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靳洪钊点了点头,一切照旧也好,顶多到时候他多多看护好王爷就是。见主子已支撑不住,他赶紧把孤竹无虞扶到床上去躺下,却在关门的刹那看到主子无力地倚到墙上去,满脸痛苦之色,他突然恨起慕容寒枝来,“贱人!与其这样,你还不如一刀杀了王爷!”

其实,慕容寒枝一样不好过,她一直在害怕,不知道孤竹无虞到底会怎么样向她讨回来。反正他是不会一刀杀了她的,那样太便宜她了。那…他是会像以往一样,在她身上发泄兽欲?想到此,她突然嘲讽地笑了:怎么可能呢,孤竹无虞被她伤到了男根,恐怕想发泄也不成了。

他是会把她折磨到生不如死,看着她痛苦哀嚎,还是会断她手脚,让她从此成为一个废人?总之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承受下来就是,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孤竹无虞会伤害她的弟弟妹妹,到时候她将无能为力!

这些天她一直在惊恐惶惑中度过,有心去看看孤竹无虞,又被侍卫给拦了回来,不过万幸的是,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好的对待,孤竹无虞也没拿弟弟妹妹来威胁她,这些天过得异常的平静。

当然,慕容寒枝心里很清楚,这平静只是暂时的,有些事情要发生的时候,谁都阻止不了。

孤竹无虞被伤到后十几天,就是除夕之夜,虽说伤处仍然钻心的疼,他还是强撑着起身,原本是要跟王妃一起守岁。说起来自打孤竹无虞受伤,严冰寒就只是来看了他一下,当然她并不知道内情,靳洪钊说王爷是病了,她原本也不怎么在意,也就相信了。

这些天孤竹无虞被疼痛折磨得日夜难安,她却仍旧在外边逍遥快活,真不知道她对这个夫君到底有没有半分情意。不过,也亏得她的不闻不问,孤竹无虞受伤的事才一直被隐瞒得很好。

今晚听说孤竹无虞要与她一起守岁,她也知道不去不好,稍稍打扮了一番过去,但一看到孤竹无虞满脸病容,她登时就没了兴致,“王爷,你身子很未好,这岁不守也罢,反正在这里永远都这般冷清,有什么好守的。”

孤竹无虞苍白着脸笑了笑,也不以为意,“这里是本王的封地,本王早已习惯,如果王妃你不喜欢,就请自便。”他早料到严冰寒没心情陪他,不过是出于礼节邀她一下而已,免得被她揪到什么错处,不依不饶起来。

“那妾身先行告退,王爷请。”严冰寒还真是利索,说走就走,转眼没影儿了,却又有声音远远传来,大抵是让侍女准备马车,她要出去看烟花之类的。

靳洪钊皱了皱眉,“王爷,今晚外面肯定很多人,王妃这样一个人出去,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没事,”孤竹无虞摆了摆手,根本不在意,“本王已派了一队侍卫随行保护她,在这韩地,没人敢伤她。”

“是。”

孤竹无虞目光一冷,“去叫慕容寒枝过来。”麻烦的人走了,他早已准备的好戏也该开场了,不然岂不辜负了这风起雪飘的良震美景。

“是。”

靳洪钊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出去,盏茶功夫过后,已把慕容寒枝给带了过来,这些天她心绪不宁,饭也吃得很少,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下巴越发尖了,两颊也微微陷了下去,失了平日大半的风韵,她看起来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而已。

“怎么,不愿意见本王?”见她有明显的后退瑟缩之意,孤竹无虞反倒笑了笑,居然很温和的样子,“今晚是除夕之夜,本王请你一同饮酒赏雪,你不高兴吗?”

慕容寒枝喉咙动了动,眼神诧异:她把他伤成那样,他不向她报复,反请她喝酒?不对,一定有什么事!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摇头,“我不会饮酒,王爷请自便。”

“坐下。”孤竹无虞脸上笑意犹在,眼神却一冷,吐出两个字来。

慕容寒枝身子一震,还想说什么,靳洪钊双掌在她肩头一按,她就身不由己地坐了下去。桌子上摆满了珍馐佳肴,油腻的味道传来,她眉头一皱,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忍不住地按紧了肚腹。

“怎么,你不舒服?”孤竹无虞看着她,眼神居然变得很温柔。可他越是这样,慕容寒枝就越害怕,越想要胁生双翅,逃到九宵云外!他不应该这样的,而是应该恨她入骨,应该向她讨回来!

“我没事。”慕容寒枝别过脸,心狂跳起来,气息都有些不顺畅。

孤竹无虞白着脸一笑,坐正身子,端起了酒杯,只是手有点儿抖,“没事就好,今晚是除夕夜,就不说那些叫人不开心的事,来,一起喝一杯。”说是一起,其实就他们两个人而已,为免靳洪钊一怒之下把慕容寒枝大卸八块,他让靳洪钊站在一边侍侯着。

但就算是这样,靳洪钊杀人的目光还是一直在慕容寒枝身上打转,使得她有种正被凌迟的感觉,好碜得慌。

“我不喝,你自己喝吧。”慕容寒枝皱眉,拼命压下心口的烦恶感,其实她有件事想跟孤竹无虞说,只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怎么,本王好心请你喝酒,你却不卖本王这个面子?”孤竹无虞放下酒杯,很认真地看着她,真不知道他怎么这样沉得住气,在靳洪钊看来,他应该会一把将慕容寒枝给掐死的。还是他至今也不肯相信,自己已经成了一个不能人道的废人,还指望慕容寒枝把他给治好,所以刻意讨好她?

“我…”慕容寒枝有些慌乱地看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说实话,她不知道孤竹无虞到底唱的哪一出,要说他不会恨她,是真的想跟她好好相处,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

孤竹无虞微微低下了头,手指在桌面上打着圈圈,很漫不经心的样子,“寒枝,不管怎么说,我与你虽不是夫妻,却已有了肌肤之亲,你恨我也好,想离开也罢,但今朝有酒今朝醉,放太多事在心里,你不累吗?”

这话一出口,不止慕容寒枝愕然,连靳洪钊也要开始挠头了,王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突然对着仇人说这么温柔、缠绵的话,他明明还一滴酒都没有喝,难道就已经醉了?

慕容寒枝微张着口,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像堵了块大石头,气都要喘不过来,哪里开得了口。

“呵呵,”孤竹无虞笑着摇了摇头,很有诚意地把慕容寒枝的酒杯端起来,递过去,“其他的事先不说,你陪本王喝了这一杯,本王就让你回去,如何?”

“我…好。”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慕容寒枝还能说什么,在不碰到孤竹无虞手的情况下,把酒杯接了过来。

“请。”孤竹无虞笑笑,端起自己面前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慕容寒枝也不好再拒绝,以袖遮面,喝了这一杯,不过她是真的不怎么喝酒,这一杯又喝得太快太急,呛得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差点又吐出来。不过,孤竹无虞这一善待她,她立刻觉得好不内疚,枉她还对他又是下毒又是动刀子的,是不是太狠了些。

对了!一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王爷,你中的毒…”她是想说,先前她给他下毒,只是想逼他放过弟弟妹妹,可如今,她也没想到会一刀将孤竹无虞给废了,为表歉意,她愿意先把解毒的法子告诉他,其他的事慢慢再说。谁料,她话才说一半,头脑一阵晕眩,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靳洪钊一惊,本能地一把接住她软倒的身子,“王爷,她--”

“只是迷药而已。”孤竹无虞放下酒杯,眼神冷酷而锐利,扶着桌沿,慢慢站起身来:慕容寒枝,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会加倍向你讨回来,你等着!

慕容寒枝再醒来的时候,脑子里还嗡嗡响,那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真叫人心里发慌。她下意识地呻吟了一声,想抬手揉一揉太阳穴,却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手才抬起一点,就被迫落了回去。

“怎么回事?”她喃喃着,吃力地转过头去,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上都锁着锁链,呈“大”字型被锁在了床上!“这、这是怎么回事!”更要命的是,这一挣扎她才看到,自己身上只穿着内衫,领口半开,露出她瘦削而苍白的肌肤来。

“这样,舒服吗?”孤竹无虞坐在一旁,冷酷地笑着,眼里是嗜血的光芒。他知道慕容寒枝最恨什么、最怕什么,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做。

“你、你----”慕容寒枝先是愣了愣,继而明白过来,咬着牙骂,“孤竹无虞,你到底是个畜牲,我本不该信你!”她早该想到,孤竹无虞不会放过她,那杯酒她不应该喝!可不喝又怎样呢,孤竹无虞总会有别的法子把她锁在这里,她抵抗得了吗?

孤竹无虞起身,慢慢走过去,迈一步,身子就晃荡一下,显见得他的伤还没有好,其实也难怪,伤在那个地方,没个三月两月,是好不利索的。他微低下头看着慕容寒枝,伸手去摸她仍旧滑如凝脂的脸,“本王说过,畜牲比人强,慕容寒枝,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会就此放过你吧?”

“别碰我,恶心!”慕容寒枝大叫,拼命扭过脸去,“要杀就杀,说那么多做什么!”

“这样就恶心了吗?慕容寒枝,你会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恶心。”孤竹无虞冷笑出声,慢慢站起身,拍了两下手掌,“还有,本王怎么舍得杀你,除非本王恨够了,报复够了!”

慕容寒枝浑身剧烈一颤,还想不到自己会遭到何种对待,咬着牙不出声。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三名年轻的侍卫走了进来,一起抱拳行礼,“王爷有何吩咐?”

“她,现在是你们的,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孤竹无虞微微斜过眼去看慕容寒枝,满意地看到她悚然变了脸色,“唰”一下回过头来看他,眼神惊骇欲死:

“你、你----”

畜牲,你果然是畜牲,不是,你连畜牲都不如!慕容寒枝绝望之极,想张口呼救,喉咙里却又干又痛,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想要挣扎求生,偏偏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动不了分毫!

第68章 保命法宝

“王爷?”倒是那三名侍卫呆了呆,彼此对视一眼,不敢稍有异动。这太离谱了吧,就算这个女人不是王爷的人。可当着王爷的面,要他们…想想就让人出冷汗,他们怎么可能那样得起来?

孤竹无虞目中杀机一闪,显然是玩真的,“怎么,不听本王的话?还是说,你们希望跟她一样?”

“属下不敢!”三名侍卫害怕了,一起跪倒,吓得脸色发白。

“那就去,放心,她不会反抗,你们会很舒服。”孤竹无虞残忍地笑着,居然很兴奋的样子。

慕容寒枝终于缓过一口气,咬着牙嘶声大骂。几乎要吐血!“孤、孤竹无虞,你、你不得好死!”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三个人会对她做的事,要真是那样。她宁愿死!

“还不去?”对慕容寒枝的怒骂就当没听到。孤竹无虞以眼神示意他们三个可以为所欲为。

三名侍卫对视一眼,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站起来,一步一步捱过去。

慕容寒枝害怕了,真的害怕了。用力晃动手脚,锁链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你、你们敢、敢!”她想大声骂,想让他们滚开,可胃里又翻江倒海一样难受起来,她嘴里又酸又苦,骂也骂不出来。

“你去。”

“你怎么不去。”

“我…”

三名侍卫不敢违抗,小心地靠近,硬着头皮围了过去,却你推我让的,谁也不肯先动手。但看到孤竹无虞的眼神,他们又不能不听。慢慢伸出了手。

感觉到一只手好像摸到了她的胳膊,慕容寒枝嘶声大叫,“别碰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她嘴一张,“哇”一声吐了出来,“你、你们滚----哇!”又是一口吐出来,她难受得眼泪哗哗地流,脑子里轰然做响,已快要晕过去了,这种污辱,谁受得了。

“这样就想逃过吗?休想!”孤竹无虞冷笑,连着锁链一起,一把抓起她右腕,“慕容寒枝,这是你欠本王的,你就该承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话放在他自己身上,也一样合适吧!

“你、你听我说,”慕容寒枝剧烈地喘息一声,连苦水都要吐出来,“我、我----”

“还不去?”然孤竹无虞根本没心思听她说任何事,狠狠甩开她的手,又命令一声。

三名侍卫才要再有什么动作,慕容寒枝已流着泪嘶声叫,“我怀了你的孩子!”

刹时,天地之间一片宁静。

三名侍卫吓得一哆嗦,慌乱地对视一眼,不用孤竹无虞吩咐,已快速退了出去。乖乖,原来王爷跟这个女人有私情,还珠胎暗结,那还叫他们对她做那种事?什么意思啊?

孤竹无虞整个人如同僵了一样,好半天才回过神,嗓音已嘶哑,“你说什么?”

“我怀了你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慕容寒枝急促地喘息着说,眼泪顺着眼角直落到发里去,“王爷,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有了你的骨肉!你、你现在这样,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也许、也许这个孩子就是你唯一的骨肉,所以你不能这样对我!”

相信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孤竹无虞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他处心积虑想要逼宫夺权,不就是想天福永享,可如果得到了江山,他却后继无人,那还有何意义?

半晌过后,孤竹无虞终于回过视,咧开双唇,阴森森一笑,突然有种想要仰天狂笑的冲动:

这个孩子,来的真是时候!

“不要!不要!走开!”慕容寒枝还没睁开眼睛,就先没命地大叫起来,梦里的她被一大群男人围着,个个都伸手来撕她的衣服,她又怕又想吐,却怎么都躲不开,都快要疯了!“别碰我!”

程霜被她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扶她,“姑娘,你醒醒,姑娘,姑娘?!”

“走开,别碰我,啊!”慕容寒枝大叫一声,猛地翻身坐起来,还没看清楚状况,两只手就乱挥乱舞,“啪”一声响,她已甩了程霜一记耳光。

“呀!”程霜吃痛,身子歪到一边,再回过头来时,神情好不委屈,“姑娘,你怎么打奴婢?”

好在她这一痛叫,慕容寒枝总算清醒过来,粗哑地喘息着,惊魂未定,“你…程、程霜?”

“就是奴婢啦,”程霜揉了揉被打疼的脸,“姑娘,你是不是做恶梦啦?哎呀,姑娘,你可把奴婢吓死啦,怎么一声不响就跑掉,害得奴婢----”

“孤竹无虞把你怎么样了?!”慕容寒枝反手抓住她,在她身上乱摸起来,“他有没有打你?!啊?还是对你做了什么事?!你伤在哪里?!”

她这一通乱摸不要紧,把程霜给痒得直笑,拼命去抓她的手,“哎呀!姑娘不要摸,哈哈,奴婢没事,没事…”、

见她笑得这般开心,身上也没什么伤,慕容寒枝才松了一口气,无力地倚到墙上去,身上衣衫已经被冷汗给湿透,“没事就好!”

“姑娘,你怎么会跑掉的,出了什么事吗?”程霜止住笑,拿了块帕子帮她擦额头上的冷汗。

慕容寒枝的身子不经意地震了震,只是摇了摇头,个中曲折她实在不想再说,徒让自己越加伤心绝望而已。

程霜体贴地“哦”了一声,“姑娘不想说就算了,王爷吩咐过奴婢了,说姑娘现下是有了身子的人,处处要小心,奴婢有什么做得不好,娘娘只管指出来。”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去看慕容寒枝依旧平坦的小腹,心里有些别扭。慕容寒枝跟孤竹无虞在一起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现在他们连孩子都有了,那以后王爷是不是会纳姑娘为侧妃啊?

“我没事,我是大夫,会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好了。”慕容寒枝苍白着脸苦笑,暗里更是把牙咬得咯咯响:如果不是要借这个孩子保全自己和弟弟妹妹的命,她死都不会留下孤竹无虞的种!她恨他,所以怎么可能会喜欢跟他生下来的孩子?!

“那也不是这么说啦,奴婢虽然没生养过,但也知道这有了身孕的人可娇贵着呢,碰不得累不得,姑娘可千万要小心,莫要动了胎气。”程霜喋喋不休地说着,都不曾留意到,慕容寒枝的神智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不多时,程霜收拾好东西才要出去,迎面见孤竹无虞走了进来,她立刻施礼,“见过王爷。”孤竹无虞摆了摆手,她就退了出去,替他们关上了门。

“王爷,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慕容寒枝冷静得看着他,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虽然她怀着的有可能是孤竹无虞此生唯一的孩子,但如果人家根本不在乎,她依然逃不过他的掌控。

孤竹无虞眼神冰冷,“你想拿这个孩子做筹码,换你们姐弟三人平安?”白痴也会想到这些吧,何况他一向那么聪明。

“不是三个,是两个,”慕容寒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要冷静,“我伤了你,还给你下毒,我该死,但我的弟弟妹妹是无辜的,我替你把孩子生下来,你杀了我,放过我弟弟妹妹。”这样的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她给他一个孩子和自己的命,等于是两条命,换另外两条命,很公平。

孤竹无虞突然笑了,很佩服的样子,“慕容寒枝,本王不得不说,你真分得出轻重,”他停了停,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好,本王答应你,如果孩子平安降生,本王就不杀他们。”

“君子一言?”慕容寒枝惊喜之余,都忘了这话对孤竹无虞来说,是莫大的讽刺:他是君子吗?

“本王说不杀就杀,再说,”孤竹无虞突然靠近她的脸,诡异地一笑,“如果本王反悔,非杀他们不可,你也阻止不了,不是吗?”

“你----”慕容寒枝一惊,脸色已发青。

孤竹无虞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想你的弟弟妹妹没事,好好呆着,直到把孩子生下来,不然,别怪本王不守承诺。”

他打开门出去,慕容寒枝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如此一来,至少在这几个月里,弟弟妹妹可以平安无事,至于最后孤竹无虞是不是真的不会杀他们,也很难说。不过,她现在有了身孕,孤竹无虞又伤成那样,不可能再对她做什么事,她不是只有“坐以待毙”这一件事可以做,不是吗?

少顷,慕容寒枝低下头来看自己还没有隆起来的小腹,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这里面已经有一条小生命存在了吗?

当然,不期然的,她还是会为孩子感到悲哀,“对不起,孩子,你注定要失去娘亲,可我、我没有办法…”她一头伏在被上,低低地呜咽起来。

孤竹无虞出了门,停在原地半天没动,掌心已湿。其实慕容寒枝不知道,他有多想要这个孩子,因为他已不能再跟女人同房,慕容寒枝怀的是他唯一的血脉,但他同样清楚,如果他表现得太过紧张,慕容寒枝就会以此反过来要挟他很多事,像今天这样,不会只有一次。

“慕容寒枝,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他狠狠攥紧了拳,眼里有两点怒火在熊熊燃烧:好,本王就等你十个月,等到孩子生下来…

过了正月初一,孤竹烈的病陡然加重,大概是因为年下群臣恭贺来恭贺去,妃子们拜见来拜见去的,把他给累着了,因而从正月初二这一天开始,他就病得在床上起不来身,太医们一一看过之后,也只是摇头叹息,虽没有明说,那意思却很明显,那就是孤竹烈大限将至了。

如此一来,群臣自然是各怀心思,尤其是孤竹无虞的那些爪牙们,纷纷开始谋划,将消息飞快地送至韩地,以让孤竹无虞做好起事准备。女央丰血。

“王爷,京城密信。”靳洪钊拿着一纸薄薄的信笺进来,恭敬地递上去。

自从受伤,孤竹无虞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养伤,如今这伤口正慢慢收口,疼得也轻些了,只是伤在那般尴尬的地方,平日里小解也成了大问题,个中痛苦,实在非言语所能形容。

听到是京中密信,他“唰”一下睁开了眼睛,眼中有精光闪过,“父皇终于有动作了吗?”他冷笑着,慢慢展开信,果然如他所料,信中说孤竹烈已诏令群臣,在正月十五那天举行祭天之礼,正式封五皇子为太子,看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让位于五皇子这个未来的储君了。

“王爷的意思----”

“按计划起事,通知京里做好接应准备,”孤竹无虞将密信交回去,靳洪钊立刻拿到烛火上去,将其化为灰烬,“还有,父皇一定会防到本王,告诉京里,要他们尽量与父皇周旋,不到万不得已,别与父皇公然闹翻。”

“是,”靳洪钊答应一声,想想又觉得不妥,“可王爷你的伤----”

“本王没事,”孤竹无虞咬牙,眼里有恨意一闪而过,“起事之事不能再有任何差池,成败在此一举,若起事成功,本王要什么有什么,如果不成,便死在京里,其他的都不重要。”

听他语气绝决,靳洪钊也不再多说,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吩咐他们做好一切准备不提。

孤竹无虞慢慢起身,腿间传来隐隐的疼痛,他咬着牙笑,“慕容寒枝,如果不是你,本王会多期盼登上九王的那一天!可是如今…”就算他真的起事成功,当上皇帝,还有意义吗?

可恨啊!

心里想着,他慢慢出门,去了慕容寒枝那边,谁料他还没进门,就听到严冰寒在大吼大叫,“你这个贱人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她?孤竹无虞暗暗一惊,他早已吩咐所有人不得透露慕容寒枝在行宫的消息,而严冰寒根本不可能没事跑到离心苑这边来,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少顷,慕容寒枝疲惫的声音传来,“回王妃娘娘话,是王爷留民女在这里的,如果王妃娘娘不高兴,尽可以让王爷赶民女离开。”要真是那样,她可就高了兴了,不过她知道没可能的,除非她从来没伤到过孤竹无虞。

“王爷留你?少胡说!”严冰寒大骂,气得语声都在抖,“都是你这个贱人害得王爷做不成太子,被赶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做个鬼王爷,他会好心留你才怪!你、你等着,我这就去问王爷,如果不是他留你,我就把你剁成三块!”

话一说完,她回头就走,却差点跟孤竹无虞撞个满怀,要不是后者及时让开一步的话,“严冰寒,本王警告你,慕容寒枝的事,你少管。”

“凭什么?!”严冰寒恼了,抬高了下巴瞪着他,“王爷,我正要去问你呢,真的是你留这个贱人在这里的?”

“是又如何?”孤竹无虞冷冷看她一眼,根本没打算否认。

“你----”严冰寒登时气结,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好啊,孤竹无虞,你可真对得起我啊!亏得我这么顾及夫妻情份,一心跟你来韩地,原来你、你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好!”最最可恨的是,王爷要找女人就算了,找谁不好,偏找这个害了他们的人,王爷是哪根筋不对啊?

“本王留她,自有本王的道理,她在这里碍不着你任何事,你只管玩乐,当她不在就是了。”难得孤竹无虞很好脾气地哄着她,那语气完全没把慕容寒枝当个人,严冰寒实在没必要这么大呼小叫的。

“什么叫当她不在?她明明就在!”严冰寒“唰”一回指慕容寒枝,“我不管!王爷,我不想看见她,我讨厌她,你赶她走,快点!”

孤竹无虞脸色一沉,眼里有杀机一闪而过,“本王没必要跟你解释那么多,总之她的事你别管,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大概没想到孤竹无虞会护慕容寒枝到如此地步,严冰寒一下子被骂傻了,愣了愣才回过神,登时就气了起来,“好、好啊,孤竹无虞,你、你一定要留她是不是?!你、你当我是什么?!好,我这就给父亲写信,让他求皇上派人来抓这个贱女人回去!”她还没忘了慕容寒枝被孤竹烈流放的事,只要让皇上知道人在这儿,一定不会不管的。

“你敢?!”孤竹无虞逼上一步,才要怒,却突然一笑,“看来本王是太纵容你了,你居然敢威胁本王!来人!”

“在!”立刻有两名侍卫进来,听候吩咐。

“把王妃请回房去,没有本王命令,不准她出房门半步!”孤竹无虞这意思,就是要把严冰寒软禁了?

严冰寒彻底呆住,等到回过神,已被侍卫抓着胳膊走了好几步,她立刻疯了似的又跳又叫,歇斯底里一样的,“放开我!你们两个狗奴才,敢抓我?!放开我!孤竹无虞,你疯了吗,居然敢锁我,我一定告诉父亲,我一定----”语声渐渐远去,终于听不到了。

第69章 逼宫夺权

而自始至终,慕容寒枝都是白着脸站在一边,没有说一句话。

孤竹无虞慢慢靠近她,笑得很吓人。“慕容寒枝,本王为了你,可得罪了严冰寒,怎么样,你是不是很感动?”

慕容寒枝目不斜视,语声波澜不惊,“王爷胆识过人,手腕果敢,几曾怕过谁来,又怕得罪谁。”

孤竹无虞怔了怔,嘴角的笑意更深,“有意思!慕容寒枝,本王越来越发现,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不错。本王会锁着严冰寒,只是不想她坏了本王的大事,就算严相知道,也不会把本王怎么样。”

大事?

慕容寒枝心里一凛。陡然想到什么。骇然变了脸色,“你、你要----”不是吧,孤竹无虞真的要谋反?!那、那如果他真的当了皇帝,她和弟弟妹妹还有命吗?!到那时候。别说是五皇子,就连杨淑妃和孤竹烈也奈何不了孤竹无虞,她除了被折磨羞辱至死,还有别的路吗?

“害怕了?”孤竹无虞讥讽地笑,“慕容寒枝,告诉你也无妨,本王就是要当这孤竹国的皇帝,怎么样?你心心念念的五皇子根本就救不了你,你趁早死心吧!”说罢他大笑着离去,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不,这样还不够,他一定会夺下这孤竹国的江山。要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尤其是五皇子和杨淑妃,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你…你…疯子!”慕容寒枝哆嗦着咕哝一句,心里急得像是要烧起火来!不行,一定要把孤竹无虞要谋反的事告诉五皇子,让他小心防范!可是她如今连自身都难保,孤竹无虞看她又看得这么紧,她有什么办法把这消息送出去?

“五皇子,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孤竹无虞真的够坚忍,伤重至此却依然没有改变计划,他拥有或明或暗的军队人数过十万人,也难怪会如此胜券在握,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要来谋反了。

当然,话又说回来,他的动作就算再小心、再隐蔽,总会有丝丝的风声透出去,但一来孤竹烈一直派皇子前往查探,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二来还有孤竹无虞在朝中的心腹极力替他隐瞒,所以直到正月十五这一天,孤竹烈也没有真正对孤竹无虞起疑心,宫里宫外一片祥和,所有人都打扮停当,满怀喜悦地等着今晚的花灯会呢。

于是,就在京城军队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孤竹无虞率军直入京师,等到守城侍卫发现不妙,为时已晚,只有乖乖打开城门,放孤竹无虞的大军进来。于是,没费什么事,这个曾经的太子殿下就把正准备前往祭天的孤竹烈、杨淑妃、五皇子和一干群臣堵在了正阳殿上。

“你----”孤竹烈一张脸本就没有多少血色,如今更是惨白如纸,乍一见威风凛凛、恍如从天而降的孤竹无虞,他瞬间明白了所有的事,胸口一痛,“卟”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人已向后倒去。

“皇上?!”

“父皇?!”

杨淑妃和五皇子同时惊叫一声,一左一右扑过去扶住了他,却见他一张脸泛出死灰色,嘴唇上血迹斑斑,气若游丝,竟如要大去一般!

“来人哪,传太医,快传太医!”杨淑妃疯了一样厉声嘶叫,眼里已经涌现出绝望之色来!因为她看得出来,今日局面已经被孤竹无虞掌控,而孤竹烈就算不死,也没可能斗得过孤竹无虞!

天哪!她简直不敢想,要这天下真的由孤竹无虞说了算,依着他对他们母子的仇恨,会把他们折磨到怎样凄惨的境地!

内侍也吓得魂不附体,闻言连滚带爬得去找太医,殿上的朝臣除了一大半早已为孤竹无虞所用之外,其余少数一看这阵势,也没法可想,在最初的慌乱过后,纷纷安静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