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热的气息在周怀轩耳边吹拂,让他冷硬的心跟着酥软。

“你的本事?”周怀轩轻笑,“什么本事?”

盛思颜骄傲地扬了扬头。道:“你都不记得了?我跟你说,那蜈蚣要是真的咬了我,有事的不是我,而是那些蜈蚣!”

“这么厉害?”周怀轩淡淡反问,眼角眉梢都带了温柔的笑意。

“那当然!”盛思颜越发得意。攀着周怀轩的脖颈道:“当年有一条过山风咬了我,结果我没死,过山风死了。还有啊,那一次我在宫里被鸡冠蛇咬了,就是你救我那一次,我后来掉到宫里的寒潭,但是我只是被水呛晕了,根本就没中毒,死的是那鸡冠蛇!”说完有又急匆匆地道:“这些事只有我和我娘知道,别人通不知道!我真的没骗你!”

周怀轩凝视着她,伸手托起她精致的下颌,缓缓俯身下去,在她唇上印了印。本来只想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却在碰到她温热的唇瓣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在她唇上辗转反侧。

盛思颜被他亲得也动了情,两手紧紧攥着他的前襟不放。

“大公子!”周显白的声音从外屋传了进来。

周怀轩回过神,发现自己一只手正握住盛思颜胸前越发丰腴的高耸上,忙不迭地移开手,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对外面匆匆说了声:“什么事?”一边大步出去了。

盛思颜皱了皱眉。

其实过了头三个月,他们已经可以行房了。

但是她头三个月孕吐得情形吓坏了周怀轩,他以为她虚弱得不行,根本就再也不敢碰她。

也许今天晚上,她可以再试一试……

盛思颜坐回软榻上,斜撑着胳膊,看着月洞门的帘子暗暗寻思。

周怀轩走到外间,看着周显白道:“大呼小叫地做什么?”

周显白见周怀轩俊白的面上微微两片红晕,就连眼帘下方都带着淡红,一时有些看呆了,愣愣地道:“大公子,你哭了?”啧啧,蜈蚣而已,就吓成这样……

周怀轩踹了他一脚,冷声道:“再胡噤,去外院领板子!”

周显白这才缩了缩脖子,笑嘻嘻地道:“大公子,我是想问,这次的蜈蚣,您想如何处置?”

周怀轩笑了笑,说了四个字:“按兵不动。”

周显白不解,嘀咕道:“人家都欺上门了,您还按兵不动?”大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仁慈了?

周怀轩看了他一眼,不打算把缘由说出来。

他看得出来,守护者已经把手伸到神将府内院,但是却选了这么一个机会,根本就不是真的要阿颜的命。

这只是一个预警而已。

这意味着,守护者已经盯上了阿颜。

他们已经不管阿颜到底是不是那个孩子,一定要杀了她,永绝后患!

“不过是蜈蚣,你还要怎样?”周怀轩淡淡说道。

“大公子。您可别这样说。这一次是蜈蚣,下一次可能是毒蛇!”周显白做了个恐惧的表情,两手握在嘴边低声说道。

毒蛇……

周怀轩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转了话题道:“我本来是要去雷州巡边,眼下看来。是走不了了。罢了。你代我去一趟,拿我的令牌和拜帖,去雷州走一趟。”

雷州在大夏的北面边境。据说最近北面的鞑子蠢蠢欲动,有南下的可能。

周怀轩如今是神将府世子,对大夏皇朝四面边境的安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在西面待了数年,终于重创蛮人,让他们后退五百里。为大夏皇朝赢得更广袤的纵深,也能保大夏西面五十年安宁。

但是西面安定了,北面大概是安宁的日子过久了,竟也想着兴兵南下。

周显白虽然允了,但还是提醒道:“大将军,这件事,恐怕不是卑职的职位能够处置的。”

因是公事。周显白就用了军中称呼,没有再用“公子小厮”。

周怀轩默了默。

他何尝不知道周显白份量不够,但是和北面的军情相比,他更看重盛思颜的安危……

“算了,我亲自向圣上请辞。让圣上另派人吧。”周怀轩摇了摇头,挥手让周显白出去了。

……

皇宫的御书房里,夏昭帝坐在书案后头,听新任大理寺丞王之全说着章大将军遇害一案的进展。

“圣上,这件事臣查了一阵子,发现这章大将军,似乎有些蹊跷。”王之全慢条斯理地道。

“什么蹊跷?”

“据他最亲近的妾室说,章大将军有时候睡到半夜,就无缘无故离开内院,往外院去了。”

“这算什么蹊跷?”夏昭帝不满,瞪着王之全,暗道这王之全是不是老背晦了。

王之全笑道:“问题是,其实他也没有去外院。就是无缘无故,半夜从将军府消失了。”

“哦?那是出去了?”夏昭帝这才有了兴趣。

“应该是。那妾室也是偶尔间才发现她家将军在半夜离开她的屋子后,并没有像他第二天说得那样,去了外院,而是完全不在府里。”王之全皱眉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

“依臣来看,章大将军,大概有着不为人知的第二重身份。所以臣想向圣上求个主意,这案,到底是查,还是不查?”

夏昭帝心下了然。

这章大将军,是守护者无疑了。

想起来他又很恼怒,连军中大将都发展成守护者!

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夏昭帝抬了抬手,漠然道:“既如此,就结案吧。说章无言,是在外结了仇家,被人寻仇而死。你画影图形,缉拿那四个黑衣蒙面人就是。”

黑衣蒙面人……

就算是画影图形,又怎么抓得到?!

王之全明白了夏昭帝的意思,忙拱手道:“谨遵圣旨!”

王之全走后,宫里的内侍匆匆进来回报:“圣上,镇国大将军周怀轩求见。”

“啊?快宣!快宣!”夏昭帝一听,立即站了起来,“快让他进来!”

自从他登基之后,周怀轩还从来没有主动来宫里求见过他。

夏昭帝满心欢喜地等在御书房门口。

周怀轩跟着内侍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圣上。”

夏昭帝忙道:“免礼免礼!”说着,亲自领着他进御书房,问道:“怀轩啊,你这是第一次来内宫见我,说吧,有什么事?是不是……”他以目示意,专注地看着周怀轩。

周怀轩淡淡地道:“内子有恙,臣暂时不能去北面雷州巡边,还望圣上收回旨意,改委他人。”

“啊?你夫人怎么啦?严不严重?!”夏昭帝大惊,“你有没有去请盛国公来给她瞧一瞧?或者请她娘也行!你夫人如今身怀六甲,可大意不得。”

周怀轩眼里浮出淡淡的笑意,缓缓道:“还好,明日会去请盛国公夫人上门应诊。”

“快去快去,现在就去!”夏昭帝忙催他,“雷州你就不用去了,朕再找别人去。”

周怀轩就知道夏昭帝肯定会应允,忙拱了拱手,“圣上恩德,等臣家里的事情厘清了,一定会继续为圣上效命!”

夏昭帝拍拍他的肩膀,恨不得做出老丈人的姿态,但是又唯恐被人看出端倪,只好道:“不过怀轩啊,朕是看在你夫人给你生头一个孩子的份上,才格外开恩。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

话里的意思虽然是在说“下不为例”,可他眼睛里却明明白白写着“干得漂亮”四个字!

周怀轩的唇角勾了勾,颔首道:“自然没有下次。”

周怀轩走后,王毅兴踱了进来,对夏昭帝皱眉道:“神将府出了什么事?以至于我们的镇国大将军,居然不顾军务,要留在家里?”

夏昭帝头也不抬地道:“这有什么?难道还能逼他去北面巡边?——怀轩已经二十六了,才是第一个孩子,他看重些,也是人之常情。”说完抬头上下打量王毅兴,“毅兴,你也二十六了,连老婆都不知道在哪儿。怎样?要不要朕给你指一门婚事?”

王毅兴连连摆手:“圣上不要拿臣说笑。臣这个样子,有哪家闺秀看得上呢?”

夏昭帝嘿嘿一笑,放下手中的笔,道:“我大夏皇朝第一个宰相,会没人看得上?你让她们来跟朕说道说道!”又打趣道:“王相啊王相,你的眼光不要太高了。”

王毅兴果然浅浅笑道:“臣的眼光是挺高的,难道圣上现在才发现吗?”

话说到这里,夏昭帝就不再督促王毅兴娶妻了,而是问他:“进宫何事?”

王毅兴拱手道:“刚才臣听说镇国大将军不去北面雷州巡边,一时着急,所以进宫来问问圣上的意思。”

夏昭帝笑了笑,道:“这也值得你惊慌?咱们大夏皇朝,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大将军。”

“是啊。”王毅兴苦笑,“才刚死了一个大将军,又有一个大将军撂挑子,您说,还有多少人能用?”

“这不还有神将大人吗?”夏昭帝不以为然地道,“你去神将府,去问一问神将大人的意思,看他愿不愿意去北面雷州巡边。”

王毅兴忙躬身应是,匆匆忙忙赶去神将府。

……

“王相,不是小的拿大,而是神将大人确实病了,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内院了。才刚小的也去试了试,大爷说,他有病在身,唯恐耽误圣上的军务,不敢妄自出头。”神将府的门子苦着脸说道。

“神将大人也病了?”王毅兴愕然说道,“这可怎么办?”

他皱着眉头从神将府出来,抿着唇翻身上马,正要离开,却听见街边传来得得儿的马蹄声,正是周怀礼回来了。

第25章 深陷 (4K,求粉红票)

“王相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周怀礼讶然地拱了拱手,从马上翻身下来。

王毅兴也下了马,笑道:“你不是再有两个月就要娶亲了吗?怎么还是早出晚归的?最近在忙什么?”

周怀礼苦着脸道:“我在忙什么,王相会不知道吗?您看,京师最近出了那么大案子,圣上在大朝会上说是京畿守备不力,只差点我的名了。我没法子,只好将功赎罪,每日在外面带着人亲自巡查,哪怕累点儿,也不能再出纰漏了。”

王毅兴立在马旁,微笑着负手而立,道:“其实圣上也不是说你,你不要太过自责。章大将军的案子,就算当时你在旁边儿,也阻止不了。”

“但总好过被圣上训斥啊。”周怀礼叹息着摇摇头,问王毅兴,“好了,别说我的事了,你来我们家,一定是有事。说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你。”

王毅兴本想摇头,但是转而一想,周怀礼以前一直是当神将府的继承人培养的,早年神将大人更是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还带着他上战场……

“怀礼啊,说起来,这件事说不定你能帮我一个忙。”王毅兴笑着说道。

“那进去说,进去说。”周怀礼忙将缰绳扔给小厮,带着王毅兴又进了神将府的角门。

两人来到周怀礼在神将府的外书房坐下,捧着下人送上来的茶,说起事来。

“是这样的,北面鞑子蠢蠢欲动,多次骚扰我大夏北方边境,圣上本来想让镇国大将军去北面雷州巡边。但是镇国大将军说家里有事,暂且去不了了。圣上允了,又命我去问了问神将大人,结果神将大人也说他病得起不来床,没法去北面巡边。”王毅兴放下茶盏。眉头紧锁。

周怀礼点点头。“北面鞑子的事,我也听说了,是有些棘手。听说他们不比西面的蛮人逊色?”

“他们在战力上不比西面的蛮人差。但是比西面的蛮人又更开化,更聪明,所以……依我看,更难对付。”王毅兴一边说,一边笑吟吟地看了周怀礼一眼。又有意道:“其实困难更大,功劳也会更大。不瞒怀礼兄,章大将军突然被害,一品大将军出缺,任何人,只要有机会,就能迎难而上。”

周怀礼心里砰砰直跳。踌躇半晌,对王毅兴拱一拱手道:“如果王相和圣上实在为难,不如怀礼为你们分忧?”说完又笑了笑,道:“不过我是不如我大堂哥和大伯父,我只能尽力而为。”

王毅兴就等着他这句话。闻言笑着道:“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是我记得你两个月后就要大婚了,若是北面的事,两个月内不能解决,你当如何?”

周怀礼想了想,毅然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当有轻重之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为国杀敌是忠,娶妻生子是孝。若是两相冲突,怀礼自然是尽忠!”说完又道:“不过我会去跟四娘说清楚。她是个明理之人,一定会支持我的。”

王毅兴笑得很是和煦,连连点头道:“怀礼兄果然懂大义,知进退!比你大堂哥强多了。你大堂哥虽然战力无双,但是忒婆婆妈妈了些。老婆生孩子而已,又不是马上要生了,居然就借故不去北面巡边。”

周怀礼知王毅兴对周怀轩心中含着根刺,任何能黑周怀轩的机会,王毅兴都不会放过,也不点破,只是笑着道:“王相,您这话可不厚道哦。若是您的妻子要生孩子了,您恐怕比我大堂哥做得还要过!”

王毅兴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很快收敛心神,含笑道:“就如你说的,做事当有轻重之分,私事怎能阻挠公事?在这一点上,我跟怀礼是不谋而合。”说完哈哈一笑。

两人各自低头喝茶,都知对方其实是言不由衷。

……

王毅兴走了之后,周怀礼一个人在外书房坐了一会儿,见天色已经黑了,才缓缓起身,叫了人进来,道:“去给蒋侯府送张帖子,就说我明日要登门造访,有些事,要跟蒋侯爷和蒋家老祖宗交代一声。”

他从外院回到神将府内院,径直去了松涛苑准备吃晚饭。

他去了之后,才看见大房的人都没来。

大伯父神将大人周承宗说是病了,在澜水院养病。大伯母冯大奶奶当然要照顾他,没有来。

大堂哥周怀轩和大堂嫂盛思颜也没有来,说是清远堂后院突然出现许多蜈蚣,大少奶奶被吓着了,动了胎气,不能动弹。

周怀礼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很是无语,闷了半天,问周老爷子:“……清远堂后院临湖,有蜈蚣不是很正常吗?”

蜈蚣而已,就吓成这样,忒也娇气了。

周老爷子头也不抬地道:“一只两只确实正常,几十几百只呢?”

“啊?这么多!”周怀礼吃了一惊,这才觉得有些猫腻了,抹了把汗,讪讪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又道:“那整治后院的花儿匠呢?应该打几板子赶出去。”

“好了,怀礼,这是别房的事,你这么热心做什么?”吴三奶奶不悦地打断他的话,“吃饭吃饭。”

周怀礼忙笑了笑,不再说话。

等仆役上完饭菜,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举箸之后,大家才各自拿起筷子吃饭。

吃完晚饭,周怀礼送吴三奶奶和周三爷回芙蓉柳榭。

在路上的时候,他把跟王毅兴刚才说的话略微透露了一点。

吴三奶奶又是欢喜,又是担心,犹豫不决地道:“好是好,但是如果鞑子真的打过来,你……你……能应付得过来吗?”

周怀礼抿了抿唇,讪笑道:“娘,连您也不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你是我儿子,再能耐娘都放心不下。”吴三奶奶侧身抹了抹泪。“是爹娘无能,我儿命苦,功名要拿命去拼。”

周三爷忙劝道:“你也别这么想。怀轩的功名不也是用命拼来的?就算礼儿能做神将,承继神将府,他也得一辈子拿命去拼……”

“你小声点儿!”吴三奶奶忙打断他的话。四下看了看。“这话让大房几个人听见了,不活撕了你!那是人家的东西,怎容得旁人觊觎?”吴三奶奶一边说。一边话里酸气十足。

周怀礼眼神闪了闪,道:“娘,我已经给蒋家送了帖子,明天亲自上门跟蒋侯爷和蒋家老祖宗说清楚这件事。”

“关他们什么事?”吴三奶奶不解,“你还没做他们家女婿呢!”

周三爷倒是明白过来。笑着点头道:“是要说一声。”又对吴三奶奶道:“你看,再过两个月,怀礼就要大婚了。他却突然要去北面巡边。若是真的跟鞑子开战,他两个月之内未必能回来。”

“啊?”吴三奶奶吃了一惊,“那可怎么办?你还是先成亲,等媳妇怀上了再走吧!”

周怀礼忍不住脸红,低声道:“那倒不用。就算开战了,我抽空回来成个亲还是可以的。从京城去雷州快马也就几天的路程,赶赶路就到了。”

……

第二天一大早,周怀礼还没有动身去蒋侯府,王毅兴就捧着夏昭帝的旨意来到神将府。将巡视北面雷州的差事,给了神将府的四公子,也是京畿守备周怀礼。

周怀礼匆匆忙忙接了旨,转身就去了蒋侯府。

“蒋侯爷,圣上刚刚宣旨,让我去北面雷州巡边,我特意来跟您说一声,您不用担心,婚期一定不会耽误的。”周怀礼笑着奉上一份厚礼。

蒋侯爷很是惊讶,道:“去北面雷州巡边?不是镇国大将军的差事?就是你大堂哥,是吧?”

周怀礼点点头,“我大堂哥有些家事未了,所以暂时去不了了。”又道:“我大伯父卧病在床,您也知道,这是需要我们神将府出力的时候。食君之禄,忠君之忧,我神将府受大夏朝廷千年供养,总不能尸位素餐吧?”

听得蒋侯爷连连点头,道:“怀礼,你这话我爱听。能一心忠于朝廷的人,是我蒋随风的好女婿!”

周怀礼抿唇而笑,如释重负地道:“想不到蒋侯爷这样好说话,我本来是硬着头皮过来,拼着被侯爷骂一顿,只要您能出气,打我骂我都行。”

“我骂你做甚?”蒋侯爷笑眯眯地道,“你为圣上分忧,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放心去吧,若是不能及时回来,改婚期也是可以的。”

“别!千万别!”周怀礼忙摆手道,“我专门来跟您负荆请罪,就是不想改婚期。”说完脸上泛红,扭扭捏捏地道:“……我想娶四娘,想了很久了,您可千万不能再推了……”

听到周怀礼难得的肺腑之言,蒋侯爷开怀大笑,道:“贤婿,我这女儿就交给你了,你放心!”

周怀礼忙拱了拱手,又说了几句公事上的事,才道:“还要去内院见老祖宗。”

“去吧去吧,要不要我领你进去?”蒋侯爷十分高兴地说道。

“不用了。外面有人领我进去。”周怀礼如今在蒋侯府是娇客,蒋侯府从上到下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很是敬重。

周怀礼跟着婆子来到内院蒋家老祖宗住的院子,躬身对座上的老祖宗行礼道:“老祖宗,叨扰了。”

“怀礼客气了,坐。”蒋家老祖宗笑着命人上茶。

周怀礼侧身坐了下来,将刚才跟蒋侯爷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蒋家老祖宗听了,半天没有言语。

周怀礼有些不安地捧过茶盏抿了一口茶。

“这件事,是你主动请缨的,还是圣上挑的你?”蒋家老祖宗果然不好糊弄,问题直中要害。

周怀礼忙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道:“是王相来我们府找我大伯父,被我遇上了,才知道我们家里两个人都婉拒了朝廷的旨意。我才干不如大堂哥和大伯父,但是也勉强能一试,再说我神将府受大夏供养千年,也不能遇事退缩。既然大堂哥和大伯父都不能去,那我主动请缨,也是为了解圣上的燃眉之急。”

蒋家是夏昭帝的母族。

周怀礼这样说,蒋家老祖宗果然挑不出错来。

只是她到底是女人,还是偏向着自己家的姑娘一些。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再过两个月就要大婚了。这一去雷州,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蒋家老祖宗叹息着问道。

“这一次因是北面鞑子扰边,具体情况,还要去了才知道。”周怀礼小心翼翼说道,“老祖宗,军情不得外露,还望老祖宗体恤。”

这是表示雷州的事,他不能跟蒋家老祖宗多说。

蒋家老祖宗忙点头道:“我自然是晓得的,这是白问问。你也知道,四娘自小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的婚事,蹉跎了这么久,我这个做老祖宗的,也很是不安,怕对不起她,坏了她一辈子……”

周怀礼忙正色道:“老祖宗放心,我周怀礼不能保证让四娘一辈子大富大贵,但是她既做了我的妻子,我这一生绝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躲在屏风后面回避的蒋四娘怦然心动。

她从屏风夹板的缝隙,看着周怀礼身材高大的侧影,俊逸英武的面容,一颗心完全陷了进去。

蒋家老祖宗也被周怀礼的话震住了,过了许久才点头道:“我会记得你今日说的话。”说完便笑眯眯对躲在屏风后面回避的蒋四娘道:“四娘,出来吧。既然怀礼马上要去雷州了,咱们也顾不了那些个虚礼了。——你去送送他吧。”

这是让蒋四娘送周怀礼出去的意思。

蒋四娘忙从屏风后面出来,低头应了一声,便转身看着周怀礼,微微笑道:“周四公子为国效力,四娘钦佩之至。”一边说,一边抬手:“这边请。”

落落大方,温柔体贴。

周怀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忙道:“不用了。外面太阳毒,省的晒着了,就送到门口回廊底下就行了。”

蒋四娘抿嘴一笑,道:“这一路上都有抄手游廊,不会晒着的。”一边说,一边抽身先走了出去。

周怀礼匆匆忙忙给蒋家老祖宗行了礼,旋身跟在蒋四娘背后出了厅门。

第26章 花枪 (惊喜第二更求粉红票!)

周怀礼和蒋四娘虽然定了亲,再有两月就要成亲,但大婚前就这样出双入对,到底不合礼数。

不过事急从权,周怀礼突然要离京,过来见见自己的未婚妻也没有大不了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抄手游廊。

周怀礼见蒋四娘一直低着头,忍不住道:“看着些路。老低着头,若是前头有根柱子,你也就撞上去了。”

蒋四娘本来还有些惆怅的离情别绪,被他这样一说,噗嗤一声笑了,掩袖道:“哪有这么傻的人?周四公子,你忒也瞧不起人了。”

莺声呖呖,听得周怀礼心旷神怡,忍不住落后几步,跟她并肩齐行,笑着道:“不是瞧不起你,是担心你。”

蒋四娘面上一红,恨不得又低下头,但是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还是勉力平视前方,保持着欣然的姿态,道:“你去北面雷州,要好生保重。”

“我会的。”

“国事虽然重要,但你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你们家里给你派了小厮吗?”

“还好,我自己有四个小厮,这一次会跟我一起去雷州。”周怀礼说着停下脚步,看着蒋四娘道:“你也要保重。听说你在绣大婚用的东西,日夜不得闲。”

“哪有,不过是几件绣品。比如盖头、枕套什么的,总不能让别人来做。”蒋四娘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缕秀发垂在鬓间,“嫁衣早就绣好了……”

周怀礼笑着走近她,伸出手,轻轻将她垂下来的秀发捋了上去,低声呢喃:“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