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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身江南唐家,他们唐家可是真正有底蕴的书香世家,贺家又算的上什么,不过是靠贺太后起家的爆发户罢了!

以她的家世,别说是太夫人贺氏不喜自己,就算是老太爷恼了,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端木纭的神色不变,乌黑的柳叶眼中还是那般明亮坚定,坚持道:“我不同意。”

顿了顿后,她霍地站起身来,脸颊上因为情绪激动染上一片红晕,拔高嗓门又道:“若是父亲需要有人供奉香火,我就去立女户,继承将军府!”

这一句话说完后,整个厅堂的空气瞬间一冷,仿佛陡然入秋似的。

端木期差点就冲动地站了起来,却被唐氏及时拉住了,夫妻俩的的脸色都是阴晴不定。

而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只觉得端木纭真是异想天开。

所谓女户,就是户无男丁,只得由女人来担当一户之主。女户若要承袭,那就当招赘,等生下了儿子,儿子自然可以为家里延续香火。

若是真让端木纭立了女户,这尚书府怕是要成为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连平日里堪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端木宪都是面色微变,空气顿时有些凝滞。

端木宁心里暗道不妙,他随口提起端木朗被追封的事,不过是想不着痕迹地恭维端木宪圣宠正浓,却没想到被端木期几句话,就捅到了马蜂窝。

端木宁清了清嗓子,赶紧搅混水,笑道:“过继一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定下的,日后再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就是。”

唐氏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了下来。她也怕逼得太急,以后更难办,给了端木期一个安抚的眼神,就微笑着附和道:“大伯父说的是。”

端木绯半垂眼帘,暗暗观察着在场众人的神情,没有说话。

这件事暂时揭过了,然而厅堂中的气氛却再不复之前的热络,端木宪直接把一干小辈给打发了。

众人出了琼瑰厅,四散而去,目送端木纭和端木绯姐妹俩的目光都有些复杂,心里都明白这一出戏还没唱完呢。

端木纭和端木绯径自从外院回了湛清院,端木纭一路无语,那略微绷紧的嘴角可以看出她心中的不虞。

二人进了东次间后,端木绯就吩咐绿萝道:“绿萝,你去泡两杯金银花茶来。”

听到妹妹的声音,心事重重的端木纭猛然回过神来,对上端木绯乌黑沉静的大眼睛,忙握住了她的手道:“蓁蓁,别怕。”

回想自己刚才在琼瑰厅的表现,端木纭知道自己太急了。

唯恐自己吓到了妹妹,端木纭拉起了妹妹的小手,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坐下,又道:“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说着,端木纭的柳叶眼中似乎闪过了许多,神色间多了一丝苦涩,一丝嘲讽。

061女户

端木绯知道端木纭的性子一向疏朗大方,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这次反对过继的态度如此坚定,甚至不惜以女户相胁……这其中果然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姐姐,可是跟爹爹有关?”端木绯看着端木纭问道。

端木纭点了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方才道:“蓁蓁,你是在扶青城出生的,有些事不知道……”

端木家自端木宪科举入仕后,就自诩,重文轻武,对于端木朗当年弃文从戎,端木宪很是不满。李氏是将门女儿,尽管李家的门第也不低,却不符端木家择媳的标准,府中的其他人更是瞧不上她的出身,明里暗里也没少冷嘲热讽。

虽然那时端木纭还小,但依稀还是有些记忆的。

端木纭徐徐道来,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就没见过这么不顾脸面,自打嘴巴的!当初这么瞧不上爹爹,如今却厚颜无耻,还争着抢着要夺爹爹用命换来的功勋,凭什么?!”说着,端木纭的声音中有几分哽咽。

这时,一阵清新的金银花茶香传来,绿萝捧着刚泡好的热茶缓步过来了。

端木绯主动接手,亲自把茶盅奉到端木纭跟前,笑吟吟地说道:“姐姐,这是我亲手制的金银花茶,清热解毒,花香怡人,姐姐快试试。”

这金银花茶是前几日端木绯亲手窨制而成,正好让端木纭第一个试试这刚制好的花茶。

茶盅中,浅黄色的茶汤透亮清澈,芬芳的茶香氤氲上升,扑鼻而来,让闻者精神为之一振,心也渐渐平和下来。

端木纭浅啜了一口,细细品味着,只觉得口中甘醇鲜美,唇齿留香。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与妹妹说完后,气也消了。

“蓁蓁,你的手艺真好,这茶窨制得恰到好处。”端木纭含笑赞道。

花增一分则太香,茶少一分则太涩。

“姐姐喜欢就好!我待会就让绿萝给姐姐送几罐过去。”端木绯一边说,一边也捧起了茶盅,笑吟吟地喝了起来,心中思绪飞转:姐姐说的是,既然端木家从来都看不上端木朗的武职,那如今又何必惦记端木朗用性命换来的封赏呢?!

再者,过继真的是皇帝所愿吗?

恐怕正是因为长房无嗣,皇帝才会给这个世袭的官职……从方才端木宪神色间的微妙变化来看,身为天子近臣的他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这件事要解决倒也不难。

茶香袅袅,窗外繁花盛开,姹紫嫣红,茶香与花香交杂融合,让人心旷神怡。

姐妹俩正说着这制花茶的事,就见那门帘被人挑起,紫藤匆匆地进来了,神色古怪地禀道:“大姑娘,四姑娘,三夫人带着五少爷来了。”

五少爷端木璟是唐氏与端木期的幼子。

端木纭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冷声道:“不见!”

端木纭态度强硬,语气中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紫藤也不敢劝,恭声应诺。

以唐氏的为人自然做不出硬闯湛清院的事,毫不犹豫地带着端木璟回去了。

然而,从当天晚膳起,湛清院的份例就降了。

和二夫人小贺氏当家时不同,三夫人唐氏做得可说是滴水不漏,比如晚膳三荤四素一汤再加膳后的水果点心一样不少,但这菜却做得不是太淡,就是太咸,又或是太油太腻,水果上甚至还有明显的虫眼,让人食不下咽。

不过对于端木纭和端木绯而言,这些个为难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反正如今她们有了皇帝赏的银子,想吃什么,尽管使人出去买就是。

顺便又让人多买了一些点心,作为明日的早膳。

绿萝才刚走,紫藤就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今日是份例发放的日子,她便带着新买来的小丫鬟去领长房六月的份例,也就是一些胭脂水粉、香露牙粉、头油澡豆、针线熏香等等。

可是,这次领的胭脂水粉再没有以前那般细腻润滑服帖,香露头油中则带着一种刺鼻的怪味,熏香受了潮……库房的管事嬷嬷还口口声声对紫藤说什么公中份例历来是如此的,让她莫要没事生事。

所闻紫藤所禀,端木纭冷笑了一声,道:“既如此,把这些都退回去,你去向张嬷嬷支些银子,明日去外面采买些回来。”

紫藤欢喜应是,故意大张旗鼓的就把领回来的份例退了回去。

就这样,一连过去了四五日,姐妹俩日子依然过得逍遥自在,唐氏却有些耐不住了。

这一日,当姐妹俩去永禧堂晨昏定省的时候,小丫鬟刚刚挑起东次间的湘妃帘,随着一阵窸窣的挑帘声,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女音不紧不慢地说着:

“母亲,儿媳掌家的这一个月来,发现这府中的门禁太松,那些个奴婢每日随意进进出出也不知道是为主子办事,还是给自己买零嘴,实在是没个规矩,儿媳以为还是要定一个严谨的规矩才行,免得以后出了事,后悔莫及。”

端木纭脚下一顿,就继续往前走去。

东次间里,西面开了几扇冰裂纹窗户,夕阳的余晖照了进来,屋子里半明半晦。

贺氏正坐在罗汉床上慢悠悠地饮茶,下首坐着穿了一件黛色宝相花缠枝纹刻丝褙子的唐氏,刚才说话的人正是唐氏,屋子里一片上和下睦的气氛。

见端木纭姐妹俩来了,唐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们一眼,就垂眸拿起了茶盅。

端木纭和端木绯不疾不徐地走了进去,嘴角都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待走到近前,姐妹俩先是福身给贺氏行礼,跟着端木纭就直言不讳地说道:“祖母,过继一事,孙女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端木纭看也没看唐氏一眼。

唐氏说得再如何大义凛然,为的还不是那点私心!想必是觉得闭了门户,不让长房的下人出门采买,自己就会乖乖屈服。

唐氏为人行事喜欢拐弯抹角,而她端木纭事无不可对人言,就喜欢明刀明枪!

端木纭话落之后,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唐氏捧着茶盅的手微颤,差点就要脱手,脸上那一贯优雅自持的面具几乎就要戴不住了。

贺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双眸仿若枯井寒潭般幽深晦暗。

前几日在琼瑰厅闹得不欢而散后,贺氏心里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私下试探过端木宪的意思,得了端木宪的提点,这才醍醐灌顶,歇了这个念头。

不过,和端木宪的想法一样,贺氏也打算给端木纭这个猖狂嚣张的小丫头一点教训!

“纭姐儿,你这是与长辈说话的语气吗?”贺氏对着端木纭冷声斥道。

端木纭看似平静的说道:“祖母,孙女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并无不敬之意。”

祖孙俩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火光四射,四周的空气更冷,屋子里服侍的下人们都是噤若寒蝉。

闻言,唐氏反而冷静了下来,笑容淡淡地冷眼旁观。

贺氏与端木纭正僵持着,端木绯忽然上前了半步,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三人的注意力。

“祖母,”端木绯拉着端木纭的袖子,乌黑的眼眸漾着水光,娇憨地说道,“三婶母说,皇上追封了爹爹安远将军,若是不过继嗣子就是有负皇恩,那皇上赐了我们将军府,要是我们不搬过去住,是不是也是有负皇恩呢?”

贺氏面色微僵,斥责的话就要出口,就见端木纭眼睛一亮,抬眼看向贺氏,毫不避讳地说道:“蓁蓁说的是,皇上既然赐下将军府,岂能有负皇恩,让它空置着?!我们长房立刻就搬走,明日我就去找官府立女户,招婿上门!”

最初,端木纭是因为一时气愤才会提出要立女户,可是现在,她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她宁可招婿,也绝不替父亲过继嗣子!

而且妹妹说的是,反正她们也有将军府可以住,没必要再赖在端木家。

还有……

“祖母,”端木纭坚定果决的目光又看向了贺氏,福了福身道,“还请祖母把母亲的嫁妆还给我们姐妹!”

“你……你们敢?!”

贺氏几乎是傻眼了,又急又惊又怒地拍案道。

她不过才说了一句话,这对姐妹倒好,竟然就借题发挥起来。

这实在是目无尊长了!

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连唐氏也没有想到,心里恼羞成怒地暗想:没规没矩!那李氏出身武将门第,果然,这生养出来的女儿也是那般粗俗不堪!

端木纭微勾唇角,没有说话,她又福了福身后,就拉着端木纭一起转身往外走去。

前面的小丫鬟吓得甚至忘了给她们打帘,端木纭直接自己挑帘出去了。

姐妹俩走了,那落下来的湘妃帘还在细微地晃荡不已,仿佛在替端木纭说着——

你且看我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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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留言,不开心。

062条件

端木纭带着端木绯回了湛清院,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当下就吩咐张嬷嬷、紫藤她们收拾行李……

整个湛清院随之骚动了起来,如今的长房不同过去,下人们全都是新买来的,身契也都在端木纭的手上,端木纭一声令下,她们自然不敢有所异动,依着主子的命令而行。

湛清院里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又如何瞒得过别人,不到一炷香功夫,姐妹俩正在收拾行装的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端木府的各房。

二房、四房和五房的人本来都以为端木纭之前说立女户是赌气,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竟然就像是要动真格的了。

那些夫人姑娘纷纷地使人去打探消息,知道两姐妹刚去了永禧堂请安,可没一盏茶功夫就出来了,之后就收拾起了行装,而当时三夫人唐氏也在永禧堂。虽然不知道永禧堂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足够她们浮想联翩了。

阖府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湛清院,静待事态的发展……

夕阳一点点地落下,时间在这个时候过得似乎尤为缓慢,在夕阳彻底落下前,得了消息的端木宪匆匆回了府,遣退下人,与贺氏闭门谈了许久。

片刻后,两个小丫鬟从永禧堂里出来,分别朝着湛清院和翠薇院去了。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永禧堂里点起了几盏羊角宫灯,发出莹莹光辉,昏黄的灯火中,众人坐在宴息室中,气氛有些冷凝。

贺氏径自捻动着手中的紫檀木佛珠,面沉如水。

端木宪无奈地看了老妻一眼,他才出门一天,局面竟然就走到了这一步,说来与她对宁氏母子的心病不无关系……

端木宪也没指望贺氏开口,直接道:“纭姐儿,绯姐儿,你们父亲膝下只得你们这一双血脉,既然你们俩不愿意,那这件事就此作罢,以后过继、女户什么的,谁也不许再提!”

端木宪心里还是想着要收收端木纭的性子,却不一定要在过继这件事与她死磕,来日方长,多的是机会,现在是他争取首辅之位的关键时期,端木府中决不能闹出什么笑话来让皇帝以为他不慈,以为他治家不严。

端木纭没有说话,紧紧地抿着樱唇,黑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端木宪如何看不出端木纭还在气恼,心道:果然是小孩子家家,只知道意气用事。

“纭姐儿,”端木宪耐心地与她细细分析利弊,“你想着立女户为你父亲传承血脉,本意是一片孝心,可是你可曾想过你这么兴师动众地搬出府去,只会让人以为我们端木府家宅不宁,外人也难免对你和绯姐儿有诸多揣测,以为你们性子乖戾,与家人不和;再者,好男儿怎么会愿意入赘?能选到一个老实可靠的男子,即便愚笨木讷些,那已经是幸运的,可若然不慎招了那等心怀不轨的男子为赘婿,他若是对你们姐妹不怀好意,你又该怎么办?!”

一说到妹妹端木绯,端木纭仿佛被踩到痛脚般面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的端木绯。她知道祖父说得没错,在这个世道,女子谋生不易。她们不过是一对无父无母的孤女,若是没了端木府的庇佑,怕是容易招来心怀不轨之人。

见端木纭有所动容,端木宪又温和地加了一句:“纭姐儿,就算你不想自己,也要想想你妹妹,将来她的终身大事,你打算怎么办?你要为她找什么样的人家?”

端木纭又是一阵沉默。她并非独自一人,她还有妹妹,她不能因为她一时冲动,连累妹妹被人看轻……

好一会儿,她握了握拳,咬牙屈膝福了福,道:“祖父说的是,是孙女冲动了。”

这句话后,这件事几乎就是尘埃落定。

端木绯眼帘半垂,长翘如梳篦的睫毛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湛然有神。立女户虽然一时痛快,却并不可行。

端木家乃是堂堂尚书府,皇长子的外家,没有端木宪的同意,光是去官府办这女户的户籍就很难办得下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得让她们立了女户,有人承袭的“安远将军”必不是皇帝所乐意的,届时,皇帝十有八九会找借口夺回这个世袭封赏,收回将军府。

如此一来,对端木朗而言,等于平白给这位为国捐躯的英灵添上了污名。至于她们,最后还是得不得不回到端木府,而端木纭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这些事她能想到,端木宪也能,为了端木家,端木宪决不会让她们冲动行事。

所以,端木绯才会故意提出说要搬家,推一推端木宪,借他的势来解决这件事。

现在,是端木家理亏,为了留下她们,自然要做出一些让步……

“姐姐,我们不搬了吗?”端木绯眨了眨眼,仰起小脸看看端木纭,满是茫然,“那母亲的嫁妆还还给我们吗?”

李氏的嫁妆……端木宪怔了怔,这才想起长媳李氏过世后,其嫁妆就是由贺氏代为管着,说来如今两个孙女都出孝了,纭姐儿也十三岁了,可以学着料理家事了。

“阿敏……”

端木宪看向了贺氏,正要开口,就让贺氏含笑打断了:“老太爷,纭姐儿和绯姐儿还小,平日里还要上闺学,这么多的产业哪里管的来!不如这样,我记得老大媳妇在京郊还有五百亩地,不如先给两个姐儿管着,让她们一点点地循序渐进。”

几十年夫妻,贺氏自诩最了解端木宪了,就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主,把李氏的嫁妆还给这两个小丫头,说来简单,可这一大家子日后吃什么?!

端木宪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贺氏说得也有理,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依你们祖母说的吧。”

端木绯见好就收,笑吟吟地说道:“谢谢祖父,祖母!”仿佛她刚刚的提议只是随口一说。

偏偏这么随口一说,就让贺氏不得不拿出了五百亩田地以作安抚,贺氏心疼的胸口也隐隐作痛。

端木绯一脸期待地又道:“那祖父,孙女可以在湛清院开小厨房吗?”说着,她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委屈,“大厨房送来的膳食都不好吃。”

端木宪皱了一下眉,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冷冷地看了一眼贺氏。

全都是不省心的!这些日子来,唐氏在膳食上为难长房的事,贺氏其实也知道,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如今被当面揭开,不管这端木绯是有意还是无意,贺氏也只得咬牙应了下来。

唐氏还是挺直腰板坐在那里,身形却略显僵硬。

她以为老太爷回来了,会气恼端木纭的任性,进而以雷霆之势压住这对姐妹,届时这过继之事想不成都不行!却不想老太爷竟然妥协了……

想着,唐氏缓缓地摩挲着左腕上的翡翠手镯,掩住了眸中的波涛汹涌。

她堂堂唐家嫡女嫁到端木家本就是低嫁了,端木期又是个没出息的,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太仆寺主簿,前途早已是可预料的。

而且,他是老三,日后继承家业也轮不到他们,补偿三房一个世袭军职也是应该的!

偏偏……

端木纭上蹿下跳地就是不肯答应!

唐氏摩挲着手镯的指尖下意识地微微用力,心道:她家老爷虽然没用,但有一句话说对了,既然好声好气的说不通,用点手段也是正常的。两个小姑娘家家早晚要嫁出去,嫁出去的人就等于泼出去的水,她们眼里又何尝考虑过整个家族的利益?!

无论心里怎么想,她端庄优雅的脸庞上不露分毫,起身福了福,对端木宪道:“父亲说的是。”

跟着,她又看向了端木纭和端木绯,大度地笑道:“纭姐儿,绯姐儿,我也是一番好意,你们俩若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有什么事说开就好。”

唐氏的嘴角挂着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神色温和,就像是一个慈爱宽容的长辈一般。

东次间的气氛平和了下来,过继一事以长房大获全胜而告终,贺氏和唐氏婆媳俩都仿佛心头压了一块巨石似的,一口气怎么也顺不过来。

湛清院正式开了小厨房,以后每日只需要去大厨房领一日的份例就可以了,平日里想加什么菜,直接花点银子去外面采买,不管府里谁当家,都不用再看脸色过活了。

而且,两姐妹手头又多了这五百亩田地,再加上先前拿回到一间铺子和一个庄子,光是每年的出息,足以让她们俩过得很舒适。

这府里多是些看人下菜碟儿的玩意,如今知道长房的姐妹俩手头有私房,自然也就服侍得更为殷勤。

端木绯写完了大字,悠然地洗笔晾笔,端木家虽然乱糟糟的,但她也不会委屈了自己,以后,她和姐姐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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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放阿炎。

063上门

骄阳六月,暑气难耐。

六月十一日,贺氏的生辰终于到了。

一大早天方亮,端木府的女眷就纷纷起身,精心装扮,辰时便陆陆续续地抵达永禧堂给贺氏贺寿。

今日的端木府角角落落都精心布置过,四周一片花团锦簇,与那廊下的灯笼、彩幡交相辉映,姹紫嫣红。

各房的人到齐后,就按照辈分序齿一一给贺氏磕头行礼,献上了备好的贺礼,有首饰、有墨宝、有百寿图、有抹额鞋袜等女红……

献礼的同时,不时有嬷嬷丫鬟凑趣说笑,屋子里一片语笑喧阗声,乍一眼看去,可谓子孙满堂,其乐融融。

等快到巳时的时候,就有人来禀说,吏部尚书携夫人来了。

宾客们开始陆续抵达。

贺氏乃堂堂从一品户部尚书的夫人,这一次的寿宴虽然不是整寿,但端木府下了帖子,还是有不少人卖面子来了。

今日由唐氏和四夫人任氏、五夫人倪氏负责迎接女眷,府里的姑娘们都陪着贺氏去了花厅,等候众位夫人和姑娘们的到来。

至于端木宪和四个儿子,则一起去了前院的九思楼待客。

“禀老太爷,赵侍郎已经进门了。”

“禀老太爷,左都御史府的黎大人刚到仪门了。”

“……”

“禀老太爷,岑小公公来了。”

几个小丫鬟来回地不时跑来九思楼禀话……直到听闻岑隐来了,端木宪原本冷静自持的神色总算有了细微的变化,嘴角微翘,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此刻,偌大的一楼正厅里已经坐了近二十人,也是目露异芒,心思浮动。

端木宪霍地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喜形于色地笑道:“岑小公公来了,本官且去迎一迎。”

不止是端木宪,厅堂里的官员们也都纷纷起身,你一言我一语地连声附和,他们跟随在端木宪的身后往厅外走去。

正前方不远处,岑隐在大管事的恭迎下大步流星地进了院子。

今日的岑隐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常服,一头鸦羽般的青丝簪了一支白玉簪,白玉般的脸庞,精致如画的五官,乍一眼看去,就如同某个权贵人家的公子般,再细看,又感觉他周身释放着一种魅惑而又威仪的矛盾气质。

“岑小公公大驾光临,舍下真是蓬荜生辉!”

端木宪客气地对着岑隐揖了揖手,勉强压抑着飞扬的嘴角。

他特意嘱咐贺氏给岑隐下了帖子,但是岑隐那边却一直没有回应,幸好岑隐终究是来了。

今日是个好机会!若是有幸能得到岑隐为助力,那么首辅之位简直离自己就更近了一步,而其他觊觎首辅之位的人也得掂量掂量敢不敢与岑隐作对……

想着,端木宪不由热血沸腾,眸生异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与岑隐搭起话来,这个说他“英明神武,仪表堂堂”,那个说他“举荐了张承畴为幽州总兵,真是慧眼识人才”,另一个就吹捧说“英明神武,如孙武再世”……

恭维声此起彼伏,竟是在庭院里站了好一会儿。

这时,院外又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又恰逢一阵清风拂过,惊得一旁的一片槐树林中雀鸟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