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宁恨不能一刀捅死安玉岫!

“所以,我只要颜浧的爱,不需要你的。你的爱,毫无意义,你再爱我也没用!”淳宁的话似刀子,刺向安玉岫。

安玉岫猛然抬眸,看着淳宁。

他眼里,有点淳宁难以理解的光芒。

“我......我是你哥哥,和颜浧又不一样。”安玉岫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愕然道,“我和颜浧......又不一样......”

“你不爱我吗?”淳宁蹙眉。

安玉岫遽然甩开了淳宁的手,他好像被烫了一下。

他爱妹妹,但是为什么他妹妹要把他的爱,和颜浧相提并论?

难道,她以为他乱|伦吗?

安玉岫这么一甩,彻底刺激了淳宁郡主。她似乎明白过来,一直都是她误解了安玉岫,她以为他很迷恋她!

淳宁不介意亲哥哥迷恋她,甚至很享受。

可是......

“混账东西!”淳宁恼羞成怒,狠狠掴了安玉岫一个巴掌。

原来,他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他给她写了那么多诗词,赞美她的容貌,将她捧在掌心,原来只是因为她是妹妹!

淳宁的自信,好似坍塌了。

她一直乐在其中的小暧昧,居然只是她自己的误解。安玉岫心里的,都是兄妹之情。

安玉岫也怔住了。

“你不喜欢我?”淳宁难以置信,歇斯底里抓住了安玉岫的领口,“你不喜欢我,为何要招惹我?”

安玉岫这时候才明白,他的喜欢,和他妹妹说的喜欢,不是一个意思。

他尽了兄长的责任,对妹妹很好,在妹妹眼里竟然是招惹。

在混乱的思绪中,安玉岫终于理出了一个思路:他妹妹不会爱他,却要求他像爱女人那样恋着她,不能背叛,不能改变。

“你不是婧儿,你是个鬼!”安玉岫也崩溃了。

他从小疼爱的妹妹,就在这个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他的婧儿,是老天爷赐予世间最完美的女人,她的容貌精致无双,天下无人能及;她性情温和,待人接物举止优雅;她才华横溢,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曾经安玉岫也想过,将来婧儿出嫁了,他肯定会舍不得,会很难过。

当然,那也只是兄长对妹妹的舍不得,而不是幻想自己和要她厮守一生。

现在,安玉岫知道,原来并不是这样,他妹妹一直误以为他对她是男女之情。她误会了,却不阻止,也不拒绝,反而是处处撩拨他。

安玉岫有点想吐。

“停车,停车!”安玉岫几乎是窜逃了下去。

他跌跌撞撞下了马车,茫然的往前跑,好似身后有什么鬼怪在追他。

而后的一连好几天,安玉岫都去了陈容枫家里借宿,不敢回家。

到了第四天,安玉岫听闻,他父母要把妹妹送走,送去徽州的老宅。

“郡主病了,要去徽州老宅养病三年。”晋王府对外如实说。

颜家的要求,是将郡主远远打发,以后不准留她在京里,不能让她再给颜浧和陆落添堵,晋王府答应了。

“你妹妹生病,你怎么还在我家里?”陈容枫不明白,“你不去送她啊,你不是最疼她的吗?”

“你也有妹妹,你疼你妹妹吗?”安玉岫脸色惨白,问陈容枫。

“疼啊,我跟我十四妹最要好了。”陈容枫道。

“那......那你想过,想过和你妹妹过日子吗?”安玉岫试探着问。

陈容枫愣住。

他看着安玉岫,沉吟片刻才说:“你是不是病了?”

“不,我没病......”安玉岫道。

陈容枫的反应,让安玉岫明白,自己的反感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妹妹。

生病的那个,是婧儿,不是他。

淳宁郡主离京的当天,安玉岫没有去送她。要不然,婧儿又以为他招惹她。但愿此去,妹妹能彻底清醒过来。

第206章嫂子(月票1560+)

颜家请陆落的时候,陆落去了她师父的院子,而后又去了闻家用晚膳,颜家未曾找到她。

三太尉自己承认了,事情是真的,东西却是伪造的,于是也不需要陆落去对质,颜家也没仔细寻陆落。

最厉害的谎言,不是编造事实,而是扭曲事实。

陆落回到家,才知晓颜家请她,那时候,已经是戌时正。若无意外,戌时正都该就寝了,陆落不好再去打扰。

她心想,要是十万火急,颜浧会来请她的。没有再请,肯定是不那么重要。

再说了,陆落又不能救命,也没什么事非要她不可。

第二日,陆落用过了早膳,到了巳时,才去了颜家。

昨儿请陆落的,是颜老夫人身边的人,所以她直接去了永熹侯府。

老夫人病了,昭怀院围了满屋子的人。

颜浧和洀洀也在。

淳宁郡主一事,老夫人着实生气。论理,陆落不是至亲的孙女,淳宁也不是器重的孩子,她陷害她的,失望是应当的,犯不着气成这样。

这其实有点隐情。

外人和儿孙辈都不知,老夫人有一段心病。她年少的时候,有个很要好的姨母表姐,疼极了她,比亲姐姐尤盛。

那个表姐,就是死于这样的流言蜚语。

诬陷清白的流言蜚语,看似是孩童戏言,却是很致命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多可怕。

老夫人的表姐,是陷于这等谣言,最后自尽而亡。

如今过去六十年了,知情的人都去世了。只有老夫人还记得。

往事历历在目,淳宁郡主再用此计,老夫人回想起表姐惨死,这才动了真怒。她七十多的人了,一怒又一悲,次日就起不了床。

“......五娘,你是个有福的人。”老夫人拉着陆落的手。喟然道。

淳宁郡主诬陷陆落。幸而被老夫人和大奶奶识破,又有三太尉大义灭亲,肯说真话。要不然。陆落红口白牙,如何解释得清楚?

陆落未嫁过来尚好,解释不清楚大不了被退亲;若是她真的嫁了,再遭遇算计。还时运不济婆家和丈夫不察,大概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陆落运气好,她尚未落入谣言的漩涡。

一个人的本事再大,也比不过好时运,老夫人觉得陆落带福气。感叹拍了拍她的手。

陆落则是一头雾水。

颜浧也在旁边,表情疏阔。看到陆落,他才微微笑了笑。

说了片刻的话。管事的妈妈请老夫人喝药,打发众人出去。陆落也跟着离开。

路上,颜家三夫人挨着陆落,把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了陆落听。

“......老太太说了,让晋王府把郡主远嫁,不许她再回京。可一时半会儿的,晋王府也不知去哪里寻人家?晋王夫妻也舍不得女儿远嫁。

晋王早年去徽州办过差事,见徽州风景雅致、民风质朴,就在徽州置办了一处别院,偶然会带着王妃去小住。

如今,晋王府同意先将郡主迁居徽州,三年内不许其回京。至于郡主的婚事,颜家不要过问,晋王府自然会嫁她,不会和颜家再有牵扯。

郡主大错尚未铸成,非要处罚她,闹到太皇太后跟前也没理。况且,前不久表少爷把晋王府的三太尉打了一顿,太皇太后还说过晋王府委屈的。

再去告状,太皇太后也为难。

两下权衡,老夫人和世子同意,晋王府暂时将郡主迁居出京三年。以后郡主嫁到哪里,是嫁回京里还是外地,颜家不过问了。”

三夫人一股脑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陆落。

陆落颔首。

“意料之中。”陆落道,“不过,三太尉肯大义灭亲,却也是意料之外。”

“正是。”三夫人笑道,“大家都知道晋王府的三太尉疼妹妹,他能如此深明大义,还算个有良知的,不枉你救了他的命。

老夫人还说,五娘善举,却引来噩运,真是世风日下。好在有惊无险,还说五娘运气好,能逢凶化吉。”

陆落失笑。

陆落又问,老夫人到底是怎么病倒的。

三夫人不知内情,只说是被淳宁郡主气的,过几天就好了,太医说无大碍。

颜浧一直跟在陆落和三夫人身后,慢腾腾走着,他妹妹则跟着他。

到了垂花门口,陆落和三夫人作辞。她转身见颜浧兄妹俩,也预备和他们作辞,颜浧却道:“五娘,你来,我有件东西给你。”

三夫人笑笑,转身返回了穿堂。

“三嫂,桑叶又长了个儿,我带你去看呀。”洀洀亲切握住了陆落的手。

陆落并不知道,颜浧在背后替她做了多少。

颜浧经常投洀洀所好,绝大部分都说是陆落送的。洀洀和陆落接触不多,却也知道这位嫂子对她极好。

她这一声三嫂,陆落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去回应。

陆落看了眼颜浧。

颜浧颔首,示意陆落跟着洀洀去。

于是,陆落先把洀洀拉到了她的院子里。

那只叫桑叶的白猫已经越长越大,乖巧听话,可爱漂亮。

“三嫂,桑叶是母猫,三哥哥说,等明年春上它发|情了,就拿去配种。生了小猫,再送给你一只。”洀洀悄声告诉陆落。

发|情、配种这种话,颜浧竟是直言不讳告诉洀洀,难道他也想养个女汉子吗?

陆落摇头笑了。

洀洀问陆落为什么笑,陆落又不知从何启齿,正巧颜浧也来了。

“洀洀,我跟你嫂子有话说,回头你嫂子再来看你。”颜浧道。

陆落咳了咳。

颜浧装作不懂。

洀洀则觉得很正常,她哥哥一直在她面前说陆落是嫂子,她点头道:“好啊,不过你们说完事,嫂子先别走。吴妈妈给桑叶做了好些衣裳,我要给嫂子看。”

“好,不走的。”颜浧道,“今天你嫂子陪你玩一天。”

洀洀很欣喜。

“......你这样称呼我,不太妥当。”陆落低声和颜浧道。

颜浧耍赖,不接陆落的话。

“你找我何事?”陆落又问。

颜浧道:“你跟我来,我东西给你看。”

他往外书房走去,脚步缓慢,故意等陆落几步;陆落走在他的身后。

初冬的骄阳稀薄微寒,颜浧的身影高大,影子投在青石小径上。陆落踩在他的影子里,竟然能一步步跟得上他,心头闪过几分涟漪。

 

第207章古玉

忠武侯府基本上修葺完毕了,处处都是崭新的。荔粉的墙,朱漆的柱,雕梁画栋,虽然不够奢华,却也很精致。

陆落跟着颜浧,缓步往外头。

冬日的暖阳缱绻,似一件金灿灿的锦裘,披在身上暖融融的。

颜浧的外书房在正门的西边,紧挨着院墙,两间偌大的屋子相通,用一座黑漆雕花的大屏风隔断。

他请陆落往里间走,陆落犹豫了下。

“这么怕我?”颜浧明白她的隐忧,悄声在她耳边说。

他呼吸的热气,灼到了她的耳朵。

陆落心头微怔,往旁边挪了挪。

“怕啊。”陆落轻叹,老实说,“你这个人没皮没脸的,不会看眼色,使劲往我前凑......”

颜浧觉得他媳妇分析甚是精辟,简直是把他看透了,对他很了解。颜浧心里很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不捉弄你,我说话算数。”颜浧低声笑道,“过来,有好东西给你看。”

陆落跟着他,进了书房的里间。

颜浧从书架的上端,拿出一个黑漆匣子。匣子很质朴,没什么花哨的。

陆落不知道要拿什么,就盯着看,想知道是什么。

颜浧打开了匣子,里头是七八个古玉,都很小巧,是扇坠儿。有葫芦形、有扇叶形,也有雕花镂空形。

古玉沾了泥土,仍不掩通透无瑕,都是上等的品种。

“这......这是从地下挖出来的吗?”陆落拿在手里,问颜浧。

地下挖出来的玉,其实并不怎么值钱。甚是有点受忌讳,但是术士很喜欢。

一般在墓地中陪葬丰厚器皿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物。而大人物的墓地,必然是风水宝地。

经过风水宝地润养的玉器,陆落再稍微改进些,布阵将里头的阴煞祛除,就是极佳的法器。远胜过普通玉石。

这种古玉。是可遇不可求的,再稍微润养小半年,带在身上能趋吉避凶。

“......山里挖的。听说那地方在瀑布下面,应该是很好的阴宅。我不知这玉器是否值钱,反正平常人是戴不得的,你应该更加知道它的价值。就拿过来给你。”颜浧道。

陆落拿起一块,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指尖有生气在流转。若是她的罗盘在这里。那罗盘的指针肯定会滴溜溜的转。

墓地百年的古玉,这是最天然的法器了!

陆落眼睛发亮,道:“多谢你,真是很好的东西。很难遇到的。我回去再养它几个月,回头送几个给你和洀洀,比一般的护身符强多了。”

她非常高兴。

她高兴。颜浧也就很高兴。

初冬中午的暖阳,温暖绚丽。透过了雕花窗棂,投在陆落的脸上。她的面容白净细腻,眼眸的碎芒滢滢照人,似有层艳光。

颜浧伸手,轻轻贴着她的面颊。

陆落低垂着眼帘,假装在看玉器,没有动。于是,颜浧粗粝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怜爱极了。

颜浧将她手中的玉都夺下来,依旧放在匣子里,将匣子丢到了旁边。

“唉?”陆落不解。

“这是送给你的,你拿回去慢慢看。”颜浧道,他转身就将陆落抱了起来。

陆落双足离了地面,就紧紧抓住了颜浧的肩头。

颜浧将她抱到了书案上,让她坐着。他欺身而上,将陆落圈固在方寸之间。

“不是说,不捉弄我吗?”陆落定定看着颜浧,眼神幽静无波。

她的双手,抵住了颜浧的身子,不让他靠得太近。

颜浧捉住了她的手。陆落手掌纤柔,手指柔软葱白,指端粉润整齐,颜浧觉得好看极了,就放到了唇边,轻轻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