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见状也跟着仿心了一阵子,却担心祖母年迈,会受不住,忙与李春熙、李冬瑞一道劝了半日,方才劝得两人歇了泪水,入座看茶。李太太介绍了自己的一对儿女,三个小辈又各自磕了头、见了礼,方才坐下叙话。

卢老夫人细细问起了李太太的父母当年离京后的详情,听到悲惨处,总要哭一场,文怡看得心惊,好不容易劝得两人稍稍给静些,李太太又问起了卢老夫人的经历,后者却是淡淡的几句话带过了,然而李太太早从文怡处听说了经过,心里也难受得紧。

最后还是李春熙劝道:“那些事都过去了,何必总惦记着?如今两家都有了好日子,正该住后看才是。”

李太太白她一眼:“要你说教,没得叫长辈笑话!”李春熙抿抿嘴,卢老夫人却笑说:“春姐儿这话在理,从前的仿心事,若是时时刻刻记着,岂不叫人哭死?如今你夫妻和睦,儿女双全,夫婿回京任了高职,孩子们都极争气,正是要事福的时候呢,而我…”她展眉一笑,“我如今也有孙子了,孙女儿也孝顺,眼看就要出门子,家里不愁吃不愁穿。我辈份高了,又有诰命,谁见了我,不故重几分?这两年连身子骨也强壮起来了,住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呢。今日得见故人,才忍不住掉了几滴泪,过了这一遭,却是再也不哭了。”

众人于是又欢喜地说笑起来。

李春熙听了一会儿,见母亲只是跟卢老夫人说些家中旧事,觉得有些无趣,而李冬瑞早已坐不住了,偏卢老夫人喜欢他这虎头虎肚的样子,非要担着他的手说话,他也只能死忍着,不由得有几分好笑。一转头,她看到文怡坐在一旁,也是静静听着长辈说话,并不接嘴,便伸手去扯了扯她的袖子,待文怡转过脸来,便使了个眼色。

文怡一愣,有些踌躇,卢老夫人已经看见了,便笑道:((你们小姐妹俩有什么悄悄话,回屋里说去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有冬哥儿侍候就行了。”

文怡忙起身应了,又向李太太告罪,立列便被李春熙担着走了,只来得及给李冬瑞捎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到了西厢房,两人坐下,文怡还未顾得上叫丫头倒茶,李春熙便劈头问来:((昨儿听说你们家帮着你那男人跟柳尚书的夫人斗了一场,是真的?”

文怡讶然,脸微微一红:“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李春熙道:“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今早我爹值夜回来,跟我娘说起,我在里间侍听到的。说是柳尚书府中的下人怕事情闹大,直接住礼部捎信去了,没想到遇上了御史台的人,结果今儿一早便有人上了本。军里好些个将军都觉得不满呢,说不定你男人很快就会被放回来

处理家事。只是这件事闹出去了,也是笑话,你男人说不定也要失了脸面。”

文怡见她一个劲儿地说“你男人”什么的,脸红道:“你别这样说,什么叫…我男人 …”

李春熙白了她一眼:“害什么臊?!难道他不是你男人?那他是谁的男人?”

文怡咬咬牙,索性不理她的话头,转过身子不说话。李春熙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我当你是自家人,才不讲究这些礼数规矩。你不喜欢就算了,我还有正经话要告诉你呢,你先别顾着害臊。

文怡的脸更红了,勉强忍住跑开的冲动:“什么话?”

“柳尚书的夫人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似乎总住姚国丈夫人跟前凑。”李春熙翘了翘嘴角“(她不是你姑姑么?这件事她自以为瞒得好,其实人人都看在眼里了,前些日子龙灵见了我时,还跟我说起呢,叫我若见到你,一定跟你打声接呼,免得你们顾家没提防,叫人笑话了。”

文怡吃了一惊,抬起头来:“三姑母住姚夫人跟前凑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康王世子的事了。”李春熙冷笑“(就是那一回咱们去查家庄子时遇到的那个,正巧,过几天就满十四岁了,听说册封的旨意已经拟好了,降了一等,但是圣上却赐了府第,还许他任用王府旧人。,皇后娘娘正给他挑选正妻人这呢,光是姚氏族中的女儿,就看了好几拨。有人还提了查月,只是被皇后娘娘驳了回来,查明为此在家里闹了一场,既觉得失了面子,又觉得居然有人把她跟康王世子凑成一对,太过荒唐了。不管怎么说,柳夫人做得太明显了,如今人人都在私底下说,柳家委实可笑,居然打算把庶女许给宗室贵人,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嗤笑过后,又道“不过现在看来,人这还未定,听说太子曾发过话,要亲自为康王世子挑人呢,也不知道谁家女儿这数倒霉。”

文怡却听得心惊胆战。康王世子朱景深 …他居然要选妻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意外使者

文怡有些恍神,手指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衣袖,越拽越紧。李春熙见状,有些奇怪:“你怎么了?康王世子要选妻,又不与你相干。”

文怡顿时惊醒,勉强笑道:“确实不与我相干,只是…我担心三姑母行事太过出格,会惹人笑话,我们顾家的名声就又要受累了。”

李春熙道:“可不是么?这样的亲戚,真个麻烦,甩又甩不掉,偏偏她是长辈,你还要礼敬着。我外公已经没了,几个舅舅、姨妈都是和善人,只是都在淮城住着,我爹那头倒是有个堂姑姑,也是个不消停的,夫婿和儿女都好吃懒做,烦人得紧。我娘只因看在爹爹只有这一个亲人的份上,时不时接济些,却还是免不了受气。我们家要进京的时候,她还专程上门来求我爹,要我爹把他们一家子都带上呢,还要我爹给她儿子在京里寻个官做,再为她女儿找一户富贵人家高嫁。我爹与她讲道理,她却在我们家大门前撒起泼来,叫我娘好一顿臭骂,才打发了。就为着要防他们一家,我们天没亮就启程,远远地离开了,方才消停。柳尚书夫人虽说身份比我这堂姑姑尊贵,却也是一样的麻烦。”

文怡勉强笑了笑,却有几分心不在焉,她这样怎能瞒得过李春熙呢?后者便推了她一把:“你到底怎么了?若说是担心柳夫人的事,我爹就说过,柳大人是个聪明人,断不会让他夫人继续出丑的,他家那位大小姐,平心而论,倒也不差,只是年纪小些,又是庶出,皇后娘娘连姚家嫡系的庶女都看不上,更何况是她呢?若是柳夫人明白了,不再上赶着讨好姚夫人,过得几日,这事儿也就没人提了。即便有人笑话,那也是笑话柳家痴心妄想,你们顾家应该不会受太大连累的。若是担心你们姐妹几个即将要出阁了,却在这时候被人说嘴,倒不如跟侍郎府那位太夫人说一声,提点提点柳夫人?你那五姐姐,不就是要嫁到柳家去么?”

文怡心下为难,她所担心的事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因此只能对李春熙说:“多谢你提醒了,若是三姑母还要再闹笑话,我少不得要再请祖母出面,跟大伯祖母说一声的。先前五姐姐与六姐姐出的那件事,已经叫人看了我们顾家的笑话,如今好不容易过去了,偏又出了三姑母上柳大哥家大闹的事。柳家如何,我眼下还管不着,但顾家女儿的名声,却是不能再坏下去了。”顿了顿,“你方才说…皇后娘娘有意为康王世子择妻,连查玥都被嫌弃了,不知哪家的千金能入得了贵人的眼?”

李春熙笑说:“我哪里知道这个?顶多就是听她们说起皇后娘娘又召见了哪位娘家女眷,又或是姚国丈夫人见了哪个亲戚家的女儿罢了。康王世子的王爵已拖了好几年,如今连王爵都除了,虽然都说是世子本人上书请求的,只道自己年少无德,不堪为王,实际上谁不知道那是皇上的意思呢?如今宗室王府里有爵位的青年子弟,尚未婚配的多了去了,谁有空理会一个不成材的康王世子?那人咱们也是见过的,他这几年可没少胡闹,但凡对自家女儿是真心疼爱的,谁看得上他?这人选怕是难挑,阮家姐妹曾提过,兴许会往底下略次一等的人家里找呢。”

文怡暗暗握了握拳:“那康王世子也能答应?他那个性子,瞧着就不象是会乖乖听话的。”

李春熙冷哼一声:“他就算不听话又能如何?他连王爵都丢了,象他这样的宗室子弟,京城里一抓一大把,皇后娘娘替他操心,他还要嫌三嫌四的,就未免太不识抬举了。有本事的人不识抬举,还能说得上是清高,他这样没出息的还要不识抬举,就是自取其辱了”顿了顿,“不过…太子似乎对此十分关心,还曾劝说皇后娘娘,听听康王世子自己的意思呢。皇后为此特地把太子妃叫去训诫了一番。阮家姐妹为此还跟我们抱怨,都是太子多事,却连累了太子妃。”

文怡却是听得越发胆战心惊了,太子劝皇后听康王世子的意思择妻,那朱景深…不会还有妄想吧?

皇帝也好,太子也好,本朝两位君王,都是一心要削藩的,其中又以后者的决心更大。朱景深弃了王爵,说不定正称了太子的心,太子会不会是为了回报他这份“忠心”,才会听从他的意思,将东行送上北疆战场呢?那么…太子对朱景深的婚事又是抱着什么态度?他该不会…真的做出逼婚的事来吧?

文怡心下不安,如今东行出征在即,朱景深那头,却又要定下婚事了,他身后有太子撑腰,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李春熙叫了文怡两声,再也忍不住了:“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管康王世子要娶的是谁家女儿,都跟你没关系呀?”

文怡忙道:“本来是没关系的,我只是担心…他本来也没认得几个女孩儿,若是皇后娘娘跟太子殿下真的听他的意思,他该不会…算计到我们几个头上来吧?”

李春熙愣了愣,低头想了想,道:“查玥已是出了局,阮家姐妹…他倒也敢肖想?至于龙灵,跟阮家的亲事已经快要说定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想必不会自找没趣。你是订了亲的人,而我…”她笑了笑,“我爹如今宿卫宫禁,我的亲事可不是那么好定的,若他真的挑中我,皇上还要多心猜疑他的用意呢更何况,他年纪还比我小”她握紧拳头,大力挥了一下,“即便那小子真敢妄想,也休想我会答应只要他露出一点口风,我就亲自拎了刀上门砍他去真当姑奶奶是好欺负的么?”

文怡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笑了:“果然厉害,他一定不敢妄想的。”

李春熙冷冷地瞥她一眼:“你这是在笑话我?”

“不敢、不敢。”文怡正色道,“我对姐姐佩服得紧呢,就是要这样才能把那些不长眼的登徒子打退”

李春煕撇撇嘴:“你少哄我了,我今日教你个乖。你就是做事太软了些,明明不是个傻蛋,却总是顾忌太多,一件事非要思前想后的,叫人看了生气却不知道,你软了,人家就以为你好欺负,你有了顾忌,人家就有了依仗,知道用什么法子能对付你。你自个儿将把柄送到人家手上了,却只知道想些什么名声啦,礼数啦,规矩啦,等人家算计了你,你还做梦呢”

文怡怔住了,心中百感交集,半晌,方才伸出手,握住李春熙的手,红着眼圈,低低地说了一句:“多谢…”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李春熙却似乎有些不习惯她的亲近,神情也扭捏起来:“干什么?热死了,快松手”

文怡笑了笑,松开了手,正要说话,却听得秀竹在门外报说:“罗四太太带着两位小姐来了。”李春熙便道:“是了,罗四婶说近日兴许要去我们家做客的,想来是知道娘带着我们姐弟过来了,便也一道来了。”文怡忙叫人:“快请进来”然后与李春熙一起迎了出去。

罗四太太带着两个女儿站在院中,正向卢老夫人见礼:“老太太身体好?既然到了京城,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让我们过来拜见?若不是我正好要去李家,听说了这事儿,还不知道您来了呢。”

卢老夫人笑道:“昨儿才到,想着歇两日再见人的,没曾想你跟侄女儿都这般热心。我都听九丫头说过了,她一路上京,没少得四太太的照应,我这个做祖母的,应该替她向您道一声谢才是。”

“这可不敢当。”罗四太太笑道,“九丫头那样可人疼,又会体贴人,谁不喜欢呢?我照应着些,原是也应该的,哪里当得起您这一声谢?”又叫两个女儿来磕头。

明芳与明菲拜见过卢老夫人,便转向了一旁的文怡:“姐姐好些日子没到家里来了,都在忙什么呢?”明菲还憨憨地笑问:“姐姐答应要给我的小玉锁打个络子的,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打好么?姐姐该不会忘了吧?”

文怡心道一声惭愧,她近来大半个月都在忙着给柳东行做衣裳鞋袜丝甲,哪里顾得上小儿女之物?只得赔礼道:“原已打了一半,只是近来事忙,便耽搁了,过几天我一定打完了,亲自给你送去。”

罗四太太笑说:“你就纵着她吧,一个络子,算得了什么?你这会子想必没心思做这些个。”

文怡脸一红,低下了头。

李太太便笑说:“都进屋说话吧,这天气虽然不算很热,太阳也晒得慌。”众人纷纷称是,便转身往正屋里来。

这时,二门上守门的林婆子过来对文怡道:“小姐,外头有位姑娘,说是小姐的朋友,路过此处,因赶时间,不便进门拜访,却有几句话想告诉小姐,请小姐移步上车一叙。”

文怡一怔,心下奇怪:会是谁?有什么话非要上马车去说呢?随即想起了康王世子朱景深身边的那个侍女秋檀,心里不由得起了警惕,便道:“既是客人,怎能不请进来?就请到外院的小厅上好了。”

林婆子犹豫了一下,凑近了文怡低声道:“小姐,小的从前在旧主人家里,也见过些世面,那位姑娘瞧着不是一般人,身边侍候的车夫、小厮、婆子…似乎都是宫里出来的。兴许是有什么要事,才会这样说。”

文怡听说来的人不止一个,倒是略安心了些,想了想,便向卢老夫人道:“似乎是孙女儿的朋友,孙女儿出去见一见,立时便回来。”卢老夫人点点头:“别太怠慢了,请到外院看茶吧。我们几个在内院说话,也不去打搅。”文怡心领神会,向李太太与罗四太太等人告了罪,出了二门,却叫来了秋果、荷香与两个婆子跟着,到了大门口处,也不出去,只是站在门里探头张望:“那位姑娘在何处?”

林婆子指了指巷口:“车就停在那里。”

文怡带着人走过去,见是一辆不怎么起眼的大马车,车夫并不在座位上,四周却有好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围着,车前站着一个中年妇人,低眉顺眼,束手规立,见了她过来,屈膝一礼,便回身道:“姑娘,顾小姐来了。”

马车帘子一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微微一笑:“顾九小姐,别来无恙?”

文怡暗暗吃了一惊,那居然是久未见面的小檗

太子妃杜渊如的亲信侍女小檗,在太子大婚时必定是跟着进宫去了,怎么会忽然到她家来?

文怡顾不得这许多,回头吩咐秋果等人退后,便迅速上了车。她一进车厢,那中年妇人便将车帘放好,守在车前,不让人靠近半步。

文怡到了车中,小檗笑着请她坐下,她虽坐了,却有些不安:“小檗姑娘怎会出宫来?可是…可是太子妃殿下有什么事要吩咐?”

小檗笑道:“九小姐,我们太子妃殿下常说,您是她的知交好友,请不必如此多礼。”

文怡哪里敢放肆:“殿下身份尊贵,小女万万不敢怠慢。”

即使杜渊如一再强调两人是朋友,让她不必如此多礼,她还是不敢有丝毫轻忽的。近则易狎,一旦她习惯了,就算杜渊如本人不介意,也会有人看不过眼,她何苦为了这点小事,给自己招惹麻烦?她不过是一介无权无势的弱女罢了。

小檗的笑容却更深了,并未因她的话而气恼:“夫人曾说小姐是个知礼之人,奴婢信服。”接着便开门见山,“奴婢此行,原是奉太子妃殿下之命,有话要来跟小姐说。小姐不必多礼,只需端坐着听就好。”

文怡原本还打算跪下听令的,见她这么说,便老老实实坐好了,低头聆听。

但接下来小檗的话,却叫她大吃一惊:“殿下想问小姐,康王世子,除了那回在东阳侯府时,小姐说起的那两次见面外,可还曾有过其他往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文怡的决断

在那一刹那间,文怡脑中闪过无数个想法,心念电转,已下了决定:“先前在路王府的赏花会上,还见过一回,世子碰巧捡到了我家六姐姐的物件,赶来送还,我恰好与六姐姐在一起,便见了一面。除此之外,再没有了,不过…世子倒是曾派了身边侍女过来与我说话,那侍女名为秋檀。”

小檗在宫中,也曾听说过康王世子身边的这个侍女,便点了点头:“不知九小姐可方便透露,那秋檀都曾说了些什么话呢?”

文怡低头道:“在赏花会前,她曾提醒我小心郑家小姐会报复我们姐妹,还有一回…是在上个月末时的事了,我去寺里上香,她找到我说,我的夫婚夫婿被派往北疆对敌蛮族,怕是凶多吉少,让我好生考虑,是不是…把婚约撤消了,省得日后他有个好歹,会连累了我的终身。”

小檗眼中精光一闪:“九小姐当时听了她的话,是怎么想的?”

文怡冷声道:“那位姑娘虽是宫里的人,但行事未免太无礼了些,我才定了亲事,她便要我毁约,实在叫人不齿我本是世家之女,幼承庭训,如何不知道何为女子闺范?她只道自己是为了我好,却不知道那比当面骂我更叫我生气难堪呢我当时便驳了回去,也没给个好脸,心里只觉得,日后再遇上她,必定要远着些才好”

她这话明着是说秋檀,实际上是在暗指康王世子朱景深,想来以小檗的心计,一定能听明白才是。

小檗确实听明白了,倒放下了心头大石,脸上也有了笑意:“我们太子妃殿下就说过,九小姐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外头的人一知半解,那里能懂得九小姐心地高洁?”接着便又凑近了几分,声音也更低了:“近日太子殿下行事间,对康王世子的婚事十分关注,太子妃不解,曾问过一声。太子殿下言道,康王世子年纪虽小,却忠于王事,主动为君上分忧,舍弃王爵,甘心从头历练,实在是宗室年轻一辈中难得的明白人。从前他失了怙恃,无人教导,因此性情才会养得如此荒唐,但本性却是不差的,正该好生指引着,让他成为朝廷栋梁才是。因此,他的婚事便十分要紧,这是一辈子的大事,需得让他心甘情愿了,将来没有后顾之忧,才好为国出力。”

文怡的心跳顿时快了起来,连呼吸也变得有些艰难。她看着小檗,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半晌,才勉强道:“太子殿下真知灼见…想来定会为康王世子择一位出身不凡的名门闺秀的。” !

小檗微微一笑:“其实太子殿下已有了人选。”

文怡心下一惊,面上努力维持平静:“不知是哪家千金?”

小檗两眼一直盯着她:“九小姐难道真不明白?”

文怡脸色一变,嘴唇颤了几颤,已是跪了下来:“请小檗姑娘代小女转告太子妃殿下,小女已经有了人家,万万不敢奢想”

小檗忙将她扶起:“九小姐不必如此,殿下只是想先问一问你的意思。”

文怡深吸几口气,反握住小檗的手,眼圈已红了:“请太子妃救我…”

小檗正色道:“九小姐可要想好了,柳家那位大公子此去北疆,必然要冒大风险的,若是果真有个好歹…”

文怡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为他守一辈子”

小檗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始终神色坚定,便放柔了声音,点头道:“奴婢必会为九小姐把话带到。”顿了顿,“只是…康王世子的生辰就在后日了,接下来这一两年里,赐婚的旨意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下来。九小姐是已经定了亲事的人,本无需太过担心,却要留意柳大公子在边疆的安危…若果真不幸…九小姐需得有个准备才好。太子妃虽然可以为九小姐在御前进言,却不好十分违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文怡只觉得心下一阵悲愤:“小女的未婚夫婿曾言…进入军中,保家卫国,原是他自少年时便立下的志向,他有幸成为少许几个能立时出征边疆的新科武进士之一,正满腔豪情,打算大干一场呢。他原是怀着一腔忠贞报国之心而去,为何后方却还有身居高位之人,为着儿女私情小事,便置国之英烈不顾呢?小女…为他不平兴许太子妃殿下与小檗姑娘都会觉得小女说话太过拿大了,只是…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