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的蒧身之所极为隐秘,除了自己兄弟,别人根本不可能找到,虽说他们到现在也不清楚奉阳王是如何打探到这里来的,但这个人留着,绝对是个祸患。幸亏奉阳王不知道的是,敲击入口得钢板的暗号每次都不一样,所以当他依样学样时,底下的人才知道有异,故意放他进来,而后将他给迷晕,免去暴露身份之危。

许玄澈转过去一点,看了凌翊一眼,眼神很奇怪,摇了摇头,并不认同施洛的话,“不会,叔叔放心吧,奉阳王只是奉旨查案,而且他到现在为止,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妨碍不到我们,若是我们要一直这样关着他和公主,必定会引来朝廷追踪,反而会坏事!反正父亲的伤已经治不得,还是放他们走----”

“不行!”他话还没说完,施洛就断然拒绝,“玄澈,你是糊涂了吗,还是被他两个给迷了心窍?!放他们走,等奉阳王带着朝廷的大队人马来铲除我们啊?!你可别忘了,他已经知道地下陵宫的入口,你这样不是自寻死路?!”

原来这里是一处地下陵宫,难怪四通八达,还处处散发出一种幽冥之气,只不过这里早就已经废弃了,许玄澈他们也不知通过何种途径找到这里,就此做了安身之处,倒也别出心裁,难怪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的行踪了。

一说起这个,许玄澈笑了笑,自信满满的样子,“这个叔叔只管放心,那个入口已经被我炸毁堵死,没有人能进得来,何况我们马上就要杀掉最后一个畜牲,然后立刻离开,让他们找去。”

听他安排如此周密,施洛就算再想置慕容寒枝和凌翊于死地,当着许玄澈的面,也不好跟他争辩,就憋着气点了点头,“也罢,你心中有数就行。”

等他们离开,再过了一会,慕容寒枝和凌翊几乎同时睁开眼睛,彼此对视一眼,都急得要吐血: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杀掉最后一名朝臣,这个人究竟是谁,要怎么样才能阻止他们,救回朝臣一命?他们对着脸苦思冥想了一夜,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出来。

施洛表面上认同许玄澈的话,暗里是绝不会就此罢休的,他看出来许玄澈不但不想杀凌翊和慕容寒枝,反而还要放他们走,不由他不火冒三丈,恨铁不成钢!就算慕容寒枝不是害他害破人亡的凶手,可她到底是皇室中人,跟先皇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上一代的仇由下一代来偿还,也说得过去。不过,纵使他再不甘心,也不敢公然杀死他两个人,不然许玄澈一定会大怒,到时候耽误了报仇大计,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而他想了一晚,终于想到一个自认为稳妥,但实际上恶毒无比的法子,那就是把凌翊和慕容寒枝毒哑刺瞎,让他们成为废人,那样就算放他们走了,也不会泄露他们的秘密。当然,这件事他要背着许玄澈去做,不然一定不会成功就是了。

今日一早,许玄澈就出去打探动静,以便将最后一个仇人格杀,其他的兄弟都被施洛派到别处去,慕容寒枝这边就没了人,安静得可怕,她才要觉得不安,施洛走了进来,一双眼睛里尽是诡异的笑意,“公主,奉阳王,委屈二位了。”

第121章 还不如杀了他

“不委屈,”慕容寒枝接过话来,“我知道你们跟皇室有仇,而且没打算放过我和王爷。说吧,要杀还是要杀剐,给个痛快话。”

“哈哈!”大概没想到慕容寒枝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施洛一时语塞,仰天打了个哈哈,“公主言重了!怎么说公主都是金枝玉叶身,尊贵无比,我若伤了公主性命,岂非自寻死路,我没那么笨的。”

情知他说的都是废话,凌翊只是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言。他功力还不曾恢复,如果冲动的话,不但救不了公主,反而可能激怒这个疯子。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那可怎么好。

慕容寒枝闻言也只是淡然一笑,“那就不好办了,你们杀又不杀,放又不放,难道想一辈子关着我和王爷吗?”

施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倒没一辈子那么远。等我们的事情办完了,自然会让公主和王爷离开。在这之前,还希望两位好好跟我们合作,不要生事,否则----”尾音故意拉得很长,留给他两个足够的想像空间,他们这些都是亡命之徒,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慕容寒枝脸色一变。闭紧了唇,这两天她被关在这里,虽然什么都做不得,但却什么可以想,自己本来就是个冒牌的公主。就算真的死在这里,相信太子和曲云烟一定会想得到方法掩盖过去,而后令云烟恢复公主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可奉阳王就不同了,朝中还需要他来制衡连相,他的地位可谓举足轻重,是千万不能有事的!因而她现在想的是要如何才能让他们放凌翊走,那她死亦无憾了。

“公主是聪明人,”施洛赞叹一句,背负于后的手做了个很奇怪的手势,然后转身就走,“既如此,也不必我再提醒二位了,安心待在这里吧。”

他才一走,就有几名黑衣人送上饭菜来,分别给慕容寒枝和奉阳王递进去。这饭菜虽然不是多么名贵,但也算精致,也算对得起他两个的身份了。慕容寒枝因为心情烦躁,一时没有胃口,苦笑道,“王爷身体还不曾好,多吃一点才能有力气,给。”她把自己那份往凌翊那边推了推,而后抱膝坐到地上去。

凌翊想了想,也不跟她推辞,端起饭碗,慢慢吃起来。“对了,公主不是要套问他们要杀的人是谁,方才怎的只字未提?”才吃了两口,凌翊就皱了下眉,是他感觉有误吗,怎么今天这米饭苦苦的,难以下咽?

“要问也不能问他,他不会说的,”慕容寒枝摇了摇头,眼神锐利,“我已想过了,除非是问许将军,或者----”

“我…”她一句话未说完,就见凌翊身子僵了僵,而后脸露痛苦之色,手一松,“当”一声响,饭碗掉到地上去摔成两半,米饭也撒了一地,“嗯…”喉咙处像是突然被塞进一块烧红的烙铁,火烧火燎一样的疼起来,那疼像是直蹿进骨中一样,简直无法忍受,凌翊不禁拿双手扼住咽喉,倒了下去。

“王爷?!”因为变生肘腋,慕容寒枝呆了呆方才回过神,禁不住脸色惨变,惊惧不已地伸长了手,却怎么也够不到人,“王爷,你怎么了,王爷你别吓我,你快起来!不要、不要玩了----”她本能以为是凌翊在同她玩笑呢,是看她心情不好,所以想法子逗她开心的吧?不然方才人还好好的,怎么说倒就倒了?

“臣…呃…”喉咙处越来越痛,像是被一刀一刀割着一样,凌翊的脸已憋到发紫,在地上翻滚,却无法令这痛苦减轻半分,他拼命张大了口,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慕容寒枝,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咽喉处,就算拼尽全力,也说不出什么来!怎么会这样的?!他禁不住脸色惨变,由紫转青,眼中也现出骇然之色来:难道他----

“王爷?!”慕容寒枝又急又心痛,眼泪已哗哗流下来,“王爷,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你过来呀,我、我给你看、给你看!”她是神医来的,一定不会让王爷有事,一定不会!

凌翊吃力地抬起头来看她,嘴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到这会儿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了!心里陡然闪过某个念头,他眼里终于有了绝望之色,慢慢放弃挣扎,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然就算他喘气声有如风箱,却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换句话说,他成了哑巴了!刚才那碗饭里,有毒!

“王爷!”慕容寒枝心胆俱裂,可恨的是她无论如何都够不到凌翊,又能如何,“王爷,你醒醒,你别吓我,王爷,你到底怎么了?”

“他被我毒哑了,”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来,施洛掩盖在面具下的脸上一片得意之色,可惜的慕容寒枝看不到,“公主还真是命大呢,居然逃过这一劫,这番苦楚只奉阳王一个人受,你看着心里不好过吧?”

“你----”慕容寒枝又惊又怒,猛一下站起身来,要把牙咬断一般地瞪着他,“你这样算什么?!要杀便杀,何必如此折辱人,你、你是不是人?”

“我不是人,我是鬼,”施洛哈哈一笑,被骂了也不恼,“公主不知道吗,自打二十多年前,我家人惨死于刀下,我就成了鬼,成了只知道报仇的鬼!”

“你----”慕容寒枝气极,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为什么要给王爷下毒,你、你这样算什么?”

“谁叫玄澈要放你们走,我难道任由你们出去泄漏我们的秘密吗?”施洛瞄了地上的凌翊一眼,明显放心了不少,“公主别急,你会跟奉阳王一样的!”说着话他拿出钥匙打开了凌翊那边的房门,走了进去。

“你要做什么?!”见他眼神不善,慕容寒枝心中登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跳过去拼命拍打栅栏,“你别伤害他,你、你要怎样对我来,你别伤害他,你、你这个疯子!”

施洛才不管她鬼叫些什么,慢慢蹲到凌翊身边,手腕一翻,已亮出一柄三寸长的匕首来,刀锋雪亮,看得人心惊,“光是做哑巴可不够,还得再做瞎子才行,不然我们的秘密还是有被泄漏的危险,奉阳王,你说是吗?”

慕容寒枝一听之下,登时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个人不止是疯子,还是个、是个----

经过方才的痛苦挣扎,凌翊已然力竭,何况他原本就不曾恢复功力,这会儿施洛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反抗得了,只能微侧过脸来看他,眼中是无尽的恨意: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他成了又哑又瞎的废人,那还活着做什么?

“你就只管瞪吧,”施洛一把揪住凌翊胸前的衣襟,将他单薄的身子给提了起来,“等下你想瞪也没得瞪了,奉阳王,我让你瞪个够!”共名低才。

“别伤害王爷,不要!”慕容寒枝连连摇头,泪珠四散撒落,除了这样苦苦哀求,她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施洛嘿嘿冷笑,还颇具危险性的将刀子在手中转了两转,“公主莫要急,很快就轮到你了!你们一起来的,我怎么好厚此薄彼,等我先解决了奉阳王,再给你个好果子吃!”

“不要!”慕容寒枝总算缓过一口气,见他扬高了手,她泪如决堤之水,汹涌而下,嘶声大叫,“别伤害王爷,求你了,求你了!不然,你、你杀了他吧,杀了他吧!”一剑结果了王爷的性命,总好过受这等屈辱,她相信凌翊虽说不出口,但绝对是这样想的!

果然,一听她这话,凌翊吃力地回过脸来看她,唇边露出一个“知你如我”的浅笑来,而后闭上了眼睛。

他这样坦然,施洛反而一时下不去手,来来回回看了他们好几遭,突然又怒了,“你说杀就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落他牙一咬,高举的手猛地落了下来,直奔凌翊双目而去!

“不!”慕容寒枝惨然大呼,急怒攻心之下,她心口如遭锤击,喉咙一甜,跟着嘴一张,“哇”一声已喷出一口血来!然即使如此,她仍阻止不了施洛,眼见闪亮的刀尖已逼近凌翊面容,她完全绝望了!

然万幸的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闪电一般冲了进来,没等慕容寒枝看仔细,来人已一把将凌翊抢了过去,跟着就是他的一声大喝,“叔叔,你这是做什么?!”

苍天!慕容寒枝登时浑身一软,慢慢倒了下去:许玄澈来了,王爷有救了!

施洛还不曾回过神,只觉得手上一空,人已被夺走,他抬起头看上去,正对上许玄澈要喷火的眸子,不禁有几分心虚,站了起来,“我----”

“我说过不准伤害他们!”许玄澈气得直咬牙,如果对方不是他的长辈,又一直那么照顾他们父子,他一定先踹上一脚再说!“叔叔,你这样、你、你太污辱人了,你怎么能这样!”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低头去看怀里的凌翊,见他只是紧闭着双目,身子不住地抖,好不叫人疼惜。

“我只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我有什么错?!”施洛梗着脖子不肯认错,许玄澈这一来,他也没办法再动凌翊,便狠狠把匕首扔到地上去,大踏步离开了牢房。天杀的奉阳王,该死的凤吟公主,合着你们命不该绝,气煞我也!

许玄澈气到脸色发青,一时又不好发作,只好小心地把凌翊放到地上去,转目见慕容寒枝嘴角带着血迹,脸上更无一丝血色,不禁大吃一惊,抢过去隔着栅栏扶她,“公主,你也受伤了吗?!你----”他真是好恨,也好后悔!明知道叔叔对奉阳王和凤吟公主动了杀机,他怎么就没早做防范?幸亏他今日提早回来,否则要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事,”慕容寒枝虚弱地摆摆手,胸口丝丝拉拉的疼着,但她也顾不上了,“许公子,求你让我过去,让我看看王爷,求你了…”她死死抓住许玄澈的双手,眼里是强烈的哀色,尽管一直以来,许玄澈都不曾给过她好脸色,但她相信这个人本性不坏,应该不会落井下石。

果然,许玄澈一听她这话,立刻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让你看他,你别急,别急!”说着话他果然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房门,而后扶着慕容寒枝过来,“你去看他,需要什么,你跟我说!”

慕容寒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而后举袖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就那样跪在地上,双手捧起凌翊的脸,低低地叫,“王爷?王爷,你听得到吗,王爷?”

凌翊瑟瑟抖着,半晌后终于将眼睛睁开一线,嘴一张,想要说什么,可他的喉咙已经坏掉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大概是想到以后自己终将成为有口难言的废人,他眼里闪过绝望之色,狠狠一咬唇,血便从他唇齿之间慢慢渗了出来。

“不要!”慕容寒枝痛苦地摇首,连阻止都那么无力,“别这样,王爷!别再伤害自己,我、我一定要治好你,一定要!”

许玄澈微张着双手站在一边,又不知道如何帮她,脸容瞬息万变,最终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快速离去。他所料没错,施洛并没有去远,看样子就是在等他,见施洛并没有悔过之意,他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叫,“叔叔,你怎么能做出这等残忍之事,我说过了不要伤害无辜,你这样算什么?!”

施洛冷哼一声,“我也说过他们并不无辜!许玄澈,你别对着我吼,我可提醒你,你要真这样放他们走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到时候再说!”许玄澈更大声地叫,都不怕会惊扰到父亲,“反正我们杀了那么多人,早就一身血腥,如果奉阳王和凤吟公主是上天派来惩治我们的人,我也认了!”原来他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难怪会一直这么维护自己的对头了。

“你----”施洛大怒,伸手指着他,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他都给许玄澈气糊涂了。“白痴!”最终骂出这两个并没有多少力度的字来,他一拳打到墙壁上,连骂带赌咒地走远了。

许玄澈愣愣的站着,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整个人看上去很没有生气,生无可恋的样子。

因为只是伤了喉咙,所以凌翊很快就醒了过来,但因为疼痛仍在,他喉咙也肿得厉害,别说吃饭了,连口水都喝不下,一直垂着头坐着,脸容苍白得可怕,看着让人心惊。

慕容寒枝则安静地陪在他身边,不时看他一眼,等他到有所察觉,抬起头来看她时,她又赶紧移开视线,怕会刺激到他一样。因为手边缺太多东西,而凌翊也还不能接受已经变哑的事实,所以不让她看他的伤处,她又不敢逼他,只能等他心情平复一下再说。

两个人就这样坐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候,反正慕容寒枝坐得双腿都已经麻了,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可因为有凌翊的前车之鉴,对于他们再送上来的饭菜,他两个谁都没有动,宁可饿死,也不要再受这样的折辱。

“咕…咕…”又是慕容寒枝的肚子很没有面子地叫起来,她本能地反手按住肚腹,心道可别被凌翊听见才好,谁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才一偷眼看他,就见凌翊正目光清凉地注视着自己,她不自禁地红了脸,“我没事。”

凌翊看了她一会,突然无声一笑,打了个手势,不过失语一天,他已选择了安然接受,并想通过打手势跟人交谈。

可慕容寒枝这一时半会的,哪看得懂他的意思,怔怔道,“什么?”

凌翊神色一黯,左右看了看,拨拉开地上的杂草,露出一小块地面来,以手指代笔,在地上写道,(公主饿了就吃,不用管我。)

“不用!”慕容寒枝看得清楚,赶紧摆手,“我没事!谁知道那饭菜里----”话至此她心里“咯噔”一下,條然住了口:昨日若不是她滥施好心,要凌翊先吃,而且还把自己那份也给了他,他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凌翊吃了亏了,她倒长了心眼,这不摆明了越发让人家难受吗。

凌翊轻咬了咬唇,并没有怪罪慕容寒枝的意思,又在地上写道,(应该不会,饭菜是许公子送来的。)那会儿许玄澈不允施洛伤害他们两个,就不会再在饭菜中下毒,否则又何必多此一举,还让他两个在一起,彼此照顾,他不会害他们的。

“说的也是,”慕容寒枝点点头,稍稍放心,端起饭碗来,“那王爷要吃一点吗?”

凌翊咬着唇,他喉咙里还是很痛,什么都咽不下,才要摇头,突又想起什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咽下时喉咙里疼得无法忍受,他忍不住地皱眉,差点儿吐出来!

“王爷?!”慕容寒枝吃了一惊,一把扶住他,见他这痛苦的样子,她又快哭出来了,“你怎么样?你这----”

第122章 太为难人了

凌翊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放下筷子,在地上写一句(公主吃吧。)原来他方才是替慕容寒枝试一试这饭中有无古怪!虽说许玄澈不会害他们。但保不准别人就不会,比如施洛,万一他趁许玄澈不注意之时在饭菜中下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慕容寒枝明白他的意思,眼泪早流了满脸,为免凌翊越加难受,她什么都不再说,一手端碗,一手拿筷,一口一口吃起来。凌翊口不能言,打手势她又看不懂,只能以手代笔,那一划一字,仿佛都刻在了她的心上,叫她难耐痛苦!试想若是以后他们获救。凌翊重回朝堂,依他如今的样子,要如何震慑群臣,与连相抗衡?

而更叫她惭愧的是,凌翊会落到如此地步,全是拜自己所赐,尽管她并没有让凌翊来救她,可依凌翊对她的心意。在知道她有难之后,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这份人情,我终究是欠下了,但愿还有机会偿还!”她心中默念着“对不起”,在泪水与歉疚中吃下了半碗饭,凌翊却已沉沉睡去。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疲惫的睡颜,慕容寒枝不知怎么的就低下头。在他额上轻轻吻了吻,“王爷,苦了你了。”共名低技。

大概考虑到凌翊的身体需要人照顾,许玄澈这两天都没有来打扰到他们两个,直到隔了三天之后。他才出现在慕容寒枝面前,“有劳公主,去给父亲看伤。”

慕容寒枝才安抚着凌翊睡着,闻言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出去。等到许玄澈跟出来,她突然停步回身,直视着许玄澈的眼睛,打开天窗说亮话,“许公子,我实话跟你说,许将军的病真的没的治了,他残废已久,又患有不治之症,请恕我真的爱莫能助。”

许玄澈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可听慕容寒枝当面说出来,他还是心中大痛,几乎承受不住,“你说什么?”

“我说,许将军时日无多了,据我推测,他最多活不过三个月。”尽管这很残酷,但总不能一直都不说,让他们抱有幻想,现在就告诉他们,让他们心中有数,等到真的生离死别之时,也不会太难受。慕容寒枝握紧了拳,才把这话说出来,然后等着许玄澈崩溃掉,或者打她一顿出出气。

但她想错了,许玄澈只是颤抖了一阵,脸也因为恐惧和痛苦而有些扭曲,但这只是一时的,因为心里早就有数,因而他很快就恢复平静,艰难转身举步,“我知道了,请公主再去为父亲诊治一次吧,就当安慰一下父亲…”最重要的是,给他一点希望。

慕容寒枝苦笑,何必呢,治不得就是治不得,空自对着许靖远的残废之躯,她实在是不忍,这份心情,又与何人说?

许靖远是真的看透了生死,一个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锁了二十几年、废了双腿的人,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因而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找人来为自己医治,是许玄澈不肯放弃,非要一直折腾,最后还把凤吟公主给掳了来,他除了骂儿子一顿,也只能莫可奈何。

而自从慕容寒枝有意询问安兴九年的事,他在面对她时,更是三缄其口,一个字都不再说,摆明了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越是这样,慕容寒枝就越是肯定,安兴九年发生的事,肯定让这些人体会到了切肤之痛,再不问出来,她都憋出病来了!

从许靖远房里出来,慕容寒枝就一直斟酌着用词,直到许玄澈把她送回来,转身要走,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他,“许公子!”

许玄澈一愣,大概没想到慕容寒枝会主动亲近他,毕竟一直以来,他对她是很凶的,感觉到手上一片细腻冰凉,他不禁红了脸,一下子挣脱她,匆匆道,“我知道公主想说什么,父亲的病治不得,也是苍天无眼,我不会怪罪公主,更不会伤公主一丝一毫,这个我一开始就说过了的,公主放心就是。”

“不是,”没想到他噼里啪啦说这么多,慕容寒枝担忧之余,也不禁有些好笑,赶紧摇头,“我不是指这个----”

“公主是担心叔叔会再加害你们?”许玄澈来了聪明了,都不给人家说话的机会,尽依着自己的猜测说,“这个公主可以放心,我已警告过叔叔,他不会再乱来,而且我已派了人保护你们,不会有事的。”

“不、不是,”慕容寒枝给他说的一愣一愣的,“许公子,你听我说,我是想问你,你们为什么要杀那些朝臣?安兴九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这跟公主有什么有关系?!”许玄澈才听了半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也锐利如刀,好不叫人心惊,“公主,我警告你,永远别去好奇跟自己无关的事,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哼!”方才还好好的,他这说变脸就变脸,比翻书还快,真是小孩子心性。

看着他气呼呼地走远,慕容寒枝不禁有点泄气,知道自己又碰到人家的忌讳了。“安兴九年,安兴九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讳莫如深?”她跺脚咬唇,倔脾气反倒上来了,“我就不信了,不弄清楚这件事,我就不是凤吟公主!”

许靖远已病入膏肓,神仙难救,许玄澈就算再心有不甘,也是无可奈何,再加上凌翊受施洛所害,成了哑巴,他尽管没有表现出来,但心中有愧,便决定放他们两个离开。

施洛一听这话,登时急了,跳出来反对,“不行,绝对不行!玄澈,你想过没有,我们的复仇大计还没有完成,要就这么放他们离开了,他们会泄漏我们的秘密,到时候我们----”

“呵呵,”许玄澈笑笑,眼神却是痛苦的,说不出是嘲讽,还是自暴自弃,“叔叔,你以后都不要再说这种话,不怕笑死人吗?我们能有什么秘密可言呢?父亲已经治不得,而我们只要杀了最后一个畜牲,也该寻个解脱了,还有什么怕他们泄漏?”

施洛胸膛一滞,说不出话来。要论及口齿,他这个大老粗可比不过许玄澈,而且他也知道,许将军必定跟许玄澈一样的心思,多说无益,他只有咬牙点头,“好!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可一切都得按规矩办,不然跟兄弟们没法交代。”

所谓的“规矩”,就是要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上刀山,下火海,能活着过去就走,活不过就死。这本来是为制约加入“魅影”组织的兄弟们所定,目的就是试探他们复仇的决心,现在被施洛用在慕容寒枝和凌翊身上了。

“不行!”许玄澈一听之下就变了脸色,断然拒绝,“公主一介弱女子,又是富贵之身,怎能受这等折磨,绝不可以!”

“凤吟公主倒也罢了,那奉阳王呢?”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一说,施洛也不急,阴阳怪气地开口,“他总不是柔弱身吧,此番他和凤吟公主总要有一人在那刀山火海走一遭,不然休想离开!”

许玄澈皱着眉,也想要拒绝的,但真要那样,弟兄们面前他也不好说话,只有点头,“总要问过奉阳王再说。”也许他们不愿意受这苦楚,愿意留下,直到他们报完大仇,再把他们放回去呢----如果在这之前,曲天昭还没有派大军扫平“魅影”老窝的话。

施洛冷冷一笑,好不得意:就奉阳王如今功力被封后的虚弱样子,绝对闯不过刀山火海,到时候看他怎么死!

“不行!”慕容寒枝一听之下,不等凌翊有何反应,已断然拒绝,还下意识地挡到他前面去,怕许玄澈会拉了人就走似的,“我绝不同意!王爷亦是血肉之躯,绝不能以身犯险,”话至此,她感觉到衣袖被人扯了扯,不禁愕然回首,“什么?”

凌翊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他可以。也许这是公主难够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不试一试就放弃,太可惜了。

许玄澈是看不懂凌翊在比划些什么的,反正他说都说了,他们要不要闯关,全由他们自己决心。“王爷,公主,你们且考虑清楚,明日再答复我就是。”

他才一走,慕容寒枝就一把抓住凌翊的手,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王爷,你别傻了,那刀山火海我们虽没有见过,但绝不是好闯的,你也许会没命的!我知道你是急于让我离开,不然这样,我去!”她去,能活着出去的机会基本等于零,可她总不能----

凌翊含笑摇头,拉起她的手来,在她掌心慢慢写字,(公主不能去,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呀?!”好容易看明白凌翊的意思,慕容寒枝又气又急,一把甩脱了他,“王爷,你逞什么强,伤都伤了,功力也不曾恢复,去了不是等于送死?!你不用说了,还是我去的好!”

凌翊笑着摇摇头,一点都不急,好脾气地把她的手重新拉回来,再写道,(公主别跟我争了,我会来,只为护公主周全,若是公主受到半点伤害,那我来得就没有意义。)他看着慕容寒枝,目光炯炯,透着不容被拒绝的坚持,显然早已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感觉到他的坚持,慕容寒枝深感无力,“可是、可是你这样不行,你功力被锁,血肉之躯怎受得起那等折磨?!”她几乎可以想像,凌翊身陷刀山火海时有多可怕,这叫她如何接受?不过想来这也就是“魅影”的目的,就是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翊再摇头,手指动得越来越快,直让慕容寒枝觉得痒,偏生又笑不出来,(我可以,其实这两天我都在运功调息,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功力,应该可以的。)至于恢复的这一点力功能支撑着他到什么程度,他其实也不得而知。

“你这个笨蛋!”怎么都劝不服他,慕容寒枝不禁恼了,跳着脚地骂,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你是我什么人,我又是你什么人?!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你要陪上自己的性命,你到底图的什么?!”一直以来,她对凌翊都是不假辞色的,虽说与他时有说笑,但实际上与之刻意保持着距离----因为她知道自己接近凌翊,是为了什么?!

可她如此,凌翊却一心一意待她,不管她怎样伤他都好,他始终以宽容、忍让之心待之。也许依他的聪明才智,根本早就看出来慕容寒枝的用心,却一直不曾说破,更是一如既往地善待于她,他难道真的是傻子吗,即使最后被慕容寒枝背弃,也无怨无悔?

话已说到如此份上,凌翊却仍旧一脸的云淡风清,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划过慕容寒枝掌心,写下五个字,(士为知己者死)。写罢他抬头看着慕容寒枝,笑得像个孩子。

这五个字重逾千斤,慕容寒枝身心如遭重锤,瞪大眼睛看着凌翊,说不出话来。凌翊只是笑,松手,她的手就沉沉落了下去,再也没有力气跟他争辩。

他愿意为她死,那她呢,能为凌翊做些什么…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因为心里有事,慕容寒枝和凌翊都了无睡意,两人坐得很近,几乎要凑到一起去,还不时相互凑首,慕容寒枝朱唇轻启,说些什么,凌翊就只是点头,偶尔在地上写一些字,之后又接着擦去,虽说这样毕竟相当不便,但凭着两人一直以来的心有灵犀,慕容寒枝还是能够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彼此之没有多少障碍。

不过,这样终究不是长法,慕容寒枝已暗暗决定,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治好凌翊的哑疾,让他恢复到跟从前一样。她其实已经为他看过,约略看出他嗓子伤得虽然重,但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只是要尽早,拖得时间越长,恐怕就越难恢复。

而他们能不能离开,只要过了明天,自见分晓。

第二日天才亮,许玄澈就走了进来,见他两个脸有倦容,知道他们必定一夜未睡,也不说破,只问道,“二位考虑得如何了?”

慕容寒枝慢慢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不答反问,“许公子,你要放我们走的事,将军知道吗?”

大概没想到她这时候还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许玄澈愣了愣才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件事我就做得了主,不必征询父亲的意见,何况父亲本来就不赞成我请公主前来。”

请?用那样不容人拒绝的方法“请”吗?慕容寒枝淡然一笑,“那许公子是否已经考虑清楚,如果放我们走了,我们还是会继续查‘魅影’一案,直到将你们绳之以法,你不怕吗?”

“该来的始终要来,”许玄澈显然早就想过这件事,因而一点害怕或者生气的样子都没有,“我早说过,选择亲手为父亲报仇,我走的就是一条不归路,只要能手刃仇人,我不介意最后死在谁的手上。”而且依着一直以来的行动计划,他绝对有信心在朝廷抓到他们之前,杀光所有的仇人,了了这份心愿。

慕容寒枝被他凛然的气势震慑到,说不出是欣赏,还是恐惧,尽管知道会是徒劳,还是试着说服他,“许公子,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你有什么冤屈,只管禀报皇上。”

“没有用的,”许玄澈冷笑,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公主,你才回宫不久,毕竟还是太天真了!就算我将当年的事禀报皇上,一来他未必会信,二来就算他信了,然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他必会找各式各样的理由搪塞于我,最终还是会放那帮畜牲一条生路,我和父亲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他们必会除我们而后快,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听他说得这么清楚而尖锐,慕容寒枝不禁哑然:她虽非真正的雪池国公主,但之前在孤竹国历经生死,对于皇宫之中的事知道得也够了,不得不承认,许玄澈说的都是事实,是不容人辩驳的事实。

凌翊目光闪动,似乎并不认同许玄澈的话,但今日之事,这个不是重点,何况他已失声,也就不再做无谓的劝解,上前一步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可以开始了吗。

许玄澈深吸一口气,尽管不太明白凌翊的意思,但他已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慕容寒枝多费唇舌,回头就走,“两位不必多说,想要离开这里,就跟我来吧。”

慕容寒枝和凌翊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许玄澈在前领着他两个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穿过了几条通道、几道门,却始终看不到一点亮光,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何时修建的,规模又有多么庞大,如果不是有人领路的话,他两个一定会迷失在里面。又穿过几条通道之后,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不是因为见到了天日,而是因为这里的墙壁上插了无数火把,将这洞里照耀得如同昼而已。

第123章 别再管闲事

既然是要上刀山下火海,那这“刀山”和“火海”是必不可少的,说是“刀山”,其实就是在那旁宽三尺、高二十几级的台阶上竖起长短、宽窄、高低不一的短刀。( 刀尖向上,火光映照下散发出幽冷的光,每一处刀尖露出地面都有一、两寸深,这人要光着脚踩上去,连脚背都能刺穿!

而“火海”,就是从上去“刀山”以后到对面的洞门口,长约十丈、宽两尺的特殊通道,其上布满烧得正旺的木炭,发出“吡吡剥剥”的声音来,令人倍感心惊之余,也觉得相当温暖。慕容寒枝一进来,眼睛就盯着那叫人惊心动魄的“刀山”猛瞧,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脸已成了铁青色。

施洛不急不躁地站在一边,因为笃定他们会死在这里。他的脸上挂着不不好意的笑容,“怎么样,奉阳王,凤吟公主,你们可准备好过关了?”

慕容寒枝回过头,有些失神地看着他,似乎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不知如何回应的好。

施洛不住地冷笑,神情相当的迫不及待,就差没一把将人逮过来,扔到那“刀山”上去了。他笃定凌翊功力未恢复,因而也不做其他打算,就等着看凌翊被钉到刀山上去。以出了这口闷气。

凌翊自从刀山火海上收回目光,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也没得反悔,便深吸一口气,迈上一步。

“王爷!”慕容寒枝低叫一声,一把拉住他的手。“别去!不能去!”那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及之事,又何必把命赔在这里。

“怎么,你们这就要放弃?”施洛不住地火上浇油,逼着他们去送死似的,“奉阳王,这可是你们要过关的,现在要反悔嘛,倒也来得及,不过你们可别后悔,别说我们没给你们离开的机会!”

慕容寒枝怒视他一眼,“你莫要直说风凉话。如果不是你,王爷不会伤到如此地步!再说。我们怎知道你们是不是会说话算话,万一王爷侥幸过关,你们再要反悔,又当如何?”

一直沉默的许玄澈摇了摇头,“这个公主可以放心,话是我们说的,绝不会反悔!”

慕容寒枝咬咬嘴唇,她信不过施洛,但信得过许玄澈,他既这般说,那就没有问题,可是----

凌翊回脸看她,眼里是淡然的笑意,虽轻柔但坚决地将她的手拿开,往旁边走了一步,缓缓打了个手势,应该是说他拼得一死,也会闯过去。

“王爷!”慕容寒枝再叫,虽然不放心,但眉宇之间好像并没有多少沉痛或者绝望之色:难道凌翊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可以安然过关?

不等施洛再说什么,就见凌翊眼中精光一闪,右手“唰”一下撩起前襟掖在腰间,跟着一口真气运行全身,脚下有如生风般,腾身而起,双足已踏在林立的刀尖上!

施洛眼中登时射出狂喜之色来:依着奉阳王的血肉之躯,断无可能安然过关,接着就会被钉在刀尖上,动不得分毫!他只顾着高兴,都不曾注意凌翊方才起步时的动作有多潇洒利落,哪里像是功力被锁?

倒是许玄澈见状先是吃了一惊,跟着“通”一声,一颗提在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回了肚里:他倒是忘了,凤吟公主可是神医来的,就算她没有凌翊所中毒烟的解药,但只要她施展医术,帮凌翊推宫过穴,加以引导,就可以助他短暂恢复功力,虽然还不能恢复到平时的强度,但要支撑着过关,足够了。

果然就见凌翊双足只是在刀尖上一点一借力,身体便轻盈而起,眨眼之间落在台阶中间,再一个蜻蜓点水式的起落,又过了刀山。

施洛大吃一惊,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不敢相信地叫,“你----”

然不等他说出什么,凌翊无声冷笑,瞬也不瞬地飞身而起,落在火海中,“咝”一声响,有类似木头被烧焦的味道传来,他似是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三两下之间已越过火海,轻轻巧巧地落在对面,毫发未伤。

“成了,”慕容寒枝容颜瞬间舒展,慢慢看向施洛,“你怎么说?”

许玄澈用力忍着笑,故意不去看施洛因为愤怒和失望而扭曲的脸,心道好你个凤吟公主,明明就已经成竹在胸,刚才还装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来,就为逼出我们一个承诺,你了不起。

“你、你们----”施洛话都说不利索,可要这么放凌翊和慕容寒枝走,他怎么都不甘心,“这当然不算!你们----谁准奉阳王使用内力的,这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