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言下之意,是更愿意我坐视你与旁人打情骂俏都无动于衷?”龙九忍耐地看着她,“若是那样,你又算什么?我又算什么?若我与女子相对饮酒相谈甚欢,若我有个指腹为婚的女子还在时间,你又作何感想?”

这个男人!

明明是他手段强悍得让人心惊,被他这么一说,让她险些无言以对。

要相信一点:他话多的时候从来就没好事。

萧珑眯了眸子,执意一点:“回答我的问题!”

“你早些回去歇下。近日王府不安生。”龙九端起茶盏,身躯倚在椅背上,意态悠闲。

萧珑走到他身边,闲闲坐到他面前书案,是打定主意不再让他处理别的事,故意激他:“你不相信我,你认定我是性情轻浮的女子。还是趁今日想清楚为好,省得日后后悔,相互怨怼。”

龙九轻叹:“你醉了。”

“醉了才能意识到你这些心思。”萧珑显得无比哀怨,“我居然看错了你。”

龙九起身,将茶盏放到一旁高几上。

萧珑以为他要走,抬手去握他的手。

他在此时回身,将她抱个满怀,猛然捏住她下巴,狠狠地吻她,几乎带着凶残噬咬。

“你是成心来撒酒疯气我的是不是?”他强压着心头焦躁。

突然形势逆转,让萧珑反应慢了半拍,眨了眨眼才理直气壮地指责:“谁叫你不回答我的!该!气死你算了!”抿抿唇,觉出了血腥味。

这厮现在是有多恨她?

“我怕留不住你,我就没有一天不在害怕。我恨不得将你整日拴在身边,我一想到你对着别人笑,引得人失神动心我就妒忌。”

他又狠狠咬她的唇,吮她的舌。

痛,麻。

吃醋吃成他这样凶狠的样子,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萧珑心里喜忧参半,“不早说…可你这样让我心里害怕,我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害得谁丧命。”

“我尽量——克制。”他很不情愿地道,很快语气又转为不容置疑,“苍云墨与上官旭的事没得改。”

苍云墨那个赖皮,出去历练一番未必是坏事。

上官旭与他之间,严格来说是朝臣之间的争斗,必然你死我亡。

让萧珑选择的话,她当然愿意龙九永远稳占上风。

“我勉强——同意。”萧珑故意学他的语气,“可你日后一定要克制,不能总这样。”

“行。”龙九这才有所缓和,亲吻少了凶狠,多了焦灼。

大掌游移,萧珑并不闪躲,只是问道:“不忙公务了?”

“不急。”

忙得连饭都顾不得吃,此时却又不急了。萧珑有一点点得意,勾住他,“我比公务重要?”

“自然。专心些,不许说话。”他堵住了她的嘴。

正文第63章注定携手

相府二夫人房里,今日闹得厉害。

萧珑被吵得离去之时,是大夫人在声声诘问二夫人何以这般恶毒,为何会对萧珑下此毒手,末了命身边人劈头盖脸一通打,直到二夫人口鼻溢血、动不得身,才悻悻然走了。

萧南烟在外逗留至半夜才回来,听闻二房又起风波,忙不迭过去看望。

二夫人唇角淤青,用帕子掩着鼻子,委实狼狈。

“她又打你了?”萧南烟脸色凄然,恨自己没有将母亲带出相府的能力。

二夫人却是报以冷冷反问:“你又出去鬼混了?”

“跟人出去、去喝茶了。”萧南烟有点结巴。

二夫人信手拿过身旁桌案上的花瓶丢了过去,萧南烟躲得快,瓶子才没有碎在头上,转而落在地上。

“当我不知道?你整日与那个江湖中人厮混在一起,不知廉耻!”二夫人觉得话太重了,言辞便有所缓和,“都到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就不能长点脑子?我这四年的罪是不是白受了?”

“可是,娘…阿浔都变成那样了,她没有对你下毒手,总归还是看在与我与东浩、小舅的情分上,她嘴硬不承认,可我们得承认。你毁了她这一辈子,我如今还能做什么?什么都不做已是觉得欠她太多。”萧南烟对家中人不论委婉还是刻薄,从来说实话,“我不忍心,也不稀罕去抢她的东西了。我也对龙九没有丝毫兴致。”

“看看你多有良心!我忙了半生又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二夫人目光充血,却还保有一分冷静,“你对龙九没兴致,对谁有兴致?!是不是乔家那人?一世荣华,你不要了?”

“你们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些小辈也介入其中呢?”萧南烟因为太委屈,语气急躁起来,“我以往落得个什么名声,你不是不知道,爹整日嚷着要陈江的货色,谁会要?莫说江夏王,便是你口中的乔家人又怎会要我?我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如今阿浔回来了,我还是什么都不是,你明白么?”

“你为什么要那般作践自己?!”

萧南烟落了泪,“你当年又何必下毒手置人于死地?!”

“你…”

二夫人一时失语。为什么?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大抵是欠儿女的债吧?只想让她们比自己过得风光如意。

“我知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让我混入王府混个侧妃头衔么?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因为龙九他就不会答应,因为我知道他不会答应,还因为我与阿浔不会像你与大夫人一样,和自家姐妹在一屋檐下斗一辈子!你们的路,我们看着都累,不会涉足!”萧南烟说着,神色变得坚定,“娘,你若认为女儿不孝,我无怨言,只是这话我只说这一次,日后连提都不要和我提。”

末了,萧南烟转身疾步退出,逃避什么一般,逃出了二夫人院落,逃出了相府。

她去了乔让所在的住处。

乔家在京城有住宅田产。

乔让今日甚是清闲,正在院中桂花树下赏月饮酒。

看到萧南烟郁郁寡欢的样子,抬手示意落座,转头要吩咐下人,才记起自己早将人打发下去歇息了,便亲手给她倒了杯酒。

萧南烟拿起酒杯便一饮而尽,随即连声咳了起来。

她平日喝酒不过是做做样子,并不知一口气喝下一小茶碗是这样的难受,奇怪萧珑怎么就能连喝数杯脸色都不变。

“逞强遭报应。”乔让揶揄道。

萧南烟叹息,“只是想有样学样。”

“天色晚了。”乔让看了看天色,“送你回去?”

萧南烟一时来了火气,“每次见面,你总要把这句话说上几遍,你就这么烦我?!”

乔让平静看着她,“这也是有样学样?”

萧南烟又没辙地笑了,“好,我走。”

乔让却又抬手按住她肩头。

“我识趣地离开不好么?不正如你所愿?”

乔让看着手中酒杯,“我又懒得送你了。”

萧南烟想起身,却被牢牢按在那里,“我不要你送。”

“我不放心。先喝酒。”乔让举杯,不忘叮嘱,“细品。”

萧南烟安稳地坐在那里,倒了杯酒,送到唇边,“萧珑喝酒就从来不细品。”

乔让笑,“你姐姐那不是喝酒,是灌酒,糟蹋酒,糟蹋身体。”

萧南烟讶然,“你意思是她根本不会喝酒?”

“怎么会。先学会喝酒之后,才会灌酒。不知道什么叫做借酒消愁么?”男人谈及酒,话总是略多一些。

萧南烟沮丧地喝了一口酒,“她的确是该发愁,比任何人都要愁。我也是。”

“看得出。”

“有没有法子化解?”

“你么?”乔让和她碰了碰杯,“嫁掉。”

萧南烟又想哭了,“谁肯娶我?我声名狼藉,以媚术惑人…”

乔让一本正经地指点:“先想你肯嫁谁,再想谁肯娶你。”

“你行不行?”萧南烟带着哭腔问道。

乔让蹙眉,费力思索着,“你觉得没有谁会娶你,无可将就之下,才想到了我——我能否这样认为?”

萧南烟抬眼,良久凝视。

“胡说八道!”

这句话,与萧珑平日语气如出一辙,可惜她此时却没心思去顾及这些。

“不是?”乔让勾了唇角。

萧南烟一口气喝尽杯中酒,再倒一杯喝尽,之后定定凝视着他,“我说的是我肯嫁的人,自然要先问问你,你不肯娶我就再做打算。你肯不肯娶?”

如果萧珑听到这一番言语,一定会先揪住萧南烟的衣领,责问她是不是又在勾男子上钩之后弃若敝屣,之后才会让乔让回答她的话。

可惜,萧珑此时不可能在场。

江夏王府。

夜色深浓,江夏王府沉入静谧祥和。

书房院,室内熄了灯,唯有清凉月光优雅漫入。

龙九扣紧怀里的小女人,刺撤,碾磨那朵鲜嫩的花。

激烈得让她几乎窒息,喘息声支离破碎。

已无力言语,发不出声音。

他手指按上她的唇,干燥,他低头吻住,让她双唇变得鲜润起来。

臂弯越发用力,要她无缝贴合。

愈发强势地进占。

萧珑要被这近乎折磨的欢愉击垮了,却不能不依附,手指用力扣紧他。

这就是自己害得他吃醋引发的结果…

感官突破临界点之后,她脑海中闪过这念头。

她啄了啄他的唇,单手撑住书案,语带戏谑:“你这只贪得无厌的狼。”

龙九唇角弧度漾开,笑了,抬手放下她一头如水长发,温柔把玩。

唇别开去,滑到她耳边,慢慢吮咬,像是在品尝美味。

耳际一经碰触,萧珑就会方寸大乱且完全软化。

他是故意的。

意识到他火焰再度燃烧起来的时候,为时已晚,依然无处可逃。

再度切身体验了何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偶尔,这回事真是让她又爱又恨。

末了,萧珑深深怀疑还能不能自己回到相府,忙不迭下地穿戴。

从始至终只流汗不说话的龙九登上中裤后,淡然道:“你要相信,这是一只狼最克制的时候。”

“…”

报复心太强的一只贪得无厌的狼!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龙九笑意蔓延开来,阻止了她穿戴,命人打来热水送至西间,“将就一下。”

萧珑匆匆沐浴后,他已又坐在案前忙碌,之前已一派狼藉已被他收拾得井然有序。

萧珑脚步有点虚浮地走到他身边,“记得吃点东西。”

“去里面睡,”龙九拍拍她的脸,“不烦你了。”

“不了,一大早还要赶回去,我爱睡懒觉,你又不是不知道。”萧珑笑着解释,“再说我娘今日火气很大,找我找不到的话难免更气。”

“又怎么了?”龙九语声不耐,继续伏案疾书,“索性你就住在这里,不必每日看他们的脸色。”

“那怎么可以?”萧珑有点后悔说出了末一句。

“我说可以。”随着情绪愈发暴躁,字迹被他写得愈发锋利有力,容颜明朗线条变得刚硬,“所谓父母,若不能照拂儿女,聊胜于无。他们不能给你的,我能给,你怎么就不能搬来这里?繁文缛节?闲人议论?让他们去死!”

“…”

她不应声,龙九抬眸去看,见她容颜笑得分外娇美。

他扬了扬眉。

“龙九,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你发脾气的样子真是——迷人眼眸。”

与生俱来的俊朗,和着慑人的气势,再融入来自于对她的那份在意而生的霸道——这男人,实在是能让人从骨子里暖起来,即使,他看起来锋芒毕露,冷如寞雪。

萧珑笑着吻了吻他眉心,“不要小题大做。如果这样搬进来,你以前所做一切不就白费了么?”

“我再忍耐一时,尽力。”他吝啬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你得忍到我同意你率性而为之时。”萧珑眼中满是甜蜜,“我知道你对我好就够了,有这个,什么都伤不了我。”

“你这小东西。”

可怜兮兮的小东西,这么容易知足的小东西。

龙九将她安置在膝上,“让我抱抱你再走。”

“嗯!”

两人静静相拥多时,萧珑唤人送来饭菜,陪着他吃完才离开。

龙九命人为她备了车,寒烨全程护送。

看在他眼里,很多时候她就是个废物一般的存在——什么他都不放心。

可是这多好。

萧珑轻轻地笑。

满脸欢悦的笑容,在走进自己小院儿的时候,倏然消失。

房里掌着灯,大夫人两名丫鬟站在廊下。

偷溜出去怕被抓住,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早知道就明早再回来了,反正怎么也没好果子吃。

大晚上的,有床不能睡可是件最让人恼火的事。

何况,拜某人所赐,她很累,骨子里都泛着酸软。

她叹口气,磨磨蹭蹭走进厅堂,之后继续秉承破罐子破摔的做派,懒洋洋坐在客座椅子上,慵懒吩咐:“倚红绿痕,拿酒。”

她头疼,喝点酒心情会比较好。

倚红绿痕服侍大夫人时日已久,可绝大多数的月例都是萧珑给她们的。她们平时总会抱怨萧珑迷糊,总是觉得这大小姐太男孩子气,原因只是因为同情和钦佩。

所以,两人对萧珑的吩咐从来不会有丝毫迟疑。

倚红取来了一壶梨花白,绿痕送上了几样下酒的小菜,过了会儿,甚至端来一碗羹汤。

萧珑心情真的好了很多。

喝了几杯酒忽然跳起来,“我的猫呢?”怕因为自己不是睡就是出门,两个小家伙由着性子乱逛逛得迷路不能回。

倚红笑起来,“小姐忘了?您出去办事之前,已经吩咐奴婢看好两只猫儿,此时它们正在您床上睡着。”

萧珑拍拍头,做出顿悟状,“可不是,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之后奇怪地看了一眼大夫人。她折腾半晌,大夫人都没理她,奇了。

“都下去。”大夫人终于说话了。

服侍在房内的丫鬟全部退下。

萧珑端着酒杯转往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