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吐一吐舌头,娇憨地道:“叔父嫌奴婢手头的差事太轻松,正好茶房缺人手,就过来帮一阵子。”

听到是江安的意思,予怀放下了戒心,江安跟随他多年,老实可靠,否则也不会让他当东宫总管。

予怀做梦也想不到,江安早已经被宁月控制,在那张骗过无数人的娇憨可爱的面容下,是比狐狸还要诡狡可怕的心计。

盏盖刚一揭开,便有一股醇厚的香气随水汽飘出来,茶汤橙黄浓厚,予怀有些意外地道:“普洱茶?”

“嗯,这是熟普洱,茶性温和,又有暖胃养胃的功效,冬天最适合喝这茶。”

“你还懂茶?”“奴婢父亲生前最喜欢喝茶,经常会和奴婢说一些品茶之道,久而久之,也就记住了。父亲说普洱分生熟两种,生茶适合夏天,清热去火,熟茶适合冬天,暖胃养气。还有呢,因为熟茶性温,如果拿来泡脚

,可以促进足部血脉循环,通经舒络,还能防治冻疮呢。”

予怀笑道:“说得头头是道,看来让你到茶房当差是对了。”

宁月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声道:“那奴婢是不是可以涨月钱?”

予怀愣了一下,旋即好笑地道:“你这妮子,夸了几句就要涨月钱,还真会顺杆爬,怎么,月钱不够你花吗?”

宁月掰着手指头,愁眉苦脸地道:“首饰、胭脂水粉、零嘴、衣裳,每个月都紧巴巴的,说着,她笑嘻嘻地道:“殿下那么宅心仁厚,一定会体谅奴婢的。”

“古灵精怪。”予怀被她恭维的心情甚好,“罢了,看在你身兼两份差事的份上,月钱也按着两份罢吧。”

宁月大喜,急忙跪地叩谢,“谢太子殿下恩赏。”隐藏在阴影里的嘴角悄然弯起,区区几两银子的月钱,她根本不放在心中,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让彻底打消予怀戒心,相信她只是一个普通丫头。

她看了一眼那杯还没动过的普洱茶,不着痕迹地催促道:“殿下您快试试奴婢沏的茶手艺。”

予怀点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茶汤入口之初略有些苦涩,但很快就穿透牙缝,沁渗齿龈,化苦涩为甘甜,满口芳香,令人神清气爽。

“确实不错。”听到予怀说出这两个字,宁月心中一松,笑道:“那奴婢以后天天给您沏。”

她在茶中下了从刘三娘那里拿来的药粉,而且是双倍份量,绿茶味淡,容易被尝出异常,普洱就不同了,茶味醇厚浓重,足以掩盖一切异常。

“三娘怎么样了?”听到予怀问自己,宁月连忙定一定神,“今儿个精神看着好了一些,就是身体还虚弱。”

“让她好好休息,过几日再让大夫来看看。”

“是。”宁月答应一声,望着予怀欲言又止,看到她这副神气,予怀拧眉道:“怎么了?”

“殿下…”宁月绞着衣角,小声道:“打算怎么处置齐王?”

予怀眉心一动,“你希望我怎么处置?”

宁月瞅了他一眼,怯生生地道:“奴婢不敢说。”“让你说就说,哪这么多废话。”见予怀不耐烦,宁月露出惊慌害怕之色,咬着嘴唇小声道:“齐王差点害死三娘,奴婢当然希望殿下能够重罚,但…他是殿下兄长,又是皇后娘娘之子,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要是重罚了他,皇后娘娘面上过不去,也会给您招来怨怪,所以…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顿一顿,她又道:“三娘一直说算了,不要伤了您和皇后娘娘的和气…”话音未落,便听到“呯”的一声重响,予怀将茶盏重重搁在桌案上,面色阴沉如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倒真叫得欢,干脆去长信殿侍候得了。”

正文 第九百九十六章 家中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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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息怒。”宁月慌得赶紧跪地请罪,颤声道:“奴婢也是担心您有事,这才多说了几句,奴婢该死。”

“滚出去!”予怀不耐烦地将宁月赶了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就是觉得“皇后娘娘”这四个字,有种说不出的讽刺。

在宁月离开后很久,他都无法静下心来,一口喝掉还剩着半盏的普洱茶,努力压抑着胸口那股莫名其妙地烦躁。

冬夜漫漫,卯时过半天才蒙蒙亮,阿紫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刚一出门,便觉得脖子一冷,打了个哆嗦,抬眼望去,又密又集的雪花打着转从天空中飘落,刚才就是一片雪花落到了衣领中。

“这个鬼老天,又下雪。”阿紫嘟囊了一句,拿着面盆到厨房打水,那里有用灶火余烬捂了一夜的水,不热,但比外面用冷水洗面舒坦多了。“呼。”面巾抹过,带走脸上的惺松睡意,在将水倒掉后,阿紫熟练的起火煮粥,先将泡了一夜的干贝蒸熟,撕成丝,待粥煮开的时候,放入香菇、干贝和马蹄片,再用小火慢慢炖,熬得差不多了,再加入

鸡肉。

黄九一进厨房,便闻到一股鲜香的气息,笑着打趣道:“哟,姑姑今儿个怎么想起做你拿手的干贝粥了?”

阿紫一边往锅里添葱花一边道:“主子这几天胃口不好,每次吃不了几口就说饱了,这干贝粥味道鲜美,勾人食欲,希望能让主子多吃一些。”

听到这话,黄九叹了口气,“是说呢,自打大殿下出事后,主子就一直吃不好睡不好,人也消瘦了,偏又不肯去跟太子讨情。”“讨情?”阿紫冷笑一声,盖上砂锅盖道:“太子被小人迷惑得团团转,早已不是以前的太子了,只怕主子还没开口,就被太子给驳回来了,那天太子什么嘴脸,你也看到了,去趟京兆府都是主子好不容易才

要出来的。”

黄九踌踟道:“姑姑,你说太子关着大殿下,到底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阿紫无奈地说了一句,道:“主子起了吗?”

黄九振一振精神,道:“我来的时候,阿兰姑姑刚去侍候主子起身了,应该差不多了。”

“知道了。”阿紫端起茶盏就要出门,一时没注意,跟匆匆奔进来的黄十撞了个满怀,还好粥没洒出来。

阿紫护着砂锅,不悦地道:“你这家伙,跑这么急做什么?”

黄十喘了口气,急急道:“刚才负责看守宫门的方侍卫过来,说姑姑家人来报信,您母亲出事了,让您赶紧回去看看。”他与黄九是两兄弟,他们二人的母亲生了十个孩子,无奈家中太穷,不是饿死就是病死,最后就剩下他们两兄弟,眼看着也快饿死了,正好有宫里的人来招宦官,就一道送进了宫,虽说要挨那一刀,从此

不能娶妻生子,但好歹有饭吃,有衣裳穿,偶尔还能得一点恩赏,贴补家里。后来他们被调来长信殿当差,勤快踏实,颇得沈惜君倚重,这月钱、赏赐越来越多,家里自然也就越来越好。在他们入宫后,黄母又生了一个男丁,有了两个哥哥的帮衬,自然顺风顺水,这会儿已经娶妻

生子。

“什么?”阿紫惊呼一声,急忙追问道:“出什么事了,要不要紧?”

“这个我也不知道,姑姑还是自己问方侍卫吧,他这会儿还在长信殿外等着呢。”“好,好。”阿紫一生未嫁,除了沈惜君之外,最紧张的就是自己家人,尤其是渐渐年迈的母亲,这会儿听到母亲出事,自是心乱如麻,不知怎么是好,还是黄九接过她手里的粥罐,体谅地道:“姑姑快过去

吧,这粥我给主子拿过去。”

“那就麻烦你了。”阿紫感激地点点头,随黄十来到长信殿外,果见方禹等在那里,赶紧奔上去连珠炮一样地问道:“我母亲出什么事了?要不要紧?他们人呢?”

方禹安慰道:“姑姑别急,令堂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因为年纪大,所以情况有些不大好,再加上令堂惦念,所以希望您回去看看。”

听到母亲情况不大好,阿紫更加心慌意乱,“我也想回去,可是…”

方禹知道她在为难些什么,“皇后娘娘深明事理,又一向疼爱姑姑,一定会同意的。”

“说的也是。”阿紫连连点头,“那我现在就去跟主子说。”

方禹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那卑职就先走了。”

听到这话,阿紫才想起来还没道谢,赶紧道:“多谢方侍卫特意跑这一趟,实在感激不尽,这点小东西,请方侍卫务必拿着。”说着,她褪下腕间的绞丝银镯塞到方禹手里,后者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他走后,阿紫来到东暖阁,沈惜君正在喝粥,瞧见她进来,关切地道:“你母亲怎么样了?”

黄九在旁边解释道:“主子见姑姑没来,便问了一声。”

阿紫点点头,朝沈惜君欠一欠身,“有劳主子记挂,母亲只是摔了一跤,但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情况不大好,奴婢…”她有些忐忑地道:“想回去看看,不知可否?”

“母亲生病,做儿女的理应回去看看。”沈惜君爽快地应了下来,转而对黄九道:“去拿两盒燕窝来,再把上次内务府送来的两枝野山参取来,对了,再挑几匹合适的锦缎,让阿紫一并带回去。”

阿紫连连摆手,“主子允许奴婢出宫探望,已是感激不尽,怎敢再拿这么多名贵的东西。”沈惜君拉过她的手,笑道:“你和阿兰打小跟着本宫,为了照顾本宫,一生未嫁,当年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也是你们陪着本宫熬过来。咱们三个名为主仆,实与姐妹无异,你家人就是本宫家人,些许东西又

算得了什么。”“可是…”阿紫还要推辞,阿兰在一旁打趣道:“主子让你拿着就拿着,再要推辞,小心主子生气,连宫门都不让你出,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正文 第九百九十七章 这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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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被她说得笑了起来,嗔道:“就你话最多。”说罢,她朝沈惜君屈膝一礼,感激地道:“奴婢代母亲谢过主子恩赏。”

“好!”沈惜君笑拍着她的手,待黄九取来东西后,手谕也写好了,一并交到阿紫手中,温言道:“要是不放心你母亲,就在家里住一晚,明儿个再回来,本宫这里有阿兰和黄九他们侍候着,你不用担心。”

阿紫感动地直落泪,哽咽道:“主子您真好。”

沈惜君拭去她掉落的眼泪,笑语道:“行了,快去吧。”

“嗯。”阿紫再次向沈惜君行了一礼后,捧着东西离开了长信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沈惜君感慨道:“希望她母亲没事,否则这丫头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子了。”

阿兰笑道:“有主子鸿福庇佑,阿紫的娘一定能够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希望是这样。”沈惜君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别,竟然会是永别…

阿紫家住在东城尽头,有几十里路,她出宫之后雇了一辆马车,也是她运气好,刚出宫门不久,就遇见有马车经过,平日里皇城附近可是人影都少见。

车轱辘不断在湿滑的地上滚过,一圈又一圈,风雪越来越大,好在车帘厚实,两边绑住之后,基本没什么风漏进来,车厢里不至于太冷,就是不能掀帘看外面。

阿紫归家心切,不断催促车夫快一些,说来也奇怪,十几里路虽不短,却也算不得长,平日里走路也就一两个时辰的事,可这马车驶了整整一个多时辰,还没有到。

“车夫,到了吗?”阿紫隔帘问着。“就快了,姑娘别急。”车夫的回答和前几次一模一样,连一个字都没有变过,但这一回,阿紫起了疑心,悄悄解开旁边的车帘往外看,虽然风雪弥漫,视线不明,但大致还是能够看清的,两边都是山,连

个人影都没有。

这…这根本就是在城外!

“我不是跟你说东城柳子街吗?你驶来城外做什么,停车,快停车!”面对阿紫的喝斥,车夫不仅没有停车,反而挥鞭催促马跑得更快一些。

“停车啊!”任阿紫如此喝斥言语,车夫就是不肯停下,阿紫又惊又急,解开前面的车帘想要去抢夺缰绳,这个时候,一抹比飞雪还要冷上几分的冰凉横在她颈间,“乖乖回去坐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阿紫僵硬地低头看去,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抵在自己颈间,相信只要握着匕首柄的手稍稍用力,就可以夺走自己性命。

阿紫不敢轻举妄动,颤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乖乖坐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车夫冷冷说着,一扫之前老实巴交的模样。“好,我不动,你也不要乱来,杀人是犯法的。”阿紫依言坐下,眼睛始终盯着车夫手里的匕首,“你抓我无非是想求财,我把银子都给你,还有燕窝、人参和绸缎,这些都是值钱东西,随便拿一样去就能换

得百十两银子。”见车夫不说话,她又道:“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你要是害了我性命,皇后娘娘绝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找到你。”

这一次,车夫有了反应,咧嘴笑道:“我不仅知道你是皇后娘娘的人,还知道你跟了她很多年。”

阿紫一惊,听这语气,分明是存心冲着自己来的,而不是普通劫财,昭明宫外的遇见也不是巧合,只是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出宫?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过会儿就知道了。”说完这句话,车夫不再言语,赶着马车一路狂奔,最终停在山脚下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前。“进去。”车夫推着阿紫走了进去,屋子是用木板搭起来的,顶上铺着茅草,很是简陋,旁边还连着一间小房,用帘子隔开,应该是厨房。墙上挂着弓箭还有几张兽皮,看样子应该是猎户狩猎时住的地方,

只是现在天寒地冻,动物都缩在洞穴里,根本捕捉不到,所以没来住。

车夫关起门后,一步步向阿紫逼近,后者被他迫得连连后退,直至抵住墙壁,无处可退,她颤声道:“你…你究要做什么?”

车夫把玩着赶马用的车鞭,慢悠悠地道:“就是问几个问题,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立刻就放你走,要是不回答…”他虚挥一下马鞭,冷笑道:“这东西抽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阿紫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问就是了。”

“好。”车夫点点头,道:“皇后娘娘去牢里见齐王的时候,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阿紫没想到他要问的是这个,怔了一怔,疑惑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车夫吊起眼睛,厉声喝斥道:“什么轮到你来问我话了,快说。”

阿紫咬一咬唇,心思飞转如轮,片刻,她道:“主子进去后,替齐王包扎了伤口,问了问与太子争执经过,又嘱咐几句就走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了。”

车夫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与暴戾,和他那张忠厚憨厚的面庞形成鲜明对比。

人不可貌相,说得就是这种。

半晌,车夫咧嘴露出一丝狞笑,“看来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也罢,这鞭子很久没尝过人血的味道了,正好拿你开开荤。”

随着这句话,鞭子就狠狠落在阿紫身上,厚厚的棉衣当即被抽破,棉絮从破口中涌出来,飞得到处都是,倒是和外面的雪有几分相信。

“咝!”阿紫倒吸一口凉气,即便隔着棉衣也能感觉到疼痛,不敢想像直接抽在皮肉上是什么样的痛。

“说不说?”

“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话音刚落,又是一鞭子抽在身上,这一回车夫显然是刻意挑过位置,就抽在原先那个地方,失去棉絮的保护,这鞭子可比原先疼多了。阿紫几乎能听到皮肉绽开的声音,火辣辣的疼,但她还是刚才的答案——无可奉告。

正文 第九百九十八章 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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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像狂风暴雨一样落在阿紫身上,看着就疼,别说是打在身上了,阿紫努力蜷缩身子,减少鞭子能够打到的地方,可并不能改善什么,不消片刻,后背还有双手已是伤痕累累,连脸上也挨了好几鞭,至

于衣裳早已破烂不堪。

不知抽了多久,连车夫自己也觉得有些累了,方才停下手,他喘了口气,瞪着瑟瑟发抖的阿紫,“不想再受皮肉之苦的话,就赶紧说出来。”

阿紫忍痛抬头,虚弱地道:“我…我真的什么都说了,没有骗你。”车夫恼怒地踢了她一脚,“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告诉你,整顿皮肉的办法多了去了,别说是你,就是铁打的嘴也一样撬开。”说着,他蹲俯下身,一把抬起阿紫的下巴,打量着她脸上的鞭痕,啧啧道:“

瞧瞧你这身细皮嫩肉,几下鞭子就成这样了,可受不了那些刑罚,听话,乖乖说出来,我保证,立刻放你走。”

阿紫犹豫片刻,小声道:“真的吗?”

见她被说动,车夫心中一喜,连忙道:“当然,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无虚言。”

听到这话,阿紫忽地笑了起来,看着他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太后。”阿紫徐徐吐出这两个字,在车夫渐趋难看的面色中道:“她和你一样,喜欢用发誓来欺骗别人的信任,然后继续作恶。”

会那么紧张主子和齐王谈话内容的,甚至不惜绑架自己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太后,另一个…

不会,一定不会是他!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戏弄我!”车夫恼怒不已,一掌掴在阿紫脸上,顿时浮现五个鲜红的指印。

阿紫抚着脸颊,冷笑道:“是你撒谎在先,从你绑架我的那一刻起,就根本没打算放过我,是吗?”

车夫没想到她会看穿自己的心思,一时嗫嗫地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恼羞成怒地道:“是又怎么样,你老老实实交待,还能死得痛快一些,否则有你好受的。”

“噗!”阿紫狠狠将一口血沫吐在他脸上,怒骂道:“卑鄙无耻的狗东西,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真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一个字!”“你!”车夫气得浑身发抖,半晌,咬牙切齿地道:“贱人,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说完这句话,又一轮狂风疾雨般的鞭子落在阿紫身上,令后者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但无论怎么痛,她都紧紧咬着牙

,不肯呼一声痛。

许久,车夫终于停下手,不是他大发慈悲,而是再打下去,阿紫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破又硬!”车夫恨恨扔掉鞭子走了出去,他并没有把门锁起来,以阿紫现在的情况,爬出屋子都难,更何况是逃走。

阿紫虽然虚弱地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但心思一直在飞快地转动,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明白,所谓母亲摔断腿,让她速回家看看,是假的,目的是为了诓骗自己出宫。

关于方禹,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也被骗了,另一种…他和这个车夫,根本就是一伙的,联起手来骗自己。仔细想来,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没等阿紫想出脱困的法子,车夫又走了进来,但这一次,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当阿紫看清那两个人的模样时,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头皮像要炸开来一样。

“阿紫!”

“阿紫!”那两人分别是老妇与中年男子,他们也看到了阿紫,惊呼一声,快步奔了上来,老妇一边落泪一边道:“你怎么…怎么伤成这样?”

“娘,大哥,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是他带我们来的,我们不肯,就拿刀逼着来。”中年人是阿紫的大哥,姓任,名大力。

阿紫怒视车夫,“你抓我也就算了,抓我娘和大哥做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车夫挥一挥染血的鞭子,不怀好意地道:“不把他们抓来,怎么让你说实话。”

阿紫又恨又怕,怒骂道:“你要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对于她的威胁,车夫丝毫不在意,掏着耳朵道:“他们的命就攥在你手里,要生还是要死,自己看着办吧!”

阿紫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从被车夫抓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鄙视到拿至亲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妹妹,究竟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打你,还要抓我们?”任大力慌乱地问着,他虽是个市井小民,些许眼力劲还是有的。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阿紫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咬着牙,不是她不想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望着年迈的母亲,她心痛如绞,这么多年,不能在母亲身边侍候已是不孝,现在还要让母亲因为自己担惊受怕,怎么过意得去。

“主子和齐王真的只说了那些话,我没有骗你。”为了母亲和兄长,阿紫语气放软了许多。

“不见棺材不掉泪!”车夫冷哼一声,目光在任母二人身上徘徊,狞笑道:“你说,我先打谁好?”

听到这话,阿紫慌得心都要飞出来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挡在任母二人身前,“你要打就打我,不要动他们。”

她这个反应,令车夫笑意更深,“果然很紧张,看来这步棋走对了。”

“我求求你,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阿紫实在是没法子,只能垂泪哀求。

“我说得很清楚,他们的死活掌握在你手里,想清楚了。”面对车夫的逼迫,阿紫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想出卖沈惜君和予恒,更不想眼睁睁看着母亲和大哥惨死。

太后!她恨死太后了!

“想好了吗?”车夫的声音犹如从九幽地府而来的催命符,令阿紫六神无主。

车夫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阿紫出声,面色一沉,阴恻恻道:“看来是还没想好,罢了,我帮你好好想一想!”说罢,他扬鞭往任母身上挥去。“不要!”阿紫骇然惊呼,脱口道:“我说!”

正文 第九百九十九章 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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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在离任母仅有一寸的地方停下,车夫得意地道:“早这么乖巧不就好了,非得闹腾这么久,快说。”

阿紫努力平一平心绪,断断续续地道:“主子去见齐王,先是上药,之后…问起他和太子起争执的过程,然后…”

见她说的话与先前一样,车夫眉头一皱,恶狠狠地道:“还耍花样,看来你是真不想他们活了!”说着,他做势又举起鞭子,阿紫急忙道:“我没有,那么多话,你总得让我一句句说。”

“最好是这样。”车夫面色不善地收起鞭子,落在阿紫身上的那双眼睛里透着不加掩饰的凶狠。

阿紫握紧任母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的手,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齐王将事情都告诉了主子,主子很生气,说太子刚愎自用,是非不分,随后又议论了太后几句,说她居心不良,祸国殃民。”

车夫仔细听着,等了一会儿不见阿紫继续说下去,催促道:“继续说下去。”

“没有了。”见车夫要发火,阿紫急急道:“我知道的都说了,真没别的了,我自己不要命,难道连母亲和大哥的命也不要了吗,真的就这些。”

车夫将信将疑地盯着她,随即往隔着帘子的厨房看了一眼,隐约有一只手从帘缝中挥过。

车夫眉头一挑,收回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阿紫,“我倒要看看,你对皇后到底有多忠心!”话音未落,鞭子迅速挥下,狠狠落在任母背上,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任母年纪老迈,哪受得了这样的鞭打,没几下就倒在地上,哀呼惨叫,阿紫一边用身子替任母挡鞭子一边哭求他停手。

正如她自己所说,可以不要自己性命,却万万见不得辛苦将自己抚养长大的母亲受这样的苦楚。

“尽忠还是尽孝,你自己选择!”车夫冷冷抛下这句话,手里的鞭子依旧在不停挥落,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任大力双目赤红地冲上去,嘴里吼道:“欺负我娘和我妹妹,我和你拼了!”

车夫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脚下一力,已是避开了任大力,令他扑了个空,并趁其脚下不稳的时候,抬脚用力踢在任大力腿弯处,令他彻底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并被车夫踩住。

“放开我!”任大力拼命挣扎,他力气不小,平常一个人能挑起一百多斤的担子,可那只脚就跟铁铸的一样,死死钉在他背上,怎么也挣不开。

车夫低头冷笑,“别以为有几分蛮力,就天下无敌了,老子让你趴着,你就得乖乖趴着!”

任大力咬牙道:“究竟我们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要这样害我们?”

“这个就要问你妹妹了,她老老实实回答,你们娘仨一点苦都不用受,可偏偏她选择了忠心,那就只能委屈你们了。”

任大力听得一头雾水,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不住垂泪的阿紫道:“妹妹,什么忠心,他在说什么?”

听到他话,阿紫泪落得越发凶猛,半晌,她跪在车夫面前,哀求道:“我真的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放过他们吧,求求你!”

车夫抬手就是一鞭,狠狠抽在阿紫耳朵上,“我说好几遍了,拿消息来换他们的命,你这耳朵聋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再抽几鞭给你去去耳屎啊?”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就算把他们打死,也没别的话了啊!”阿紫痛得浑身发抖,鲜血自耳根处滴落,淌满了脖子,再加上满身的伤口,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血人。

车夫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冷笑道:“忠心是好事,可有时候太忠心了,就会害人害己了。”说着,他啧啧摇头,“我真替你家人悲哀,一个这么大年纪,一个家里妻有子,这会儿却都要因为你而丧命!”

“我…”阿紫流露出挣扎之色,许久,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抬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要保证他们安全。”

车夫看了一眼帘子,点头道:“可以。”

虽然阿紫对他的话有所怀疑,但就眼下的情况,似乎也没别的法子了,她拭去流到脸上的血,道:“你蹲下来,我只告诉你一人听,省得他们听见后,你又找机会灭口。”

车夫爽快地答应,蹲下身道:“说吧。”

“主子说…”阿紫低低说着,她的声音很轻,令车夫听不太清,逐将耳朵往阿紫那边又凑了凑,哪知道后者竟然一口咬住他耳朵,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啊!”车夫撕心裂肺地叫着,“松开!快松开!”

阿紫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咬得更加用力,竟生生把车夫的右耳咬了下来,血流如注。

趁车夫痛得在地上打滚的功夫,阿紫让任大力扶起任母离后,任母一把拉住她,“咱们一块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