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国公!”牛大朋长揖在地,给盛七爷行礼。“我一直说要带小叶去贵府拜访,但是送了好几次帖子,贵府上都说家里有人不舒服,不便接待,不知如今怎样了。若是您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牛小叶朝盛思颜身上打量一眼,见她还是一年前胖得桶形身材,笑弯了眼睛,走到她近前,亲切地道:“这么多天不见。你想我不?”

就跟她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咀唔,一直是知交好友一样。

然后牛小叶又一把握住盛思颜的手。

一握之下,牛小叶一愣。

大概是胖的缘故,盛思颜的一双小手柔若无骨全身肉,握在掌心满手滑腻。真正温香软玉。

盛思颜“哎呦”一声,将手从牛小叶的紧握里抽出来,淡笑着道:“你的手劲儿可真大,捏的我喘不过气来。”

牛小叶掩袖咯咯地笑,“你可真娇气!一点都没变!”

盛思颜道:“你可变多了。这样瘦,我都认不出来了。”目光在牛小叶高耸的胸前一扫而过。

少女时期果然需要脂肪,才能满足某些地方的发育啊……

牛小叶自豪地挺了挺胸。“多亏你爹帮我治病,不然我瘦不下来。”又去向盛七爷行礼。

盛七爷笑呵呵地道:“好了就好。那药还在吃吗?”

“吃呢,一天都不敢忘。”牛大朋忙代妹妹回答。

盛思颜有些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人。她一直是独女,心中禁不住对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充满期望。

“好好吃,吃上一年才行。”盛七爷交代了两句,就看见郑老爷子和吴老爷子向他走过来。忙迎上去。

盛思颜借着这个机会,匆匆对牛小叶说一声“失陪”,就跟在盛七爷背后去了。

“哎!等等我!”牛小叶习惯性地要跟着盛思颜过去。

牛大朋忙拉住她,“你去干嘛?人家四大家族的人说话呢,你且等一等吧。”

牛小叶嘟着嘴。紧紧盯着盛思颜的方向,看她跟郑家的大姑娘郑玉儿相谈甚欢,有些不高兴,嘟哝道:“不会把我忘了吧?亏我还救过她……”

牛大朋横了她一眼,“还敢说?!那件事是我们对不起盛国公府。盛家不计前嫌,还帮你治伤救病,你不说谢谢人家,还说这种话?!”

牛小叶闭了嘴,别过头生闷气。

“……小叶!这边来,我们前些日子还在猜你什么时候病好出来走动呢。”牛家熟悉的一些世家姑娘招手让她过去。

牛小叶见那边跟盛思颜和郑玉儿站的位置很近,摆起笑容,笑眯眯地走了过去,跟她们攀谈起来。

一边说话,她一边竖起耳朵,听盛思颜跟郑玉儿在说什么。

待听清楚了,她才放心。

这盛思颜跟郑玉儿应该不过是泛泛之交。

听她们说着什么天气、花草,还有新样式的衣衫、首饰,完全不是知交好友深入谈论的那种话题。

牛小叶心情大好,笑声格外脆亮。

盛七爷跟郑老爷子和吴老爷子拱手打着招呼,又祝郑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郑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跟他打趣一番,就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你夫人还有女儿呢?”

盛七爷说:“内子月份不浅了,不敢上门叨扰。思颜倒是跟着来了。”说着叫盛思颜过来行礼。

盛思颜走过来,屈膝给郑老爷子和吴老爷子各行一礼,抬头展颜一笑。

笑容晃花了郑老爷子和吴老爷子的眼睛。

吴老爷子诧异道:“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这才几天不见,你家姑娘竟然越长越出色了。”如果不是那么胖,应该跟他家的宝贝孙女娟儿不相上下了。

盛七爷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盛思颜,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郑玉儿,说:“思颜还小。两位谬赞了。郑家的玉儿大姑娘才是真正人材出众。”

“郑家出美人啊。你拿郑家比,不是寒碜我们吴家?”吴老爷子做出佯怒的样子。

“岂敢岂敢!”盛七爷忙拱手作揖,引来一阵大笑。

郑老爷子捻须感叹道:“孩子们都长大了,你我都老咯!”

“你老什么?你老当益壮!”吴老爷子笑呵呵地道。带着盛七爷一起进去了。

郑老爷子嘱咐郑玉儿好好招待盛思颜。

自从上一次在吴家的洗尘筵之后,盛思颜就对郑玉儿有好感。

郑玉儿性子温顺,同谁都合得来,她生得确实貌美,虽然没有她小姑姑郑想容那样的绝世之姿,但是比一般的美人要强出好多倍。

她笑着打量盛思颜,又道:“牛大姑娘都瘦了,你怎么还瘦不下来?”

旁边有个姑娘留神看着盛思颜,掩袖笑道:“盛大姑娘还是先别瘦了。如今还胖着呢,就把我们都比下去了。等瘦了还得了?都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郑玉儿忙跟盛思颜解围。“你别听栀娘瞎说。她就是爱打趣,没有歪心思的。”

刚说话的姑娘原来是吏部尚书李永平家的孙女李栀娘。

“没事。我晓得。”盛思颜笑了笑,转而夸栀娘道:“李姐姐这么说,我要无地自容了。瞧李姐姐一身冰肌玉肤,天生清香透体。我当年在乡间的时候。就听过京城有个栀娘,是天女下凡,生来就有清香哦!”

据说李栀娘出生的时候满室异香扑鼻。她小时候,就最爱栀子花香,哭闹的时候只要给她嗅一嗅栀子花香,就能安静下来。因此她祖父给她取名栀娘。

这一段往事是李栀娘最为得意的,便转嗔为喜。抚了抚盛思颜的小脸,“你真是怪伶俐的,难怪大家都疼你了。我也忍不住要疼你了。”

旁边另外一个姑娘凑过来攀住李栀娘的肩膀笑道:“思颜比咱们小得多,无论如何也抢不了你的如意郎君,你倒是在怕什么?”

“我呸!你的如意郎君才用抢!瞧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两人嬉闹起来。

盛思颜忙躲开一步,偏头笑着看她们打闹。

这边一闹腾。果然就有些少年郎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过来。

众少女笑得更欢,笑容更美,声音更清脆。

等大家闹够了,郑玉儿才拉着盛思颜的手,笑着招呼大家进去。

今儿来的贵女不少。

郑国公府门前甚至用帷幕将门口一大片街区都围了起来。

下车的贵妇贵女们就不用担心被不相干的人偷窥了去。

吴婵娟跟着爹娘来的有些晚。

他们一行人下车的时候。看见这场地上没有几个人,不由道:“难道今儿没有什么人来?”

“怎么可能?一定是都进去了。”郑素馨跟着下车,张望了一眼,指着那些大车和骏马给吴婵娟看,“你看这么多车马,怎么可能没人来呢?

更重要的是,明年就是秋闱了,郑老爷子可是出题的人。

他过寿辰,天底下的读书人恨不得都来给他磕头……

“大姑奶奶回来了。快这边请!”一个下人飞快地跑过来,帮他们把车赶走,又有人领他们进去。

第95章 警告

郑家的下人带着郑素馨和吴长阁一行人先往内院去见郑老夫人。

郑老夫人康氏是郑老爷子的填房,但是比郑老爷子小不了多少岁。

因郑老爷子的原配妻子叶氏很早就过世了,康氏嫁给郑老爷子的时候,郑老爷子还年轻,只比康氏大七岁。

吴长阁跟着郑素馨进到郑国公府内院正院明道堂,给继岳母康氏行礼。

康氏照例让到一旁,不肯受吴长阁的礼。

“你爹在外院呢,我让人带你过去吧。”康氏彬彬有礼地说道,随口叫了个婆子过来,让她领着吴长阁出去。

康氏虽然年过五旬,但是依然美貌得惊人。奶白的肌肤依然如细腻凝脂,只是那白中带了些微的黄色,不若年轻人的通透粉腻,眼角深深的鱼尾纹更是让她看起来很是老态。

自从郑想容去世的那一年,康氏就再也没有真心地笑过了。

每一次笑,只是从嘴角翘起来而已,一点都没有到眼底。

但是美人纵然迟暮,也是美人。

郑素馨自小跟这个继母就十分亲近,后来郑想容死了,康氏心碎神伤,重病不起。

是郑素馨请示过公公婆婆之后,专门住回郑家,悉心照顾差一点伤心而亡的康氏,硬是将她从衰亡的边缘拉回来了。

过了这么多年,康氏已经慢慢走出郑想容早逝的阴影,将一腔母爱都放到她的几个孙女身上。

对吴婵娟这个外孙女也是疼爱有加。

见吴长阁走了,便招手让吴婵娟过去,拉着她的手不住摩挲,看着她喃喃地道:“……像,真像。”

郑素馨忙笑道:“娘谬赞了。娟儿哪有想容妹子那样美貌。”

“你过谦了。”康氏笑眯眯地道,“娟儿这个样子,可不比容儿当年差。你看她的眼睛,除了容儿不是重瞳。这眸间的神采真的是跟容儿一模一样。”

吴婵娟最美就是一双眼睛,那双追魂夺魄的重瞳像是能摄魂一样,每个见过她的男子无不被那双眸子蛊惑。

可是郑想容并没有重瞳。

郑素馨仔细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郑想容“眸间的神采”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是娘亲太想妹妹了。所以才看见谁都像妹妹吧……

郑素馨同情地道:“娘,您别这样。想容在天有灵,也不想娘这样心碎神伤的。我最明白她,她是最孝顺的一个人。”

“是啊。你们姐妹情深,我是知道的。容儿小时候脾气倔强,一见你就哭,你就躲着她。那时候我和老爷还担心你们姐妹不合。后来五岁那年容儿在后院池塘落水之后,是你奋不顾身救了她,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天天巴着你。”康氏回忆着往事。唇边的笑容终于直达眼底。

郑素馨也笑,用帕子印了印眼角,轻声道:“娘,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又想着转移话题, “玉儿和月儿姐妹都大了。玉儿已经有了婆家,月儿也快了吧?娘您都要做曾外祖母了。”

康氏笑着看了吴婵娟一眼,道:“娟儿也要说婆家了吧?怎样?你们吴家看好了人选没有?”

吴婵娟是吴家的嫡长房的嫡长孙女,也是重瞳之人。

她的婚事,大抵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定下来的。

大夏皇宫里深藏的那幅重瞳图,和图上那两句“重瞳现,圣人出”。足以让吴家慎重对待吴婵娟的亲事。

吴婵娟见说起她的亲事,很是不好意思,在康氏身边扭来扭去,坐立不安。

郑素馨忙道:“娘,玉儿她们在哪里呢?让娟儿跟她们去玩吧。”

康氏回神,看着吴婵娟满脸红晕的模样。拍着她的手笑道:“瞧我老背晦了,忘了小姑娘在这里呢。——来人!带表姑娘去大姑娘、二姑娘那边去。”

两个水葱般的丫鬟走过来,笑着对郑素馨屈膝行礼,又对吴婵娟道:“表姑娘,奴婢带您去大姑娘、二姑娘那边去。别家姑娘都在绿杨阁玩击鼓传花呢。”

郑家的大姑娘就是二房的郑玉儿和四房的郑月儿。郑玉儿今年已经十四岁了。郑月儿却才十一岁。

“啊?!快带我去!带我去嘛!”吴婵娟站起来紧走几步。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吴兆昆忙拉着她的裙子,可怜兮兮地道:“二姊,带我一起去吧。”

吴婵娟看了一眼郑素馨。

郑素馨笑道:“你带兆昆一起过去吧。那边不到十二的男孩子也很多的。”

吴婵娟便拉起吴兆昆的手,跟着丫鬟们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郑素馨和康氏两个人。

康氏带着郑素馨去里屋,拿出一个红木匣子,递到郑素馨手里,道:“这些是我当初留着的东西,本想是给容儿出嫁时候做陪嫁的。”

郑素馨接过来瞧了瞧,发现是一匣子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里面有很多样珍品,就以吴家的眼光来看,都是难得的宝贝。

郑素馨有些惊讶,忙将匣子还给康氏,摇头道:“娘,这些留给玉儿和月儿吧,娟儿那里有呢。”

康氏抚着匣子,低声道:“她们有她们的东西。这些是给我容儿留着的。容儿不在了,我看娟儿跟容儿有几分神似……”

郑素馨听得面色一变,但很快弯起眼眸微微笑道:“娘真是疼娟儿。想容妹子天姿国色,我们娟儿确实是赶不上的。再说,我和想容的眼睛都像爹,娟儿的眼睛像我,跟想容有几分相似不足为奇。”

康氏偏着头想了想,微笑道:“这样啊。许是我记错了。你晓得的,人老了,记性就不完整了。老久以前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近前的事情反而不记得了。”说着,吧那匣子又放回去了。

郑素馨见康氏坐在妆台前面,走过去拿了篦子,“娘,我给您通通头吧。”

“嗯。”康氏坐正了,看着妆台镜子。让郑素馨给她篦头。

重新整完状,郑素馨亲自扶着康氏去往招待女客的清风馆。

“咦,主人家来了!你们看郑大奶奶和她继母真是比亲母女还亲呢!”

“那还用说?郑大奶奶和她嫡亲兄弟都是康老夫人一手带大的,跟亲生的只隔一层肚皮而已。”有人意有所指地说道。

“瞧你这话说得。隔层肚皮可就不得了……”有人用帕子掩着嘴轻笑。

“你们啊。都太小鼻子小眼儿了。我们家大嫂这样活菩萨一样的人儿,哪里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臆测的?”说话的是郑素馨在吴家的二弟妹尹秀妍。

没有几个人听出她话里的玄机。

康氏一来,她的三个儿媳妇就围了上来,让坐的让坐,倒茶的倒茶,将康氏服侍得妥妥当当。

郑素馨放开康氏,往旁边退了一步,见这三个儿媳妇都是康氏亲生儿子的媳妇,不是自自己嫡亲弟弟的媳妇善氏,眼里有一丝不耐一闪而过。

这个弟媳妇。她说过她多少次,都不知悔改。

这样大的场面,她居然连个花唿哨都不打,跟没看见一样,居然就站在不远的地方跟她娘家大嫂说话。

康氏就算是填房。也是上了族谱的正室夫人,是她郑素馨和郑星宏的母亲,也是善氏的婆母!

郑素馨面色微愠。

“弟妹,娘刚来了,叫你说话呢。”郑素馨走过来,朝善氏使了个眼色,将她叫走。

来到屋外的回廊上。郑素馨对善氏低声道:“娘过来了,你怎地都不上前迎接?”

善氏撇了撇嘴,“她有三个至亲儿媳妇,哪里要我插手?”

郑素馨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善氏一眼,“你管人家呢?!你是嫡长媳,她是婆母。你这个嫡长媳不伺候婆母,你还想星宏做世子?!”

“这跟大爷做世子有什么关系?”善氏不以为然,“爹不肯松口,我讨好她有什么用?”

“就算爹不让星宏做世子,你孝顺婆母也是应该的!”郑素馨对这个弟媳妇。简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说亲的时候,她见善氏的家世是最好的,一力促成了这桩婚事。

成亲之后才发现,这善氏许是在娘家被宠得太厉害了,于人情世故上不甚精明,简直是根棒槌!人又贪,什么好处都想要,却一丁点都不想付出……

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郑素馨正色道:“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还要不改,我真的就没法子了。”

善氏被郑素馨说得有些下不来台,讪讪地一甩帕子,“大姑奶奶您慢着,我要回去一趟看看全仁的药熬好没有。”

郑全仁是善氏跟郑星宏生的儿子,他们俩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从小身子骨也是不好,但是还没有到要每天吃药的地步。

郑素馨叫住她,“全仁又没病,你给他吃什么药?”

“大姑奶奶您是神医圣手,却不给自己嫡亲的侄儿开药。我只好求外面的大夫给他开了一副养身方,吃了一个多月了,他精神头好多了。”善氏回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郑素馨觉得这个愚妇简直不可理喻。她定定地看了善氏的背影一眼,下了决心,便回头去清风馆,坐到康氏身边微笑。

这边吴婵娟带着吴兆昆来到绿杨阁,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笑声朗朗,鼓声叮咚,如同莺歌燕舞。

门口的丫鬟看见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带着表姑娘来了,忙打起帘子道:“表姑娘、表少爷来了。”

第96章 英雄 (粉红270+)

郑玉儿就坐在绿杨阁门口不远的地方,听见了丫鬟的通传,忙过来将吴婵娟和吴兆昆接进去。

吴婵娟刚坐下,就听见鼓声停歇,那支大红的芍药落在一个身材丰腴的小美人儿手里。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牛小叶这个疯婆子……

五官的样子倒是没有变,但是因为瘦了许多,轮廓立刻清晰秀美。

再看身上,一袭粉紫对襟襦裙,那颜色还是渐进的,一层深似一层,到了裙底,就全是大朵大朵深雾紫的缠枝夕颜花,美轮美奂。

上身的短襦对襟边上也是同样的缠枝夕颜花,浅粉色泽,衬得胸口的形状颇为美妙。

真的是改头换面了,没有那样痴肥,完全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牛小叶瘦下来的样子,真是不错呢。

吴婵娟笑盈盈地看了她一眼,跟自己熟悉的姑娘说了几句闲话,问了一下大家都在玩什么,就听见牛小叶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更不会什么诗啊词啊的,要不罚我吃酒吧?我可以自罚三杯,先干为敬哦!”牛小叶落落大方说道。

少年郎们轰然叫好,对于这样豪气爽利酒量好的少女特别有好感,见她就像见哥们儿一样。

“不行不行!酒要罚,但是规矩不能乱!”李栀娘笑吟吟地用银勺子敲了敲碟子。

规矩就是,一定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吃酒吃菜当然不在规矩之内。

唱歌跳舞、作诗填词,甚至说个书,讲个笑话儿什么的都行。

“小叶重伤初愈,经不得累的。要不,让小叶说个笑话儿吧,我记得小叶的笑话儿说得极好。上次在吴国公府笑得我肠子疼。”郑玉儿一派主人家风范,宽厚提议。

李栀娘眨了眨眼。笑着道:“那我给玉儿面子。”转头对牛小叶说道:“先自罚三杯,再说个笑话儿吧!”

盛思颜微微蹙眉。李栀娘对牛小叶的态度不甚有礼,跟她对郑玉儿盛思颜还有吴婵娟这些人说话的态度完全不同。

但是牛小叶似乎完全不在乎,反而对李栀娘越发亲热。

“李大姑娘给我解围。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牛小叶豪爽地先自斟三杯,一口气喝尽,翻腕给大家看看杯底。

然后清一清喉咙,目光笑眯眯地在屋里扫了一圈,如坐春风之感扑面而来。

这样和蔼可亲,又美貌大度的少女,当然使人心生好感。

“快说快说!大家等着听呢!”几个小子急不可耐地敲碗。

牛小叶转眸之间,见屋里有些人的目光并没有看过来,心思一转,“我今儿不说笑话儿。我今儿说件咱们大夏皇朝的英雄!”

少女果然是对“英雄”两个字感兴趣的。

更多的人看向牛小叶。

牛小叶更加有兴致,她小手在半空中一挥,极有气势。

“各位还记不记得,咱们大夏皇朝的神将大人周大将军,带着大军出征打蛮族。已经去了多久了?”牛小叶中气十足地问道。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一时想不出来。

盛思颜在座位上悄悄地道:“去年年初去的,一年半了吧?”

她记得这个日子,因为那是涂氏一家人到京城的日子,也是她跟盛七爷去城门口迎接涂氏一家人的日子。

郑玉儿看了她一眼,对她微微摇头。

盛思颜忙含笑低头,抿了一口杏子红果酒。

牛小叶没有听见盛思颜的声音。她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另一个方向。

等了半晌,她以为没人记得,正有些失望,却听见吴婵娟笑着道:“是明历二十六年正月里。我记得那一天京城里极热闹,我堂哥、堂弟和表哥、表弟都去送行来着。”

“是啊是啊,就是那一天!我也去了。可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如果不是二姐说起来,我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说话的是吴婵娟的堂弟吴兆机。他今年才九岁,比吴婵娟小四岁。

吴婵娟的亲弟弟吴兆昆今年六岁,在吴家跟吴兆机关系不错。他跟着吴婵娟一进来,就被吴婵娟托付给吴兆机。坐到他身边了。

吴兆昆嘻嘻地笑,骄傲地道:“我二姐最聪明,没人比得过她的!”

盛思颜心里咯噔一下,暗暗祈祷牛小叶不要又把她拎出来丢人现眼。

牛小叶听见吴兆昆的话,果然又不放过盛思颜了,她笑着道:“吴二姑娘当然是聪明的,不过要说最聪明嘛,我可认识一个人,那才是真聪明哦!”说着她的目光投向盛思颜坐的方向。

盛思颜暗暗叹一口气,抬起头轻言细语地打断牛小叶的话,“是啊,整个京城最聪明伶俐地姑娘非牛大姑娘莫属哦!太后娘娘亲口赞过的,谁敢说太后娘娘说得不对?——你说是吧,牛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