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哉。”皇帝对裴渊道:“难为你千里迢迢寻来此姬,朕定重重有赏。”皇帝一抚短须,“裴渊,你想要什么赏赐?”

裴渊敛眉道:“谢主隆恩,”他微微露出忧伤的神色来,“昨日臣的未婚妻入梦,臣醒来时格外思念她。可惜佳人已去,生死两茫茫。臣别无所求,只盼能在余生照料她的家人。”

就在此时,门外内侍喊道——闲王到。

裴明泽转动着轮椅缓缓入殿,他的身子虽不似之前那般瘦弱,但脸上却是毫无血色的,行礼时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一般。

皇帝道:“十八弟腿疾在身,不必多礼。”

“谢皇兄。”

有内侍前来推裴明泽的轮椅,裴明泽落座后,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身前的裴渊。皇帝细细地看了裴明泽一会后,方是带了笑意,说:“十八弟的身子可有好些了?”

裴明泽道:“托皇兄的福,虽是没有起色,但也坏不到哪儿去,还是跟往日差不多,离不开汤药。”

皇帝的目光回到裴渊身上,他微微挑眉,“方才说到哪儿了?”

回话的是长公主。

长公主轻睨裴渊一眼,笑眯眯地道:“皇兄倒是让我们的皇侄白费一番口舌了,方才皇侄正说到他别无所求,只盼余生能照料沈二姑娘的家人。”

裴明泽眼角一跳。

长公主含笑道:“皇兄,没想到皇侄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您便应允了他吧。”

皇帝道:“朕便允你所求。”

裴渊刚要谢恩,长公主又道:“沈家的二姑娘暴毙,皇侄又是个重情重义的,既然沈二姑娘托梦,皇兄不如给皇侄来个成人之美。臣妹之前便是听闻沈府的二姑娘与三姑娘极是交好,二姑娘暴毙时,三姑娘哭得晕了过去,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如今恰好皇侄提起,皇兄看给沈家的三姑娘和皇侄赐婚如何?想来二姑娘泉下有知,也必然欢喜得很,自己爱护多年的妹妹嫁给自己曾倾心相托的未婚夫婿,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长公主笑意连连地看向皇帝。

“皇兄觉得如何?”

皇帝道:“便这么决定吧。”

长公主看向裴渊,她淡笑道:“皇侄可满意?”

“谢主隆恩。”裴渊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内里却是咬牙切齿得很。

裴明泽的视线若有所思地在长公主跟裴渊之间转了圈后,缓缓地垂下眼来。

88晋江独发

裴明泽出宫后便径直回了闲王府。马车刚到王府,忽有一衣衫褴褛的乞丐扑来,跪在马车前不停地磕头,“贵人赏口饭吃吧,就一口。”

裴明泽褰帘一望,目光微深,“览古,给他赏点银钱吧,世道不易。”

览古道:“王爷心善。”他弯腰递了半吊钱过去,亲自交到乞丐的手中,“我们主子心善才给你打赏,下回再过来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乞丐连忙磕头应“是”。

马车缓缓地驶入王府里,待裴明泽下了马车后,览古递上一纸条。

裴明泽接过,低头看了眼,吩咐道:“拿去烧了吧。”

是夜。

一道黑影悄悄地潜入闲王府,身姿极是迅速,不多时便进了裴明泽所住的院落里。今夜裴明泽并未早早歇下,屋里的门敞开着,仿佛放在等待着谁。

“皇叔久等了。”蓦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裴明泽站起,含笑道:“安成来了,坐。”

裴安成乃是当今皇帝的第六子,人称六皇子。

裴安成也不客套,他开门见山便道:“皇叔应该猜得出我为何事而来。”

裴明泽沉吟道:“两个月后的选秀?”

“皇叔是明白人,前朝之事与后宫息息相关,如今宫里皇后娘娘与静妃娘娘连成一脉,明贵妃与夏嫔又自成一派,若想打破宫中现今的形势,两个月后的选秀不失为上乘之选。皇叔可有什么好对策?”

裴明泽道:“想往皇上身边安插人手并不难。宫中不少妃嫔娘家都是朝中重臣,皇上素来疑心重,好不容易才稳固了后宫,持平了各家势力,今年选秀,必然不会大动干戈,亦不会挑选重臣之女,你可以暗中挑数个出身不高的女子,其父官职越低越好。”

“皇叔此话,我也曾考虑过,只是近来几年父皇的喜好越来越难以揣摩,合我们心意的人手易挑,就怕入不了父皇的眼。”

“这也不是难事。”

裴安成喜道:“皇叔请讲。”

“你依照你姑姑的模样去寻,有五六分相似最佳。”

裴安成一听,眼里顿时有几分闪烁,半晌,他方道:“我明白了,多谢皇叔。”

今夜夜色甚好,皇帝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长公主半躺在不远处的美人榻上,手里握着书卷,美眸半眯,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内侍进来时见到此般场景也不诧异,皇帝与长公主感情极好,皇帝还是太子时便喜爱与长公主这么相处,常常皇帝在书案前念书,长公主在另一边安安静静地看书。

内侍心里十分清楚,疑心极重的皇上能对自己的手足心狠手辣,可偏偏却对这位皇妹容忍得很,即便有时候他们当奴才的都觉得长公主有些过界,可皇上仍是笑眯眯地只当见不到。

内侍捧了牌子进来,跪在书案前。

“请皇上翻今夜的牌子。”

话音未落,长公主的声音便懒懒地响起,“皇兄不是新得美人重莲么?还翻什么牌子,直接唤了美人儿过来便是。”

皇帝笑道:“平兴不喜这舞姬么?”

长公主道:“若是臣妹喜欢,皇兄会送给臣妹吗?”

皇帝抚额大笑,“你若喜欢,自是送你。不过区区一舞姬尔。”

长公主搁下书卷,嗔笑道:“臣妹才不夺皇兄所好,区区舞姬,不算得什么。”

长公主瞅了眼仍跪在地上的内侍,轻飘飘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此时开口道:“今夜朕宿在御书房,不翻牌子了,”微微一顿,“都退下吧,平兴你暂且留下。”

御书房里的宫娥内侍鱼贯而出。

皇帝从书案前起身,坐到了长公主身侧,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温柔地道:“芸芸,你比之前瘦了不少。下回不许你去什么五台山了。”

长公主微微侧首,贴紧了皇帝的掌心。

“是皇兄太久没有见我罢了。”

皇帝只道:“现下四周无人,还唤我皇兄?”

长公主展颜一笑,眸中波光潋滟,她伸手直揽住皇帝的脖颈,趴在他的肩上,在耳畔轻轻地唤了一声,吐气如兰,“衡远。”

皇帝眸色一深,抱起了她来,往屏风后的床榻行去。

“芸芸是比以前轻了些。”

长公主轻哼一声,醋意横飞,“衡远抱了这么多女人,哪会记得谁重谁轻。”

皇帝笑道:“我只抱过你一个。”

她自是不信,皇帝多情,且床榻上的话,她从来都不信。长公主揽紧皇帝的脖颈,娇笑道:“好嘛好嘛,臣妹信皇兄便是,别黑着张脸。”

皇帝不言一发,拉下床帏。

室内一片旖旎。

约摸有半个时辰,长公主方从榻上起身,她慢条斯理地穿着衣裳。与往常一样,她从来不在皇帝身边过夜,每回与皇帝颠鸾倒凤后,她都会回自己原先住的宫殿歇一夜,次日陪皇帝用了早膳后方出宫回府。

皇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蓦地,他说道:“你不喜裴渊。”

长公主垂眼,老实答道:“是。”

“为何?”皇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的神色。

长公主倾前身子,依偎在皇帝怀里,“衡远,我怕。裴渊他…知道了我的身份,知我并非是真正的平兴。”

皇帝心中一紧。

长公主道:“他多番试探,还曾想找道士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番缘故,近些日子以来,我总觉得身子不适,唤了御医来探脉,御医也不曾发现什么问题。也许是我多想了吧。”

这番话,长公主实际也是在胡诌。她是有些身子不适,不过她知道是因为长途跋涉的缘故。只是今日从裴渊的表现看来,她感觉到不妙。

重莲舞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可偏偏裴渊却让她提前出现了。

她自己能穿越,那么裴渊也很有可能是个重生的。

她不喜麻烦,也不想亲自动手,干脆就借皇帝的手先一步了结裴渊。三郎不能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裴渊若是重生的,第一个对付的便会是谢三郎。

她知道皇帝喜欢自己,可九五之尊的喜欢又能维持多久。皇帝现在不过是喜欢他们两个这层禁忌的身份带来的刺激罢了,一旦没了新鲜感,她什么都不是。况且…皇帝身边女人众多,环肥燕瘦比比皆是,过一阵子又要选秀了,到时候宫里又不知会多多少如娇花一般鲜美的女人。

她穿越而来,且又有上一世记忆的优势,这一世虽是无奈委身于皇帝,但是她并不后悔,有失必有得。没有皇帝的宠爱,她哪来这么肆无忌惮的日子。

不过…就是委屈了三郎。

但不要紧,她知道皇帝命不久矣,不出五年,必然会驾崩。她已是暗中相助于六皇子,待六皇子登基之时,再给她和谢三郎赐婚,这一世也会与上一世一样,虽然过程依旧荆棘遍地,但结局终究是好的。

长公主离去后,皇帝缓缓从榻上坐起。他面无表情地唤了自己的心腹魏康进来。魏康跪地,说道:“禀告皇上,裴渊曾多次在谢晏的香囊铺子里挑事捣乱。”

皇帝垂眼,“继续。”

魏康看了眼皇帝,小心翼翼地道:“这回长公主前去五台山,谢晏也跟着去了。”

皇帝的面色冷如冰霜。

魏康道:“皇上,可需奴才解决了谢晏?”

皇帝道:“不急。”以芸芸的性子,他若是了结谢晏,怕是会从此恨上自己。这样的情况他并不想见到,说起来是自己先有愧于她,不顾伦理纲常要了她的身子,也离不开她,所以她的婚事才会拖到现在。是以,他知道芸芸和谢晏的事,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对于她,他总是特别能容忍,生怕她有一丝不喜或是不悦。

只不过谢晏此人,他此刻是再也不能容忍他活在世上。

皇帝冷道:“你无需出手,让裴渊出手,若是裴渊无意间错手杀了谢晏,那就最好不过。”

魏康道:“奴才明白。”

皇帝想起方才长公主所说的话,裴渊此人亦是留不得了。他道:“待谢晏死后,你去了结了裴渊,要做得悄无声息。”

89晋江独发

赐婚的圣旨于沈莲而言,就像天上砸了个馅饼下来一样,不偏不倚砸得正中,沈莲晕乎乎了好几日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陈氏亦是喜出望外,一想到之后自己能跟平南侯府成为亲家,陈氏只觉之前受的委屈也不算什么了,连走起路来也觉扬眉吐气。

平南侯府对于这门亲事也没异议,平南侯本就在担心着裴渊的婚事,如今皇帝赐了婚,虽说未来亲家门户不算高,但也不差,也勉强配得上。

圣旨下来后,两家都是高高兴兴的,除了当事人裴渊。

裴渊辛辛苦苦寻来重莲,为的就是博得君心,好讨得赐婚圣旨。她害得他不能人道,此生注定没有子嗣,他便将沈婠与自己绑在一块,他不好过,她也甭想过得好。可他千算万算也不曾料到长公主会出来插一脚,硬是将快成的定局扭转了过来,让他吃了个哑巴亏。

裴渊不曾深想,只认为长公主因谢三郎一事记恨上他,是以才会处处与他作对。长公主风头正盛,裴渊不打算正面交锋。但长公主是沈婠的靠山,一日不除,他也难以对沈婠下手。

裴渊思来想去,还是准备走老路子。

他能杀得了沈妙,一样可以杀得了沈莲。

到时候,沈府里也就剩下一个没有定亲的沈婠。

只不过裴渊没想到的是,又蠢又二的沈妙有个精明的妹妹,他三番四次地约见沈莲,沈莲不是婉拒就是说身子不适。其实沈莲倒是想见一见裴渊的,但是沈莲甚是乖巧,陈氏说一她绝不说二,无论裴渊与她说什么,她皆是一一如实告诉陈氏。

陈氏不像夏氏,她在某些方面一板一眼得很,婚前不能相见,这六字是刻在她骨子里头的,且陈氏觉得沈妙就是因为犯了忌讳所以才会坠崖而死的。

裴渊约不出沈莲,无法下手,唯好另行它法。

沈婠知道沈莲的婚事时,心里有几分诧异。她心知长公主会帮自己,但却没想到婚事会落在沈莲头上来。不过这治标不治本,裴渊硬生生吞下这口气,估摸着会对沈莲下手。

沈婠生怕沈莲会再走沈妙的老路,特地遣了数人去看住沈莲。得知裴渊数次相约未遂,沈婠也逐渐放心了,陈氏倒算是个明白人。

玉禾前来奉茶。

她轻声道:“大姑娘,夫人这几日身子不适,疑似感染了风寒。”

沈婠心里一紧,她知道玉禾口里的夫人指的是自己的母亲唐氏,她道:“大夫可有去瞧了?”

玉禾道:“夫人说不要紧,待过些时日还没有不好的话再看大夫也不迟。”

“唉,这怎么行,如今这日子夏不夏秋不秋的,最容易感染风寒不过了。有病自然是要看大夫的,”沈婠着急得很,“不行,我得去劝一劝母亲。”

沈婠说罢,便去了宁心堂。与老夫人请安过后,沈婠便说最近心神不宁的,想去寺庙里求道安神符。老夫人自是应允。

沈婠只带了玉禾跟霜雪还有若干护院出了沈府。

唐氏在京城里一事,沈婠并没有向霜雪和轻羽隐瞒。她唯一向她们两个保密的也只有她跟恒之的事情。只要皇帝和裴渊在,她跟恒之也就不能光明正大。不过沈婠也不会觉得委屈什么的,反而颇为庆幸,能跟自己心悦的人一起奋斗,这是沈婠重生以来除去向裴渊复仇之外的新动力。

沈婠见到唐氏时,裴明泽也在。

裴明泽带了容铭过来,沈婠进来时,容铭刚好在给唐氏把脉。容铭打趣沈婠,“你们俩个倒是齐心。”

沈婠眼里含笑地与裴明泽互望一眼,轻声道:“母亲,下回得病了可不能再拖了。”

唐氏本是怕麻烦了女儿,没想到最后反而惹了更多的人过来,一时间唐氏有些愧疚。沈婠哪里会不知道母亲的心思,她上前挽住唐氏的胳膊,软声道:“母亲可不许说什么麻烦,你的身子健健康康的,女儿才能安心呢。”

裴明泽也道:“还请夫人再委屈一段时日,等我这边的事办好了,再接夫人进府。”

唐氏连忙道:“不急不急,能住在这儿也很好,日子平平淡淡的,我已是十分满足。”唐氏已是知晓了裴明泽与女儿的事,这些日子以来,唐氏也是有眼见着,裴明泽此人实在是难得的佳婿。女儿能碰上,端的是上一世积了福德。

沈婠又与唐氏说了好些话,直到唐氏歇下后,沈婠方轻手轻脚地离去。

出了房门,沈婠便见着裴明泽倚在花木间,竹青的宽袍大袖衫随风摇摆,墨发轻扬,如芝兰玉树一般。沈婠的心蓦然跳漏了几拍,只觉眼前此景此人世间难得。

“婠婠。”

裴明泽温柔唤道。

沈婠脚步轻盈,似是踏在云间上,她飞奔而去,满心欢喜地道:“恒之。”喜欢一个人,便总想着去触碰他的肢体,沈婠想去握住他的手,可是想到他的怪癖,沈婠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仿佛知晓沈婠内心所想,在沈婠缩回手的时候,裴明泽已是牢牢地握住了沈婠的手,两人十指相交。

沈婠倏地抬眼。

裴明泽面不改色地道:“以后习惯了,就不会出现了。”

沈婠凑前一瞧,“唔,的确比上回少了些。”之前是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如今是稀稀疏疏的,的确是比上回有所改进了。

“痒么?”

裴明泽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沈婠嗔道:“贫嘴。”

裴明泽握紧她的手,笑道:“虽有痒痛,但我心里很欢喜。婠婠的手比容铭的汤药还要管用。这么一握,也不觉得痒了。”

沈婠歪头瞅着裴明泽。

瞧他一脸红疙瘩的,沈婠还是禁不住失笑道:“恒之这般模样实在有趣。”

裴明泽说:“有趣便瞧着,再过些时日,好了便见不着了。”

两人谈笑间,已是行到一间禅房前。裴明泽道:“进来吧,外头风大,莫要着凉了,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沈婠在藤椅上坐下,裴明泽递来一杯温茶,随后他又握住了沈婠的手。

沈婠眨眨眼,“恒之可是要跟我说长公主的事?”

裴明泽含笑,“婠婠与我心有灵犀。”

沈婠也笑道:“我只是猜测而已。”

裴明泽道:“那一日宫中家宴,裴渊向皇上献舞姬重莲,重莲出现时,长公主面色有异。你上一世可有听过重莲此人的名号?”

沈婠想了想,“的确有。只不过我记得上一世献舞姬的并不是裴渊。”

“你曾和我说过,你与长公主初见时,长公主问了不少怪异的问题,你也曾经一度怀疑长公主是重生之人。”

“对。”

裴明泽道:“我细想了一段时日,长公主并非原先的长公主,可她却知晓不少你上一世的事,甚至有些事情只有你才晓得的。你与裴渊能重生,那么长公主体内的那人也有可能是重生的,且上一世定然与你的关系密不可分。这些年来,能入长公主眼的唯独你一人,她待你也格外宽容,婠婠可有想过原因?”

沈婠沉吟道:“是有想过,可惜揣摩不透。上一世与我亲密的人…”沈婠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上一世到底谁能跟自己密不可分。

沈婠认真思考的模样十分诱人,裴明泽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觉怎么看都不够。

沈婠叹道:“我想不起来。”

裴明泽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下沈婠的脸颊,“不急。不管她是谁,她对你存了善心,就必然不会害你,只要你没有触碰她的底线,她便会一辈子待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