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焕继续撇嘴:“你爹妈也忒不谦虚。”

高守终于扶额:“不是手掌的手啊!是守卫的守!”

当然,不管他是哪个守,这位高公子都用他的好身材欺骗了容家小焕纯洁的感情,是以她对他没有好脸色也是情理之中。

“容姑娘且消气。”高守大约也感觉到了一丝怨气:“若不是神农谷有那奇怪的规矩,我和公子也不会出此下策。”

你也知道是下策!

“事已至此,”容焕冷哼一声转过身:“也不必再多说,咱们后会无期。”

她拉开门就想开溜,哪只门才开了一条缝,身后不知哪来一股凉飕飕的风,霎时将她和门都利落的阻住了。

“事已至此,我亦懒得绕弯子了。”顾长惜淡淡道:“眼下我需要你医治,在我病愈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

容焕愣了一会儿。

“这么说…”她挠挠头:“我是被绑架了?”

“未必。”顾长惜弯起一个冷笑:“若你不答应,便会变成谋杀。”

混蛋啊变脸好快!

容焕努力平复了一下周身的鸡皮疙瘩,脑子里飞速转过几个念头。

“那你动手吧。”她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反正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谁说我要杀你,”顾长惜踱步到窗边,伸手摘下盆栽中的一片绿叶:“我若动手,当然就是整个神农谷。”

他说得轻描淡写,甚至嘴边还噙着一抹嘲讽般的笑,可容焕丝毫不觉得他在开玩笑。

“既然神农谷不肯医我顾氏,留着也是无用。”顾长惜将叶子轻轻丢出窗外,转过身道:“不过,你若真有办法解毒,作为诊金,钱财也好权力也罢,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真的吗?”容焕立时来了精神:“什么条件都行?”

“自然。”他干脆道:“在这世上,九凰城给不起的还不多。”

容焕不假思索道:“我要他!”

她的手指直直指向在一旁双手叉在胸前看热闹的高守。

一时间他和顾长惜都怔了怔。

“…”高守后退一步,俊颜微微红了起来:“你…你要我干什么。”

容家小焕很纯洁的道:“我想瞧瞧你的身子。”

“公子!”高守一副被调戏的神色转向顾长惜,凄楚道:“属下可以为你卖命,但死也不会牺牲色相。”

“这个好说。”顾长惜似是有些想笑:“你若医好我,十个高守都送给你。”

“不用了十个忒麻烦。”她嘿嘿一笑:“我要他一个就行。”

高守顿觉眼前一黑。

容焕乐颠颠的瞧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活体穴位图,心中默念了数遍“师父在天有灵原谅徒儿呀有了这副身体定可医术精进让神农谷美名传遍九州不然全谷上下六十多口就要玩完”,然后便心安理得的伸出手:“再让我搭个脉。”

这一次她看了足有一个时辰。

容家小焕十分敬业,只要一涉及医术便迅速进入状态,对顾长惜俊美若仙的面孔和高守角落里无限阴暗的气息都全然无感。

然后她蹙着眉站起身来,一语不发的回了房。

“看来她也没法子。”高守严肃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失望。

“便是有法子,她也未必会说实话。”顾长惜弯起一个冷然的笑:“这丫头诡得很,小心盯着。”

“是。”

第5章

相传在数百年前,朝廷曾有一次夺政篡权之乱。

先皇驾崩后,太子尚且年幼,生母又仙去得早,皇后与其氏族拉拢各个党羽,趁势把持了朝政,江山几要易主。便在这时先皇最小的妹妹九公主与驸马顾氏一族挺身而出,二人团结了数个忠心老臣,又亲自领兵征战结下友国盟约,硬生生从皇后党羽手中夺回政权,扶持太子坐稳了江山。

太子长大继位后,因感念这位九姑母,便特赐一座富饶而广阔的城池给她,封号九凰。并允许其与驸马的后人世代为异姓王,永享圣宠与荣耀。

而今之年,九凰王名为顾灵岑,膝下有二子一女。大世子顾君璟雄韬伟略,却天生患有恶疾,鲜少现于人前;二女顾君乔与大世子为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听闻这位昭满郡主眼高于顶,年逾二四仍待字闺中,是为九凰的一大奇事;三子顾长惜,虽为侍妾所出,却生得一副谪仙般的俊美容貌,数次出城皆遭男女老少争相围堵,见过他的人无不惊艳,继而传出了“九凰城中九凰仙”的旷世美名。

容家小焕黑着两个眼圈儿,神色呆滞的盯着房梁。思量了一晚上,发现她还真没有拒绝的余地。便算自己耍诈溜走,神农谷也不能长腿一起落跑,这样一来,只能先乖乖配合了。且顾长惜这厮瞅着精明得很,脾气也不怎么样,若想编个假方子骗他,难保一个恼羞成怒就把自己先做掉,那就没戏唱了。

不过首先要搞清楚的是,顾长惜为毛没有被迷倒啊!事关神医的尊严必须刨根问底!

另一边,高守抱着刀坐在窗沿上,瞧着容家小焕循规蹈矩的收拾药袋子,神色格外的复杂。

“容姑娘。”他小心翼翼的道:“你觉得…我与我家公子,谁好看?”

“…”容焕瞥了他一眼,分外直接的道:“他甩你十条街。”

“这不就得了!”高守急切道:“你为何不要他!”

容焕很现实的道:“他会答应把自己送我吗?”

“唔…不会。”

“这不就得了。”容焕学着他的样子摊手道,高守满面痛苦的捂上脸。她忽然恍然大悟,一直生活在比自己美丽的人身边,一定很有压力吧!

“其实…若是与常人相比,你已经很英俊了。”她好心宽慰他道。

高守脸捂得更紧了。

这般过了大约半日的时间,容家小焕心中已有了谱,便随高守去了顾长惜房里。

彼时他正卧在榻上小憩,垂下的眼睫浓密而纤长,显得沉静而温暖。只是他循声睁了眼,琥珀色的眸中立时染上冷漠,整个人透出一股诱惑又危险的气息。

容焕取了顾长惜的一滴血,放进一个装满了酒的碗中,又在旁边焚烧了几种草药。不消一刻钟,那酒却向着烟的方向自己涌动起来,仿佛活的一般。

“没错,这是一种蛊。”容焕肯定道:“应是苗疆一代的手法,我在师父的手记中瞧见过,蛊与毒的区别在于,毒药尚可行其他方法解去,蛊却只有施蛊之人才知其解蛊之法,颇为棘手。”

“施蛊之人便不用想了。”顾长惜淡淡道:“还有别的法子么?”

容焕沉吟道:“神农谷的典籍上没有记载,为今之计,只有去一趟苗疆,或有可解之法。”

“太远了。”高守忍不住道:“我们时间不多。”

容焕面露难色,她思索了一番,忽然双手一叠道:“我曾听师父提起,北翼的山下有个雷氏村落是苗裔的后代,她年轻时曾去过一次,我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不错,你居然提起了雷氏。”顾长惜颇为赞赏的道:“这般老实,都有些不似你了。”

容焕一怔,便见高守从怀中掏出一块羊皮:“地图我已叫人绘好,事不宜迟,公子,我们这便动身去雷家寨。”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啊混蛋!

由于晌午之事,容家小焕暂时忘记了自己是个肉票,坐在马车里拉长了脸。

这两个货,早知道那是蛊毒,也早打定主意要去雷家寨,那还让她白白思考了一上午,敢情只是怕她耍诈考验她来着咩!

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儿,神色冷淡的望着车窗外。

“容二喜。”

这小名本是被容老爹叫惯了的,容焕听到有人轻唤,当下不假思索便应了一句“爹”,然终是马上反应了过来,迅速接了几个字:“爹…个尾巴。”

顾长惜不以为意,继续撩闲道:“二喜,讲个故事来听听。”

“我是被绑架来的,”她凶巴巴的道:“除了治病,其他不管。”

“你既提了条件而我答应了,便是你情我愿之事,何来绑架之说。”他慢条斯理道:“距雷家寨还有一个半日,你若高兴,尽可一直这般绷着脸。”

容焕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那我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