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冷哼一声,“就算学了武功又如何,依旧逃不出我的手掌。”

第一卷 第两百六十九章 消失不见

第两百六十九章 消失不见

胭脂掩唇轻笑,“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绿衣眸色一寒,再次攻了上去,在二女斗得难分难解之时,东方洄大步上前,他本就离着垂帘极近,不过几步就已经触手可及。

在他伸手碰到轻薄如无物的鲛纱时,帘后传来冰冷的声音,“这是打定主意要违约了?”

东方洄停下手里的动作,笑意幽冷地道:“四十五万雪花白两换三个问题,怎么看都是一桩亏本买卖,偏偏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做亏本买卖。”

“那你想怎样?”

东方洄唇边划过一丝浅薄的笑意,“先生身负惊世之才,隐匿山野实在太过可惜,不如跟在我身边,一展凌云之志,说不定还能名传千古;那四十五万两银子,就当我给先生的酬劳。”

在片刻的沉寂后,帘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若我不从呢?”

“那先生就是在自寻死路!”随着这句话,东方洄拍掌示意,一群手执弓箭之人立刻从外面冲了进来,利箭在弦,对准胭脂与重重垂帘,屋顶也响起脚步声,须臾之间,暖阁已是陷入重重包围。

“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雄;先生博学广才,当明白这个道理。”从一开始,东方洄就没打算只是问三个问题作罢,放着这样一个万事通不用,实在太可惜也太危险,能收为己用自是最好,否则就只有杀了,绝不能让他落在别人手中。

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在众人耳边响起,“陛下会否太过自信了一些?”

听得这句话,东方洄神色大变,不及思虑便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帘后响起一阵低笑,“试问除了陛下,还有谁会那么紧张神机营的归属。”

东方洄目中尽是阴翳,许久,他阴恻恻道:“看得朕今日是非得将先生请回去不可了。”说着,他再次抬手去掀帘子,鲛纱轻薄,即便是重重叠加,也依旧轻如无物,随着帘子渐渐掀起,一片锦蓝绉绸衣角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想到神秘的天机先生就要露出真容,众人皆屏息静气,一眨不眨地盯着渐渐掀起的帘子。

在一双细长如女子的手露出来时,静寂了片刻的清冽声音再次响起,“凉薄无信又自以为是,难怪承帝不肯将神机营传给你。”

东方洄面色铁青欲迸,无数雷电在他眼底爆发,将最后一点惜才之心焚烧怠尽;天机先生是吗?该死!

正当东方洄准备下杀令之时,帘后突然火光一闪,紧接着一大团烟雾飘了出来,迅速弥漫了整个暖阁,呛得众人咳嗽不已,无法视物。

就在烟雾出现在的一瞬间,刚刚还在与绿衣交手的胭脂突然后退,隐匿于烟雾之中。

绿衣担心他们趁机偷袭东方洄,急忙喝道:“保护陛下!”

众人赶紧将东方洄护在当中,所幸没有遇到偷袭,好不容易等到烟雾散去一些,东方洄急急冲入帘后,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半盏已经冷却的茶水,东方洄恨恨一拳砸在桌上,“该死!”

绿衣去外面察看了一圈后,疾步回到东方洄身边,神色骇然地道:“陛下,咱们安排在屋顶的几个人都死了。”

东方洄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寒声道:“看来他们早有防备,朕真是小觑了他们!”顿一顿,他道:“去将万宝阁老板带来,朕有话问他!”既然人是万宝阁找来的,那他们肯定会知道一些,甚至…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绿衣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带了万老板过来,可惜任凭东方洄如何逼问,后者都一问三不知,只说是天机先生主动找过来的,借他们这里拍卖三个问题,那四十五万两银子也早就取走了。

怀恩凑到一言不发地东方洄身边,小声道:“陛下,老奴怎么觉着…这像是一个阴谋,意图离间您与睿王?”

东方洄目光在万老板面上阴晴不定地巡视半晌,沉着脸道:“传朕口喻,万宝阁以不当手段牟取利益,着京兆府尹彻查此案,查明之前,封锁万宝阁,并将所有人带回京兆府审问!”

东方洄亲自下的谕令,魏敬成当然不敢怠慢,赶紧带着差衙来到万宝阁,将哭丧着脸的万老板一行人擒拿入狱,封查万宝阁。

在离开万宝阁后,东方洄阴沉着脸回到承德殿,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过话,怀恩与绿衣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唯恐触怒前者,招来雷霆之怒。

怀恩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盏,捧到东方洄身前,恭敬地道:“陛下用茶。”

东方洄面无表情地接在手里,揭开茶盏盯着八分满的碧色茶汤,忽地目光一寒,狠狠将茶碗往地上掼去,伴着“呯”的一声重响,雪白的碎瓷片四散飞溅,其中一片瓷片掠过怀恩衣袖,割裂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怀恩赶紧伏首跪下,惶恐地道:“陛下息怒!”

东方洄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朕刚刚被一个山野草民蒙蔽,耍得团团转,你让朕如何息怒!”

怀恩微微抬起头,小声道:“陛下也说了是山野草民,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魏大人已经循着万宝阁这条线索在查,相信不出数日就能查出天机先生的身份与藏匿之处,到时候陛下想怎么处置他都可以。”

东方洄用力吸了一口气,眉目冰冷地道:“蒙蔽朕的,又何止他一人,老七…很好!”看似平静的语气下,涌动着疯狂的恨意,骇得人心惊肉跳。 

怀恩暗自咽了口唾沫,仔细斟酌着言词道:“陛下,天机先生来意不善,老奴私以为,他的话信不得。”

东方洄冷冷盯着他,目光如刺,怀恩仔细维持着脸上的神色,一丝异样也不露;良久,他眸光一转,落在一直不曾说话的绿衣身上,“你呢?”

绿衣知道他是问神机营一事,垂目道:“回陛下的话,奴婢倒以为,天机先生或者来意不善,但神机营落在睿王手里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第一卷 第两百七十章 封锁静芳斋

第两百七十章 封锁静芳斋

东方洄眼底滑过一丝了阴鹫之色,踩在一地碎瓷片回龙椅中坐下后,沉声道:“说下去。”

绿衣欠一欠身,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奴婢怀疑有三;其一,一年前睿王孤身去西楚救回璇玑公主,他说是请了江湖上一些亡命之徒,但仔细想来,西楚皇宫禁军成千上万,还有天机卫,仅凭一些亡命之徒,真能护他们逃出来吗?至少奴婢觉得不太可能。其二,睿王出征南境,咱们派去监视他的人尽皆被杀,且手段干净利落,仔细想来,最有可能的莫过于神机营;还有江福,他很可能也是神机营的人。”绿衣缓了口气,徐徐道:“其三,奴婢派去监视睿王府的人,曾有一个称见到几个行踪诡异的黑衣人在穆王府附近出没,奴婢当时以为,是还有其他人在监视睿王,如今想来…只怕就是神机营的人。”

“细想起来,其实睿王身上有很多疑点,只是被咱们下意识的忽略了,毕竟…谁也想不到,先帝会把神机营传给最不受怠见的睿王。”

“父皇手段,从来都是高明得很。”东方洄恨极反笑,露出森白牙齿,在昼夜不熄的烛光下闪烁着令人心颤的寒光,仿佛随时会噬人一般。

怀恩听得浑身冰冷,看这样子,神机营归属睿王的秘密是保不住了,所幸他们还没有怀疑到自己,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位天机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知道如此隐蔽的事情?

那厢,东方洄的话还在继续,“依你所见,替老七出谋划策的那个人是谁?”

绿衣微一思忖,道:“陛下是说创出三才阵的那个人?”

“不错。”东方洄眉目阴冷地道:“老七有几分能耐,朕最清楚不过,绝对创不出三才阵,至于书中看来的,更是无稽之谈,母后问过几位阵法大家,遍阅古今书籍,皆没有三才阵的记载;还有那些木牛,同样不是寻常之物。”

绿衣一边思索一边道:“睿王身边的人,奴婢也知道几个,但要说能创出三才阵的,还真是想不出来。”顿一顿,她试探道:“陛下,会不会是九王?”

东方洄冷笑一声,“老九若有这个能耐,神机营就该归他才是。”

绿衣默然片刻,忽地道:“陛下,先帝在世之时,对睿王真得很不好吗?”

“你想说什么?”

绿衣徐声道:“神机营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传给睿王,也就意味着,在先帝心中,睿王比任何一位皇子都要重要,甚至…”绿衣瞅了东方洄一眼没有说下去,但后者怎会不明白,神机营的传承,意味着东方溯在父皇心里的地位比他更重,输给老九也就罢了,毕竟父皇与先皇后伉俪情深,老九又是先皇后唯一的遗孤。可东方溯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罢了,论学识论能力,没一样及得上他。

东方洄紧紧攥着拳头,指节被他捏得格格作响,在这静寂无声的大殿中听来,格外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洄缓缓松了拳头,面无表情地道:“在朕的记忆里,父皇对老七确实极不怠见,从未给过他什么好脸色,每次恩赏,他得到的都是最薄那一份。”

绿衣试探道:“会否这一切,都是先帝施得障眼法,以此瞒天过海,保住睿王?”

怀恩心头狠狠一跳,冷汗差点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所幸他城府极深,不过须臾功夫,便又逼了回去,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还在继续的言语。

东方洄仔细回忆着过往之事,“父皇临终之前,没有传召过老七,但朕记得…父皇病重那阵子,一直是陈太妃在旁边侍候。”说到此处,他露出恍然之色,寒声道:“朕懂了,早在那个时候,父皇就已经将神机营偷偷传给了老七;信王他们几个,皆是父皇用来迷惑朕的棋子。”说着,他连连冷笑,“好一对心机深沉的母子,竟在朕眼皮子底下演了这么久的戏,真是能耐!”

“怀恩。”东方洄突如其来的召唤,令怀恩身子一震,连忙躬身道:“老奴在。”

东方洄盯着烛台上静静燃烧的蜡烛,阴冷地道:“传朕旨意,封锁静芳斋,任何人不得出入!”

“嗻!”怀恩无奈地答应着,他心里明白,这次是瞒不过去了,如果真到那个时候,就算没把握对付那两个影子,他也要试一试。

东方洄封锁静芳斋的消息,如长着翅膀的鸟儿,迅速传遍了昭明宫。东方洄一向重视孝道,常言“事孰为大,事亲为大”,虽然陈氏并非东方洄生母,但后者对这位庶母也颇为尊重;经常来静芳斋问安,每每送什么东西去宁寿宫,总不忘给静芳斋一份;现在突然下令封锁静芳斋,众人自是震惊得很,纷纷猜测着出了什么事情。

宁寿宫树木茂盛,挺立在骄阳下,却不闻一声蝉鸣,偶尔有那么几声,也是从别处传过来的,成为整座昭明宫中独一份的安静。

凉爽宜人的大殿中,卫太后抚过纹丝不乱的鬓发,缓缓道:“你说皇帝封了静芳斋?”

周宁恭敬地道:“是,就两个时辰前的事情,陛下谕令,不许任何人进出静芳斋,就连送进去的膳食也要几经检查。”

卫太后拧一拧眉,“可知出了什么事?”

“奴才不知,只知陛下回宫之后,就下了这么一道禁令,旨意也是怀总管亲自去传的。”周宁的话令卫太后眉头拧得越发紧了一些,“你说…皇帝出宫了?”

“是,奴才也是刚刚才知道的,陛下今日一早就带着怀总管与绿衣出宫了,直至晌午时分方才回来。”

尹秋轻声道:“太后,陛下极少出宫,恐怕是出什么事了。”

卫太后微一点头,盯着周宁道:“皇帝现在在哪里?”

周宁依言道:“陛下回宫后,一直在承德殿不曾外出。”

寂寂片刻,卫太后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备舆,哀家要去承德殿。

第一卷 第两百七十一章 大恨

第两百七十一章 大恨

入夏之后,白昼变得极其漫长,明明已经夕阳西落,天光依旧大亮,霞光当空流照,如一匹极致绚烂的五彩锦缎铺展于天空中。

卫太后赶到承德殿的时候,皇后卫氏正好也在,见她肩舆过来,连忙迎上来唤了声母后,亲自扶她下舆。

卫太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凝声道:“皇帝可在里面?”

一听这话,卫皇后顿时垂眉露出忧心之色,“陛下自宫外回来后,一直将自己关了殿中,谁都不肯见,连晚膳也不肯用,儿臣实在担心。”

卫太后瞥了周宁一眼,后者会意地上前叩门,怀恩很快探出头来,他以为又是卫皇后叩门,打算将她劝走;哪知映入眼睑的是周宁,赶紧往周宁身后望去,果然看到了卫太后,赶紧走出来唱诺行礼,“奴才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卫太后也不叫起,对卫皇后道:“皇帝这里有哀家劝着,你不必担心,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卫皇后虽有些放心不下,但卫太后开了口,她只能遵从。

待她走远后,卫太后看向仍维持着行礼姿态的怀恩,语气冰冷地道:“皇帝今日去了哪里?”

怀恩不敢隐瞒,如实道:“回太后的话,陛下今日…去了万宝阁。”

见卫太后面有疑惑,尹秋小声道:“太后,那是一家拍卖行,算是咱们金陵城的老字号,颇有几分名气。”

她这么一提,卫太后也想了起来,“皇帝去那里做什么?”万宝阁虽以拍卖珍出名,但还入不得天家之眼。

怀恩瞅了一眼四周,小声道:“陛下听说天机老人嫡传弟子会在万宝阁拍卖,出价最高者,可问他三个问题,故而微服过去。” 

卫太后拨动着手里用上等金丝楠木打磨而成的佛珠,淡淡道:“问到了吗?”

怀恩恭敬地道:“问到了,但后面…出了些岔子。”

卫太后没有再说什么,就着尹秋的搀扶往大殿行去,怀恩赶紧上前开门,本该长明不熄的烛火这会儿竟是悉数熄灭,殿内光线有些昏暗,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了立身于暗处的东方洄,暴喝道:“朕说了不见任何人,滚出去!”

“陛下…”怀恩刚说了两个字,一只五彩冰梅蝶纹瓷瓶狠狠砸在他脚前,雪白瓷片炸得满地都是,“朕叫你们滚出去,滚!”

怀恩被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言语,卫太后望着狼籍一片的地面,沉声道:“连哀家也不见吗?”

大殿陡然一静,继而一道身影从暗处缓缓走了进来,正是东方洄,在借着窗外投进来的些许天光看到东方洄此刻的模样时,尹秋忍不住惊呼出声。

东方洄双目满是红血丝,薄唇抿成一个冷硬的弧度,长发自歪斜的金冠中滑了下来,纷乱散在颊边,最触目惊心地莫过于右手指点上的点点殷红。

卫太后也是大吃一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东方洄身前,执起他受伤的右手,“这是怎么一回事?”

东方洄不说话,只是默默望着她,卫太后左右瞥了一眼,道:“你们都出去。”

待殿内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卫太后神色凝重地道:“告诉母后,究竟出什么事了?”

东方洄薄唇一阵哆嗦,许久,他开口道:“儿子知道神机营在谁人手里。”

卫太后眸光一亮,微微激动地道:“是谁?”

东方洄一字一顿地道:“东—方—溯!”

若非听得分明,卫太后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东方溯?那个当年在众多皇子之中,没有丝毫存在感的东方溯?

卫太后指尖微颤地理着袖上莲青色的攒珠流苏,在努力平复了心中的震惊后,道:“当真是他?”

东方洄在万宝阁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虽然天机先生来历与动机都不明,但儿子与绿衣分析过,这件事应该是真的。”说着,他暴出一声尖锐的冷笑,“自儿子懂事以来,处处讨好父皇,模仿他的一言一行,结果呢?在他心里,竟然还比不如东方溯那个贱种!”双手攥得咯咯作响,鲜血自伤口中迸了出来,顺着拳头缓缓往下滴。

如果得到神机营的是信王或者穆王,他还没有那么愤恨,毕竟这两人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嫡子,且自幼深得承帝宠爱;可东方溯算什么,论出身,论才学,没一样极得上他,凭什么得到承帝的另眼相看。

神机营的传承几乎等于帝位的传承,现在神机营归了东方溯,也就是说…在承帝心里,东方溯才是应该承继帝位的那个人。

他只要一想到这个,就恨得几欲发狂,怎么可以输给东方溯,怎么可以!

沉默半晌,他忽地一把抓住正在替他包扎伤口的卫太后双手,“母后,你一直伴在他身边,难道半点端倪也没发现吗?”他此刻恨极了承帝,连一声父皇也不愿叫。

卫太后面色阴寒地道:“如果哀家知道,岂会允许他们母子活这么久。”

她的回答令东方洄有些失望,但这些已经不要紧了,既然他现在知道了真相,东方溯母子只有死路一条!

东方洄见卫太后不语,只道她是担心南境之战,“母后放心,就算那个贱种真赢了齐楚联军,儿子也有办法杀了他,还有陈氏,一个都休想活!”

他从来都是凉薄的,什么兄弟,什么庶母,与九五至尊的位置相比,根本不值一哂。

卫太后绑好帕子,神色凝重异常,“先帝既然将神机营留给陈氏母子,恐怕还留了一些咱们不知道的东西,大意不得。”

东方洄面颊狠狠一搐,神色难看地道:“母后是说…遗诏?”

卫太后徐徐点头,在拉了他至椅中坐下后,替他解下金冠重新束发,“未必没有这个可能,静芳斋那边…母后亲自走一趟。”

对此,东方洄自不会有意见,他闭目感受着白玉梳齿划过头皮时细微的酥麻,“母后,您说究竟是谁在替老七出谋划策?”

梳子微微一顿,复又顺着细密浓黑的长发梳下去,“母后也说不准,不过老七身边的人不多,一个个想下来,总是能够找到的。”

第一卷 第两百七十二章 连夜抓人

第两百七十二章 连夜抓人

“儿子刚才在这里想了整整两个时辰,将所有与老七有关的人都想了一遍,连老九、老三他们也没放过,没一个相符的,这人简直就像幽灵一样,无踪无影却又无处不在。”说到这里,他心烦意乱地捶一捶扶手。

“当心又伤了手。”卫太后叮嘱了一句,淡淡道:“人就是人,怎么会是幽灵,再细细梳理一遍,总是能寻出端倪的。”

东方洄用力吸了几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个接一个地念着名字,“老二、老九、江越、王富海…”

正如他所言,与东方溯有交情的官员并不多,很快便念了个遍,虽然文官武将皆有,但没一个是能够创出三才阵的奇才。

在将最后一缕黑发挽上去后,卫太后取过搁在桌上的金冠束好,打量了他一眼,取过镜子道:“瞧瞧,这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

东方洄望着镜中的自己,唇角还未弯起便已垂了下来,神色阴郁地道:“再像又如何,他从来都不认同!”

卫太后自知他说的“他”是谁,带着东海明玉护甲的手指缓缓抚过东方洄的脸庞,“先帝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朝坐在承德殿中的人是谁。”

她的劝慰令东方洄渐渐平静下来,继续刚才的问题,“母后可有猜到那人的身份?”

不论白昼如何漫长,终有尽时,夜幕如鲲鹏巨大无边的翅膀,自天边缓缓垂落,遮天蔽日。

卫太后一盏一盏点亮殿中粗如儿臂的蜡烛,烛火通明,橘红光芒驱散殿内的黑暗,在最后一枝蜡烛也被点燃后,卫太后方才吹熄了手中的灯杆回过身来,“溯儿为人冷肃,不知变通,一年前,与他交情的官员一只手就能数出来,可现在连兵部尚书姜明都隐隐站在了他那一边,皇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东方洄神色一振,“母后是说,那个人是最近这一年才出现的?”

卫太后勺了一舀龙涎香添在还有温度的香炉中,很快,一缕青烟自镂空的孔洞中飘了出来,“不错,皇帝不妨想一想,这一年间,都有谁在溯儿身边。”

“谁…”东方洄细细想着,嘴唇不时动着,却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卫太后也不催促,只是默默看着青烟不绝的香炉。

许久,东方洄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道:“可是江越?”虽说江越为官多年,但与东方溯素无往来,直至一年前,交往方才有所频繁,倒也符合卫太后说的时间。

卫太后侧耳听着龙涎香在香炉中渐渐融化的声音,漫声道:“江越是先帝亲取的进士,那次殿试的试卷,哀家也看了,江越有才但也仅止于此,创不出三才阵。”不等东方洄言语,她又道:“皇帝不妨想一想江越与溯儿的联系。”

东方洄十指微微一颤,难以置信地道:“母后是说璇玑公主?”

在卫太后点头后,他连连摇头,“儿臣试过她,除了容貌出众之外,并无其他过人之处,只是一个平庸女子罢了。”

卫太后长长叹了口气,“哀家先前也与皇帝一般心思,现在仔细想来,只怕我们都被她给骗了。”

东方洄不解地道:“母后何出此言?”

卫太后盯着他,缓缓道:“如果当日——她是故意与你说那些的呢?”

“故意?”东方洄正要发问,忽地明白了什么,脱口道:“母后是说,璇玑故意说那些话,好让儿子以为她只是一个木头美人,并无惊世之才?”

卫太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哀家刚才想了很久,除她之外,想不出第二人。”

东方洄无法反驳她的话,但心中的疑惑不增反减,“她为何要这么做,辅佐儿子身边怎么着也比老七好。”

卫太后抚过有些发凉的脸颊,冷声道:“恰恰错了,溯儿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儿子不明白。”

“溯儿对她百般痴迷,唯她之命是从,换而言之,她可以完全掌控溯儿,甚至成为她手中的傀儡,皇帝却不行,此女心机深不可测!”说到此处,卫太后眼里有着少见的忌惮之色。”她在宫中摸爬滚打三十余年,一路踩着皑皑白骨坐到今天的位置,满以为再没有人可以瞒过她的双眼,却在慕千雪身上翻了船,这会儿还是靠着别人点破方才惊醒。

东方洄额上青筋暴涨,面容扭曲如恶鬼,“任她机关算尽,注定一场空。”说着,他扬声将怀恩叫进来,一字一顿地道:“传旨禁军统领,带三十名禁军,将慕千雪给朕抓来。”

怀恩抬了头,愕然道:“陛下现在要抓璇玑公主?”

东方洄盯了他,阴恻恻地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朕的决定了?”

“老奴不敢。”怀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低头请罪,见东方洄没有怪罪的意思,方才小心翼翼地道:“只是现在宫门已经关了,怕是要等到明日才…”

“那就打开宫门!”东方洄打断他,不容质疑地道:“总之现在就去把她抓来,一刻都不得耽搁。”一旦消息泄露出去,慕千雪必会逃跑,到时候想再抓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遵旨。”在接过东方洄扔来的金牌令箭后,怀恩退出承德殿,但他没有立刻依着东方洄的吩咐去禁军营,而是先去了一趟打扫处,在那边待了片刻,方才前往禁军营。

禁军统领虽不知为何要抓一名女子,但东方洄的口喻是绝不能违背的,在怀恩用金牌令箭命令宫人打开已经上锁的宫门后,当即带了三十名禁军连夜出宫抓人。

整齐划一的奔跑声在入夜后的街道上格外清晰响亮,引得街道两边的百姓纷纷开窗探头,在看清是禁军后,又赶紧缩了回去,唯恐招祸。

在穿过一重又一重的街道后,终于来到位于睿王府旁边的慕府,在示意手下守住前后门后,禁军统领上前扣门,很快,有人来开了门,看到一群手执火把,军容冷肃的禁军顿时吓了一跳,面色微白地道:“这位军爷,有什么吩咐?”

第一卷 第两百七十三章 穆王府

第两百七十三章 穆王府

禁军统领冷声道:“璇玑公主可在里面?”

“公主这会儿已经歇下了,军爷不妨明日再…”门房话未说完,禁军统领已是喝道:“前面带路。”

门房大着胆子道:“军爷,这…这不太好吧?”

禁军统领冷冷盯着他,“本统领奉陛下之命,前来抓拿犯人,你敢阻挠?”

听到“陛下”二字,门房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提了风灯在前面领路,很快来到慕千雪房前,敲了几次都无人答应,禁军统领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上前推一推门,发现并没有反锁,当即夺过门房手里的风灯,推门走了进去。

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禁军统领脸色难看至极,“人呢?”

门房也是傻了眼,结结巴巴地道:“小人…小人不知道啊,公主她应该是在这里的,傍晚那会儿,小人还…还见过她。”

禁军统领哪里会信他的话,喝道:“把他抓起来!”

“不要!不要!”门房吓得迭声高喊,苦着脸道:“小人真的不知道公主去了哪里。”说着,他想到了什么,急急道:“对了,夏月姑娘还有徐立是贴身侍候公主的,他们一定会知道。”

面对他的话,禁军统领只有两个字,“去找。”

很快,慕宅所有的下人都被带了过来,唯独不见夏月与徐立二人,他们与慕千雪一道失了踪。

禁军统领面色阴沉得似要滴下水来,抓不到慕千雪回去覆命,东方洄必然龙颜震怒,降罪于他。

“统领,都搜过了,没人。”禁军的回复令他神色越发难看,冷冷盯着站在面前的一众下人,“三个大活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竟然没一个人发现?”

面对他的斥问,众人缩着身子低头不语,禁军统领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不说是吗?好!”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是喝道:“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慌了神,面对涌过来的禁军连连后退,有胆大一些地道:“军爷要抓的是公主,与我们无关。”

“无关?”禁军统领挑一挑浓眉,露出森冷雪白的牙齿,“你等包庇罪人璇玑,当以同罪论处!”

众人齐齐喊冤,称自己没有包庇,无奈禁军统领根本不理会他们,只示意禁军将他们悉数抓起来。

正当情况一团混乱之时,一名侍女站了出来,怯怯地道:“刚才…我去厨房找吃的东西,途中曾见到过公主他们几个,行色匆匆地往后门的方向行去,应该是从后门走的。”

禁军统领精神一振,冲到她面前追问道:“可知他们去哪里?”

侍女被他吓得后退一步,惶恐地道:“我不知道,他们也没瞧见我,不过隐隐约约好象听到他们提起九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