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冯裕,也着实太冲动了些!

不过…冯皇后看了一眼杨丞相和杨静玉,再看到地上倒在血泊里的那个男人,眉心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杨静玉和杨丞相看到冯皇后,好似看到了救兵一样,脸上一喜,杨丞相首先跪爬到冯皇后的面前,“皇后娘娘,求你,救救小女!”

“救救我,皇后娘娘,求你救我,我不想死!”杨静玉回过神来,也跟着哀求道,她知道,这个时候,冯皇后是唯一一个能够救她的人了,冯皇后的到来,无疑是给杨静玉带了希望,而这救命稻草,她一定要牢牢的抓稳了。

冯皇后再次瞥了一眼这二人,没有再多做理会,目光转向了在场的各个宾客,嘴角微微扬起,淡然的吩咐道,“各位,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本宫就不一一送大家了。”

如此明确的逐客令,在场的人自然都听得出来,皇后娘娘赶人了,他们自然没有胆子赖在这里继续看戏,就算他们有多想看着一出闹剧,也是不行了。

“微臣告退。”众人齐声道,各自带好了自己的家眷,准备离开,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迈出一步,冯皇后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了。

“今日之事,谁也没有看到什么多余的事情发生,今夜,你们是来参加婚礼的,冯将军入了洞房,什么也没发生,大家听明白了吗?”冯皇后掷地有声,一字一句,虽然平实,但听在众人的耳里,却好似每一个字都含着满满的威胁与警告。

冯皇后是在告诉他们,今夜他们所看到的事情,必须都得忘了,谁也不许对外张扬,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微臣明白。”众人齐声道,冯皇后让他们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他们自然就必须烂在肚子里了,没有别的选择,不然,轻则官职不保,重则,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冯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使了个眼神,众人才陆续散了去,等到所有的宾客都散尽了,就连府上的下人也都遣散了下去,独独剩下冯皇后,冯裕,以及杨丞相和杨静玉父女。

杨丞相知道,这些人都散了,这件事情却还是没有了结,他不笨,他自然知道冯皇后刚才的举动是为了息事宁人,眼下,他看到的希望也就更大了些,杨丞相知道,无论刚才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个亏,他们杨家都是吃定了。

暗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没等任何人开口,杨丞相率先说话了,“皇后娘娘,冯将军,今日之事,无论是否另有隐情,都是杨家招来的,都是小女的不是,不过,小女已然是冯将军的妻子,整个杨家永远都会站在冯家这一边,只要冯家有什么号令,杨家一定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杨丞相的意思是在表明心迹,他是在婉转的告诉他们,只要保住了杨静玉的一条命,杨家就任凭冯家差遣了。

冯皇后自然明白杨丞相的意思,他能这般主动的提出来,倒是让她十分满意,眸光敛了敛,冯皇后沉声开口,“杨家和冯家,已经是亲家,亲得不能再亲了,这事儿,需要从长计议,杨丞相你且放心,静玉是冯家的人,这事儿定是受了别人陷害,才会如此,本宫不会让她受了什么委屈。”

“谢皇后娘娘明察。”杨丞相心里一喜,忙不迭的感谢道,冯皇后这么说,那静玉的命算是保住了,杨静玉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天色晚了,丞相也请回丞相府休息吧。”冯皇后开口,看到杨丞相面上依旧有担心杨静玉的迹象,扯了扯嘴角,目光转到杨静玉的身上,“至于静玉,今日静玉就在新房内好好静养一番,冯裕,就暂且住书房吧。”

冯皇后这么安排,杨丞相更加放心了些,毕竟,冯裕正在气头上,若是二人同住新房,那谁能保证,冯裕会不会再次朝静玉举剑?

冯皇后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可是,冯裕手上的剑依旧停留在杨静玉头顶不过半寸的地方,杨静玉便是看到了希望,可心里的大石,依旧没有落下,更是连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冯裕再是一个愤怒,她的命就再次悬了起来。

杨丞相看到如此情形,面有难色,冯皇后看在眼里,吩咐道,“寒玉,你去把静玉扶起来,送到新房内,好好安置下来。”

“是,娘娘。”寒玉福身领命,走到杨静玉跟前,避开杨静玉身上的剑,将杨静玉扶起来。

经过刚才的这一番折腾,杨静玉整个身体早就吓得瘫软了,几乎是整个身体都靠在寒玉的身上,离开那剑的那一刻,寒玉清楚的听到杨静玉如释重负的吐气,心想这杨静玉这一次怕也受了足够大的教训。

等到寒玉将杨静玉安置好了,杨丞相才离开,只剩下冯裕和冯皇后的时候,冯皇后的脸色才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姑姑,为何不让我杀了她,那个女人,将我的脸,将冯家的脸都丢尽了!”冯裕虽然刻意压制着怒气,可是,依旧难掩愤怒,若不是姑姑阻止,他定要将那女人千刀万剐。

冯皇后微微皱眉,沉声道,“有什么去书房说!”

丢下这一句话,冯皇后便在寒玉的搀扶下朝着书房走去,冯裕眸子凛了凛,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书房内,冯皇后坐在椅子上,面容甚是凝重,沉默了片刻,似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冯皇后的声音才幽幽的响起,“出了这样子的丑事,不只你想杀了杨静玉解恨,就连本宫也想处死了她!”

冯皇后抬眼看了一眼依旧愤怒的冯裕,顿了顿,继续道,“可是,现在杀了她,只怕更加会得不偿失。”

“什么得不偿失?不过是一条贱民而已,死了又如何?”冯裕冷哼了一声,一想到杨静玉,他依旧有杀戮的冲动。

“死了又如何?你以为她若是死了,杨家会怎样?咱们好不容易能够用婚姻来拉拢杨丞相,让他为我们所用,若是杀了他的女儿,那无疑就是硬生生的将杨丞相这么一颗有利的棋子,推到了敌对的阵营,这不是得不偿失是什么?你这脑袋,本来是精明,可今日怎的就因为冲动而糊涂了呢?”冯皇后的沉声道,眸子里面尽是精明。

冯裕听了皱了皱眉,依旧有些咽不下这一口气,“可她这样的不堪,我身为男人,怎么容得下?”

“哼,容不下也得容!”冯皇后敛了敛眉,眼里的颜色越发的深邃了些,顿了顿,继续道,“这事情细细想来,真是有些怪异,本宫总觉得,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若是要私奔,为何不在成亲以前?再说了,她看得出杨静玉对裕儿的态度,她一心想做将军夫人,本就是一个虚荣的人,怎么看得起一个打理花园的长工?这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冯裕眸光微闪,似想到什么,“姑姑你是说…哼,若是这样,那定和大皇子脱不了干系了。”

冯皇后眸子眯了眯,冯裕说出了她心中的猜测,“如果是这样,你刚才若真的杀了杨静玉,那么,就真的如了对方的愿了。”

那个青岚,倒还真是懂得算计,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会给他们这么一击!

冯裕沉默了,心知自己确实是冲动了,不管杨静玉是否是清白的,她都不能死,不过,等到杨家没有了用途之后,杨静玉就任凭他处置了,无论真假,他都要出这么一口气。

冯皇后似看出来冯裕的心思,这倒是随着他,只要他这个时候不弄出动静就行了!

而此时的大皇子府,先前早已经散了的宾客,清冷的府内,却是突然来了许多人,热闹了起来,府内的管家虽然奇怪,但是,却也是热络的招呼着。

唯独纳兰珏知道这么多人突然而来的缘由,刚才得到消息,那边已经闹起来了,这些个官员,是看到了那边的动静,本看好冯家的他们,却因为这事儿,而有了徘徊,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就知道,这些人精明得很,知道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大皇子府内,纳兰珏站在僻静的树丛后,突然一个黑影瞧瞧的靠近,纳兰珏自然知道来人是谁,等到来人到了他的身旁,那人低低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响起,“王爷,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好似一切都被冯皇后安抚了下来。”

“哦?没有动静了?”纳兰珏好看的眉峰微蹙,比起冯裕,冯皇后果然不愧是一只老狐狸,若是没有她,冯裕那性子,怕是已经闹出人命了,纳兰珏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这效果显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啊,不过…

纳兰珏眸子凛了凛,似在算计着什么。

“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做?”那人开口问道,等待着主子的指示。

纳兰珏默了片刻,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诡异得令人心底生寒,伸出手指,朝着那人勾了勾,示意他靠过来些,那人走近了一步,纳兰珏才附身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

那人认真的听着,面上没有任何动静,等到纳兰珏的命令下达完毕,那人才坚定的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到那地方只剩下纳兰珏一人,纳兰珏看着漆黑的夜空,听着正厅那边传来的热闹动静,脸上的诡异越发的浓郁,好似要将人吞噬一般。

冯皇后啊冯皇后,你精明又如何?

这场博弈,还没有结束!

有些事情,他们不做,那他就来推他们一把!

纳兰珏算计着,继续在原处站了一会儿,才从黑夜之中消失…

翌日一早,天色刚刚亮,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里觉得安稳,冯裕暂居的府邸内,经过昨日的热闹与风波之后,在这宁静的早上,更是显得静谧。

可是,突然,一声惊恐的呼喊,从破云霄,亦是打破了这个早晨的美好。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那一声叫喊,府上的下人听到都围了过来,探寻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只见到一个丫鬟,从新房内冲了出来,脸色惨白,浑身被吓得止不住颤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急切的问道,看了看新房的方向,可是,谁也不敢进去看个究竟,想到昨晚那场风波,他们现在都心有余悸。

他们明白,这个新晋的将军夫人,是不会得到冯将军的青睐的,所以,他们对她也只能敬而远之。

那丫鬟惊恐的看着周遭的人,想到自己刚才在新房内看到的,眼里的惊恐更浓,“我…我去伺候新夫人起床,可…可…”

丫鬟牙齿打着颤,说到这里,整个人瘫软的蹲在了地上,好似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也无法将她看到的说出来…

倒是管家,想了想,还是走进了新房内,仅仅是片刻,出来之后,原本阴沉的脸色,更是凝重了几分,似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对着外面的一众丫鬟家丁吩咐道,“谁也不许进新房,你们两个,把她送回下人房。”

交代了这么一句话,管家便朝着书房的方向,急匆匆的小跑了过去。

书房内,冯裕刚要出门,却看到管家急匆匆的身影,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还没有开口,管家就已经匆匆开口了,“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冯裕蹙眉道。

管家想到自己在新房内看到的,如实禀报道,“将军,夫人…夫人她…没了。”

“没了,什么意思?”冯裕身体一怔,吃惊的道,事实上,已然猜出了什么,可是,依旧问出了口。

“死…死了。”管家说出这两个字,冯裕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没有等管家反应过来,冯裕就已经朝着新房冲了过去。

死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虽然巴不得亲手杀了那个女人,可是,昨晚皇后姑姑的一番话,已经让他想通了,现在必须以大局为重,所以,杨静玉就算是有多该死,都还不能死。

可现在她死了?这意味着什么?

冯裕来不及多想,他知道,现在形势严峻了。

冯裕来到新房之时,另外一个人也正匆匆的赶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杨静玉的父亲,杨丞相。

说巧不巧,二人刚好在新房门口撞见,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冯裕的脸色变了变,没来得及阻止,杨丞相就已经进了新房,片刻,就已经传来杨丞相的哭喊声,“玉儿,你怎么就…死了…”

冯裕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看到杨静玉躺在床上,口吐鲜血,浑身散发着死寂,他在在场上看过无数的死人,杨静玉此刻的状况,他再清楚不过了,果真是死了!

冯裕眉心紧紧的皱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可杨丞相却已经开始朝冯裕发难了,“冯将军,我的女儿,昨晚好好的在你府上,我认为我们两家已经达成了共识,可为何,我好好的女儿,今日一早,便是这般模样了,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在他看来,他已经认定了杨静玉的死,是冯裕所为,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也是有人得了他的授意!

第171章 香消玉殒,和她周旋

杨丞相顾不得冯将军的身份,以及他的身后的冯皇后,心中只有愤怒。

冯裕眸光微敛,却也没有向杨丞相解释什么,淡淡的瞥了一眼充满死气的杨静玉。

杨丞相见他如此,心中更是愤怒,“冯将军,今日,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冯裕厌恶的看了一眼杨丞相,“要说法,没有!”

事已至此,便是解释都显得多余,冯裕的心里也是乱得很,丝毫也没有应付杨丞相的心思,心烦气躁的一甩衣袖,转身离开,留下的杨丞相愣了片刻,他没有想到冯裕的态度竟是如此,心中更是愤恨了起来,转身看着昨日还活生生的女儿,杨丞相哭喊了出来,“玉儿啊…”

杨家就有杨静玉一个闺女,这般年纪轻轻,就落得如此下场,杨丞相怎么能甘心?

无数的激愤在杨丞相的心里盘旋,眸中神色变换,终于,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抓着杨静玉衣衫的手,不断的收紧,指骨间咯吱作响。

“女儿,我一定…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白死。”杨丞相咬牙切齿,既然他昨日的退让,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那么,也由不得他站在别的阵营了,他相信,大皇子殿下,一定会非常欢迎他。

皇宫里,冯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在悠闲的品着茶的她,就连手中的茶杯都没有抓住,茶杯从手中滑落,杯子碎裂一地。

“娘娘…”寒玉忙不迭的打理着,也跟着冯皇后失了镇定。

死了?昨晚还好好的人,今早怎么就死了?

别说是冯皇后,就连她也看得出来,杨静玉这般死了,带给冯家的是怎样的损失。

这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莫不是有人做了手脚?若真的是有人做了手脚,那那人会是谁?

寒玉只想到了一人,顿时脑中一个激灵,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她能想到的这些,精明如冯皇后,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冯皇后只会想得更多。

几乎是第一时间,冯皇后就想到了青岚,一把推开的替她打理着被打湿的衣裳的寒玉,咬牙切齿,“好一个青岚,我倒是小瞧了他的本事了。”

若昨晚,她只是怀疑这件事情有人动手脚的话,那么,今天,她已经有十分的肯定了。

冯皇后心里气啊,可气又能怎样?最终还不是只能将这气咽下去,她明白,丞相府的这个势力,算是彻底的与冯家背离了,她费了这么多心思,到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这份怨气,她要牢牢的记着,就记在青岚的头上!

冯裕将军新迎娶的将军夫人,嫁入冯家还不到一日,就死在了新房内的消息,迅速的在整个京城传播了开来,昨晚,冯皇后下令封口,关于昨晚发生在冯裕暂居府邸的事情,当场的宾客,没有一个人敢将这消息漏出去,心里想着,冯皇后要将这事儿压下去的作风,该是会让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一早却听到这个消息,宾客们吃惊之余,仔细想来,倒也好似在预料之中。

昨晚冯将军那恨不得将杨静玉千刀万剐的气势,即便是有冯皇后暂时安抚了,可那么长的一个晚上,冯皇后又不能守着冯将军,冯将军想着这事儿,一个怒火再涨,今早出现这样的事情,倒也不足为奇了。

有些人暗自庆幸自己昨晚后来去了一趟大皇子府,可有些人却只能独自懊恼了,现在这局势,杨家势必视冯家为敌,这局面,还真实不好打算了。

多事的一夜,相反,渤海王府内,却是格外的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中,却是透着紧张,好似整个渤海王府内,都绷着一根弦,每一个府上的下人,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府内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侍卫配着剑,严阵以待。

衣竹萱一起来就看到这副画面,跟在冯裕身边些日子,她也变得敏锐了许多,看着渤海王府这阵仗,若有所思,心想,昨日的那个刺杀,看来是真的让渤海王警惕,甚至是害怕了。

呵!什么英明神武的渤海王?倒也不过是一个怕死之人罢了。

衣竹萱心里浮出一丝不屑,正此时,不远处的道上,一袭锦衣的俊美男子,在身后好些侍卫的簇拥下,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渤海王!

衣竹萱看着柏弈,矫健的身形,每朝这边迈出一步,都让人感觉好似春风拂了过来,一时之间,衣竹萱有些呆了,这大金朝,若论年轻一辈的青年才俊,谁最有魅力,若渤海王称第二,那该没有人够资格称第一了吧!

堂堂一国王爷,就连皇上也要忌惮三分,再加上他的财力…衣竹萱皱了皱眉,想到昨日在皇宫里,渤海王为了赢安谧为妻,竟洒下重金收买了皇上,呵!这样的事情,怕也只有渤海王敢,也只有他有这个魄力吧!

而安谧…想到什么,衣竹萱的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嫉妒,这样的男人,以后会是安谧的夫君呢!

呵!安谧啊安谧,她倒是幸运,什么好事都被她一个人给占尽了,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

想到此,衣竹萱竟没有发现,自己紧握成拳的手在不断的收紧,而更是没有发现,渤海王偶尔扫过她的目光之中,带着许多情绪,凌厉,阴冷,甚至是…不屑…

“看见王爷还不快行礼!”

一个声音打断了衣竹萱的沉思,身体一颤,衣竹萱回过神来,看到渤海王已经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但眼神却是让她琢磨不透,可衣竹萱也没有时间去猜测渤海王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意识到什么,忙福了福身,“奴婢参见王爷。”

柏弈倒也没有立刻叫她起来,衣竹萱的心里亦是忐忑,就算没有直视渤海王的眼,她也感受得到渤海王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起来吧。”终于,柏弈低沉的声音在衣竹萱的头顶响起,她的心里这才送了一口气。

衣竹萱刚起身,柏弈再次开口了,“本王听说了,谢谢你能报信,你和谧儿是同乡,以后,就住在府内,也能和她做做伴。”

衣竹萱知道,自己昨日能够在渤海王府留下来,归根到底是安谧的求情,今日,渤海王已经改变了昨日的态度,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衣竹萱心里雀跃了起来,忙点头,“奴婢一定好好陪着小姐,请渤海王放心。”

衣竹萱说到此,似想到什么,“王爷,您要多留意可疑之人。”

柏弈眸光沉了沉,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不过,当他准备离开之时,却是骤然开口,“流光,记得,凡是近本王之身三步的可疑者,杀!”

最后一个杀字出口,在场的人无一不心里一颤,浑身划过一丝寒意,衣竹萱自然也感受到了,不过,她所留意到的,不止于此。

流光?流光么?她记得,安谧身旁伺候着的两个丫鬟之一,就有一个叫做流光的,那两个丫鬟,不是好对付之人啊,可刚才渤海王的意思…衣竹萱心中盘算着,隐隐有了猜测,微微抬头,仔细的瞥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渤海王身后的队伍,在好些侍卫之中,果真是有两个女子,可不就是平日里伺候在安谧身旁的那两个丫鬟么?

衣竹萱心里一阵欣喜,看样子,渤海王是将这两个丫鬟调到他的身旁护身了么?

“那真是太好了!”衣竹萱禁不住低声叹道,没有了那两个丫鬟在安谧的身边,那她不就少了诸多障碍了吗?

她先前还想着,该如何对付那两个难缠的丫鬟呢,现在好了,他们倒是给了她便利了。

“呵,看来,连老天爷都在暗中助我么?”衣竹萱有些得意了起来,更加肯定,安谧这一次有的亏吃了。

衣竹萱心里暗喜着,站在那里思索了片刻,嘴角的笑容绽放了开来,转身朝着安谧的住处走去,她的计划,是时候一步一步的展开了。

转过身体,朝着安谧住处的方向走去的衣竹萱,却是没有看到,在她离开之后,方才原本已经离开了的身影,又折返了回来。

“哼,看她那模样,就没安什么好心!”依霏看着衣竹萱消失在视线之中,眉心微皱,不悦的道,她不知道,小姐留下她是为哪般,王爷为何也要放任这个女人在府里。

倒是流光要沉稳得多,扯了扯自己的好姐妹,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王爷和小姐,自然有他们自己的打算,我们听命,办好事情就行。”

柏弈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原本就深入潭水的眸中,更沉了些,沉声道,“记住,这些时日,密切留意衣竹萱的一举一动,在暗处保护小姐,听小姐的命令行事。”

流光和依霏立即领命,“是,王爷,王爷放心,有我们看着,决计不会让那女人对小姐动任何歪心思。”

柏弈点了点头,依旧看着衣竹萱身影消失的方向,眸子里面一片深沉…

安谧的小院儿内,衣竹萱如安谧所料的那般出现了,原本程瑛也是在这院子里,今早,安谧就吩咐程瑛去了盛世烈焰,如今这院子里面,除了几个府上端茶送水的丫鬟,就剩下安谧和衣竹萱二人。

这一日,衣竹萱就伺候在安谧的身侧,尽心尽力的模样,让安谧都感觉,眼前这好似另外一人。

安谧看在眼里,对衣竹萱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让衣竹萱有些摸不透,可心里却是存着希望。

第二日,衣竹萱依旧早早的到了安谧这里,对安谧伺候有加,二人偶尔聊了一些荣锦城的点滴,以后的如此几天下来,衣竹萱感受得到安谧对她的态度在慢慢的变得热络。

这一日,衣竹萱如往日那般来了安谧的院子,正巧,安谧和程瑛从屋子里出来。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衣竹萱眼尖的看到小跑过去,这些时日,安谧都在院子里,最多也就是出了院子,都没有出渤海王府,今日这阵仗,明显就是要出门的样子啊。

“是啊,再不出门,整个人都怕要生霉了,柏弈也真是的,不许我出府,总说有人盯上了他,也会对我不利,可哪里有那么严重?今日,我怎么着也要出去透透气。”安谧朗声道,言语之间对柏弈甚是埋怨。

程瑛扶着安谧出来,呵呵的道,“王爷是担心你,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是?”

“哪里有那么多万一?”安谧不屑的道。

“那这样,小姐若是要出去走走,我陪着你,也好有个照应。”程瑛将拗不过安谧,只得依了她。

可安谧却是没有采纳她的提议,“罢了,盛世烈焰你的事情也不少,过几日,城东的缫丝厂也要开张了,怎能没有你张罗?你且去做你的事情,至于我,放心便是。”

“可…”程瑛面露为难,紧皱着眉峰。

“小姐,程管事,不如就让奴婢跟在小姐身旁伺候吧。”衣竹萱主动请命道。

程瑛目光转向衣竹萱,有些质疑她的提议,衣竹萱见此情形,忙道,“程管事,您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小姐。”

程瑛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倒是安谧开口了,“如此也好,竹萱跟在身边,再好不过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竹萱,我们走。”

程瑛似乎想要说什么阻止的话,安谧却是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率先朝着院外走了出去,留下的程瑛往前追喊了好几声,安谧也没有回头,衣竹萱看在眼里,忙拉住了程瑛,安抚道,“程管事,小姐有奴婢伺候着,出不得什么差错,程管事就只管去做小姐交代的事情便是了。”

说罢,兴奋地追向了安谧,心里想着,今日这个机会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她可一定要把握住了。

衣竹萱陪着安谧上了马车,马车上,安谧似十分兴奋此次出门,在马车上,都忍不住撩开侧边的帘子,看着外面的热闹情形,衣竹萱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心中盘算着什么。

“小姐,有些事情,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终于,衣竹萱开口了。

安谧依旧撩着帘子,瞥了衣竹萱一眼,又收回视线,将目光又放在了马车外面,看那模样,似乎对衣竹萱要说的事情,分毫也不感兴趣一般。

衣竹萱看在眼里,心想好不容易出了一趟门,她总是要试探一番,心中下了决心,衣竹萱才再次开口道,“这一次从冯裕的身边逃了出来,奴婢还掌握到一些冯裕的秘密,奴婢想着,若是将这事情告诉小姐,或许,对王爷的安全,会多那么一层保障。”

衣竹萱如是说着,暗中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安谧的反应,可安谧是何等精明的人?

依旧望着马车外面的安谧,在衣竹萱看不到的地方,嘴角隐隐上扬了浅浅的弧度,但仅仅是片刻,便恢复如常,好似刚才那笑容只是人的错觉一般。

衣竹萱等着安谧的反应,可是,却是听得安谧突然叫了一声,“停车,快停下来!”

外面的车夫听得马车内主子急切的吩咐,迅速的让马车停了下来,刚等到马车停稳,安谧便急匆匆的下了马车,留下在马车上的衣竹萱愣在当场,一双眉峰紧紧的皱着,心道:刚才她说的话,安谧听见了吗?

顾不得去探寻答案,衣竹萱忙追下了马车,四处寻找安谧的身影,可仅仅是刚才那一会儿,却是已经不见了安谧的身影。

“看到小姐了吗?”衣竹萱忙问着一旁的车夫。

刚才车夫顾着马车,也未曾仔细留意,此刻见丢了小姐,而是慌了起来,“不…不知道啊!”

衣竹萱眉心紧皱了起来,不悦的对车夫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分头去找啊!”

车夫收敛了心神,只能听衣竹萱的安排,顾不得马车,朝着人群中找去,衣竹萱也是如此,想要去找,可正此时,却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内出来,衣竹萱看过去,正巧遇到那人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二人皆是愣了一下。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才大婚,就死了妻子的冯裕,今日的冯裕,许是心情烦闷,又因为外面盛传他克妻的传闻满心恼火,整个人脸色都那看到了极点。

看到冯裕,衣竹萱才意识到他们到了什么地方,这不就是冯裕将军暂居府邸的附近么?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而安谧呢?怎会突然不见了?

衣竹萱的心里有无数的疑问,站在原处还没有想透,就已经看到冯裕身旁的随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第172章 撞破秘密,安谧的愤怒!

“主子叫你过去!”来人倒也谨慎,没有在衣竹萱的面前停下,倒是从衣竹萱的身旁走过,好似路人一般。

衣竹萱听了,看了一眼冯裕的方向,见他面色深沉,可这个时候安谧又不见了踪影,她现在过去又合适吗?

衣竹萱沉吟片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的朝着冯裕的方向走了过去,冯裕似看到衣竹萱过来,心知这里并非是说话之地,也不能进府,便也只有朝着隔壁巷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二人进了巷子,衣竹萱心里有些急切,“将军有什么吩咐请快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