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两百三十九章 警告

第两百三十九章 警告

在命她们将锦缎放在桌上后,蔡元笑道:“请王妃慢慢挑选,王爷说了,只要您喜欢,悉数留下也无妨。”

东方溯借蔡元之口传来的话,令沈惜君欢喜不已,伸手抚过层层叠叠的锦缎,微笑道:“这怕是不太好,怎么着也该拿一些去给平妃,蔡总管你说是不是?”

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蔡元可是清楚得很,自不会去接这个茬,只笑眯眯地道:“王妃您做主就是了。”

这只老狐狸!沈惜君在心里说了一句,笑吟吟地道:“行了,都留下吧,我会派人请平妃过来挑选。”

“那就有劳王妃了。”在蔡元离去后,沈惜君扬一扬脸,道:“阿紫,你去请平妃过来。”

“宗姬,您真打算让她过来挑选?” 阿紫惊讶的问着,她还以为沈惜君是随口说说,不曾想竟是真的。

“为什么不?”戴着镂金护甲的手指抚过一匹宝蓝织锦的缎子,冷声道:“这些都是各织造局进贡给宫里的上等锦缎,除了宫里头的娘娘之外,也就是各府亲王能够分到一些,她赵平清这辈子怕是都还没穿到过呢。”顿一顿,她催促道:“快去吧。”

“是。”阿紫刚要离去,有侍女进来道:“王妃,平妃在外求见。”

沈惜君一怔,旋即脸上泛起一层冷笑,“她倒是脚长,自己就来了,让她进来。”

在侍女离去后不久,赵平清扶着杜鹃的手走了进来,神色一如既往的谦卑恭顺,“平清给姐姐请安。”

在示意她起身后,沈惜君似笑非笑地道:“平妃今日来,该不会又是听说璇玑公主在我这里,想找她下棋吧?”

“姐姐说笑了。”赵平清自袖中取出一块绣着两朵并蒂莲的帕子递过去,“平清给姐姐绣了一块帕子,特来送给姐姐。”

沈惜君扫了一眼她手里针脚细密,绣工精致的帕子,却不接过,挑眉道:“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平妃这个…是奸还是盗?”

对于她的嘲讽,赵平清一如既往地浅笑盈盈,“您是平清的姐姐,做妹妹的对姐姐好,是理所应当之事。”说着,她又往前递了递,“妹妹昨夜想了很久,觉得这并蒂双生的莲花最适合姐姐,故而连夜绣了来送给姐姐。”

沈惜君盯她半晌,忽地嫣然一笑,“那就多谢妹妹了。”在示意阿紫接过后,她指了桌上那一堆光彩夺目的锦缎,“这是蔡总管刚刚送来的,我本打算让阿紫请平妃过来挑选的,没想到正好你就过来,快瞧瞧,喜欢哪几匹,拿去做几身新衣裳。”

“出嫁时,母亲给了两大箱的料子,足够裁制好几年的衣裳了,这些料子,还是姐姐留着吧。”

“我一人哪用得了这么多,再说,你现在是睿王侧妃,那些普通料子如何能衬你身份,赶紧选去。”说着,沈惜君挽了她的手来到桌前,取过一匹桃红团绣的料子往她身上比了比,“我瞧这个不错。”

赵平清推辞不过,只得选了五六匹,“多谢姐姐,这些足够了。”

“足够就好!”沈惜君笑意深深的说了一句,随即来到长窗前,拿起原本用来修剪花枝的剪子,未等众人明白她的意思,剪子已是用力划在那几匹锦缎上,每一匹都被划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赵平清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此举动,愕然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沈惜君缓步踱到她面前,手里还拿着毁了几匹价值不菲锦缎的剪子,杜鹃怕她对赵平清不利,急忙挡在其面前,慌声道:“你…你别乱来啊!”

沈惜君目光在她脸上掠过,漫声道:“怎么,怕我伤了你家主子?”

杜鹃面色苍白地道:“你若敢胡来,王爷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吗?”沈惜君抬手抚过她细腻白嫩的脸颊,笑靥如花地道:“不如我们来试试,就从…你开始。”

“杜鹃不懂事,请姐姐息怒。”赵平清拉过浑身僵硬的杜鹃,小心翼翼地道:“可是平清哪里做得不对,惹姐姐不高兴?”眼角余光一直盯着沈惜君手里的剪子,一旦有所不妥,立刻便可避开。

沈惜君冷哼道:“只要一看到你这张虚情假意的脸,我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赵平清叹息道:“我已经与姐姐解释过无数次了,我…”

“够了!”沈惜君冷冷截断她的话,“我不想费神听你的谎话,今日只是给你的一点小小教训,让你好生记着自己的身份,别以为王爷对你有些宠爱,就可以无法无天,甚至踩到我头上来。哼,你那些狐媚手段迷惑得了王爷一时,却迷惑不了一世,始终我才是王爷唯一的嫡妻,而你…不过是一个妾罢了,嫡庶之别,是你无论使多少手段都越不过的坎!”

赵平清咬一咬唇,眼圈微红地道:“平清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身份,更不曾…”

“如果你真记得,就不会缠着王爷,屡屡令我难堪;更不会擅闯东院,借故带走慕千雪。”沈惜君厉声打断,在稍稍平复了怒火后,冷言道:“赵平清,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你是怎么嫁进睿王府的,往后给我安安份份待在你的西院,否则下一次,这剪子划得可就不是锦缎了。”

“平清告退。”赵平清含泪屈一屈膝,在她带着杜鹃欲离开时,沈惜君夺过阿紫尚拿在手里的锦帕,甩手扔到赵平清脸上,冷声道:“把这个还有那些锦缎带走,别说我亏待了你。”

“多谢王妃。”在命杜鹃捡起那几匹划破的锦缎后,赵平清快步离去,在她们主仆走得不见身影后,阿兰有些担忧地道:“宗姬,您不怕她去王爷面前告状吗?”

“王爷现在忙着出征之事,哪有功夫见她,再说…”沈惜君红唇微勾,打量着手里的剪子道:“她可以告状,难道我们就不行吗?”

第一卷 第两百四十章 意外

第两百四十章 意外

再说赵平清那边,一路阴沉着脸,半句话也未说,直至回到西院,方才缓缓吐出憋了许久的那口恶气,“好一个沈惜君!”

紫燕瞥见杜鹃捧回来的那几匹崭新却被划破了口子的锦缎,疑惑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鹃把东西往桌上一摔,揉着酸疼的胳膊,气恼道:“还不是那位蛮横无礼的王妃,娘娘好心给她送帕子,却被她连损带骂,实在可恨!”在将事情经过大概讲述了一遍后,她咬牙道:“王爷这才歇了一夜,她就已经这副德性了,要是再多歇几夜,不知得过份成什么样子。”说着,她对赵平清道:“娘娘,您得赶紧想个办法啊。”

赵平清盯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轻烟,沉声道:“沈惜君本就是那个性子,我倒是更在意王爷的态度,他明明就厌极了沈惜君,自成亲以来,连个好脸色也不愿给她,何以昨夜会那么突然地歇在她那里,今儿个还让蔡元送去如此多的上等锦缎,恩宠有加,实在令我思之不解。”

杜鹃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奴婢也觉得奇怪,想想昨日,除了陛下因为平阳王生病,改封王爷为出征统帅之外,并未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事情。”

她的话令赵平清心中一动,喃喃低语,“难道是因为这个?”

杜鹃听得不真切,询问道:“娘娘您说什么?”

“没什么。”赵平清压下心里的那丝怀疑,沈惜君虽说是一品王妃,身份不凡,但并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军国大事,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紫燕忧心忡忡地道:“说到统帅一事,王爷明日就要出征了,这一去,少不得要两三个月,到时候王妃主事,咱们的日子怕是会很不好过。”

赵平清转着指间的白玉戒指,眸中闪烁着幽幽的冷光,“我原想利用璇玑公主来对付沈惜君,可惜这个女子太聪明,不论我做什么都瞒不过她那双眼,她…很危险!”

杜鹃拧眉道:“奴婢总觉着这个璇玑公主古古怪怪的,只怕不好对付,娘娘您要小心。”

赵平清扬脸自那幽暗的光线中挣脱出来,似笑非笑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对付她了?”

杜鹃一怔,“娘娘不是说…”

赵平清拍一拍手,笑得人畜无害,“当你面前有一只狗时,需要想办法打狗;可若是有两只狗,就不必自己动手,只需挑动它们狗咬狗就行了。”

杜鹃试探道:“娘娘是说…让她们自相残杀,咱们做收渔翁之利?”见她点头,又道:“可娘娘刚才不是还说,璇玑公主不好利用吗?”

“她自是不好利用,但不是还有一个沈惜君在吗?”赵平清透过敞开的长窗,遥遥望着东院的方向,“沈惜君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她是嫡妻,我只是一个妾,嫡庶有别;可谁告诉她,这个身份永远都不会变。”

杜鹃最先明白她的意思,笑意深深地道:“奴婢相信娘娘一定会如愿以偿!”

傍晚时分,赵平清倚坐在窗前,注视着天边渐渐隐去的夕阳,在她手边的花插之中,供着一束百合,晚风拂过,芳香盈动,沁人心脾。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杜鹃来到她身边,恭声道:“娘娘,晚膳已经在花厅备下,可以用了。”

“嗯。”赵平清收回目光,扶着紫燕的手站了起来,在准备前往花厅之时,瞧见杜鹃欲言又止,蹙眉道:“怎么,还有事情?”

杜鹃不确定地道:“奴婢取膳归来的途中,似乎…看到了陶掌柜。”

赵平清眼皮一跳,讶声道:“宝恒银号的陶掌柜?”

“当时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再加上天色又有些黑,奴婢不敢肯定,但…应该就是他,那天见到的那个伙计也在。”

紫燕疑惑地道:“他们来做什么?”

杜鹃摇头道:“碰到他们后,我也问了几个人,可惜都一问三不知,奴婢思来想去,恐怕…只有一个可能。”

赵平清双手握紧裙裾,冷冷吐出两个字,“借银?”

杜鹃点一点头,低声道:“若真是借银,恐怕又是为了璇玑公主。”

紫燕厌恶地道:“怎么总是有她的影子,跟个阴魂不散的冤鬼似的。”

赵平清屏一屏呼吸,对杜鹃道:“想办法再去打听一下,看能否问出一些端倪。”

在杜鹃离去后,赵平清来到花厅用膳,膳食与往日一样,四荤四素的八碟小菜,每一碟都色香味俱全,可惜赵平清这会儿没什么食欲,只是浅尝几口便让人撤了。

在两更响过后,奉命去打听消息的杜鹃回来,可惜结果令赵平清失望,一无所获,唯一有用的就是确定了,她当时见到的,确是陶掌柜。

见赵平清眉绪不展,杜鹃安慰道:“娘娘您别急,奴婢明日就去宝恒银号打听,那个伙计嘴不严,一定能够问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赵平清叹了口气,正要命二人替她更衣,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娘娘,王爷来了!”

赵平清一怔,旋即喜上眉梢,她以为东方溯明日就要领兵出征,必会独自一人歇在南轩,没想到他竟会挑这个时候过来。

她连忙整一整衣衫,开门迎了出去,夜风之中,东方溯缓步走来,衣袂飘飘,长发飞舞,一眼望去,犹如暗夜中冷峻尊贵的神祗,令赵平清看痴了神。直至东方溯走到近前,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屈膝行礼,“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免礼。”东方溯扶起她,淡淡道:“本王突然过来,可有扰了你歇息?”

“王爷知道妾身素来睡得晚。”赵平清粉面微红地道:“不过妾身确实没想到,王爷今夜会过来。”

东方溯没说什么,只道:“进去说话。”

“嗯。”在跟着他入内后,赵平清对杜鹃道:“赶紧去打水来给王爷净身。”

“不必了。”东方溯阻止了杜鹃,道:“本王此来,是有一件事想与平妃商量。”

第一卷 第两百四十一章 为杜鹃指婚

第两百四十一章 为杜鹃指婚

他的话令赵平清颇为意外,婉声道:“王爷请说。”

东方溯不语,只是淡淡扫了杜鹃一眼,后者会意,赶紧拉着紫燕一道退了出去,待得朱红双门关起后,他道:“本王记得平妃提过,杜鹃的年纪比你还要大两岁对吗?”

赵平清摸不准他的来意,小心地笑道:“王爷记性真好,杜鹃今年已经满二十了,紫燕则小一些,才十八。”

东方溯“唔”了一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该是时候给杜鹃找个夫婿了,别耽搁了她。”

赵平清心里“咯噔”一下,升起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小心翼翼地道:“妾身也有这个打算,只是一时还没寻到合适的人选,毕竟杜鹃跟随妾身多年,说是主仆,其实更像姐妹,妾身不想太过委屈她。”

“这是自然。”东方溯笑一笑道:“不过嫁人嫁人,本王以为最要紧的还是挑对人,只要对方品性端正,这日子总是不会差的,平妃你说是不是?”

赵平清心里的不安感觉越发强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维持着面上的笑意道:“王爷所言正是妾身心中所想。”

东方溯取过一个摆在盘中的龙眼,徐徐剥着外面那个硬壳,“本王这里有一人选,倒是很适合杜鹃。”

赵平清脸色一变,怕被东方溯瞧见,忙以笑容掩饰,“原来王爷今夜过来,是要替杜鹃做媒。”

东方溯轩一轩眉,淡然道:“怎么,平妃觉得不好?”

赵平清赶紧道:“当然不是,妾身只是没想到,王爷这样关心杜鹃,那丫头要是知道了,非得感动的哭了不可。”她这会儿真是有苦说不出,杜鹃行事仔细又忠心耿耿,一直被她倚为左膀右臂,若是嫁人,不吝等于断她一臂。

“她是你的陪嫁丫头,本王当然要上心一些。”东方溯将剥到的龙眼递到赵平清唇边,后者这会儿心绪纷乱如麻,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但东方溯递来的,又不能不吃,心不在焉地嚼了几下,将圆核吐在小碟子里,道:“不知王爷相中了府里哪一个?”

东方溯取帕拭一拭指尖的汁水,随口道:“不是府里的人。”

这句话令赵平清面色微微发白,嫁予府里的护卫或者管事,她还可想办法继续让杜鹃在这边行走侍候,若嫁出府外…可就真是无计可施了。

迟迟不见赵平清言语,东方溯目光一转,落在她脸上,“怎么了,平妃不愿意?”

赵平清回过神来,赔笑道:“当然不是,王爷肯亲自替杜鹃选婿,妾身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不愿;妾身只是在想,究竟是哪家子弟这么出色,能够被王爷一眼瞧中。”

东方溯微微一笑,“是宝恒银号的伙计。”

赵平清满面愕然,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宝恒银号…听着这四个字,她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几乎要坐不住。

她到底心思深沉,虽心里惊涛阵阵,面上仍是温婉浅笑,“这宝恒银号,妾身倒是听说过,只是王爷怎么会认识那里的伙计?”

东方溯笑意深深地注视着她,“本王并不认识,不过杜鹃…认识。”

赵平清十指颤颤抖索,脸上的笑意亦越发勉强,“原来杜鹃认识宝恒银号的伙计吗,妾身从未听她说起过。”

东方溯长身而起,负手走到她身后,声音清冷如窗外月色,徐徐垂落,“若不认识伙计,杜鹃怎么替平妃打听本王借银的事情?”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狠狠劈在赵平清的头顶,震得她花容失色,险些自椅中滑落,东方溯…东方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她紧紧攥着缩在广袖中的双手,维持住最后一丝平静,“妾身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不明白?”东方溯俯身在她耳边轻笑,曾几何时,这笑声是赵平清最愿意听到的声音,可在此刻,她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逃离此处,逃得越远越好,“平妃真以为,本王对你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吗?”

“妾身…”一只手突然搭在她肩膀,吓得本就已经慌如惊弓之鸟的赵平清浑身一哆嗦,连后面的话也给忘了。

她的反应令东方溯笑意又深了几分,贴着她的耳畔道:“平妃对本王这般关怀备至,实在令本王感激,你说…本王该怎么感谢你得好?”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颊边,看起来是这般的亲昵,然赵平清却犹如转向冰窖之中,双唇不住哆嗦,隐约能够听到上下牙齿碰触在一起的声音。

“平妃为何不说话?”这句话冲溃了赵平清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屈膝跪下,于潸潸而落的泪水中道:“妾身知罪,但妾身…妾身也是紧张王爷,才会一时糊涂做下错事,请王爷开恩。”

“一时糊涂?”东方溯轻轻笑着,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望着那张在烛光中看来楚楚可怜的脸庞,“这么说来,几次将消息泄露给王妃,都是一时糊涂了?”

赵平清瞳孔倏然一缩,每一次她以为事情到头的时候,,东方溯总是会再给她“惊喜”,他…究竟知道多少?

东方溯收回手,长眸微睐,“本王来之前,杜鹃应该已经告诉你,刚才见到陶安与那名伙计的事情,而你…则猜测着本王召他们过来,是不是又打算借银,对吗?”

赵平清哪里还敢接他的话,只惶恐地道:“妾身知罪!”

“你若真知罪,就不会只有这四个字。”东方溯走到有些黯淡的红烛前,取过青铜剔子剔一剔卷曲的烛芯,令烛光重新亮了起来。

“不妨实话告诉你,本王这次召陶安他们过来,与借银无关,只是为了让他们认一个人。”

赵平清飞快看了他一眼,面如死灰地吐出两个字,“杜鹃?”

“不错。”东方溯冷然应着,杜鹃以为的偶遇,其实是他刻意安排,为的就是让那名伙计辩认清楚,当日套问他话的那名女子,究竟是不是杜鹃。

第一卷 第两百四十二章 慌乱不堪

第两百四十二章 慌乱不堪

当时,他吩咐十三追查借银泄露一事,几经周折查到了那名银号伙计的身上,后者被一番吓唬后,将杜鹃套问他话的事情,合盘托出,在打过照面后,亦肯定地指认杜鹃就是当日来银号的女子。

在一番近乎凝滞的沉默后,赵平清开口道:“王爷一直都派人盯着妾身?”

东方溯轻哼一声,“本王没这个闲情逸致,是你自己做得太过了,四处盘查本王的事情不说,还想借王妃之手来闹事。”

赵平清紧紧咬着发酸的牙齿,狡辩道:“是王妃欺人太甚,妾身才不得以而为之。”

东方溯讽刺地道:“好一句不得以而为之,一句话便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真是能言善道。”

赵平清抬起脸庞,含泪道:“是不是妾身只要犯了一次错,在王爷眼里就会变成十恶不赦之人,一句都信不得?”

东方溯面无表情地道:“你犯的何止一次错。”

赵平清激动地道:“是,妾身是让杜鹃去宝恒银号打听了,可这不应该吗?为了璇玑公主,王爷不仅提空了帐房所有的银两,还用屋契田契去银号抵押了三万两银子;王爷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妾身,想过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吗?”

“你是在指责本王?”

赵平清强迫自己迎视着东方溯阴冷的目光,咬牙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觉得,王爷太过不公平。”顿一顿,她道:“至于王爷说妾身利用王妃闹事,妾身没有做过。”

东方溯抬手抚过那张青白的脸庞,不论是他手指,还是赵平清脸庞,都冷得像冬日的冰棱,没有一丝温度,“本王做事,轮不到你来过问,至于是否利用过王妃,你心中最是清楚。本王既娶你为侧妃,就会以侧妃之礼待你,但前提是你好生记着自己身份,不要总是去想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更不要去插手与你无关的事情,否则…就是在逼本王。”

他这番话,已经是近乎威胁了,而赵平清也终于肯定,东方溯知道的远比她想的还要多,她甚至怀疑,东方溯根本就对自己所作所为了如指掌;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何还要娶自己,实在说不通。

赵平清俯首,以额触地,艰难地道:“妾身…谨记王爷吩咐!”

“记着就好。” 东方溯唇角微扬,亲自扶起她,声音已是恢复了惯常的温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终赵平清一世,都不会忘记刚才的事情,也是从这一刻起,她开始畏惧东方溯。

“平妃若没意见,杜鹃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伙计这会儿还等在南轩,你让杜鹃收拾一下东西,半个时辰后,蔡元会来接她过来。”

“还有,杜鹃既然嫁了人,就不再是睿王府的人,本王不希望平妃以后再与她有什么牵扯。”抛下这两句话,东方溯拂袖离开了西院,在他走后,赵平清双腿一软,瘫坐在冰凉的地上,眼底透着十八年来,从不曾有过的的惶恐与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身子坐在椅中,双手哆嗦着取过果盘中的龙眼,一颗接一颗的剥着,但每一次,还没剥到一半,滚圆的龙眼便从颤抖的指尖滑落,骨碌碌地滚到桌沿,掉落在地上。

杜鹃与紫燕见东方溯走了,便想进来问赵平清,结果一进来就看到满地都是龙眼,赵平清更是面色灰败。

杜鹃二人赶紧越过散落在地上的龙眼,来到赵平清身边,紧张地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赵平清没有理会她的话,依旧不停地剥着龙眼,终于有一颗被她完整的剥了出来,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然后又不住剥了进来。

紫燕一直不见她吐出核来,急切地道:“娘娘,您赶紧把核吐了出来,那东西可不能咽下去。”

赵平清并没有吐出核来,反而又往嘴里塞了一颗,在她要塞第三个的时候,杜鹃赶紧夺下她手里的龙眼,“娘娘您别吃了,那核咽多了会胃疼的,到底王爷与您说了什么,让您这个样子?”

这一次,赵平清终于有了反应,怔怔盯了杜鹃半晌,忽地道:“去收拾衣裳吧。”

杜鹃被她说得莫名其妙,“收拾什么衣裳?”

“你的衣裳。”

杜鹃一头雾水地道:“为什么要收拾奴婢的衣裳?”

赵平清伸出因为沾染龙眼汁水而变得粘腻的双手抓住杜鹃肩膀,她抓得那么用力,以致指甲隔着衣裳狠狠掐进肉里,又不敢挣扎,只能皱着脸道:“娘娘,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事情,惹您不高兴?”

紫燕看得心惊,小声劝道:“杜鹃有什么做错的,您慢慢训她就是了,别伤了您的玉手。”

在她的劝说下,赵平清缓缓松开手,木然道:“你没有做错,相反,是有喜事。”

“喜事?”杜鹃疑惑地重复着两个字,想不明白喜从何来,而且赵平清的神神,绝不像是有喜事的样子。

紫燕心思一动,脱口道:“娘娘可是想让杜鹃嫁人?”

一听这话,杜鹃顿时傻了眼,连忙道:“莫要胡说,好端端的嫁什么人。”

赵平清这会儿终于止住了哆嗦多时的双手,缓缓道:“紫燕说得没错,喜事——就是你要嫁人。”

杜鹃怔怔站在那里,她今年已经二十了,并非没想过嫁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对她来说,嫁人不是坏事,可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想都不对劲。

想到此处,她试探道:“娘娘,奴婢…”

赵平清抬手打断她的话,沉沉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是王爷的意思,今夜…他就是为此而来。”

“娘娘是说…王爷为奴婢指婚?”杜鹃难以置信的说着,她来府里前前后后算在一起不过十来日,在东方溯面前,她的身份是赵平清的陪嫁丫头,仅此而已;怎么也想不到,后者竟会突然指婚。

第一卷 第两百四十三章 无计可施

第两百四十三章 无计可施

紫燕却是没想这么多,欣喜地问道:“娘娘,王爷替杜鹃指了哪户人家,家里可还殷实?为何之前从未听王爷提过?”

在长久的静寂后,赵平清涩声道:“是宝恒银号的伙计。”

紫燕蹙眉道:“咱们虽说是下人,但打小跟在娘娘身边,识文通墨,尤其是杜鹃,她可是连琴也会弹,让她嫁给一名银号的伙计,未免有些委屈。”说话间,看到杜鹃身子微微发抖,赶紧握住她的手道:“这是怎么了?”

杜鹃没理会她,望着赵平清道:“王爷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何止知道,根本就是一清二楚!”想起东方溯那张喜怒难辩的脸庞,赵平清眼里有着无法遏制的恐惧。

在听赵平清大概讲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后,杜鹃整个人都傻了,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去打听一下消息罢了,竟将自己的终身都赔了进去。

待得缓过神来后,她急急在赵平清面前,泣声呼道:“娘娘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她就是再蠢再笨也看出来了,东方溯这哪是指婚,分明就是对她的惩罚!

赵平清摇头叹息,“不是我不肯救,而是无能为力。”

杜鹃急急道:“不会的,王爷那么宠您,只要您开口,王爷一定会听,再不然…先拖一阵子也好。”

“宠我?”赵平清冷笑连连,掐下一朵供在瓶中的粉红桃花,一字一句道:“他对我根本没有情意!”

杜鹃一怔,随即拼命摇头,“王爷亲自向太后求婚赐婚,又连着那么多夜都歇在娘娘这里,怎么会没有情意。”她一想到从此要嫁给那么一个穷小子,过着挨苦受穷的日子,就浑身发冷。

“我不知道他为何娶我,但他于我,确无半分情意!”说到恨处,赵平清紧紧攥起手掌,一根根指骨在手背拱起,狰狞骇人,待得再伸开时,刚刚还娇嫩欲滴的桃花已经残败零落。

杜鹃手足无措地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一名侍女站在门外,恭声道:“娘娘,蔡总管来了,说是奉王爷之命,带杜鹃姐姐过去。”

杜鹃闻言越发慌乱,紧紧抱住赵平清的双腿,涕泪俱下地道:“求娘娘救我!”

“请蔡总管去偏厅等候,我很快就来。”在发打了侍女离去后,赵平清抚着杜鹃满是泪痕的脸庞,徐徐道:“王爷是铁了心要把你嫁给银号伙计,你若不嫁,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不值得。”

杜鹃知道,那是一条死路,她不想嫁给一个穷伙计,但更不想死。

杜鹃死命咬着下唇,直至咬出两个血痕来,方才松开,泪眼朦胧地道:“真的不可改吗?”

赵平清将她从地上拉了进来,目光冷厉如隆冬之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杜鹃,我答应你,一定会替你讨还今日之恨!”

要讨还的,岂止是杜鹃之恨;过往十八年,只有她负人,从没有被人所负,可今日…却被她最爱的那个人耍得团团转,让她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