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嬷嬷从旁插口道:“主子,快巳正了,刘太医估摸着还有一刻钟,就该过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佟妃恍悟地“哦”了一声,搁下茶盏,对德珍三人吩咐道:“那你们跪安吧。”待三人行了礼,佟妃又看了小允子一眼:“领她们下去,让青霞带着去她们的住处。”

小允子躬身应“喳”,由来时一样领着德珍三人相继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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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罩:从地上一直到梁(或枋)的花罩都可称为落地罩,其中有三种形式。这里的落地罩,是两侧木柱上安装一截儿隔扇,顶上再加一截儿,中间大片地方是全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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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将佟妃住的地方写的稍稍清楚了些,因为女主以后要在这当差。嗷嗷,人物一多,取名好难,真是太难了。

第十三章 三人一室

宫人虽一般穿锦缎,衣裳也是四时更新,所居却大多极其简陋,有甚至居于“一巷十居室,一室居十人”的低矮水房。故而在随青霞来到一间置有四榻的小屋,听青霞告诉她们三人,这以后就暂住她们三个时,德珍在福英的脸上看到忽现的喜色,也在玉玲的脸上看到了些许不满。

德珍知玉玲为何不满,因这里比起她二人以前的房间,确实还要差上了一些。

这是一间仅十三、四平的配殿耳房,位于承乾宫第一进院的西南角。屋内陈设同在容姑姑那的房间大致相同,也是每人一炕一矮柜一脸盆架,一张临门处共用的八仙桌,以及陶壶等简单器皿。

在看过佟妃寝宫的锦绣雅致后,再来到这样一间屋室,一时的错落感也是在所难免。

德珍静立在屋子里,一边听着青霞的话一边窥量着屋子,心中默默道:这就是她往后近十年要住的地方了。不知家中为她建得苏式绣楼,会因她多年不住而空置吗?还是给以后嫂嫂们生的小侄女住?

想到给予她脉脉亲情的家,德珍不禁嫣然一笑。

青霞眼尖地一眼瞥到,不由多看了德珍两眼,才道:“主子一向待宫人和气,却也赏罚分明。你们刚来承乾宫就能住这样的,比哪些七八个挤墙圮那的通房强多了。以后只要用心服侍主子,要像宛如、梨绣两位姑姑那样一人一间屋,还有小宫女服侍也不是不成。”

话虽如此,但真能到主子身边的一等宫女,没有四、五年时间下来也不成。

德珍她们三人心里俱是有数,却无人显露出来,并还纷纷乖巧的福身应是。

青霞满意地点头,道:“你们明白就是。今儿刚来,也不用你们做事,就收拾一下自己的细软什么。不过从明天开始,可没这般轻松!记住了承乾宫有承乾宫的规矩,主子那又有主子的规矩,该学什么,记住什么,谨守什么,我后面都会一并给你们说了,你们也好早些给主子当差。”

承乾宫有承乾宫的规矩,佟妃又有佟妃自己的规矩,这话是要告诫福英认清谁是主子,不要认为是从慈仁宫来得便可妄自尊大?

德珍听着此念一闪,一抬眸,就见青霞看着福英。

果然…

不过,若这样一来,有个甚有来历的分去承乾宫百名宫人的注意,那她和玉玲不过区区半年就能选入佟妃身边做二等宫女,也将不那么扎眼…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外面已有人“咚咚”轻叩了两声,屋子的门从外推开。

一名小宫女走了进来,目光不善掩饰的在德珍三人身上转了转,向青霞讨好一笑:“青霞姐姐,小允子公公让奴婢来的,说万嬷嬷找你呢!”

青霞听是万嬷嬷在找她,脸上神色平添了些郑重,一下少对她们三人少了耐心,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们先收拾吧,午饭会有人给你们送来的。”说完,带着那仍眼珠子不停转悠的小宫女走出屋子。

青霞一离开,屋子里顿时少了几分拘谨。

三人看着彼此松口气的表情,皆是一愣,随即却是不约而同地笑了。

玉玲大喇喇的性子与谁都相熟的快,将包袱扔到靠里面墙的炕床上,忙拉住福英就迭迭问道:“福英姐姐,你真是皇太后的慈仁宫里出来的?慈仁宫是什么样,是不是比承乾宫还大些?还有你见过其他后*宫主子、小主们没?她们是不是都很漂亮…”

选了窗下炕床的德珍,听得一阵忍俊不禁。

搁了青布包袱放在床头,德珍连忙上前拉住玉玲,嗔她一眼,复又向福英福了个身:“玉玲她性子活泼,一向没个拘束,还请福英姐姐不要见怪。”

福英伸手扶住德珍,温柔一笑:“以后大家住一起,德珍妹妹这样太见外了。再说玉玲妹妹性子活泼又讨人喜,我怎会怪她。”

玉玲一听,立马得意地朝德珍扬眉,挽上福英的胳膊,眨着一双狡黠的眸子,好奇道:“福英姐姐,您可见过皇上?他和戏文里说得一样吗?是不是——啊!”话没说完,德珍忽然揪了她腰际一把,玉玲当下气得一脸通红:“珍儿姐,你做什么!”

德珍没好气地横她一眼:“谨言慎行,姑姑教得怎么全忘了?方才的话那是能问的吗?”

玉玲自知理亏,嘴上却硬:“屋里就我们三个,别人也听不见。”说着头不觉垂下,声音也渐渐低了。

福英眼波从德珍、玉玲二人脸上一转,扭头问玉玲:“玉玲妹妹可读过《行宫》这首诗?”

玉玲抬起头,不解道:“《行宫》?有人用行宫作诗吗?”

德珍却脱口就道:“福英姐姐说得可是诗人元稹的《行宫》?”

福英微微一笑,点头道:“正是。”

德珍不由一怔,诧异道:“难道福英姐姐在慈仁宫了两年,至今还未见过…?”话留三分,却是不言而喻。

福英温婉的目光迷惘了一瞬,即又凝神含笑道:“也不能说没见过,去年和今年过年时,我有幸得见过两次。不过当时是跪在地上,只能看见一双绣九龙靴。”

玉玲虽不知她们两人以《行宫》打何密语,却听明白了她们话中的意思,满脸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福英姐姐在慈仁宫整整两年,竟然只有过年时遇见过两次?”

福英但笑不语,拧着包袱走到玉玲对床坐下。

玉玲依旧疑惑不解,看了看福英,又转头看向德珍,道:“珍儿姐,你说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没见过呢?”

又怎么会见过!

皇上每到一处,提前就有随行太监清路,路上的宫人不是回避,就是默声匍匐在地。像福英这种只比家下家女子好些的宫女,在慈仁宫多的是,福英一个小小宫女,又如何能在皇上去请安时正好在某处遇上呢?只怕这仅一面的偶遇,也是众多宫女们抢夺的机会。

德珍胸口滞了滞,她真没想到老嬷嬷说得当真如此,一个宫女在宫十多年也未必能见帝后一面。

一时间,德珍只觉这皇宫森严如大海,而她微小如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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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唐代诗人元稹做。诗文: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差不多意为几个宫女未见玄宗一面,就分往了上阳宫,到了满头白发还没也没见玄宗。文文借指福英还没见过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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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玉玲烫伤

芬芳落尽的四月,日子一天天热了,棉衣换成了夹衣,而德珍到承乾宫,也倏然过去月余。

这月余里,起初承乾宫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因德珍、玉玲、福英三人得了佟妃的眼,他们时不时会送些不值钱的小东西讨好,很是热闹了一番。但这热闹,却得罪了本就处观望状的老宫人,这些人大多顾忌福英是慈仁宫出来的,便多将怨气出在德珍和玉玲身上,常常给两人暗中使绊子。

不过半个月后,承乾宫宫人见她们三人来此时日已久,却还未近身伺候佟妃,又只知道闷头学规矩,不像是会来事的人。渐渐地,就有人在背后笑她们三个,是空有美貌的榆木疙瘩,不足为惧。是以如此,来交好她们的小宫人们不觉间少了起来,就连使绊子的老宫人们也跟着消停了。

相较于其他人的逐渐安静,反观玉玲却越发心浮气躁。

一日午后,佟妃一如既往地要去慈宁宫服侍太皇太后午起。

未末三刻,搭着青缎坐褥的步舆,停在承乾殿丹墀之下,四名抬舆太监及四名随行宫女,于步舆左右侍立。

此时,佟妃才午起不久,正在东暖阁梳妆,准备前去慈宁宫。

在每日的午起后,临去慈宁宫之前,佟妃要饮奶茶一盏。因此,这会儿位于西角穿堂子的茶水房,成了整个承乾宫最忙碌的地方。

茶水房内,一只烧得火红的铜炉架上正煮着宫外运来的泉水,由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太监手拿一把蒲扇看着。

一名穿着葱绿直身袍子,梳着一条乌油油辫子的宫女,手扶着门栏风姿楚楚地站着,却又满脸不耐烦地催促:“李公公,这水还要煮多长时间?误了主子去慈宁宫的时辰,我俩可谁都担不起!”

李公公人好,对宫女的态度也不计较,仍呵呵一笑:“珠儿姑娘,这水虽是开了,可还得再煮一会儿,才能把乳饼冲开。”

这名长得有几分娇俏的宫女,正是佟妃身边的二等宫女珠儿。她一听李公公的话,两蹙弯弯的眉立刻紧皱,也不理会随行到屋外的小宫女,径自走到门边的一张八仙桌前坐下,百无聊奈的看着这茶水房,目光就一下转到了屋角的德珍她们身上。

德珍她们三人,是昨日才得了青霞的吩咐,到茶水房跟李公公学个两三天,以弄清佟妃日常的饮茶习惯,再认一认内务府每日送的牛乳、以及春秋二季由清茶房造的几种茶饼。

玉玲一见珠儿看往这边,心中一动,在她们学些简单煮茶的铜炉上,提了茶壶冲了一盏茶,就亲手捧到珠儿面前,嘻嘻一笑:“珠儿姐姐,这是今早李公公交我冲泡的,你尝尝味道可对?”

微讶地看着玉玲端了茶从身边过去,原来却是给珠儿送茶,德珍心中自是明白玉玲是出于何意。随之,也不由地想起近来该学的也都学了,却迟迟没有安排她们入承乾殿当差的事,便背过身盯着正冒着乳白蒸汽的茶壶,若有所思起来。

另一边,珠儿接过茶盏,见盏面浮着少顷牛乳,她似笑非笑地睨着玉玲,也不说话也不饮茶。

玉玲让珠儿瞧得一阵不安,面露惶然,问:“珠儿姐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珠儿捧着茶盏站起,盏面的袅袅白雾如一道屏障隔在二人之间。

玉玲睁大眼睛,珠儿的面孔却依然模糊在白雾后,她脸上渗出焦急的细汗。

珠儿哂笑一声,缓缓地开口:“这牛乳是御用之物,除了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倘大个宫里也就咱们主子和另外三位居正殿的主子们可以用。你这将它捧给了我,我可不敢,你还是留着自个儿享用吧!”

话音刚落,茶盏已一下塞到玉玲手上,滚烫地茶水瞬时溅出。

“啊——”白皙的手背灼烫,玉玲惊痛地大叫。

“李公公,可是茶好了?我来端!”珠儿视若未见,撞着玉玲的肩就往灶台走去。

玉玲只感肩上猛被一撞,还未稳住,紧接着脚下又是一截,她再也重心不稳地仰后倒去。

“啊——”又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响起,是玉玲!她整个人从后倒去,手中茶盏顺势翻倒,余下的半盏茶水全向她脸上泼去。然而这一切变故的太快,玉玲根本避无可避,惶急间她只能急中生智,脸一侧,双手尽量护住脸颊,任由滚烫地茶水泼在手上。

“玉玲!”德珍、福英一转头,正好看见这惊心的一幕。

听到德珍的声音,玉玲颤巍巍地举起双手,张大口,扭过头,泪流满面的看着德珍大叫:“我的手…救我…”

这一大叫,将德珍从震惊中唤醒,她忙转身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就要对着玉玲的双手浇下。

玉玲却忙尖声喊叫:“不!先浇脸上,先浇脸上!”

德珍手一顿,往玉玲脸上一看,并没有任何烫伤,只是左颊下的颈脖处,有小片的的烫伤。

一看之下,德珍惊喜不已,连说话地声音都带着激动的颤抖:“玉玲,没事!你脸上没有烫伤!”她一边说一边已浇下凉水。

闻言,玉玲好似忘了手上的疼痛,狂喜地握住德珍的手,晃着脸再三确认:“真的?我脸上没有烫伤?”

德珍含泪点头,却不及言语告知,一个声音插言进来:“哎哟!我说玉玲妹妹你怎这么不小心,女儿家可就这张脸最宝贵了!”

是珠儿的声音!

德珍、玉玲同时循声望去,珠儿正端着茶盏居高临下的俯瞰她们。

玉玲双眼发红,怨恨地盯着珠儿站起,恨声道:“你个恶妇!都是你,都是你害——”

一语未了,只听“啪”地一声脆响,玉玲要向珠儿扑过去的手停在半空,而后怔怔地捂着她的脸颊,人木愣愣地看了珠儿一眼,随即又一副拼命的样儿要动手。

珠儿却抢先一步,冷冷一笑:“怎么了?你要动主子的茶,我护主打你不对吗?”说时将手中的漆盘往上抬了抬。

玉玲顿时停住手,只恶狠狠地盯着珠儿。

珠儿看着玉玲依然姣好的容颜,目光越发地冰冷:“刚才所有人都看见了,是你自己摔倒在地,怨不得旁人!就算是怨,也怨你自己不安本分!”一说完,珠儿脸一扬,端着茶盏往外走。

临走到屋门口,珠儿却突然止了步,回头一脸娇俏的笑了:“玉玲妹妹,忘告诉你。虽然你脸上没烫着,可你左颊下的烫伤却不少。”伴着珠儿银铃般的笑声下,是她带着吓呆了得小宫女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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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墀:每一个宫殿大门口不是有一片空地,有些像月台,从空地到上空地的石阶,都属于丹墀的范围。

ps:这章过后,会有个狗血而意外的人出现。咕~~b,可猜是谁呢?

第十五章 跪请太医

女儿家最爱惜自己的容颜,尤其是自负美貌者更如此。

珠儿的话,让玉玲因愤恨暂忘的一切感官瞬间醒觉,她双腿仿佛失去知觉般一下瘫跪在地,一张面孔是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扭曲。她偏着颈项,露出冒着三四个水泡的左下颈,红肿的双手颤抖地伸向下颈,情绪全然崩溃:“不要…我不要留疤…不——”

眼见玉玲手指就要触着颈上,李公公低呢了一声“作孽”,赶紧阻止道:“千万别用手碰,否则伤痕会更明显!”

玉玲猛止住动作,恐惧地睁大瞳孔,转头望着李公公,魔怔一样疯狂摇头:“不!公公救我,我不要留疤,我不要留疤…呜呜…”哭得歇斯底里。

德珍怎忍玉玲这般,她忙跪了过去,小心按住发狂的玉玲,向李公公哀求:“公公,您在茶水房多年,对烫伤也该有应对,还请公公看着玉玲一个姑娘家留疤不好,给些治烫伤的膏药!”福英也随即跪在一旁哀求。

面对三双哀求的目光,李公公叹息一声,伸出一只皱巴巴的老手,摇头道:“不是没药膏,可你们也瞧着了,这没一个懂医术的看治,就涂着土药方制得膏药,该留疤的还是得留。”说时见玉玲满怀希冀的看着自己,李公公又不忍地安抚道:“玉玲丫头,你伤着下颈那,只要不穿圆领的袍子,不仔细看也看不清楚,这会还是先将你手抹了药才对!”

“不…不…”玉玲眼神涣散,无意识地呢喃自语。

德珍看玉玲这样,又想起玉玲以往天真浪漫的笑颜,心中一阵悲痛,忍不住抱住玉玲,落泪道:“玉玲妹妹,你别…”

还没等德珍说完,玉玲忽然惊醒了一般,死死抓住德珍手,一边流泪一边求道:“姐姐,你一定要救我!我不能留疤,我脸上不能留疤呀!你快去请太医,请太医救我…”见德珍一脸怔然,玉玲生怕德珍不答应,她忙放开德珍的手,撑着地不停磕头道:“就算姐姐只给玉玲请一名医生,玉玲也不敢忘姐姐的大恩大德!”

德珍惊愕得站起,脚步不稳地退了半步,目光复杂地看着玉玲。

宫中等级森严,一般的宫人根本没有请太医的资格,即使不请太医只请一名医生,那也要她可以出承乾宫才行!可她一介普通宫人,没有主子的吩咐,又没有宫务在身,如何出得承乾宫?

除非…去求佟妃?!

这一点,显然福英和李公公也立时想到,他们都一脸惊诧的看着玉玲。

李公公率先不赞同的摇头,道:“主子虽说待咱们是最和善不过,可冒然去求主子,说不定救不得你,反还搭进了德珍丫头。”

福英也一旁轻劝,却不直言,只是扶着玉玲站起道:“玉玲妹妹,这伤可痛着难受吧,先用凉水镇一下,我再给你上药。”说着舀了一小盆水,拉着玉玲一双红肿冒了水泡的手放进冰凉的水里。

一放入水里,肌肤的灼烫顿时缓解了不少,却也刺激得玉玲精神一震,挥开福英的手就往门外跑。

措手不及的福英连退几步,方堪堪站稳脚步,就见玉玲已经跑到门口。

还是德珍反应最快,一眼看出玉玲的念头,忙一把紧抱住玉玲,阻拦道:“宫女私下生事,重责杖毙,我不能让你去!再说你这样子去,还会冲撞主子,将事情闹大!”一面说又一面朝福英使眼色,福英会意,也跑去一起拦住玉玲。

可是玉玲也不知从哪来得的大力气,竟将德珍、福英一下甩得老开,冲出门口就喊:“我就是要将事情闹大!反正你们怕受连累,没人愿意帮我,那我就自个人去找主子,好坏也要让珠儿不得好!”喊着话,人已快跑出了穿堂子。

德珍看着跌跌撞撞往外跑的玉玲,就想到玉玲这样去找佟妃的下场,她双手紧紧一握,下定决心之时,已毅然决然道:“玉玲!我去求主子,你先回房。”

玉玲脚步一下刹住,一脸泪痕的狂喜回头:“珍儿姐,你说真的?!”

德珍攥着双手走过去,凝视着玉玲泪迹斑斑的脸颊,她不由放柔了声音说:“恩,我去求主子,你先冰镇下伤口,等我消息。”

玉玲喜不自禁,又怕德珍返回,忙不迭点头回屋。

德珍不再看玉玲,她深吁口气,转身走出穿堂子。

忽然,福英在身后叫住她:“德珍妹妹!”德珍诧异回头。

福英疾步行来,握住德珍攥得死紧地手,温柔一笑:“我同你一起去。”目光诚挚。

“福英姐姐,你…”德珍震惊难言。

福英微微垂眸,掠开仪华湛亮的眸光,她轻声说道:“我和两位妹妹虽相处不长,可同处一室的情谊不假,自不能坐视不管。”最后一字落下,福英抬起头,坦然地迎上仪华的目光。

德珍感动,目中的犀利退去,与福英相凝一笑。

*

承乾殿丹墀左角下,德珍和福英紧握着彼此双手站在那,一瞬不瞬地盯着款款走下丹墀的佟妃。

见佟妃只差几步就要乘上步舆,德珍再无法按耐住,对福英低声道:“不能再等了。”说话同时,德珍一把挣开福英的手,跑到正面丹墀石阶下,跪下双膝,交叠双手,平举眉间,恭恭敬敬地伏首道:“奴婢德珍恭请主子金安。”声量略高。

追着德珍跑来的福英,见德珍已跪伏行礼,她忙一旁匍匐在地。

一众宫人正静候佟妃,听见一道清脆的请安声,都惊诧地循着声源看去。

一时间,四下骤然一片死寂,空气中凝结着异样的气息。

德珍额头紧紧抵着粗硬的地面,闭着眼,承受着周围这股无形地压力。

正在这时,只听上方传来佟妃温和的话语:“起来吧。”微一顿,温和的语调不变,却带着莫名地迫感:“你二人前来,可有什么事?”

德珍心如擂鼓,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依言抬起了头,看了眼身旁垂目的福英,她凝神屏息道:“回主子的话,与奴婢同屋的玉玲,在茶水房——”说到这,乍一瞥见立在佟妃身后的珠儿目光凌厉,她斟酌了下道:“不小心受了烫伤,伤情严重,还请主子给予玉玲一个太医院救治的恩典!”

话一说完,德珍立马匍匐在地,冷汗遍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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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是清太医院内级别最低的,是未入流者,也不授官职,主要是掌医药及制造的。

ps:估计错误,应该是下一章出现,咕~~b。

(下章预告,俺一般都不准,是从来没准过,以后还是别预告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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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药房一行

此时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虽然在乞求佟妃的恩泽,实则却是对佟妃提出要挟。

若是佟妃公然拒绝她的乞求,必然有违佟妃在宫中的仁善之名;而准允太医院的人救玉玲,对佟妃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且佟妃一旦答应她的乞求,不但可以不损佟妃的声名,还可以再赢得一次的称赞。

是以,佟妃答应救治玉玲的几率极大。但是,胆管敢挟主子的奴才谁又会留?

德珍知道她此举是极为的冒险,可若任由玉玲不管不顾地大闹,到时在茶房的所有人都要遭殃!

既然前后皆无路可走,还不如大胆赌一次,这对玉玲及大家都有益。

以上种种思量,尽管已在心中转了一遍又一遍,德珍仍然心惶,害怕自己再盼不到出宫的那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等待的煎熬开始慢慢蚕食着德珍,她感到手背有温热的湿意,却不知这是紧张的汗珠还是泪水。

这时,佟妃透着淡淡关切的声音终于响起:“女儿家的容貌最珍贵,她可伤着脸没?”

这样倍感温暖的声音,蕴含如斯关切的话语,让德珍震诧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佟妃。

佟妃搭着张志高的手,徐徐走下丹墀的石阶,声音里又多了一丝焦急:“怎么了?是真伤着脸了?”

德珍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几近失神的望着佟妃。

和煦的阳光,穿过拥拥簇簇的梨花枝桠倾泻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落在丹墀上。一身月白缎绣折枝玉兰春袍的佟妃,缓行在这成片的光斑中,将她身上那些繁复的金丝银线、头上璀璨的珠翠宝钗折射出夺目的光芒;而耀眼的光芒下,是佟妃逐渐模糊却令人不敢直视的淡雅面容。

这就是皇妃吗?有着蚌中珍珠般高贵温润的光芒…

然而,对佟妃的折服,对皇妃的迷惑,也只让德珍失神了片刻,她就忙敛神回道:“玉玲面上并无伤,只是双手和左下颊伤得不轻。”

一对一答之间,佟妃已走到德珍面前,温和的目光从德珍湿湿的眼角掠过,旋即她却低低地“呀”了一声,微蹙眉道:“这可不行!女儿家的手和颈项都不可轻视,你二人快起来,就传我的话去请一位太医来。”语气微显凝重。

德珍和福英没想过佟妃会如此重视宫人,更没想过佟妃会这么容易答应她们的乞求,她二人几乎欣喜若狂地面面相觑,直至在彼此脸上寻到确定的神色,她二人才忙不迭地连连磕头道:“谢主子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