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四处都是自己的人,赵平说话也少了许多忌惮。对面的凌延行事素来谨慎,仍是声音放得低了些,“可是,过去常闻昭武帝骑射大典中的彪悍之姿,就是今年的大典也未曾缺席。实在不像不豫军务的样子。”

赵平笑道:“凌大人是皇上潜邸旧臣,跟随皇上多年,难道不知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那些多半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让百姓多感念一番英明神武的君主罢了。咱们皇上不也是如此?”

凌延神色肃然,沉默了一会儿,“赵大人所言也有理。不管情况如何,还是日后回去交由皇上定夺吧。”

赵平见他起身欲出门,惊异道:“你要去哪儿?”

“在京中四处看看。明日一走就没机会了。”他头也不回地说着,离开了驿馆。

“这几日还没看够么。”赵平不以为然道。一旁伺立的人提醒道:“赵大人莫不是忘了,凌大人的祖上,本就是大昭京都人士。”

“哦。”赵平这才恍然,“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回事儿,只是从未听他自己提过。”

有时候,未提过并不是忘记,而是记得更深刻更隐蔽,不愿意与人提起。凌延出了驿馆,沿着街道走了许久。眼前的一切与二十多年前有太多不同,只是这份故乡气息,仍旧没变。

不知不觉他走到午门之外,他望着那片此时空无一人的地方,双手紧握成拳。

二十几年前,凌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都了结在此。只他一人侥幸逃脱。

他远走夜凌,经数年拼搏和积淀,也有时运相济,让他成为夜凌国主心腹之臣,这才有机会重回故土。

本欲一封密信呈给昭武帝,表明身份,但今日见到那宠冠六宫的沈皇后,又让他犹豫下来。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铲除沈府,他暂且不能打草惊蛇。昭武帝…即便与自己是血亲,也未必与自己齐心。但他也知道,此事不宜耽搁了。若是那沈皇后诞下皇嗣,沈府地位牢不可破,凌府将更难沉冤昭雪…

翌日,皇后的母亲,左相夫人林氏并上林贵人的母亲奉了懿旨进宫,沈天玑吩咐青枝将林夫人引去翊锦宫,母女二人在殿中说了许久话。

大婚之后,林氏第一次来看沈天玑,心头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眉宇间几分疲惫,还是被沈天玑瞧了出来。

“娘亲,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沈天玑屏退了伺立的宫人。

林氏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几日,你瑱哥哥不知怎的染了病,请了好些大夫来瞧,吃了几副药了,还不见起色。”她见沈天玑满是担忧,又安慰道:“你也晓得,这孩子自出生起就身子不好的,所以你祖母才惯着他。小时候小病小灾的也没断过,这次约摸再调养几日就好了。”

沈天玑惊道:“大夫可说了是什么病?”

林氏摇头,“说是他心结难解,才使旧病复发。”她顿了顿,又道:“你呀,也别操心这些了,顾好自己是要紧。”

沈天玑点点头,林氏压低了声音道:“这些日子,你也算夜夜承宠,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沈天玑没料到母亲这样直白,一下子没有言语。

林氏握着她的手道:“时日还短,也不急。只要你保住圣宠,怀上皇嗣是迟早的事。”

她并未着急,可她瞧着母亲的神色,明明很急嘛。登时微红了脸道:“娘,妍儿年纪还小呢。”

林氏不以为然,“虽然是小了些,但在宫里,没个孩子总是不能安心的。妍儿,如今你姑姑不在宫中,你可要知道,你如今已经是沈府里最尊贵的人。”

沈天玑沉默半晌,看着一身朝服神色肃然的母亲,总觉得仿佛有哪里不一样了。心里不禁泛过一阵凉。

“娘,这些我知道的。”她笑着指了指放在案几上的茶水,“这泡茶所用之物是女儿闲时无聊,寻了宫里几样好药材混合而成的,还没给皇上用过呢,你先尝尝。”

林氏轻抿了一口,“味道十分清淡,很不错。”

“是么?”她笑道,“女儿让碧蔓多包一些,娘亲带回府去给祖母和父亲尝尝吧。只是里面有一味药材十分金贵,女儿制的也不多。”

林氏应了,忽然问道:“听说杨晋一案,是你求皇上重新彻查的?”见她点头,林氏皱眉道:“妍儿呀,你这好人日后千万不可再做了。要不是你父亲早有防范,你二叔差点被牵扯其中。”

沈天玑惊异道:“怎会如此?二叔一向为官清明…”

林氏叹口气,“官场是个大染缸,哪个能真正做到一百分的清明?现在咱们沈府是站在尖峰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知多少人明面上巴结奉迎,暗地里千方百计逮个错处落井下石呢。特别是苏府,听你父亲的口风,那晋远侯近来有不少小动作,无一不是针对咱们的。”

“这是我的不是了。我原本是想,对杨家有恩,杨家也可为咱们所用。没想到那案子会与二叔有牵涉。”顿了顿,又道:“怎么苏云芷都进了冷宫了,晋远侯还如此嚣张?”

听沈天玑之言,林氏才知道,女儿也并不是全然毫无考虑的,不禁有几分宽慰。

她并未回答沈天玑的话,只幽幽叹道:“妍儿幸得皇上宠爱,可要珍惜才是。”

沈天玑点了点头,又听她道:“最好还是要有个孩子傍身,立下太子之位,那是再好不过。”

得,又转到老话题了。

“什么太子之位,女儿可未曾肖想过这些。”

林氏见沈天玑羞于说这个,也不再继续,又挑了府里一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说起来。

日暮时分,林夫人自翊锦宫中出来,宛盈亲自送两位夫人至凌华门后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为嘛我有一种,这文快要完结的感觉。。

第105章 骑马盈盈踏落花

夜凌使臣宴后,沈天玑曾有一度担心朝中真有言官指责她惑乱君王,但结果却与之相反,朝中对她的评论反而好起来。她问及纳兰徵此事,他笑道,当日宴中多是朝中重臣,自然知道他是佯装文秀不问兵事,沈天玑不过是从旁配合,他们怎会不懂此中缘由。

司天台测下了七月的一个黄道吉日,大昭开始与夜凌互通贸易,两国百姓交口称赞,共庆盛世太平。

自林夫人进宫看过一回林之婳后,她的气色果然好了不少,几日后就下了榻,时而到园中走走,偶尔还携杨贵人一道,去与皇后娘娘请安。

杨贵人的父亲杨晋已被无罪释放,官复原职。林贵人也同样身受皇后恩惠,二人都对皇后百般感激,又同处后宫之中,倒惺惺相惜起来。

这日,她们二人在上林苑中逛了许久,便想一起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杨贵人望了眼碧波如顷的太液池,道:“皇上早有圣旨,外人不得随意入点绛宫。我们就是有心也去不了。”

林贵人笑道:“这个我也知道。可是今日不同,皇后娘娘今儿一早就上了岸了,现在大约在凤宸宫呢。”

“哦?”杨贵人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去凤宸宫吧。”

林贵人点了头,又担忧道:“只是…若是皇上也在可如何是好?”

杨贵人笑道:“皇上在又干我们何事?就像方才人曾经说过的,左右皇上是把咱们当摆设。”

林贵人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阵不舒服。那日母亲的话言犹在耳,母亲与她说,她天生容色倾城,气度非凡,若不是有皇后在前,得宠是必然的。如今皇后与她本就亲近些,对她的态度也极好,她实在不该自暴自弃,任大好年华蹉跎下去。

皇上的确是把她们当摆设。可是她们并非真的是摆设不是吗?

她面上并未表露一分,只点头道,“那咱们一起去吧。”

二人到了凤宸宫时,却并未见到沈天玑的面。掌事宫女含莲行礼回道:“皇后娘娘早上的确来过,但皇上下了朝后就把娘娘接走了。”

“你可知皇上带她去了哪里?”林贵人道。

“奴婢看见常大人也在,料想是出宫去了。”

二人对视一眼。林贵人道:“如今这禁中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皇上竟然把皇后带出宫去了?”

杨贵人道:“这宫里,皇上的圣旨就是规矩。”

正是七月的天气,碧空清朗,阳光金亮。西山围场中,一队年轻将领俱是轻衫薄甲,手持缨枪,意气风发。胯/下骏马哒哒驰骋,扬起阵阵飞沙走粒,搭起的弓箭气势万钧,银色的箭矢在阳光下划过利落的弧度,落到百米外的箭靶之上。

阳光下的年轻将士们挺俊如松,目若骄阳,驰骋御箭的姿势充满力量,射箭技艺超凡,每一支都正中靶心。场边高台的明黄华盖之下,沈天玑看得目瞪口呆,眼中满是欣羡。

这里本是弃之不用的皇家围场,可今年皇上又瞧上了这里,把它重新修缮了一番,成为皇家骑马御箭之地,再不开放予外人。

先前纳兰徵答应沈天玑带她去骑马,今日接了她出宫,她本以为是来骑马的,不料却是来看别人骑马的。不过,能亲眼看到大昭的英雄男儿的飒爽英姿,她也十分开心。

纳兰徵的目光一直落在场中,透着几分寡淡与冷肃。在夜凌使臣面前的骑射,众将都只使出五层本事。今日这情形,才是他座下禁军该有的风姿。

不经意间转头,望见身边女子发亮的双眼,他淡淡开口道:“他们好看么?”

沈天玑头也不回,忙不迭点头道,“好看。”

身后的周宁福微微一凛,心道,哎呦,皇后娘娘又说错话了。

她目不转睛,纳兰徵也并不打扰她。

场中将领中颇有些箭术极好的,胯/下骏马纵得出神入化,几匹骏马上的挺立身姿悍勇无比,搭箭弯弓之际,数支雪亮箭矢破空而出,一一落在了场边纤细柳靶之上。

若不是碍于场边数位枢府重臣,沈天玑几欲拍手叫好。沈天玑身后的青枝和碧蔓,双眼瞪得圆圆的,心中亦是赞叹不已。

沈天玑忽然想起大哥哥来,他当初也是这般英姿勃发,箭术超凡的。这会子他大约在北境御风驰骋吧!

不过片刻,心神再次回到场上,却见诸位年轻将领们都纵马列队,循循有序地退到一边。

“是皇上来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沈天玑转头一看,竟发现纳兰徵早已不在身边。

周宁福提醒道:“娘娘,皇上在那儿呢。”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匹黑骏飞驰而出,铁蹄声声踏碎一地黄沙。

扯出长弓,搭弓射箭,一切都仿佛只在一瞬间,箭矢飞出带来阵阵破风鸣响,声声不绝,力量之盛仿佛要刺穿人耳。风平沙落之时,他持弓勒缰,静立在骄阳之下。

场边纤细的靶子犹在狂颤,靶上原先将校们射中的箭矢都被一一击落,十二支雪白箭镞整齐落在靶后黄沙之上,如同被人细致铺排过一般。

场中一片肃静。

璀璨的金色日光罩在那人身上,黑色薄甲泛着泠泠冷光,胯/下骏马通体黑色,一人一马立在青天苍幕之下,仿佛降世神祗,让周边诸骑都黯然失色。

青枝和碧蔓惊的说不出话来,沈天玑却是红唇微咬,望见那人英伟的身姿,心头狂跳不止。

知他骑射出神入化,亦不是第一见他张弓射箭。可却是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到他流畅华丽的身姿之美,感觉到他铁血狠戾的力量之悍。

这样的人,天下独一无二。这样的他,却独属于她。

沈天玑红唇微微勾起,双眸泛着璀璨的光芒。男子并未下马,视线如水流一般,状似无意地划过沈天玑。他又低头对一个小黄门吩咐了什么,那小黄门恭敬应了,一路小跑着上了高台,走到沈天玑跟前道,“皇上有旨,让皇后娘娘到场中骑射。”

沈天玑一看身上襦裙衣装,实在不好上场。一旁的周宁福笑道:“皇上早有准备,娘娘可到英华楼中换身衣裳。”

待她换了一身利落的骑马装,走到场中时,他端坐马上,视线落在她身上,仿佛是浅淡,又仿佛有某种幽深。

他驭马走到她面前,她望见他挽缰的手腕上有一层薄汗,在日光下闪着微光。

不知何时,又有一小黄门牵了匹稍矮些的马儿过来,枣红色,双眸清澈如水,轻轻打着响鼻。

“上马。”

男子淡淡吐出两个字。沈天玑朝他一笑,纤巧的身形一翻,利落地蹬上那马儿,发髻上的珠钗随之荡漾,她顺势接过缰绳,身子挺立笔直,纵马跑了两圈,眼眸光华璀璨,“这马儿极好。”

场中诸多将校、枢府诸臣,俱是惊讶。没想到宠冠六宫的皇后娘娘,瞧着娇滴滴文弱不已的左相府小姐,竟有这样利落的马上功夫,叫人刮目相看。

不过,当那小黄门又呈上弓箭时,沈天玑却有些为难了。骑射骑射,可她素来只是会骑,不会射的。因大多弓箭都极重,她根本拉不开。

呈上的这只弓箭仿佛是为女子特意打造的,纤巧精细。她虽不会,但也乐意试试,当下取了那弓箭,学着他方才的模样,果然很轻易就拉开了弓。她接过身后递过来的羽箭,瞄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靶子,骤然放手——

那羽箭飞出数米,然后一头扎在黄沙之上,与那靶子尚有数步之遥。

尚且在高台上的碧蔓张了张嘴,“咱们娘娘这是…出洋相了。”

可场中却并没有人有嬉笑,枢密使章平嵇等,甚至目露赞赏之意。重臣将校们,无不精通箭术,方才见沈天玑拙劣的搭弓姿势,就知道她是第一次了。既是第一次,又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能有胆量放出箭去,已经不易。

当然,沈天玑望了眼那不争气的羽箭,也觉得自己出洋相了。有些后悔方才一时冲动。

高大的黑骏走到她身边,纳兰徵瞧她俏脸微红的模样,心里一阵阵怜爱,若非场合不对,他定要抱了她好好亲一番才行。

“骑射,须得纵马御风而射。弓也须得拉紧些。”他声音淡淡,透着几分冷肃威严。

若是她抬头,定能看到他幽深的眸光满是浅淡的笑意。可她并未抬头,听他颇有几分严厉冷漠的语言,登时心中着恼。

若不是他凭空给她弓,她哪里至于这样丢脸了?

他见她低头不语,走得更近些,“再试一次。”

她闷闷道:“不试了。”

“为何?”

“臣妾愚钝,学不来射箭。”她不管不顾,把那弓箭朝不远处的小黄门处一扔,翻身下马,徒步欲离开场地。

冷不防身边马蹄声响,他骤然倾身,一只铁臂环过她的纤腰,将她扯到高大的马背之上。

“越发任性了。”他的气息粗重地拂在她耳边,声音低低,“纵是生朕的气,也该敛敛气焰才是。”

不待她开口,他已经再次将那小巧弓箭放到她手中,“这是朕送与你的,不能不要。”

她被迫接住弓箭,他已经纵马狂奔起来,三两下将她摆正姿势,修韧有力的双掌握住她的,羽箭在日光下闪着冷光,忽然破空而出。

她双手被他握得生疼,脸颊肌肤感到一片强劲逆风,眼前银色光芒倏然划出,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铮然一声,精准地落在百米外靶心之上。

手中弓箭仍在震颤,她心口狂跳,身子微微发软,为这真实的力量,精悍勃发的强劲而震动。

他带着她纵马离开场地,一径奔向英华楼,铁蹄踏过,溅起身后一阵狂沙。

枢府几位重臣中,一人惊讶道:“皇上这是?”章平嵇轻捋短须,淡淡道:“朝中因皇后一事时有争端,依我看,皇上不过想要个女人而已,哪里容得外人指指点点?政事堂那些酸腐尽因些后宫之事争得你死我活,整日里阴谋算计,紧着让皇上心里不舒服才好。也不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这江山又是如何得来的。”

坐在他身侧的枢密副使亦点头道,“章大人说的极是。皇上行事比先帝还稳妥沉敛许多,也只是纵着那些个互相斗争罢了,若有一日看不顺眼了,咱们麾下众将,又岂是吃素的?”

章平嵇点了头,又冷肃吩咐道:“今日西山围场之事,不可透露出去分毫。若有违抗,必削除军籍,贬配边地。听清楚了?”

诸将齐齐应是。

他目送着那黑色骏马驰骋而去,浅笑道:“承钧那小子时常说他这妹子如何如何,今次倒也见识了。”

却说纳兰徵带着沈天玑一路奔至英华楼,下马,进屋,关门,落栓,一应利落的动作,让她有些胆战心惊。

她吞吞口水,低头敛眉道:“妍儿知错了。妍儿不该任性。妍儿不该生气。”

连说三句,他幽深瞧她一眼,却并未应她。本就是炎炎夏日,纵马驰骋了这么久,身上热的很。他伸手扯下身上的薄甲,一声轻响,薄甲落地。

她抬眼,正见他修韧的身形,如骄阳旭日般强健温暖。心头微动,她忽然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际,柔软的身子靠在他宽阔的背上。

“求皇上恕罪。”

声音轻轻软软的,他是再也忍不下去了,炙热的大掌紧紧握住她的小手,转身箍住她的身子,精准地吻住她艳丽的双唇。

前一瞬傲然的帝王天威一下子化作焦灼的缠绵。

一阵热吻之后,他紧紧抵住她,让她感受他的炙热与滚烫,低低的笑意溢出,“果真知道错了?”

沈天玑点头。身子在他灼热的感染下微微发抖,他像烈日一样,让她化作瘫软的水,一分力量也寻不见。

他忽然伸手撕开她的衣襟,深深吻住她的颈侧。她轻轻呜咽着,想要躲避又仿佛是迎合,双手颤抖着去脱他的仅剩的薄衣。

他猛烈地冲进去时,她惊呼一声,身体不禁缩成一团,这才模糊地想起,这里似乎是专职换衣之用的英华楼啊…

他浅浅抽气,力道却愈发重了…

西山围场中灿烂的日光从中天落到西天,剩下一片璀璨彩霞。场边几排紫薇树,落下点点飞花,在暮色中如梦似幻地飘荡着。

英华楼外立着周宁福并上青枝和碧蔓,以备两位主子有所示下,别的内侍宫人都被周宁福赶得远远的。

这英华楼的隔音效果着实比不得禁中宫殿,女子娇媚酥骨的呻/吟时低时高,混着其它激烈又暧/昧的响动,隐隐约约传出,青枝和碧蔓这等没见识过的早就满脸通红,周宁福却是神色自然。他是伺候过先帝的人,先帝爷后妃众多,在禁宫之外临幸妃嫔那是常有的事,这种情形遇到过许多次。作为伺候皇上的宫妃,皇上想要时她们心里开心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在意这些。

不过,对于一向严谨克己不重女色的当今皇上,这的确称得上稀奇。周宁福心里头盘算着,这么日日宠着,大约很快就会有皇嗣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才逐渐平静下来。周宁福指挥着两个小内侍送了热水和干净衣裳进去,又等了好一会儿子,屋门才开了。

唔,很好,皇上精神舒畅,一脸满足,皇后…是被抱着出来的,身子被紧紧围住,看不见神情。

沈天玑软软伏在男子胸前,低声说了句什么,纳兰徵轻轻应了声好。

“都不用跟着了,去昭阳门外候着。朕和皇后骑马回去。”男子声音清淡。小内侍牵来他的马,他一手揽紧怀中的人儿,纵身上马,将一干伺候的人都甩在身后。

金色斜阳,粉瓣落花。高头黑骏缓行在夕阳之下,四蹄踩过黄沙落花,溅起一阵飞尘,卷起一抹淡香。

她双眸睁开,侧首望见旁边一排紫薇树,“没想到这里的花儿也能长得好。”手臂伸出,欲折下一枝花儿来,却差了几寸够不到。男子一手把她的小手拉回来,捏在掌中,微微侧身,折下那枝花,送到她面前。

花瓣粉白泛着微紫,柔嫩不已。妃色裙装的女子将花儿轻轻贴在脸上,感到一阵舒爽的清凉,眸中露出笑意。她身后玄色衣衫的男子双臂紧紧环住她,勒着马缰驱马慢行,偶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怜爱若春水融融。

妃色的裙角落在暮风中,随着马蹄声有规律地轻荡。二人沐浴在泛着清香的盛夏凉风之中,相依的身影为暮霭霞光所笼罩,透着几分温馨缱绻。

某个女子这会儿舒服了,胆子也大起来,忽然仰头将手里的花送到他跟前,笑道:“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纳兰徵瞧见她扑朔闪动透着狡黠的眸光,勾唇一笑,伸手就把那花儿给扯下来,就着她扬起的小脸,吻了下去。

沈天玑好不容易避开,皱眉道,“皇上好不解风情。”

男子很诚实地点头,提醒道,“快要到禁中了。”

沈天玑一下子蔫了,可怜巴巴道:“皇上,咱们再逛逛吧?”眸光一转,又嗫嚅道,“其实我是想回府看看…”

他见她渴望的双眸,总是要心软的。

“好了,带你去就是。”他低笑着,将她抱紧,马儿行得快了些。

若他此刻知道她是为了去看沈天瑱,大约不会答应得这样快。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事瞟了几眼其它人的文文,发现他们的评论话题都好多呀,我的一个都木有::>_<::

仔细一看,有小妾文丑化正室对不对啦,宠妃文里立嫡子还是庶子继承皇位啦,还有男主该不该受旁人牵制啦。。

艾玛,很佩服那些作者,能写出这么多弯弯绕来。我的文里,不管男女主是什么身份,女主都必须是嫡妻原配(名分真的很重要!!),男主都必须身心纯洁而且要宠女主。

所谓智商低是不是就跟我这样的?::>_<::

第106章 前事旧怨意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