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师爷明白她的意思,“放心,我们会事先划花尸体的脸,保证任谁来了都认不出,若是问起,就说你在牢里突然发了疯,抓花自己的脸,就算他们怀疑,也没办法。”

听得此话,阮娘安下心来,点头道:“我明白,我应该怎么写?”

魏敬成压下心里的窃喜,取过纸笔给她,“我念一句你写一句。”

很快,一封绝笔信就写好了,魏敬成逐字逐句看过,确定没问题后,吹干了墨迹收入袖中。

阮娘耐着性子等他做完这一切后,道:“大人,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本官已经与牢头说过了,他会安排,你只管安心等着就是了。”说着,魏敬成带着柳师爷离开了牢房。

阮娘这会儿已是没了睡意,站在栏栅前满心雀跃地张望着,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离开牢房,连手指也没之前那么痛了。

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牢头再次打开了门,阮娘急忙迎上去道:“是不是现在就走。”

“是。”随着这个字,牢头举步走了进来,阮娘胡乱扒一扒蓬乱的头发,“赶紧走吧,是这样出去,还是要装死抬出去,要不要再叫一个人来抬?”

牢头没有回应她的话,也没有出去,反倒是回手关起了牢门,这个举动令阮娘眼皮一跳,浮起不祥的预感,勉强挤了笑,“牢头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牢头面无表情地道:“你该上路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阮娘之死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阮娘之死

“是…是该上路了。”不祥之感越发强烈,阮娘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往未锁的牢门挪动着脚步,在离着还有几步之遥了,一只粗壮的手臂横在她身前,“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按大人说的,离开这里了。”阮娘僵硬的脸上已是挂不住笑容了。

牢头转头盯着她,阴恻恻地道:“是离开,但不是离开这里,而是离开阳间!”

尽管已经察觉到不对,但真正听他说出这句话时,阮娘还是吓了一跳,惊恐地脱口道:“你要杀我?”

“不是我,而是大人!”话音未落,阮娘已是急急道:“不可能,魏大人刚才明明与我说,会安排我假死离开,他不会骗…”声音倏然一顿,紧接着身子开始止不住地哆嗦,“他是…是骗我的?”

牢房外的油灯传来“哔剥”的一声轻响,弥漫着各种难闻气味的空气中又混入了一股烛油味,牢头走到牢门前,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不知道大人与你说了什么,总之大人交待我的事情,是杀了你!”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阮娘一边喃喃说着,一边往后退着,想要逃离犹如地狱恶差的牢头,可这四面不是墙就是栏栅,唯一的出口还被牢头挡住了,她能逃到哪里去?

难道自己真要死在这牢房中?

阮娘悲哀的想着,同时恨极了魏敬成,后者根本就没打算救她,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骗她写下那封“绝笔认罪信”罢了,可恨她竟然全无怀疑,这会儿悔之晚矣。

魏敬成本无意杀自己,却在见过姑娘之后,突然起了杀心,恐怕…是姑娘授意他这么做了。

是,因为姑娘,这七年来,她不必再倚门卖笑,挣辛苦的皮肉钱,可这七年来,她一直兢兢业业为姑娘办事,从来不敢怠慢;哪怕是这阵子受尽皮肉之苦,也没供出她来,结果却换来这样的欺骗与绝情!

好恨,她好恨!

就算是死,她也绝不会让害她的人好过!

想到此处,阮娘开口大呼,“魏敬成要杀人灭…唔!”

牢头紧紧捂着她的嘴巴,长满横肉的脸上涌动着惊怒,“死到临头还想闹事,果然该死!”他一边说边紧张瞅着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动静后,松了一口气,亏得他反应及时,否则真让阮娘惊醒了其他犯人,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阮娘用力扳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无奈她只是一介女流之辈,论力气哪里是孔武有力的牢头对手,挣扎半晌,只在他手背上留下几道伤痕。

手背的痛楚激起了牢头的凶性,狠狠掐着阮娘的脖子,后者很快就被他掐得翻了白眼,双手双脚拼命挣扎着,可惜不论她怎样挣扎,都于事无补。

随着牢头加重力道,阮娘的动作渐渐弱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彻底不动了,牢头手一松,整个人就如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颈上有一道鲜红的掐痕。

在确定阮娘断气后,牢头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绕过栏杆上方打了个结,形成一个头套,然后抱起阮娘将她的头伸到套子里去,令阮娘双脚悬空地挂在栏杆前;纵然他力气颇大,做完这一切也是出了一身汗,喘了几口气,在抹除牢房里的痕迹后,又将魏敬成之前交给他的那封信放在地上,随即若无其事地锁门走了出去。

之前被牢头刻意灌醉的几名狱卒这会儿还酩酊大醉,一动不动地趴在桌上,浑然不知刚刚有一名犯人死了。

牢头往嘴里灌了几口酒后,也装模作样地扒在桌上,直至第二天其他狱卒来换值方才装模作样的醒来。

换班的一名狱卒一边接过钥匙一边笑道:“头儿,你们这是喝了多少酒,这会儿闻着还满身酒气。”

牢头笑道:“昨儿个聊得高兴,再加上新得了几坛好酒,不知不觉就多喝了一些,所幸也没什么事。”

旁边一人道:“头儿昨夜带来的酒滋味真真是好,我还是头一次喝到。”说着,他涎着脸道:“头儿,下回还能不能再弄些来?”

牢头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你当这酒是想要就要的吗,卖我酒的那个老头,这会儿也不知还在不在金陵。”

他的回答,令那狱卒失望,尤其是没尝过酒的人,但也没法子,换值之前,要巡视牢房,确保上一班没有问题,这不过是例行公事,每次都没什么异常。

就在守了一晚的狱卒纷纷卸下腰刀的时候,牢房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众人听着不对,赶紧奔过去,到了那边顿时变了脸色,惊恐地望着悬在栏栅里面睁着眼睛,双足一晃一晃的阮娘。

“她…她这是死了吗?”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令一众狱卒回过神来,赶紧让执掌钥匙的人开了牢门进去,将阮娘从绳圈中放下来,一接触到阮娘的尸体,那名狱卒就知道,她必是死了,因为身体已经变得冰凉僵硬,一点没有活人的痕迹。

果不其然,他们在阮娘鼻下探不到气息,这下子那些狱卒皆傻了眼,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紧接着他们都将目光望向面色不善的牢头,其中一人小声道:“头儿,这…这怎么办啊?”

牢头装着还在半空中晃悠的绳套,冷声道:“是谁给她的绳子?”

一名狱卒小声道:“没人给她啊,不过…她进来的时候,没有搜身,可能是那个时候带进来的。”顿一顿,他又道:“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大人还来看过她,怎么突然间就自杀了?”

“你问我我问谁!”牢头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沉默片刻,唤过一人让他去通知魏敬成。

过了一会儿,牢门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魏敬成、信王、穆王二人一起出现在牢房中。

一众狱卒没想到他们竟会一起过来,赶紧拱手行礼,心里忐忑不安。

魏敬成盯着站在最前面的牢头,满面震惊地道:“你说阮娘死了?”

牢头为难地搓着手道:“是,小人们换值前巡视牢房,发现阮娘在牢里上吊自尽,放下来的时候,身子已经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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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杀

信王拧了长眉道:“身子僵硬,就说死了至少两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你们一个个都没有发现吗?”

今儿个一下朝,东方泽就拉了他来京兆府,哪知见了魏敬成还没说几句话,就有狱卒来报,说阮娘在牢里上吊自尽,当即赶着过来了。

“小人…小人…”狱卒低着头迟迟不敢说下去,眼角余光不时瞥向尚摆在桌上的小酒坛子,东方泽留意到他这个举动,走到桌前晃了一下那几个酒坛,冷声道:“你们昨夜在这里喝酒?”

“王爷饶命!”狱卒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这一跪,其他人也纷纷跪下去,战战兢兢地道:“小人们想着夜里没什么事,就小小地喝…喝了几口,谁也没想到阮娘她会突然…自尽!”说着,他又急急道:“要知道会这样,小人们说什么也不敢沾半滴酒。”

东方泽冷笑道:“依着你的意思,阮娘自尽之前,还得跟你们说一声是不是?那下次有贼匪来劫狱的时候,要不要也跟你们说一声?”

狱卒被他骂得不敢抬头,只是不停求饶,魏敬成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一脸惶恐地道:“都怪下官御下无方,使得他们这般玩忽职守,下官有罪!”

“你是有罪!”信王冷冷看了他一眼,举步往关押着阮娘的牢房行去,众人赶紧跟在他后面。

当阮娘僵硬的尸体映入信王眼睑时,他脸色较之刚才又难看了几分,盯着还未解下来的绳索道:“她哪里来的绳子?”

牢头赔着小心道:“小人之前也在议论这个,可能是她自己带进来的,因为她不是重犯,所以押进来的时候,没有仔细检查。”

信王听得冷笑连连,盯着魏敬成道:“魏大人,你这牢房管得可真松,是不是这牢里还有犯人带着刀枪剑戟啊?”

魏敬成低了头不敢言语,这个时候,东方泽已是将牢房检查了一遍,发现了牢头故意放在那里的信,捡起看过后,递给了信王,“大哥你看。”

信还未看完,信王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王太傅当真是她指使镜玉杀的?”

“按着信里说的是这样,她受不了刑罚,又怕连累倚翠阁上下,写下这封信后上吊自尽。”

牢头眼珠子一转,抬起头道:“小人想起来了,昨晚上,阮娘问小人要过笔墨,说是想给远在异乡的家人寄封书信,小人见她可怜,便答应了,没想到她竟是拿来写绝命信的。”

魏敬成也看了书信,按着早就想好的话道:“这个阮娘,真是看不出来心肠如此狠辣,为了帮倚翠阁脱嫌,竟让镜玉胁迫王太傅撒谎,这也导致王太傅最后被镜玉所杀。”说着,他感慨道:“一切总算是水落石出了。”

按着信中所言,王太傅想要悄悄告发此事,镜玉发现后,争执之际错手杀了王太傅,之后逃到倚翠阁,阮娘安排了躲藏了起来,至于藏身何处,还有那群东凌人为何会盯着倚翠阁,阮娘只字未提,只说这一切是她一人所为,希望不要追究镜玉还有倚翠阁的其他人。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东方泽忽地道:“大哥,你相信这封信吗?”

信王听出他话中有话,扬一扬重新传回到手里的书信,“怎么,你觉得这封信是假的?”

“我没有比对过阮娘的笔迹,分不出信的真假,不过…有个地方很明白的告诉我,阮娘并非自杀!”

此言一出,魏敬成与牢头的眼皮皆是狂跳不已,此事做得如此隐秘,他怎么会知道?

牢头暗自一咬舌尖,小心翼翼地道:“王爷,当时牢房门锁着,牢房里除了阮娘之外,并无其他人,恕小人直言,不会是他人所杀。”

东方泽绕着牢头走了一圈,“本王又没说她是被人所杀,你这么急着辩解做什么,难不成…”他半开玩笑地道:“人是你杀的?”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吓得牢头慌忙跪了下去,“小人与阮娘无冤无仇,怎么会杀她,小人没杀过任何人,请王爷明察。”

有狱卒替他说话道:“启禀二位王爷与大人,头儿当时与小人们一起喝得不省人事,人不可能是他杀的。”

东方泽笑道:“本王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那么认真做什么,起来吧。”

在牢头战战兢兢起来后,信王低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大哥恕罪。”东方泽笑嘻嘻的拱了拱手,转而道:“说牢头杀人是开玩笑,但阮娘确实不是自杀。”

信王挑眉道:“为何这么肯定?”

东方泽收起嬉皮笑脸,蹲下身指着阮娘脖子,“大哥你瞧,这里看着是一道痕迹,事实上却有两条。”

信王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有细微的区别,像是一道印子叠着一道印子,思忖间东方泽已是命人取下绳索,比对着道:“你看,这道痕迹呈螺旋形,与绳子相符,可另一道并没有这种痕迹。”

信王微一点头,道:“你是说,有人杀了阮娘,然后装成上吊自尽的假像,至于那封绝命书,也是伪造的?”

东方泽正色道:“书信真假,我不肯定,但她必是被人所害!”

魏敬成手心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本打算阮娘一死,就立刻拖出去埋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信王二人偏偏在那个时候过来,又偏偏一向行事冲动不经大脑的东方泽竟会发现阮娘真正的死因,这可真是麻烦了。

尽管心里慌张得很,表面上魏敬成仍是一派平静,“牢门关着,锁也没被破坏,杀他的人是怎么来去自如的?”

信王扫了他一眼,凉声道:“魏大人忘了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钥匙吗?”

一名狱卒闻言,唯恐他们怀疑到自己身上,急忙道:“钥匙是小人负责保管,在换值之前,未曾离开过小人身体。”

东方泽站起身,讥笑道:“你们几个喝得人事不醒,别说是偷钥匙,就算有人放火烧牢房,恐怕你也不知道。”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刑部尚书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刑部尚书

狱卒被他说面红耳赤,低了头不敢言语,东方泽轻哼一声,对拧了眉毛的信王道:“大哥,依我看,杀害阮娘的凶手,必是昨夜负责看守的狱卒之一。”

在一卒狱卒连连叫屈的同时,魏敬成也道:“二位王爷,下官底下这些人,虽说偶尔懒散了一些,但心性并不坏,绝不会做出作奸犯科之事,这一点下官可以替他们担保。”

东方泽凉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魏大人还是不要说得太肯定为好。”说着,他道:“大哥,不如传仵作来仔细检查一下阮娘的尸体。”

“也好。”在信王的示意下,尸体被抬到了专门检验尸体的仵作房,趁着检查的功夫,信王命人自倚翠阁取来阮娘平日里写的帐册或者书信,又将他府里的师爷唤了来,仔细比对鉴别之后,确定是阮娘的真迹无疑。

信王屈指叩着那张薄薄的书面,满面疑惑地道:“这可就奇怪了,如果阮娘是被人所杀,怎么会提前写下这样一封书信?这说不通。”

东方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之前以为是别人冒充,岂料竟是真迹,“希望仵作那边能查出线索。”

信王颔首之余,想起刚才在牢房里的事,端起茶笑道:“一直以为老九你粗枝大叶,不曾想竟有这么仔细的一面,倒是让大哥刮目相看。”

东方泽嘿嘿一笑,“大哥你就别笑话我了,你也知道,我平日里闲着没事,喜欢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其中有一本叫《集冤录》,里面记载了不少破案缉凶的手法,其中有一个,就与阮娘的情况很像,这才能够及时发现。”说着,他试探道:“大哥,依你看,这件事会不会与魏敬成有关?”室内只有他们二人,故而无需避讳什么。

信王拨着茶叶浮沫的动作一滞,淡然道:“何出此言?”

“我也说不出来,但总觉得魏敬成似乎知道些什么,还有那个牢头,大哥,要不然先提审那牢头?”

信王轻啜了一口微烫的茶汤,“你我既非三司也非刑部,以什么名义去审牢头?”

东方泽梗着脖子道:“现在京兆府大牢里闹出了人命,就算不是三司刑部也可过问,还是说大哥想坐视凶手逍遥法外?”

“当然不是。”信王搁下茶盏,凉声道:“阮娘之死蹊跷诡异,是一定要查清楚的,如你所言,魏敬成很可能涉及此事,毕竟他与倚翠阁一向走得很近,如果冒冒然去查,很容易被魏敬成拿了话柄,到时候反而不好。”

东方泽挠一挠头,茫然地道:“那到底要怎么办?”

“之前在牢里那么聪明,这会儿却又糊涂起来了。”轻斥了一句话,信王道:“刑部尚书与我关系不错,我已经让人去叫他过来了,人是死在京兆府衙门的,魏敬成有着脱不开的嫌疑,所以此事交由刑部审理,顺理成章。”

东方泽恍然大悟,笑道:“还是大哥有办法。”

信王自氤氲的茶雾中斜睨了他一眼,“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先想一想,不要总是毛毛燥燥的,否则很容易吃亏的。”

东方泽讪讪道:“我会的,多谢大哥。”

“小人参见二位王爷。”进来的是一个瘦小老头,正是京兆府的仵作。

一见到他,东方泽迫不及待地道:“怎么样,查出什么了没?”

“回王爷的话,阮娘她…”

信王抬手打断他的话,凉声道:“在你答话之前,本王先提醒一句,此案涉及的并不仅仅只是阮娘一条性命,若有隐瞒或者欺骗,不止你要人头落地,就连你的家人、朋友也会受到牵连。”

仵作被他说得冷汗涔涔,佝偻着本就极为瘦小的身子战战兢兢道:“小人不敢,不敢!”

信王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扬一扬下巴道:“行了,说吧。”

仵作赶紧理了理思绪,一五一十地道:“穆王说的没错,阮娘是死于他杀,上吊只是一个伪装,死因是窒息,至于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夜三更前后,另外小人在她指甲缝里发现一些鲜血,小人怀疑她临死之前,曾抓伤过凶手!”

听到此处,东方泽精神一振,当即道:“我这就去将那些狱卒抓来。”

在他离去后,信王询问道:“阮娘生前可有被下药?”

仵作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仔细想了想,摇头道:“阮娘体内并没有中毒的迹象,除了双手之外,也再没有其他外伤。”

也就是说,阮娘是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写下那封绝笔书,到底…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在信王思索之时,刑部尚书俞泯中到了,在听信王讲了大概经过,又看了书信后,拱手道:“敢问王爷,魏敬成现在何处?”

在示意仵作下去后,信王道:“本王让他在书房里待着。”说着,他低声道:“泯中,本王要你仔仔细细调查这件事,魏敬成、王宅、倚翠阁一个都不要漏了。”

俞泯中点头之余,隐晦地道:“王爷,您真觉得这倚翠阁是那位的?”

信王冷声道:“如果不是他的,怎么王良、魏敬成一个个的都冒了出来,这会儿还将阮娘伪装成自尽。”

俞泯中为难地道:“可就算真查了出来,咱们也无可奈何啊,总不能明着与那位对干?”

信王瞅着他道:“害怕了?”

俞泯中脸色一变,赶紧道:“王爷对下官有知遇之恩,只要是王爷开口,就算是刀山火海,下官也绝不会有半点迟疑,下官只是担心王爷,万一被那位发现,只怕他会对王爷不利。”

信王垂目抚过刺绣精致的衣襟,“本王心里有数,你只管按本王说得全力追查就是了。”

见信王心意已定,俞泯中只得点头答应,过了一会儿东方泽面色古怪地走了进来,在他后面跟着那个牢头。

信王心思一转,已是明白过来,挑眉道:“是他?”

东方泽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畏畏缩缩的牢头,没好气地往椅子里一坐,“大哥你自己问他。”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漏夜前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漏夜前来

信王朝俞泯中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走到牢头面前,仔细打量着,在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时,脸色一变,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只见牢头双手手背都有烫伤的痕迹,红红一片,皮都破了,“怎么回事?”

牢头有些哆嗦地道:“启禀大人,小人刚才有些口渴,就想去厨房讨些水喝,里面就一个小厨子,他拿了刚烧开的茶壶给小人倒水,哪知一不小心绊倒,茶壶落在小人手背上,一下就给烫成这样了。”

东方泽语气僵硬地道:“我去厨房问过了,和他说得相符。”这般说着,他又心有不甘地拍着扶手,恼声道:“早不烫伤晚不烫伤,偏偏就在我们去查谁被阮娘抓伤的时候烫了,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阮娘真不是小人杀的,王爷您要怎么才肯相信王爷?”牢头满面委屈的说着,瞧着还真有几分可怜。

“不管你怎么花言巧语,都休想本王相信你。”东方泽眼珠一转,对信王道:“大哥,这样问他是不会说的,干脆用刑得了。”

一听这话,牢头浑身直打摆子,跪在地上呼天抢地,听得人心烦,俞泯中对随他来的衙差道:“把他带回刑部,好生看管,若出了什么差池,本官唯你们是问;另外把尸体也带回去。”

在衙差带人退下后,东方泽气呼呼地道:“大哥,依我看,阮娘一定是京兆府上下串通杀害的,魏敬成他脱不了干系。”

信王盯了他一眼,“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不得胡言,以免招人话柄。”

“可是…”

信王知道他想说什么,淡然道:“有俞尚书在,他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你不必担心。”

俞泯中也适时道:“请王爷放心,下官一定彻查此事,找出藏身于背后的真凶,至于魏敬成…”他犹豫了一会儿,对信王道:“他始终是正四品的朝官,是否带回刑部,还得请示过陛下才行,请王爷见谅。”

“本王明白,辛苦俞尚书了。”

“王爷客气。”这般说着,俞泯中又道:“若是王爷没别的吩咐,下官现在就入宫去见陛下,也好早日开审此案。”

未等信王言语,东方泽先一步道:“大哥,要不然我们与俞尚书一道过去,毕竟这件事,是咱们第一个发现的,陛下问起来,也答得清楚一些。”

信王思忖片刻,同意了他的提议,三人一道入宫见驾,他们刚一离府,柳师爷便立刻将这件事告诉被软禁在书房里的魏敬成,一听说他们进宫,魏敬成顿时整个人瘫软在椅中,冷汗一滴滴地自额头滴下,面色煞白如纸。

柳师爷强自镇定地道:“这件事咱们做的妥妥当当,就算闹上刑部乃至朝堂,他们也找不到证据,您放心。”

魏敬成攥着扶手,哆嗦着两处处薄薄的嘴唇,“就怕一日找不到证据定本官的罪,他们一日不会罢休!”

“陛下是不会任由他们胡来的。”柳师爷是魏敬成使了多年的心腹,知道不少事情。

魏敬成勉强定一定神,抬手抹去额间的汗水,“忤作查得怎么样,那个牢头呢?”

“仵作查到阮娘临死之前曾抓伤了人。”早在仵作刚验完尸出来的时候,柳师爷就悄悄从他嘴里问出来了话。

魏敬成双手倏然一紧,颤声道:“是牢头?”

柳师爷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大人放心,小人一知道这个情况,就让牢头故意烫伤了被抓伤的手背,弄得血肉模糊。”

听得这话,魏敬成长舒一口气,“总算你见机快,否则当真麻烦了。”话音未落,他又有些担心地道:“牢头可会说出去?”

“人是牢头亲手杀的,除非他想死,否则绝不会透露一个字,信王他们不过是徒劳无功。”

“希望一切如你所言。”说到此处,魏敬成又恨恨地道:“还以为可以顺顺利利解决倚翠阁的事情,他们偏又来横插一脚,一想到他们刚才那副嘴脸,本官就气不打一处来,哼,明明狗屁不懂,却仗着自己是龙子凤孙,对本官呼来喝去,怎么说本官也是正四品朝官,到他们眼里,倒跟个狗差不多。”

“大人说到哪里去了,您且先消消火,待这件事情过去后,咱们再慢慢将这些日子受的屈辱一一讨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魏敬成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道:“你去外面盯着一些,一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咱们已经失了先机,可不能再大意了。”

柳师爷肃声答应,“小人明白。”

东方泽一行,直至夕阳西下,方才从承德殿出来,得东方洄应允,阮娘一案,正式交由刑部尚书俞泯中审理,所有涉及此案的人证物证,一律移交刑部;至于魏敬成,暂时仍住京兆府,如刑部需要,当全力配合,不可怠慢。

在与信王分开之后,东方泽趁着天色还未黑,策马回到自己府中,之后就再没有出来。

穆王府里,每天晚膳过后,厨房的小厮都会推着小车将做膳剩下的垃圾运出府去,这次也不例外;在他倾倒垃圾之时,黑暗中传来一声猫叫,想是附近流浪的猫儿。

小厮两边耳朵微微一动,推着倒好垃圾的小车离去,但方向并非穆王府,在连着穿过好几条街巷后,停在了一处门口,在确定四下没人后,小厮轻轻叩动着上面的铜环,很快有人来开门让他进去。

在停好推了一路的小车后,小厮随开门的侍女穿过垂花拱门,来到一进院落里,橘黄色烛光自左侧两扇交花方棱格子窗户里透出来。

侍女推门走了进来,朝坐在上首的二人屈一屈膝,“王爷、公主,穆王来了。”随着她的语气,那名小厮抬步进了屋子,可不就是东方泽。

东方溯视线在一身粗布简衣装扮的东方泽身上掠过,难得玩笑地对一旁的慕千雪道:“平日里老九从来都是非绫罗不上身,今日这番装扮,可是头一回见,难得的很,乍一瞧着倒是挺像徐立他们的。”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穆王之危

第一百一十五章 穆王之危

东方泽翻了个白眼,扯着那身布衣道:“要不是为了来见七哥,我哪用穿成这样子,你可倒好,还取笑起我来。”

慕千雪掩唇笑道:“九王潇洒风流,就算一身布衣,也难掩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

东方泽高兴地道:“还是公主有眼光,不像七哥,只知以表面取人,好生肤浅。”

“你啊!”东方溯笑着摇一摇头,待得夏月奉过茶后,他清一清嗓子道:“我听说,今日你与大哥还有俞泯中一道进宫面圣,可是京兆府出了什么事?”东方洄要求俞泯中在查清案情前,尽量低调行事,故而这件事还没在金陵城传开。

一听这话,东方泽连忙搁下手里的茶,正色道:“果然如公主所料,我拉着大哥刚到京兆府,还没说几句话,便有狱卒来报,说阮娘在牢里上吊自尽。”

慕千雪摇一摇手里的六棱宫扇,凉声道:“我猜猜,阮娘是被人杀死的对吗?”

“不错,因为公主事先提醒,故而我仔细检查了阮娘颈上的淤痕,发现有两道痕迹,一道是绳痕,另一道不是,仵作也证实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