,宝藏再值钱,也只是身外之物,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意义的。

孤竹无虞脸容一冷,已开始不耐烦,“还是不肯说,是吗?那就别怪本王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来。”女投来血。

“不要!”慕容寒枝嘶声叫,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别伤害他们!王爷,我求求你,别伤害他们!没有宝藏,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没有骗你,你相信我!”

“本王会相信一个出卖本王的人吗?”孤竹无虞松开手,坐起身来,嘲讽地笑,“慕容寒枝,你一天不说,本王就从你弟弟妹妹身上割下一块肉来,看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慕容寒枝猛一下坐起来,牙齿咬得咯吱响,眼里是滔天的恨意!天杀的孤竹无虞,到现在还不肯罢手,是想要逼死她吗?!好,死就死,大家谁都不用活!心头恶念一生,她脑子里已一片狂乱,再也顾不上其他,猛地扬高了暗藏多时的刀,嘶声叫,“孤竹无虞,你去死!”

“唰”一声,孤竹无虞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奔着他的心口而来,他心下凛然一惊,本能地一侧身,那点寒光堪堪擦着他的左臂划了过去。

好险!他暗道一声侥幸,事实上在慕容寒枝叫出“孤竹无虞”之时,他就陡然警觉,身体随之起了本能反应,否则这一下铁定要正中他心口!

左臂上隐隐的疼痛传来,孤竹无虞举臂,借着昏黄的烛光一看,有丝丝的血渗出来。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就森寒了眼神,眼里更是布满血丝,好不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