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轻摇手中六角绫绢扇,薄如晨雾的扇面带起阵阵轻风,“万老板在金陵城中德高望重,千雪怎敢以谎言相欺,自是真的。”

她的话令万老板眸底掠过一抹喜色,“还请慕姑娘不吝赐教,若真能除去那群河盗,万某必然重金酬谢!”

慕千雪长睫微动,清越动听的声音自轻纱后传来,“金银财帛虽好,却不是小女子想要的。”

第一卷 第两百六十五章 交易

第两百六十五章 交易

万老板不着痕迹地皱一皱眉,“不知慕姑娘想要的是什么?”

慕千雪徐徐说出此行的来意,“我知道万宝阁请来了天机老人的嫡传弟子,我想用解决渭河之祸的法子交换他一个问题。”

万老板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思忖片刻,摇头道:“那位公子是万宝阁的贵客,万某做不了他的主,慕姑娘还是换一个要求吧。”

慕千雪微微一笑,杏眼水波盈动,似明媚春光,“可是我想要的,只得这么一样。”

万老板神色为难,他确实很想解决渭河之祸,但那一位…

在他左右为难之时,一直没说过话的中年人开口道:“我们怎知慕姑娘你的话是真是假?”

“只要你们答应,我可以立刻告之解决渭水之祸的法子,相信以万宝阁的声誉,不会做出赖帐之事。”

中年人沉默片刻,俯身道:“不如让属下去问一问公子?”

万老板眸光微微一亮,颔首道:“好,你快去吧。”

得了他的话,中年人离开正堂,一路来到东侧院落,两日前,张启凌以天机老人嫡传弟子的身份入住此处。

这会儿天气尚且凉爽,张启凌正站在檐下给一只羽色雪白的鹦鹉添水,中年人来到他身后,恭敬地唤了声“公子”。

张启凌抚一抚低头饮水的鹦鹉,淡然道:“什么事?”

“璇玑公主来了。”中年人的话令张启凌眉眼一扬,意外地道:“她来做什么?”

“她想用解决渭水之祸的办法,换取公子一个问题。”中年人的回答简洁明了。

张启凌垂目片刻,道:“她真有法子解决渭水之祸?”

“看她样子,应该确有几分把握。”顿一顿,中年人道:“公子若不愿见,属下这就去将她打发走。”

张启凌将添水用的青玉小壶交给站在一旁的小厮,凉声道:“左右闲着无事,就见一见吧,正好我也想知道,她究竟想问什么问题。”

“属下明白。”中年人躬身退下,在回到正堂后,朝等候在那里的万老板道:“公子念及与万宝阁的交情,答应只要慕姑娘确有解决渭水之祸的法子,就破例回答慕姑娘一个问题。”

万老板点一点头,朝慕千雪道:“请慕姑娘赐教。”

“渭水之祸,在于河盗,打蛇打七寸,万宝阁之前几次围剿,皆以失败告终,并非实力不足,而是没有打到那群河盗的七寸——巢穴!”

万宝阁老板拧眉道:“你说的这些,万某何尝不知,但那群河盗来去无踪,以河为家,想找到他们的巢穴,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慕千雪自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檀木盒子,“这里面是一种记载于古书上的奇香,此香所过之处,三日不散;你们可以将此香涂抹在运送的宝物上,只要那群河盗夺去,便可顺着香气,找到他们的巢穴,将之一网打尽。”

万老板将信将疑地接过盒子,“万某也算见过不少香料,但从未听说,有哪一种香料可以三日不散。”

慕千雪拨一拨耳下的翡翠坠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

听着她的话,中年人摇头道:“香气三日不散,必然浓郁非常,那些河盗可不是傻瓜,怎会留在手里,你这法子根本行不通。”

“我家姑娘说出来的法子,从没有行不通之事。”夏月轻哼一声道:“你们打开闻闻。”

万老板依言打开盒子,里面盛了一些晶莹细白的粉末,应该就是慕千雪口中的奇香,可令他们意外的事,这所谓的奇香,竟然一丝香气也没有,哪怕凑到鼻下,也闻不到半分,犹如一堆最普通不过的粉灰尘埃。

中年人满面诧异,“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月没有回答,取出随身带来的火折子与一片艾叶,在将艾叶点燃后,她四处挥了挥,说来也奇怪,除了艾叶本身的香气外,屋中还多了一股浓郁甘美的香气,而这香气的来源,正是万老板手中的盒子。

夏月得意地道:“现在明白了吗,这种奇香需要借助艾叶焚烧才能闻到,那群河盗就算再精明,也绝对发现不了。”

万老板恍然之余,感慨道:“想不到天下竟有此等奇香,看来渭河之祸有望平定。”

慕千雪微笑道:“这么说来,我们的交易是达成了?”

“当然。”万老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中年人,道:“你带她们过去吧。”

“是。”中年人应了一声,引着慕千雪二人来到东侧小院,小厮已经候在那里,瞧见他们进来,迎上来打了个千儿,恭敬地道:“公子已经在里面等候,姑娘请。”

慕千雪点点头,扶着夏月的手随他进了暖阁,至于中年人,在将她们送到后就走了。

一进暖阁,映入眼帘的就是垂落于地的巨大帘帷,生生将暖阁隔成了两半,隐约可见帘后有几道人影。

夏月不悦地道:“这是做什么?”

小厮答道:“这是我家公子的规矩,只解答不相见,缘起于此,也止于此。”说着,他对慕千雪道:“公子就在帘后,姑娘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只是有一样请姑娘记着,绝不可问与公子自身有关之事。”

“好。”慕千雪答应一声,望着帘后看不真切的那道身影,“八阵兵法图中,有一阵为天覆阵,按阵图所说,可攻可守,但我只能看出它的守式,看不出攻式,还望公子赐教。”

自从东方溯被齐楚两军夹攻,节节败退的消息传来后,她就一直在研究八阵图中的第一个大阵——天覆阵。

此阵攻守兼备,六十四人即可组阵,是最适合东方溯的阵法,无奈这阵法深奥难懂,就算是她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参透明白。

南境那边的情况不断恶化,情况已是迫在眉睫,在知道天机老人嫡传弟子在万宝阁后,她决定来试一试。

这万宝阁的拍卖,她是万万参与不起的,只能另辟蹊径,以解决渭水之祸的法子,换取一问的权利,也亏得她博览群书,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方才能够凭着多年前的记忆,制作出奇香。

第一卷 第两百六十六章 天覆阵

第两百六十六章 天覆阵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眉目清秀的侍女挑帘出来,“公子问姑娘,可有带阵图过来?”

“带了。”慕千雪自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让侍女拿进去,在等回话的过程中,目光一直牢牢锁在那重重帘帷上,掌心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这是东方溯唯一逆转败局的机会,希望帘后之人不要让她失望。

夏月握一握她冰凉潮湿的手,轻声安慰道:“天机老人号称无所不知,既然里面那位公子是他的嫡传弟子,相信一定能够解开阵法奥秘,公主不必太过担心。”

“希望是这样。”即便是在说话的时候,慕千雪也不曾移开目光,时光寂静,令人觉得份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那名侍女终于再次走了出来,双手捧了阵图递还给慕千雪,“姑娘要的答案,公子已经写在上面了,请过目。”

慕千雪一喜,连忙展开阵图,只见底下写了一行遒劲丰润的小字:逆转阵法,即可为攻。

区区八个字,却如醍醐灌顶,令慕千雪心中瞬间清亮明朗。

是了,她一直在苦思阵法之间的变化,却忘记了有些阵法可以逆行,而天覆阵恰恰就是一个正为守,逆为攻的阵法。

慕千雪在将阵法纸交给夏月收起后,郑重朝帘后的身影施了一礼,“多谢公子赐教,千雪感激不尽!”

侍女走到帘边听了听,微笑道:“公子说了,这是一场交易,姑娘无需言谢;若是姑娘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千雪告辞。”再次行了一礼后,慕千雪带着夏月走了出去,在她们离开后,侍女打起层层轻纱鲛帘,走到正在饮茶的张启凌身边,“公子…” 她欲言又止。

张启凌吹一吹浮在茶汤上的沫子,头也不抬地道:“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将天覆阵的秘密告诉她?”

侍女点头道:“天覆阵攻守兼备,威力巨大,若为睿王所用,很可能反败为胜,奴婢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帮他。”

张启凌抿了一口清亮的茶汤,漫不经心地道:“胭脂,你觉得这一战,睿王是输好还是赢好?”

胭脂正要答话,忽地心中一动,试探道:“公子希望他赢?”

张启凌微微一笑,手指轻敲着莹润透光的盏壁,“你认为睿王一败,齐楚联军便可兵临城下,令金陵城大乱是吗?”

“是。”在得了胭脂回答后,张启凌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双瞳黑若深潭,一眼不见底,“睿王出征的这段日子,周帝一直在征调士兵,若我没有估错,金陵内外,至少有三十万大军。”

胭脂一怔,“据奴婢所知,兵部至今只调到十余万士兵,并无三十万之多。”

张启凌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以周帝的心思,是不会将所有底牌都展露出来的,我估他三十万…只少不多。”

胭脂思索道:“金陵城的城墙都是特别加固过的,宽达十丈,又有内外护城河环绕,易守难攻;若再加上三十万守军,以齐楚联军久战疲惫之身,绝无可能攻下金陵城,反而可能受创。”

“不错,兵临城下,或许会令金陵一时混乱,却难以动其根基,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胭脂疑惑地道:“可一旦睿王得胜,北周气势必然大涨,对我们更加不利。”

张启凌长眸微眯,缓缓道:“想要毁一样东西,最好最彻底的法子,不是外部强攻,而是从内部破坏;有慕千雪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军师在,睿王一定会明白,兵权对他的重要性,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卸下兵权的,胭脂,你觉得这对周帝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胭脂面色一变,自唇齿间吐出一句话来,“欺君叛逆,罪大恶极。”

张启凌颔首道:“不错,为了皇权帝位,他一定要杀睿王,不论最后谁赢谁输,金陵都将大乱,齐楚两国一直惦记着北周这块肥肉,定会趁此机会倾巢来攻,从而后方空虚,给了咱们机会。”

胭脂恍然道:“奴婢明白了,公子妙计。”说着,她又笑道:“璇玑公主自以为聪明,殊不知,她走的每一步,都在公子算计之中。

张启凌推开长窗,望着窗外开得如火如荼的石榴花,一缕凉薄的笑容泛上唇际,“师父布下的这枚棋子,确实很好用。”

翌日,在十六带着完整的天覆阵快马加鞭赶去南境时,万宝阁被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可谓是盛况空前,因为人太多,万宝阁不得不做出限制,只有携银万两以上的,方才可以入内,可就算是这样,万宝阁中也是座无虚席。

宾阁带来的银票照例归万宝阁保管,记载于账簿上的数额一个比一个惊人,十万以上比比皆是。

拍卖会如期开始,与往常一样,每一样都是少见的珍品,但反应一直不愠不火,直至天外玄铁拿上来之时,气氛方才热闹了一些,最后以两万九千两银子,被一位铸剑师所得。

在天外玄铁被拿下去后,许多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最后一样拍卖品,也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中年人站在台上,环视坐在底下的众人,朗声道:“接下来要拍卖的,是本场拍卖会最后一样东西,想必诸位贵客都已经听说了,那就是询问天机老人嫡传弟子,也即天机先生三个问题的权利,没有起价,最高价者得,开始。”张启凌身份不便暴露,故而万宝阁以天机先生相称。

“五万两!”中年人话音未落,一名绫罗满身的富商已是张口报出惊人之数,也创下了万宝阁开阁以来,首轮喊价最高的记录。

“七万两!”

“十万两!”

价格一路往上,短短一柱香功夫,已是升到了十九万两,且还在不断增加,不少人因为承受不住疯狂上升的价格,无奈退出了竞拍,只有三四个人还在继续。

“二十万两。”这个喊价令坐在西侧角落的东方洄皱了皱眉,侧首问站在一旁的绿衣,“我们还有多少银票?”

第一卷 第两百六十七章 志在必得

第两百六十七章 志在必得

绿衣垂首恭敬地道:“奴婢手中大约还有五万两,加上交给万宝阁的那些银票,剩余数额应该在七万两左右。”

“七万两…”东方洄喃喃自语,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为了这次拍卖,他让绿衣把琉璃阁多年来的盈利都带来了,足足二十七万两,本以为怎么着都够了,现在看来,却是有些危险。

在示意绿衣继续叫价后,他让怀恩问万宝阁借来笔墨,执笔写下一张取银二十万两的条子,取出随身所带的青玉交龙玺印盖上,递给怀恩,“你拿着朕的手谕立刻去一趟户部,问户部尚书取二十万两银票。”他就是防着绿衣银票可能不够,才特意带来这枚“以钤诰敕”的玺印,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怀恩离去之时,价格已是喊到了二十五万两,接近他们现在动用的极限,而万宝阁的规矩,向来都是不许客人在没有担保的情况下,胡乱喊价。

眼见对方还在不断往上加价,东方洄唤过绿衣,吩咐道:“你去与他们商量一下,延半个时辰再拍,朕相信他们不会与银子过不去。”

绿衣答应一声,走到台上,与那中年人低语了几句,后者露出为难之色,“这并不合规矩。”

绿衣微微一笑,“我明白,但是喊价越高,万宝阁得利越多,再说…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还请先生通融一下,我家公子真的很有诚意。”

在几年前的一次拍卖上,为了一件世所罕见的珍品,几位王候贵族互不相信,竞拍激烈,其中一位带来的银子不够,而他与万宝阁老板又有几分交情, 特意延了一刻钟,让他回府取银。

见绿衣将这件事情抬了出来,中年人有些无奈,招手唤过一名小厮低声说了一句,后者点头离去,过了一会儿小厮回来,附在中年人耳边低语几句。

“知道了。”在将小厮打发下去后,中年人微笑道:“我家老板已经答应了姑娘的要求,这场拍卖将会依姑娘的要求延时半个时辰。”

“多谢先生。”绿衣浅施一礼,转身下台,在她走后,中年人朝底下等得有些不耐烦地客人道:“应二十三号贵客要求,这场拍卖延时半个时辰。”

此言一出,参与拍卖的几名客人顿时不乐意了,当下出价最高的那名瘦巴巴老头,更是拉长了脸道:“没银子就闭紧嘴巴,延时半个时辰算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万宝阁还有这样的规矩!”

另几个纷纷出声附和,要求拍卖继续,中年人笑容一冷,淡淡道:“这是敝阁老板同意的,几位贵客要是不认同,现在就可离去,万宝阁绝不阻拦,请!”

那几人虽气不过万宝阁的傲慢,但终归舍不得那三个问题,只能强行咽了这口气,等着半个时辰后的拍卖。

在半个时辰将至之时,怀恩气喘吁吁地奔到东方洄身边,顾不得喘口气,急忙道:“陛下,奴才已经将二十万两银票交给万宝阁的帐房,可以再叫价了。”

“很好!”东方洄满意地点点头,在拍卖重新开始后,一口气加了十二万两,将价格抬到了四十万两。

这个价格一出,整个万宝阁都沸腾了,纷纷猜测着这位二十三号客人的来历。至于那几名富商面色难看至极,他们虽然家财万贯,却也经不住这样漫天叫价,无奈退出了竞拍。

“四十一万两。”喊价的是那个瘦老头,他虽然还在继续,可也已经双手哆嗦,显然快要受不住了。

“四十五万。”东方洄取过搁在桌上的绢面湘竹折扇轻轻摇着,这三个问题他志在必得,谁都休想从他手里夺走。

听到这个价格,老者面如死灰,嘴唇哆嗦了几次,终归是没有再喊出来,随着中年人一锤敲下,东方洄如愿得到了那问那三个问题的权利。

这样算下来,天机老人嫡徒回答一个问题的价格,竟是高达十五万两白银,实在是令人咋舌。

瘦老头面目阴沉地瞪了东方洄一眼,拂袖离去,那几名富商也是摇头叹气,满面失望。

中年人来到东方洄身边,恭敬地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绿衣代答道:“我家公子复姓东方。”

“原来是东方公子。”中年人拱一拱手,道:“恭喜东方公子拍得本阁有史以来最贵重的东西,天机先生已经在东院等候,请随我来。”

“有劳。”东方洄随手合起折扇,带着怀恩与绿衣二人随他穿过前院中庭,来到位于东侧的一进小院落里。

与昨日慕千雪来时一样,暖阁里重重鲛纱通天落地,将暖阁从中隔开,临窗的长几上,摆着一尊鎏金兽首铜炉,炉中燃着气味清幽的苏合香,细细的轻烟自炉孔中袅袅升起,散入室内每一个角落。

任凭绿衣极尽目力,也只能隐约看到帘后坐了一个人,至于那人是男是女,长相如何,却是半点也看不清。

“我家公子就在里面,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记得,只能问三个,且绝不能涉及我家公子自身之事。”胭脂的声音清冽如蜿蜒于山间的泉水,甚是动听。

怀恩也很不满那隔帘,拧着花白双眉道:“我家公子花了四十多万两银子,拍下这次提问的权利,天机先生不该见一面吗?”

胭脂瞟了他一眼,不客气地道:“莫说只是四十多万两,就算四百多万两也不见得有资格见我家先生!”

怀恩身为四品宫殿监督领侍,又是东方洄身边的红人,何曾被人这样说过,当即脸色一沉,喝斥道:“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是大得很!”

胭脂并不将他的喝斥放在眼中,漠然道:“总之先生是不会见你们的,如果不愿意,就请回吧。”

怀恩待要再说,东方洄的声音已是传入耳中,“退下。”

见他发了话,怀恩不敢多言,躬身退后数步,东方洄目光锐利地盯着层层鲛纱,似要将它们划破,“天机先生,当真无事不知,无事不晓?”

坐在帘后的张启凌垂目望着折在手中的石榴花,语气淡淡地道:“若我回答不出,银子双倍奉还。”

第一卷 第两百六十八章 变故

第两百六十八章 变故

“好。”东方洄缓缓点头,在盯着帘后那道人影,“第一个问题,神机营在谁人手里?”

果然…

张启凌无声无息一笑,徐声道:“神机营自创建以来,一直掌握在北周掌权者手里,历代相传。”

东方洄眸光一寒,冷冷道:“看来天机先生,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

“听你的意思,我似乎说错了?”

东方洄冷然一笑,“据我所知,神机营根本不在陛下手中,还不是错?”话音刚落,帘后传来“嗤”的一声轻笑,颇有几分讥讽之意,令他心中不快,质问道:“你笑什么?”

“我何时说过神机营在周帝手里?”张启凌随手将艳红的石榴花簪在一名侍女乌黑似墨的发间,一边打量一边道:“在我看来,承德殿的那一位,根本算不上大周的掌权者。”

绿衣脸色一变,喝道:“大胆,竟敢对圣上不敬,不怕人头落地吗?”

若有似无的轻笑自帘缝中逸出,“那你还想听吗?”

东方洄示意绿衣噤声,开口道:“请先生不吝赐教。”

“三年前,承帝驾崩,传位于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可是承帝对二皇子并不满意,所以悄悄将神机营传给了另外一位皇子,算起来,他才应该是北周真正的掌权者。”

东方洄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着,指节握得寸寸发白,直至张启凌说完,方才缓缓松开手,静静道:“讲了这么许多,先生还是没说神机营究竟在谁手里?”

一声叹息在暖阁响起,“很多时候,不知比知更好。”

东方洄冷冷道:“先生只需要回答问题即可,其它事情不劳费心。”

这一次,帘后沉默了很久,若非那道身影还在,东方洄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绿衣按捺不住,催促道:“先生为何不答?”

这一次,帘后很快有声音响起,“既然你们一定要知道,那好吧。”

怀恩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哆嗦,眼底掠过一丝细微的担心,他这么说…难道真知道神机营的归属?

东方洄上前一步,神情急切地追问,“是谁?”这个问题困扰了他整整三年,眼见就要得到答案,怎能不激动。

张启凌轻啜一口茶水,薄唇轻张,徐徐吐出两个字来,“睿王!”

东方洄与怀恩瞳孔齐齐激烈一缩,东方洄是因为震惊,怀恩则是因为恐惧。

绿衣下意识地摇头,“这不可能,众皇子之中,承帝最不看重睿王,岂会将神机营传给他,你胡说!”

一直静立于帘前的胭脂听得她这句话,杏眼一寒,冷声道:“再敢对先生不敬,立刻滚出去!”

绿衣被她斥得变了脸色,想要还口又怕坏了东方洄的事,生生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

怀恩这会儿已是定了心神,在一旁打圆场道:“姑娘息怒,绿衣并非存心不敬,实在是先生这个回答太过匪夷所思,神机营不可能在睿王手里。”

胭脂轻哼一声,“我家先生既然开了口,就一定是真的,信不信随你们。”

“但这…”

东方洄抬手制止怀恩的话,一步步往前走着,离鲛纱垂帘越来越近,胭脂眉心一皱,正要出言阻止,东方洄主动停了脚步,面色阴沉似乌云遮日,“先生此话当真?”

张启凌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道:“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听得这话,东方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层层涌上来的震惊与恨怒,“先生见笑了。”

张启凌微微一笑,“好了,继续吧。”

东方洄垂目片刻,抬眸道:“第二个问题,是谁在替睿王出谋划策?”

张启凌笑容一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当然知道,可一旦说出慕千雪之名,以他对东方洄的了解,必会立刻将慕千雪抓起来,一旦落到东方洄手里,必然凶多吉少。

不知为何,想到慕千雪会死,胸口烦闷异常,张启凌取过已经凉下来的茶盏喝了一大口后,方才舒服一些,乌深眸底掠过犹疑的暗影,沉吟片刻,他有了决定,“此事我不知道,换个问题吧。”

东方洄微微眯起双目,有一种细碎如针芒的冷光自他眼中刺出,“先生不是刚刚还说自己无事不知吗,怎么一转眼又不知道了?”

张启凌没理会他,径直道:“胭脂,取九十万两银票过来,让他们走。”

东方洄还没问完想问的话,岂肯就此离去,当即道:“既是这样,我换一个问题就是了,还请先生不要动气。”见帘后平静下来,他道:“南境这一仗,谁会赢?”

倒是心急得很!

张启凌在心底冷笑一声,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发生的事情,我无法确切回答,但…应该是睿王赢。”

东方洄神色一变,有些急切地道:“齐楚两军举兵四十万,睿王手中的兵力却连二十万都没有,且有不少老弱病残,差距如此之大,他要怎么赢?”

张启凌望着投落在地上的窗影,淡淡道:“你若不信,尽可拭目以待。”

“好,我等着答案揭晓的那一刻。”说着,他双目烁烁一睁,牢牢锁住帘后那道身影,“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

胭脂柳眉一竖,冷声道:“我说过,问题不能涉及我家先生之事,这么快就忘了吗?”

东方洄目光幽幽地道:“如果我一定要问呢?”

胭脂打量了他一眼,声音犀利尖刻,“狗尚且知道守规矩,看你衣冠楚楚,却是比狗还不如。”

“该死!”胭脂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东方洄不敬,令绿衣大怒,五指一屈,迅疾如闪电地往胭脂抓去。

事出突然,绿衣又有武功在身,按理来说胭脂不可能避过,可偏偏她避开了,而且避得从容不迫,如行云流水。

绿衣眼皮一跳,意外地道:“你懂武功?”

胭脂绞着一缕垂在胸前的发丝,讥声道:“若不学些武功傍身,遇到你们这种出尔反尔又蛮不讲理的人,岂非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