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对于李建成这个亲大哥,李元吉是信任无疑的,只是…他忘了,李世民同样是他的兄弟…

李世民摔下马这个小小的风波,在这场京郊狩猎中并不起眼,李渊甚至根本不知道,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这夜,他传召尹氏侍寝,如今的尹氏已经位居正一品德妃之位,有资格离开掖庭独居一宫,至于张氏,则被封为昭仪,位居正二品九嫔之首。

待得欢愉过后,李渊抚着尹氏光滑如玉的肩膀,道:“爱妃,朕怎么看你今夜有些神不守舍的,可是有什么事?”

“是吗?”尹氏抚一抚脸颊,挤出一丝笑容来,“想是今儿个与昭仪妹妹绣了一整日的花,有些累了。”

第六百零六章 枕边风

“是吗?”李渊勾起她的下巴,道:“你知道朕是最讨厌谎言的。”

他的话令尹氏脸色一僵,虽然笑容仍在,但比刚才还要不自在,“臣妾…没有撒谎,真的只是有一些累了。”

李渊脸色一冷,将她自身边推开,漠然道:“既然你不愿说就算了,此处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尹氏一慌,顾不得自己身无寸缕,在床上跪下道:“陛下息怒,并非臣妾不愿说,而是臣妾…不敢说!”

李渊拉过手边的锦衾覆在她身上,“不敢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面对李渊的询问,尹氏始终低头不语,李渊盯了她片刻,道:“朕恕你无罪,只管说就是了。”

尹氏点点头,瞅了他小心翼翼地道:“陛下今日可是带了三位殿下去城郊狩猎?”

“不错,这件事,朕昨儿个就与你说过了。”

尹氏咬一咬唇,轻声道:“那…陛下可知,二殿下在摔落马背之后,说了什么话?”

“摔落马背?”李渊满面疑惑地道:“世民今日从马背上摔下来过吗,并没有人与朕说起。”顿一顿,他又道:“世民说了什么?”

“那匹马是太子借给秦王,用来和齐王比试的,秦王不甚摔下马背后,便说是太子故意借这匹马来害他,幸好他有天命,这才未让太子得逞。”说着,尹氏又急急道:“这一切,臣妾都只是听人言语,不知真假。”

李渊面色阴沉地道:“你是听何人所说?”

“是…是小季子,他今日也有份随圣驾前往京效。”尹氏话音未落,李渊已是朝殿门喝道:“高阳,立刻传小季子进来!”

“是。”守在殿外的高阳答应一声,不一会儿,一名身量矮小的太监低头走了进来,恭声道:“奴才见过皇上,见过德妃娘娘。”

李渊冷冷道:“今日秦王摔下马时,都说了些什么?”

小季子似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颤声道:“奴才不知,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李渊阴恻恻地道:“看来你是不想要这条命了,好,朕成全你!”

“不要啊!”小季子连连磕头,“陛下饶命,奴才只是不小心听到了秦王与段将军的话,奴才不是故意的!”

“到底讲了什么,说!”在李渊的喝斥下,小季子战战兢兢地答着,与尹氏刚才所言一般无二。

在命小季子退下后,李渊一手攥过床边小柜上的鎏金香炉,狠狠掷在地上,咬牙道:“天命,好一个天命!”

尹氏慌声道:“陛下息怒,莫要气坏了龙体!”

李渊恨声道:“这些年,念着他东征西战立下的军功,朕已是不计较他之前犯的错,他可倒好,秦王、天策上将,这样还不足以满足他的胃口,竟然还惦记上了朕的江山,他可真是有胆!”

尹氏小声道:“或许…秦王只是随口一说,并非如陛下想得那样。”

“随口一说?”李渊冷笑道:“怎么不见其他人这么说?朕总以为他会经一事长一智,看来是朕对他的期望太高了;还有那匹马,明明是他自己要骑的,摔了之后却说太子用马来害他,你说说,可不可笑?”

“秦王此言,确实有些无中生有,太子禀性纯良,重情重义,臣妾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他却不懂。”顿一顿,李渊又森然道:“又或者说,他心中,根本没有兄弟之情。”

尹氏眸光轻闪,轻言道:“秦王虽然不如太子那般温厚,却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其实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陛下实在无谓再想;说起来都是臣妾不好,要是臣妾不说,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李渊冷哼道:“亏得你说了,否则朕还要被他蒙在鼓里!”说话间,他忽地想到大业年间,他与李世民去洛阳,夏候端曾说过的话,当时他曾说过,自己与李世民都有天子之气,如今自己已经登上帝位,成为一朝天子,按着夏候端的说法,李世民就是继自己之后的第二任皇帝。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帝位传给李世民,也就是说…后者很可能用非正常的手段,去夺取本不属于他的帝位!

想到此处,李渊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以为这些年来,已是处处盯紧李世民,没想到竟还是小觑了,说不定…李世民这会儿已是在暗自谋划要如何夺取帝位。

下一刻,他急急唤高阳进来,迫切地道:“立刻召夏候端入宫见朕。”

高阳愕然看了一眼窗外的沉沉夜色,提醒道:“陛下,现在可是三更时分,宫门早就已经落锁了。”

李渊不由分说地道:“传朕旨意,即刻开锁,朕要立刻见到夏候端!”

见李渊态度坚决,高阳只得依着他的话下去传旨,在他走后,尹氏试探道:“陛下为何突然要见夏候大人?”

据她所知,夏候端只是一个三品官员,算不得什么重臣,何以李渊在得知李世民言称“天命”之后,第一个想到要找的人就是他?按着她原先的设想,怎么也应该是裴寂等人才对,真真是奇怪。

“没什么,朕有几句话要问问他。”停顿半晌,他又道:“这里没你的事了,朕让人送你回去。”

“是。”尹氏虽然很想知道李渊与夏候端的谈话,但她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之人,既然李渊这会儿开口让自己离开,明摆着是不想让她听到;她若在这个时候开口,不仅改变不了什么,还会引来李渊的不满甚至是怀疑。

不管怎样,这次的事情,都足够让李世民吃一壶了,哼!

在外面传来四更声时,夏候端出现在甘露殿中,拱手道:“臣夏候端,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在示意夏候端起身后,李渊朝高阳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地将殿门与半敞的窗子一一关了起来。

夏候端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微抬了头道:“不知陛下深夜召臣入宫,有何吩咐?”

第六百零七章 枕边风

“是吗?”李渊勾起她的下巴,道:“你知道朕是最讨厌谎言的。”

他的话令尹氏脸色一僵,虽然笑容仍在,但比刚才还要不自在,“臣妾…没有撒谎,真的只是有一些累了。”

李渊脸色一冷,将她自身边推开,漠然道:“既然你不愿说就算了,此处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尹氏一慌,顾不得自己身无寸缕,在床上跪下道:“陛下息怒,并非臣妾不愿说,而是臣妾…不敢说!”

李渊拉过手边的锦衾覆在她身上,“不敢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面对李渊的询问,尹氏始终低头不语,李渊盯了她片刻,道:“朕恕你无罪,只管说就是了。”

尹氏点点头,瞅了他小心翼翼地道:“陛下今日可是带了三位殿下去城郊狩猎?”

“不错,这件事,朕昨儿个就与你说过了。”

尹氏咬一咬唇,轻声道:“那…陛下可知,二殿下在摔落马背之后,说了什么话?”

“摔落马背?”李渊满面疑惑地道:“世民今日从马背上摔下来过吗,并没有人与朕说起。”顿一顿,他又道:“世民说了什么?”

“那匹马是太子借给秦王,用来和齐王比试的,秦王不甚摔下马背后,便说是太子故意借这匹马来害他,幸好他有天命,这才未让太子得逞。”说着,尹氏又急急道:“这一切,臣妾都只是听人言语,不知真假。”

李渊面色阴沉地道:“你是听何人所说?”

“是…是小季子,他今日也有份随圣驾前往京效。”尹氏话音未落,李渊已是朝殿门喝道:“高阳,立刻传小季子进来!”

“是。”守在殿外的高阳答应一声,不一会儿,一名身量矮小的太监低头走了进来,恭声道:“奴才见过皇上,见过德妃娘娘。”

李渊冷冷道:“今日秦王摔下马时,都说了些什么?”

小季子似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颤声道:“奴才不知,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李渊阴恻恻地道:“看来你是不想要这条命了,好,朕成全你!”

“不要啊!”小季子连连磕头,“陛下饶命,奴才只是不小心听到了秦王与段将军的话,奴才不是故意的!”

“到底讲了什么,说!”在李渊的喝斥下,小季子战战兢兢地答着,与尹氏刚才所言一般无二。

在命小季子退下后,李渊一手攥过床边小柜上的鎏金香炉,狠狠掷在地上,咬牙道:“天命,好一个天命!”

尹氏慌声道:“陛下息怒,莫要气坏了龙体!”

李渊恨声道:“这些年,念着他东征西战立下的军功,朕已是不计较他之前犯的错,他可倒好,秦王、天策上将,这样还不足以满足他的胃口,竟然还惦记上了朕的江山,他可真是有胆!”

尹氏小声道:“或许…秦王只是随口一说,并非如陛下想得那样。”

“随口一说?”李渊冷笑道:“怎么不见其他人这么说?朕总以为他会经一事长一智,看来是朕对他的期望太高了;还有那匹马,明明是他自己要骑的,摔了之后却说太子用马来害他,你说说,可不可笑?”

“秦王此言,确实有些无中生有,太子禀性纯良,重情重义,臣妾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他却不懂。”顿一顿,李渊又森然道:“又或者说,他心中,根本没有兄弟之情。”

尹氏眸光轻闪,轻言道:“秦王虽然不如太子那般温厚,却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其实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陛下实在无谓再想;说起来都是臣妾不好,要是臣妾不说,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李渊冷哼道:“亏得你说了,否则朕还要被他蒙在鼓里!”说话间,他忽地想到大业年间,他与李世民去洛阳,夏候端曾说过的话,当时他曾说过,自己与李世民都有天子之气,如今自己已经登上帝位,成为一朝天子,按着夏候端的说法,李世民就是继自己之后的第二任皇帝。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帝位传给李世民,也就是说…后者很可能用非正常的手段,去夺取本不属于他的帝位!

想到此处,李渊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以为这些年来,已是处处盯紧李世民,没想到竟还是小觑了,说不定…李世民这会儿已是在暗自谋划要如何夺取帝位。

下一刻,他急急唤高阳进来,迫切地道:“立刻召夏候端入宫见朕。”

高阳愕然看了一眼窗外的沉沉夜色,提醒道:“陛下,现在可是三更时分,宫门早就已经落锁了。”

李渊不由分说地道:“传朕旨意,即刻开锁,朕要立刻见到夏候端!”

见李渊态度坚决,高阳只得依着他的话下去传旨,在他走后,尹氏试探道:“陛下为何突然要见夏候大人?”

据她所知,夏候端只是一个三品官员,算不得什么重臣,何以李渊在得知李世民言称“天命”之后,第一个想到要找的人就是他?按着她原先的设想,怎么也应该是裴寂等人才对,真真是奇怪。

“没什么,朕有几句话要问问他。”停顿半晌,他又道:“这里没你的事了,朕让人送你回去。”

“是。”尹氏虽然很想知道李渊与夏候端的谈话,但她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之人,既然李渊这会儿开口让自己离开,明摆着是不想让她听到;她若在这个时候开口,不仅改变不了什么,还会引来李渊的不满甚至是怀疑。

不管怎样,这次的事情,都足够让李世民吃一壶了,哼!

在外面传来四更声时,夏候端出现在甘露殿中,拱手道:“臣夏候端,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在示意夏候端起身后,李渊朝高阳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地将殿门与半敞的窗子一一关了起来。

夏候端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微抬了头道:“不知陛下深夜召臣入宫,有何吩咐?”

第六百零八章 天子之气

李渊徐徐道:“平正,可还记得大业十一前,朕与你在洛阳相见之事?”

夏候端回想了一下,道:“臣记得,当年陛下奉隋帝之命前往洛阳,进宫之前,臣曾有幸见过陛下一面。”

李渊身子微倾,盯了他道:“那当日你与朕说的话可还记得?”

夏候端一怔,不明白何以事隔多年之后,李渊突然问起这个,他小心地道:“臣自是记得,臣略识相人之处,看出陛下骨法非常,乃有天子之相;所以曾提醒陛下小心隋帝身边的安伽陀,并与陛下说了一个假的生辰八字。”

李渊眼眸微眯,冷声道:“事实上,你当时说了两个生辰八字。”

他的话令夏候端眼皮一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臣印象里,似乎只说了一个。”

李渊脸色一沉,冷言道:“朕是老了,但还没有老糊涂,又或者,你希望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夏候端听出他语气不善,连忙低头道:“事隔多年,臣一时记偏差了,并非有意欺瞒陛下,请陛下恕罪!”

李渊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别在这里与朕说这些虚话,朕问你,秦王是否当真有天子之相?”这才是他深夜传召夏候端来的目的。

“这个…”夏候端心头狂跳,不知如何回答,当初他怕安伽佗瞧出李世民有天子之相,故而教他改了生辰八字,当时李渊就在一旁,也曾就这个事情问过他,他避重就轻的推了过去;之后李渊登基,一直未曾再提过这个事,他以为李渊已经忘记了,没想到这会儿突然问起。

如今在这大唐帝国中,李建成才是太子,他却说秦王有天子之相,那不是逼着李渊杀秦王吗,这些年秦王为大唐东征西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虽不至于说没有秦王就没有大唐王朝,但在没有秦王的情况下,大唐想要有今日的盛况,至少要多等十年;面对这样的人物,他夏候端又怎么忍做这个刽子手。

一直不见夏候端答话,李渊加重了语气道:“回答朕的话!”

夏候端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跪下道:“启禀陛下,臣虽知相人之数,但未必准确,陛下不必将之放在心上。”

李渊盯了他片刻,徐徐道:“这么说来,是真的了?”

“臣…臣…”夏候端暗暗叫苦,在李渊的迫视下紧张地思索着两全之话,许久,终于勉强让他寻到一个法子,他定一定神,道:“启禀陛下,九年前之时,秦王确实有天子之气,但陛下当知,一个人的气是在不停变化的,这些年,秦王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杀戮过重,以至于污了他的天子之气;相反,太子修德政,善待百姓,身上的天子之气渐浓。”

李渊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之意,是说两者行为不同,以致后果不同,臣曾细观二位殿下的面相,发现上天中意的人选已经从秦王变成了太子殿下。”

“哦?”李渊轩一轩黑白相间的浓眉,“此话当真?”

夏候端忙道:“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欺骗陛下,确是如此!”

李渊思忖片刻,道:“行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记着,今日之事,不得与任何人说起,否则朕唯你是问!”

夏候端连忙答应,躬身退出了甘露殿,在他离开后,高阳小声道:“陛下,这会儿离早朝还有一些时间,不如奴才侍候您歇一会儿?”

李渊摇头道:“朕睡不着。”停顿片刻,他忽地道:“高阳,你觉得夏候端刚才所言,是真是假?”

高阳一怔,旋即恭敬地道:“奴才不敢妄言,不过…陛下乃是九五至尊,想必夏候大人不敢在陛下面前胡言。”

“如此说来,你是相信他了?”面对他的话,高阳低头未语,片刻后,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惜,朕不信!”

且说夏候端在出了太极宫后,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回望向被笼罩在黑暗中的太极宫,刚才真是好险,亏得自己想出了那番说辞,否则还不知会怎样。

只是…李渊会相信他那番说辞吗?

若是不信,秦王岂非很危险?在马车的摇晃中,夏候端刚刚安下的心又变得不安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掀开帘子道:“大人,到了!”

夏候端咬一咬牙,道:“立刻去秦王府!”

车夫被他说一愣,虽说这会儿已经天亮了,但也只是蒙蒙亮而已,这会儿去秦王府,未免也太早了一些,“大人,秦王这会儿怕是才刚起身,不如等他下了早朝之后再去?”

“下朝之后就太晚了。”这般说着,夏候端催促道:“不要多话了,快去!”

见他心意已定,车夫只得调转马车,往秦王府赶去,到了那边,下人虽然惊讶于夏候端这个时候过来,但还是客气地将他迎入正厅用茶,随即赶去通禀李世民。

等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李世民走了进来,笑言道:“夏候叔叔怎么这么早过来,听底下人禀报的时候,可真把我吓了一跳。”

虽然李世民如今已经贵为亲王,但对于曾经屡次帮助自己与李渊的夏候端,他仍是一如既往的尊重,未因身份的改变而有所轻慢。

夏候端笑道:“殿下身经百战,又哪里有事情能够吓到您,不过这么早来打扰殿下,确实是下官的不是,还请殿下恕罪。”

“夏候叔叔太过见外了。”这般说着,李世民道:“不知夏候叔叔此来,是为何事?”

夏候端看了一眼屋中的侍从,没有言语,李世民会意地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得侍从退下后,李世民凝声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夏候端点一点头,肃然道:“殿下可还记得大业十一年之时,你随陛下去洛阳,我让你不要说出真实生辰八字之事?”

此事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之久,再说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李世民早已将之抛诸脑后,想了好一会儿方才记起,“记得,后来入宫,安伽陀果然问了我生辰八字,我按着夏候叔叔说所言与他说了,之后便跟着父皇去河东上任。”

第六百零九章 玄静观

“安伽陀精于面相与算命之数,我当时让陛下与你不要在他面前透露真实的生辰八字,就是因为看出你们都有天子之相!”

他的话令李世民豁然一惊,紧紧盯了夏候端,“你…你说什么?”李渊有天子之相,是理所当然之事,但是他…虽然他有心争夺那个至尊之位,但终归离他遥远了一些,能否争到,他并没有信心,可现在夏候端却说早在将近十年前,就发现他有天子之相,这…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夏候端看出他心中疑惑,道:“不瞒殿下,算命相面之术,虽然听起来虚玄,却是真实存在的,生辰八字配以面相骨法,足以推断出一个人的运势,而有一些运势大旺之人,即使没有生辰八字,也能够从面相中推测一二,你与陛下都是这样。”

李世民一时心乱如麻,不知从何说起,好一会儿方才定了神,道:“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来,夏候叔叔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夏候端肃声道:“不是下官提起,而是陛下!”

“父皇?他说了什么?”这一次,李世民骇然起身,李渊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绝对不会是好事,至少对他而言。

夏候端将甘露殿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旋即道:“虽然下官说殿下已无天子之气,但陛下是否相信尚是未知之数,殿下您自己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这般说着,李世民朝夏候端郑重一礼,“多谢夏候叔叔告之世民这件事,此恩此情,世民定当铭记于心,决不敢望。”

夏候端连忙扶住他道:“殿下言重了,这些年来,殿下为大唐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下官实在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而伤害到殿下。”

“我知道了。”说话之时,初一在外面叩了叩门,提醒李世民该去上朝了。

夏候端拱手道:“时辰不早了,下官也该告辞了。”

李世民点头道:“若是夏候叔叔不介意,不妨从后门走,那里人少一些。”

他很清楚,夏候端来此告诉他这件事,冒了多大的风险,一旦被人发现此事告到李渊那里,只怕夏候端立刻就要人头落地!

见李世民如此为他着想,夏候端感激地点点头,“殿下有心了。”

在他走后,李世民若无其事地去太极宫上朝,朝间议事,一如往常那般,并无异常,然在下朝之时,李世民却被留了下来。

待得众臣退下后,李世民恭敬地道:“不知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李渊走下龙椅,和颜道:“此处没有外人,无需如此拘礼。”顿一顿,他道:“今日天气不错,朕想去玄静观走走,你陪朕一道去。”

李世民眼皮微不可见地跳动了一下,“父皇可是要去找王远知道长?”

“不错,上次下棋败给他,一直令朕心有不甘,这段时间朕看了一些古棋书,里面所记载的棋局都是精妙无比,朕这次定要赢他。”说着,他又道:“朕记得你的棋艺也不错,到时候助朕一起赢他。”

李世民笑道:“儿臣棋艺不过平平,怕是帮不上父皇,不过儿臣相信,以父皇的棋力,再加上对古棋书的钻研,定可以赢王道长!”

李渊笑着打量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儿臣说得都是肺腑之言。”说着,李世民道:“儿臣这就去安排车驾。”

李渊摆手道:“不必了,上朝之前,朕已经让高阳吩咐下去了,这会儿应该就快好了。”

果不其然,李渊刚说完,便有宫人走进来,躬身道:“启禀陛下,去玄静观的车驾已经准备好了,候在太极门外,随时可以起行。”

李渊点一点头,带着李世民往太极门行去,这一路上,李世民心思不停地转着,他知道王远知此人,是玄静观掌教,也是天下最有名的道士,擅于相人算命之术,李渊在未登基之前,就与他相识,之后,偶尔会去玄静观寻他下棋;若无夏候端的话在前,他确实会相信,李渊是突然来了兴致,要与王远知对弈,但现在…

段志宏牵马等在太极门外,看到李世民与李渊一道出来,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赶紧上前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待得他直起身后,李世民道:“我要随父皇去玄静观一趟,你先回去吧。”

“是。”在经过段志宏身边时,李世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迅速说了一句,后者听到他的话,顿时露出惊讶之色,所幸他低着头的,未有人发现这抹惊色。

在李渊车驾远行之后,段志宏立刻翻身上马,往京城的某一处迅速奔去!

玄静观建于长安城外一座风景秀丽的山顶上,下了车驾后,还要走很长一段时间的山路,待得走到半山腰之时,李渊已是气喘吁吁,接过高阳递来的帕子汗一汗道:“真是老了,才走这么一段路就喘成这样,想当年,朕连续行军一日一夜也不见疲惫。”

高阳陪笑道:“陛下哪里有老,您瞧跟咱们来的那些侍卫,一个个得比陛下还要利害呢,他们可是正当壮年。”

“虽然这路不多,但陡峭得很,莫说父皇,就连儿臣也觉得很累。”说着,李世民拂袖拭了一块大石上的尘土,道:“父皇先坐下歇一会儿,待会儿上去的时候,正好可以讨一顿素斋。”

李渊被他说得一阵好笑,“被你这么一说,朕今日来倒像是特意讨素斋吃的。”

李世民笑一笑道:“想讨素斋吃的那个人是儿臣,之前一直听父皇说玄静观的素斋乃是天下一绝,可惜儿臣一直无缘一尝。”

李渊颔首道:“玄静观的素斋确实冠绝天下,至少朕还没没有尝到比此处更好吃的素斋,宫中御厨也做不出来,你待会儿多吃一些。”说罢,他起身道:“歇得差不多了,继续走吧。”

李世民点点头,扶了他往建在山顶最高处的玄静观走去,李渊并没有透露身份,只让小道士进去通传,就是老友来了。

第六百一十章 王远知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名小道士方才回来,躬身道:“掌教正在见客,请您几位先到正厅用茶。”

一听这话,高阳顿时不悦地斥道:“大胆,你竟敢让…”

“算了。”李渊打断他的话,“等一会儿也无妨,正好尝尝此处的毛峰茶可是一绝。”

见他这么说,高阳只得止了嘴边的话,陪着他与李世民去了正厅用茶,待得续了一盏茶后,王远知终于来了,原本踱步慢行的他,在看到李渊后,顿时加快了脚步,长施一礼道:“不知是陛下圣驾,贫道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不知者不怪,请起。”待得王远知直起身后,李渊笑道:“刚才你在见何人?”

“是一位年轻之时相识的友人,多年未见,一时多说了几句,倒是让陛下久等了,贫道实在过意不去。”说着,他道:“不知陛下此来,有何吩咐?”

李渊笑道:“吩咐说不上,不过朕此行,倒是想报昔日的一箭之仇!”

王远知脸色大变,惶恐地道:“陛下这话从何说起,贫道自问并不曾伤过陛下。”

李渊摆手道:“你别紧张,朕说的一箭之仇,是指棋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