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儿回到卧室,掀开被子脱下衣服就躺了进去。

她真的很累,很需要休息。

床头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突兀的闹铃声响了起来,书儿的眼睛一下子就打开了。

手摸出被子,打开床头的灯。

然后缓缓地坐了起来,翻身下了床。

她穿好放在一边的黑色外套,将床上的被子整理好,然后径直走到柜子旁,打开柜门,从里面拎出一个箱子——她早就收拾好了的行李。

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熟悉的黑色卧室,书儿轻轻来开房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别墅里有不少的监视器和保镖,但是以她的身手和对别墅的了解这些对她完全造不成威胁。

书儿很顺利的没有惊动任何人离开了别墅。

街道的尽头一辆的士早早的在等候着她,书儿来开车门侧身坐了进去,“去中心医院。”

原本想好的地点在开口的那一刻突然变了,她想,还是去见最后一面吧。

午夜的城市很安静,灯光却仍是璀璨,路边的灯光落在她的眼里,显得格外的梦幻,书儿将车窗打开,任晚风灌了进来,吹散她一头黑色的秀发。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书儿将行李箱提了出来,关上车门后,朝医院里走去。

布置得很雅致的高级病房,书儿第一次进来,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门外,带上门,慢慢的走到他的床边。

感觉有一个世纪没有见过了。

书儿站在床边,借着洒进来的月光静静的凝视他的脸,有一种病态的苍白,却依旧那么英俊,仿佛他随时会睁开眼睛像你露出一抹邪魅迷人的笑容。

书儿的指慢慢探上他的轮廓,笑容一点点在脸上散开,她低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威洛,我要走了。”

“也许,我早就该怎了,”她说得很慢,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东西,“我保住了你的华安,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我一直以为,你并不爱索菲,原本,是我错了,你那天飞奔过去把她推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错了,所以,我离开你。不管我们最后如何,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真的很开心,我这一生,总是活得很不开心。”

“我不知道你醒来以后会不会再来找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我原以为也许我不需要你真的那么爱我,但是后来我发现,女人都是这样的,时间一长,就总会想要奢望能够得到对方的爱,如果你不能给,那么我就只好离开你。”

“好好对索菲吧,认真爱一个人,其实可以是见很快乐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到底背负着什么,但是,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我们需要的,但是有些东西是我们不需要的,你不要为了不需要的东西而把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舍弃了,比如爱情,比如心。”

“关于我间接发作的剧痛,关于让你生气的约翰·史密斯,还有关于我为什么会是J·L的事,本来想等哪一天我们真正稳定夏下来了,我再一件一件的告诉你,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真的很抱歉,我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我并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威洛,希望你,认清自己的心。”

话已经说完,书儿收回自己的手,垂在身体的两侧,俯身在他的唇上落下最后一个吻。

她的身体背着身后的月光,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凄凉。

“再见,我的爱。”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她从来没有来看过你]

安楚楚冲进病房,索菲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一丝不悦,似乎是怪罪她弄出太大的声响。

西诺今天也在,他站在床边,看着床边的索菲,眉头紧锁。

楚楚轻声问出声,“索菲。威洛还没有醒来吗?”

索菲看也没有看她,“还没有,”皱眉,“南书儿为什么从来没有来看过威洛,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楚楚闭了闭眼,忍住苦笑,今天早上别墅里的佣人打电话给她,说一大早就发现书儿已经离开了。

她早就该想到这个问题的,书儿的情绪这段时间一直都不正常,可惜自己一直顾着华安的事情,抽不开时间跟她聊天。

她不知道,等威洛醒过来,发现书儿已经离开,会怎样。

楚楚正准备开口说话,却突然瞥见威洛的手指动了一下,她当即惊喜的冲到他的床边,“威洛,威洛,你是不是醒了?”

索菲一惊,也连忙趴到他的旁边,“威洛,你怎么样了?还痛吗?”

英挺好看的眉先是皱着,然后湛蓝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他似乎很久不能适应光线,刚一睁开,又微微的闭上。

西诺也走了过来。

过了大约三分钟的时间,他终于打开了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是索菲略带憔悴且布满惊喜的脸。

他动了动唇,没有说话,随即又困难的将头转到了另一边,看着楚楚的眼神带着问题,似乎想听到她说些什么。

“威洛,你放心,华安现在的局势很稳定,只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楚楚以为威洛关心华安的状况,毕竟那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威洛的眼神很平静,声音还着沙哑,似乎开口对他而言是见很辛苦的事情,“她呢?”

安楚楚下意识的抬眸看向索菲,谁都知道,威洛问的“她”指的是南书儿。

“威洛,”楚楚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看口。

索菲却是瞬间就怒了,失望与伤心同时涌上了她的心头,他为了她奋不顾身,她以为这就是他爱她的证明,她心里虽心疼他的伤,更多的却是甜蜜。

他最爱的果然是她。

她住院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守在他的病床面前,痴痴的盼着他能醒过来。

他终于醒了,可第一句话问的,却是别的女人。

他问的是南书儿。

“你知不知道,”索菲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气,“从你住院开始,她就从来没有出现在医院里,她甚至都没有来看过你一眼。”

“索菲,你怎么能这样说…”

她怎么可以这么说书儿,华安能够保住,多亏了书儿的帮忙,她不仅贷到了资金,还帮在叶泽手里收购了百分之十风股份,她不懂书儿为什么从来不来医院看威洛,但是,如果书儿真的不关心他,就不会为华安做这么多事情了。

“我要见她,”威洛的声音很平静,“我想见她,楚楚,你去找她过来。”

楚楚低头,艰难的开口,“威洛,书儿她,走了。”像是怕他听不懂,楚楚又补充道,“她今天一早就离开别墅了,我已经让路西法派人去找,但是现在还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威洛没有说话,但是楚楚清晰的看到威洛的眼眸一寸一寸的灰暗了下去。

她离开了?

她趁着他受伤住院昏迷不醒逃离她的身边了?是了,呆在他的身边,她大抵一直都不怎么甘愿,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刚起,恰好她的眼睛很恢复光明了。

很好,南书儿,你真好。

他从死亡线上回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见她,可是现在却告诉她她离开了。

她甚至从来没有来看过他?

威洛闭上眼睛,声线平静明明孱弱到极致,听上去却是阴鸷冷酷,“告诉路西法,一个礼拜之内给我把人给找出来,否则这个教父他不用当了。”

“什么?”接到安楚楚的电话,路西法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给摔了,“他的女人跑了关我什么事啊?”

什么叫这个教父不用当了?威胁他吗?切~

楚楚很淡定,“威洛的意思是,如果你一个礼拜没有办法把区区一个女人给找出来,你就没资格做黑手党的教父。”

路西法很不爽,语气很恶劣,“你去告诉他,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他没资格做男人。”

“路西法,”安楚楚好心的友情提醒,“你最好不要在威洛的面前说这种话,否则他真的会让你做不成男人。”

威洛现在很平静很平静,吃药、复建、批文件,都是准时准点的完成,但就是这样的平静让安楚楚很骇然。

她知道书儿走掉这件事对威洛的打击有多大,她更知道所有的平静都是暴风雨的前奏。

路西法唇角一个抽搐,突然觉得很欢乐,“他被女人抛弃是不是很凄惨?像只路边的小狗?” 从来只有他抛弃别人的份,哪里会沦落到别人抛弃他,这场面一定很难得,要不是沙甲那废物总是缠着他,他一定立刻飞到巴黎把他的现状跑下来以后留作纪念。

安楚楚唇角一个抽搐,你真的要这么高兴吗?真的真的要这么高兴吗?

楚楚凉凉道,“你就先顾着你自己吧,你要知道,不迁怒这种美德,威洛可是从来具备的,他不痛快,我们都要跟着遭殃。”

“知道了,”路西法没好气的开口,“我帮他去找。”

“不过,话说,”路西法在那边眼珠转了一圈,英俊妖孽的脸上邪意四起,“楚楚,你上次跟威洛与叶门的人合作是不是见到那个人妖了?”

人妖?楚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是说…冷静吗?”

“当然,”路西法理所当然,“除了她还能有谁。”

“路西法先生,”楚楚一本正经,“如果你有常识的话,就应该清楚,人妖这种形容词,用来形容里才是最合适不过。”

说完,不管对方的反应,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有黑手党找人,应该很快就会找到书儿吧?可是,楚楚有点担忧,书儿如果决意要走,那么找回来又如何。

怕就怕到时候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我以为你希望我只是你的]

德国,柏林。

书儿的袖子被挽得很高,头发也全部绑起来了,脚下穿着长筒的套鞋踩在泥土里,她正在用心而专注的将手里的幼苗种在土里。

阳光正好,明媚而舒适,而风也是恰到好处的温度,不冷不热。

她的心一片宁静,回想那天从医院里出来,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又好死不死的下了大雨,时间又太晚,她等了好久都没能拦到一辆的士。

于是只能一个人狼狈的走在大街上。

最后被来巴黎度假的苏沐和海因茨捡到。

苏沐热切的邀请她去他们的德国农场小住一段时间,书儿原本担心她会给他们添麻烦,但是苏沐很失望,说是她现在德文说得不够流利,都没什么朋友,刚好书儿是语言学的精英,一口德语说得很地道,海因茨也表示不用担心,而她也刚好无处可去,所以就去了。

她是刚刚失恋的人啊,一个人呆着那多凄惨,有朋友陪至少不会总是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阴影,书儿没有抬头,只是笑着说道,“海因茨你让开一点,拦着阳光了。”

那人还是没有让开,书儿愣了一下,抬起了头。

阳光有点刺眼,甚至还有一些似真非真的光晕。

高大英俊的男子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

书儿眼睛眯了一下,慢慢的站起来。

“看来你没什么事了,那我就放心了。”书儿浅浅的笑着,如同对一个老友。

波澜不惊。

“是吗?”威洛勾起唇角,“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我死了,就不会再纠缠着你了。”

书儿下意识的蹙眉,仍旧只是安静的说道,“威洛,我希望你好好的。”

这话说得,好似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似的。

“你躲得不够隐蔽。”一双蓝眸盯着她的脸,眼底的深处压抑着说不出的情绪。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躲。”书儿淡淡的陈述一个事实。

的确没有想过要躲,书儿向来奉劝一个事实,真正的结束,不是躲避能够结束的。

说到底,她不想自己永远困在这段情里。

“那为什么悄无声息的离开?”威洛带着一股疾言厉色,这个男人一贯是温文尔雅的,虽然用夏堇的话来说,那都是装绅士。

书儿轻描淡写,“我有跟你告别,你没听到罢了。”

说罢,转身就想走。

她不想面对他。

然后她一步都没能走开,威洛从后面抱住了她,他的手臂用力极大,如钢铁一般的几乎将她生生勒疼了,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他那么用力,好似她是多么重要的珍宝一般。

“书儿,”他的声音在她的身后有一丝软化,又带着不准拒绝的霸道跟强势,“跟我回巴黎,回到我身边。”

书儿任由他抱着她,这样的拥抱,她的心无法抑制的狂跳。

“威洛,”书儿的声音很无力,“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好吗?”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书儿,”威洛的声音一下子冷硬了下来,“我不可能准许你离开我的。”

书儿转过什么,认真的瞧着他的脸,突然轻轻的笑了,“威洛,你爱我吗?”

威洛怔住。

这是书儿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他甚至一度以为南书儿永远不会问这个问题。

在他眼底,这个问题从来不重要。

威洛看着书儿的笑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的眼里也染了笑,就似乎在说,“你看,我就知道是这样”。

“我曾经不介意你不爱我,是因为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爱上为我,但是现在我相信的是,不管我花多少的时间,或者为你做多少事,你都不会爱上我,既然如此,我只能离开你。”

书儿说得平静,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件很平淡的道理,“我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对爱情死心。”

“威洛,其实你是爱索菲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她又笑了,只是这次笑容里多了几抹无奈跟认真,“怜取眼前人,索菲小姐,似乎也爱了你很多年。”

说完,书儿动作轻柔却坚决的挣开了他的怀抱,再次转过身。

“我只是不想亏欠她而已。”沉静的声音在阳光响起,威洛低低的开口,“书儿,我以为,你不想我的心里亏欠任何其他的女人。”

书儿的脚步一下子顿住。

“她救过我的命,”他继续说道,“很小的时候,我在一个高官的家里当佣人,陪那家人里的小少爷念书玩乐什么的,那小子年幼无知,又被家里纵容得无法无天,有一次聚会的时候不小心把另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的脸给弄伤了,他一看那个血拼命流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后来,人群一围上来,问是谁弄的,他就指着我。”

“其实有心人看模样就知道是谁做的,可惜他们家有权有势,不是我那又怎么样,后来是索菲站出来说她亲眼看到,跟我没有关系。”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又是名门千金,谁也不好说什么,后来,我被赶出那户人家,在街上差点被人打死,又是她救了我。”

“这十多年来,索菲虽然常常很任性,但是她一直在我身边,我欠她一条命,欠她很多恩情,我以为,你虽然看似脾性温婉,但骨子里亦是霸道决绝,我以为,你想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书儿全身都僵硬了,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原本平静的湖面就像是被扔了一颗炸弹,无论她怎么平复,都挡不住那一阵一阵的滔天的浪。

他在说什么,书儿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转不过来,这所有的一切,他所说的话,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场梦。

就好像她伸手也无法抓住风,她感受不到任何的真实感。

书儿转过身看他,那双蓝眸正认真地看着她,一动不动,眼神深得似海,一旦望进去,就沉溺在中无法出来。

“书儿,我没有爱过,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威洛的眉间都是挫败。

他头一次用这样低的姿态去讨好一个女人。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夏堇失踪了]

书儿关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而无措过。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点头答应跟他回去。

可是,还有可是。

突然,腹部的绞痛毫无预兆的传来,书儿踉踉跄跄的爬上床,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

又发作了,书儿苦笑,这是在提醒她吗?提醒她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

这一次痛得比任何一次凶狠,她的身体弯成了一个虾米,疼得苍白的脸一下子以就汗如雨下,书儿用力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试图以其他的疼痛来缓解那一处生不如此的痛楚。

痛,真的很痛,痛得她要死掉了。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书儿,”苏沐试探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温尔克先生还在客厅等着你,你不要出来跟他谈谈吗?”

苏沐对她跟威洛的事情知道得不多,隐约猜到大概是威洛做了什么事伤了书儿的心。

她跟海因茨遇到书儿的那一天,她看上去满身狼狈,还很伤心。

可是,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书儿不是真的开心。

不管怎么样,华安国际的总裁亲自来这里找她,放下架子等着她跟他说一句话。

要怎么样,还是说得清楚一点比较好,何况她感觉这两人是互相爱着的啊。

书儿只迷迷糊糊的听到好像有敲门的声音,她连忙伸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不小心溢出的呻吟让外面的人听到。

苏沐敲了大概五分钟的门,一边敲门一边劝她,但是奈何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苏沐寻思难道书儿洗澡去了?可是她没有听到水声啊,可是以她对书儿的理解,她不会就这样把别人晾在外面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