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珩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便催促着他:“快吃快吃,吃完了好去看热闹。”

两人坐上马车时,玄天冥其实还没吃饱,因为他发现自己吃饭的速度有点儿跟不上凤羽珩,那丫头也不知道哪里练出来的吃饭本事,风一样的就席卷了一桌子的菜。他光顾着看她了,根本也没吃上几口。

此时两人在车里,凤羽珩抱着一只奇怪的瓶子在喝里面的茶水,玄天冥却在琢磨着,一会儿去下一个地方之前,一定得再买些吃的垫垫肚子。

他白了凤羽珩一眼,一把将那奇怪的瓶子抢过来,“给我喝一口。”灌个水饱也是好的。

凤羽珩告诉他:“这种材质叫做玻璃,双层的,不烫手,回头我给你也找一只吧。”

玄天冥很不客气地道:“不必了,这个给我就行。”

凤羽珩点头,“那就给你吧!”玻璃水壶么,空间里还有。

玄天冥的宫车一路往襄王府的方向行去,他几次想问问这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襄王府里有多危险,想进去不是不行,能不能先去找他?可他也从来都知道,凤羽珩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而且想一出是一出,她决定的事,哪怕是临时决定,都必须要立即执行,谁都拦不住,谁也改变不了。

他轻叹,还好,还好她记得跑到御王府来找他哭,这就够了。

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凤羽珩却知他心中所想,将小下巴枕在他的膝上,喃喃地说:“玄天冥,我在西北大山里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被你眉心的紫莲吸引了。我承认我这个人是有些见色起义的,但这并不代表我对你的感情就只关乎一个色字。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解释,但你的确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人,于我来说,你就跟我自己的生命是一样的。所以,我不能容忍有人对你造成那样可怕的伤害,我一想到那些箭躲穿你的膝盖,我的心里就疼。”

玄天冥心头一紧,揽在她肩头的手劲儿也跟着大了些,怕弄疼了她,赶紧又给揉揉。

“傻丫头。”他说:“我何尝不是一想到你被凤瑾元送到西北去遭了三年的罪,就气得想把他狠狠抽打一顿。我狠不能把全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搜罗给你,哪怕你跟我要一个江山,我也会为你去打。”

凤羽珩抬头看他,郑重地道:“所以,我们是一样的,一样的人,就注定要在一起。玄天冥,我昨晚听到玄天夜跟康颐的谈话,当初你在西北突遇敌袭,是因为玄天夜往军中安插了奸细。而千周神射之所以能进入大顺,也是凤瑾元暗中帮忙,为他们换了通关文书。你说,他们三个,是不是都该死?”

她说这话时,眼神里传递出一股子死亡的气息,就好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勾魂使者,只待找到那个该死的人,便会毫不犹豫地勾走他的魂魄,然后捏碎,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玄天冥突然哈哈大笑,双手捧着凤羽珩的小脸儿,双目凝视,眉心那朵紫莲熠熠生辉——“这才是我玄天冥的媳妇儿!放心,但凡让你不痛快的人,为夫会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送到你的面前,你就甩开鞭子去给我抽,抽死不是目地,目地是过瘾。包括那个千周,你既然想要,咱们就把它抢过来!”

凤羽珩被他说得两眼放光,就好像某些女人们看到珠宝时的样子,兴奋又贪婪,却正对了玄天冥的胃口。

终于,马车在襄王府的地界停了下来,两人谁也没下车,只由凤羽珩掀了一边的帘子往外看去。

不少人在府边上围着看热闹,昨天夜里襄王府一边的院墙突然起火,火势又大又疾,即便王府侍卫奋力扑救,还是把半面墙都给烧塌了。

百姓的议论声传了进来,有人说:“也不知道那火是怎么烧的,一股子怪味儿,听说还特别不好扑,明明只一小簇火苗,偏偏几桶水烧上去都不灭。”

“可不是,听说院子里的几棵老树都给烧死了。”

“你们小点儿声,被府里的人听到可要了命了。这是襄王府,可不是当初那异姓王府,不好惹着呢!”

“嘘!你们看,是不是襄王出来了?”

随着这人一句话,凤羽珩的目光往府门口递了去,果然看到玄天夜正从里面走出来,脸拉得比马脸还长,怒气笼罩在周身上来,整个儿人就像是一只愤怒的大象。

百姓们集体收声,呼拉一下全散没影儿了。

而玄天夜才一出来,便直接瞪向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所在的马车。

玄天冥懒洋洋地靠坐在轮椅上,眼睛半眯着,理都不理他。

凤羽珩到是好脾气地扬手与他打招呼——“嗨!”

玄天夜那张马脸拉得更长了。

玄天冥拉着凤羽珩的小手唠嗑:“你说,几桶水都扑不灭的小火苗,到底是什么烧的?”

凤羽珩答:“医用酒精啊!蘸上棉花球,小火苗一团一团的,可真心好看。不过也不至于几桶水都浇不灭,百姓以讹传讹,说得太邪乎了,但是比干浇的火难扑一些到是真的。”

此时,玄天夜已经在往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说:“听起来,弟妹对本王府邸烧起来的这场火还颇有见解。”

凤羽珩就头:“是有几分见解,你问我呀!”

玄天冥却把话接了过来:“没大没小,三哥是那么不要脸的人么?自己府里着了火自己整不明白,还要跟自家弟妹,这要是传出去,你让三哥的脸往哪放?”

玄天夜一口腥甜就卡在喉咙里,随时随地都能喷腔而出。他就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对面马车里这两个人,如果可能,他真的想亲手把他俩一个一个全捏死。可惜,他不但没这个权力,也没这个本事。一个玄天冥他已然打不过了,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丫头,只怕一身功夫不下于玄天冥。

他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没有再上前去,而玄天冥的马车此时也启动了来,就自顾地准备离开。

他看着马车缓缓前行,就见凤羽珩突然从车厢里站了起来,直对着他做了一个拉弓射箭的动作。那动作诡异莫名,看得他心里阵阵发颤。

待终于回过神来,马车已然走远。他心里犯起了合计,自思量半晌,赶紧吩咐身边侍从:“去,通知康颐长公主,让她小心凤羽珩。”

那侍卫领命而去,只剩下玄天夜一人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马车越行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儿,脱离视线。

玄天冥带着凤羽珩一路进了皇宫,从马车上下来时,他告诉凤羽珩:“走,咱们去给皇后请安。”

凤羽珩眼珠一转,一边推着他走一边问:“怎么?茹嘉被养在了皇后那儿?”

玄天冥赞她:“媳妇儿聪明。”

凤羽珩笑嘻嘻地问他:“怎么样?我抽得好不好?”

“当然好!”他那招牌似的邪笑又绽了开,“记住喽,以后要是有人让你不痛快,什么也别管,挥起鞭子先抽一顿再说。怎么过瘾就怎么抽,抽死了算他活该,抽不死,后面的帐再慢慢清算。”

凤羽珩点头,“甚合我意。只是万一抽到了不好惹的人物怎么办?”

“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还能砸到你?”

她笑得两眼弯弯,再问他:“咱们去找茹嘉干什么?”

玄天冥说:“既然千周已经是媳妇儿预定下来的东西,那咱们就先去收点儿租子吧!”

第336章 本王只看你要不要脸

中宫绝对是这后宫最威严的一处所在,宫院最大,宫奴最多,宫规也最森严。天武帝把感情给了云妃,把权力给了皇后,其它宫院,十几年前雨露匀沾,可打从云妃入宫之后,那些妃子却连丁点儿雨露都不曾再沾过了。

玄天冥和凤羽珩到时,皇后据说正在乾坤殿陪着皇上议事,掌事女官将二人带到茹嘉如今居住的偏殿,还跟凤羽珩十分熟络地说:“当初襄王妃进宫请县主给诊病,住的也是这个偏殿。”

凤羽珩挑眉,“这次可不是来看病的。”

玄天冥拍拍她的手背,“哎!看看也行。只不过,济安县主的诊费有些高。”

凤羽珩眼珠一转,立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也笑道:“对,当初治襄王妃的病,对方的诊金是一座玉矿。茹嘉公主这么重的伤,治起来可比襄王妃要麻烦得多。”

“那县主您就再多收些诊金。”说话间,几人已经走至偏殿门前,那女官伸手将门一推,又道:“宫里每日都派太医来给茹嘉公主请脉,但太医们也都说了,茹嘉公主内脏受损伤及心脉,宫里的好药已经用尽了,却依然不见好转。另外,她身上那些鞭伤,即便是内伤好了,这外头也是要留疤的。”

几人进了屋,正有位太医从里面往外走,见了玄天冥和凤羽珩赶紧跪地请安。

玄天冥问他:“你们都给那位公主用了些什么药?”

那太医想了想,答:“太医院的人参灵芝都用着,皇后娘娘说了,什么药好就给吃什么,如果这样都吃不好,那也只能怪那位千周公主的命太薄,臣等也无能为力。”

凤羽珩心中暗笑,什么药好给吃什么,也不管对不对症,这就是皇后的态度,同时也是皇上的态度。想当初康颐刚进宫时,显然对大顺皇家之事做了一番调查,打着感情牌,戳着天武帝的软肋,成功地勾起了天武帝对已故皇姐的思念之情。

可惜,怎样的思念也抵不过那茹嘉大骂玄天冥。天武帝什么都能忍,偏偏就对云妃母子一点也含糊不得。云妃一怒,他把贵妃步白萍摔了个半死,还砸死了步尚书,如今玄天冥挨骂,看他这表现,基本就是要把茹嘉给往死里医治了。

凤羽行有时就在想,也幸亏玄天冥是个争气的,担得起天武心头重托。万一他要是个不成器的儿子,只怕这大顺江山,也要毁在他的手里。

她一边想着一边推着玄天冥又往前走了几步,同时对那太医道:“去把茹嘉公主吃过的药都列个单子出来,注明哪一味用了多少,然后好好的留着,回头找机会跟千周要钱。”

太医冒了一脑门子汗,早在听说要给茹嘉公主这么治的时候他就明白,大顺这是在故意整千周呢。也听说这茹嘉公主是惹恼了济安县主,那一身的伤就是被济安县主一鞭子一鞭子给抽出来的。他不由得抹了一把汗,诺诺地道:“臣遵命。”然后起身,退离偏殿。

凤羽珩三人走至茹嘉的床榻边,在离着三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就见她捂着鼻子问屋里侍候着的宫女:“什么味道?”

有小宫女上前回话:“回县主,茹嘉公主近日常有失禁,怕是又…”

“行了。”那女官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什么话都说,也不怕污了王爷和县主的耳朵。”然后又转过身跟凤羽珩道:“病得这样重,只怕再不治就真的治不回来了。”一边说一边还摇着头,看着茹嘉遗憾地叹气,“这么年轻的公主,真是可惜。”

躺在榻上的茹嘉身上被白棉布包得像只粽子,就剩下头还露在外面,听到有人来,便转过脸来看,却刚好看到凤羽珩透着寒意的目光,刚好听见那女官说的让她几乎绝望的话。

茹嘉一见凤羽珩,眼睛都红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野兽,狠咬着牙拼了命地就要往前扑。可惜,她身上都被棉布条子包着,哪里动得了。再加上扭动间牵扯到伤口,痛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凤羽珩!”她一口银牙几乎都快咬碎了,“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皇舅舅会杀上京城替我报仇,到时候定将你碎尸万段!”

凤羽珩皱眉:“你的意思是…做为臣国的千周,要谋反?快——”她作势一把抓住那女官的胳膊:“快去回禀皇上,就说千周要谋反,请皇上快快出兵镇压!”

一句话,差点儿没把茹嘉给吓死,立即又大叫:“且慢!没有,没有谋反!凤羽珩你不要含血喷人!”

凤羽珩就不明白了,“是你自己说的,你皇舅舅要杀上京城,如果这都不叫谋反,那什么才是谋反?”

玄天冥也不干了,“我大顺自认待臣国都不错,虽说每年都接受你们的朝供,但所提供给臣国子民的粮草和国策却是比所受贡物要多出数倍。你们千周常年冰封寸草不生,吃的粮食多半都是大顺的,怎么,千周人没学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你——”茹嘉习惯性地又开口要骂,可全身上下的疼痛细胞成功地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她知道,这个人骂不得,上次只是被凤羽珩听到了就把自己抽成这样,这回如果当着人家的面儿骂,她还能有命在?

只是心底怒气无处可散,憋得她满脸通红,眼珠子都往外凸起着,看起来十分吓人。

那女官问她:“公主可是不舒服?呼,太医院的太医轮番看诊,可公主伤得太重,已经波及心脉,太医们也没有办法。如今就是用千年的老参吊着一口气,就等着济安县主来呢。”

“等她来干什么?”茹嘉这几日已经看惯了太医们绝望的表情和摇头时的叹息,心里甚至都已经做了必死的打算。可是…“难不成我临死了还要被这个贱人再羞辱一番吗?”

玄天冥气息一凝,手中鞭子大动,想都没想,又“啪”地一下甩了过去。不偏不倚,鞭子稍儿正好抽在茹嘉的嘴上。

茹嘉只觉得两只嘴唇突然爆裂了开,一阵巨痛瞬间袭来,差一点没疼晕了去。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旁有宫女上前用帕子去给她擦试血迹,却被她一把就给推了开。就见这茹嘉疯了一番,张着兔子一样的嘴唇大声质问玄天冥:“你居然连女人都打?”

玄天冥翻了个白眼,“在本王眼里,人不分男女,只分要不要脸。你不要脸,我管你是公的是母的?贱人?你再说一次试试?本王可以保证,只要你说了,这鞭子马上就会卷上你的舌头,连根都给拔起来。”

茹嘉吓得脸都白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是恶魔吗?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他们居然还凑成了一对儿。老天!如果早知道凤家的二女儿是这个脾气,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来大顺的呀!

这小公主终于知道害怕,呜呜地哭了起来,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不好听的。虽然大医都说她活不久了,她每天被包成一只粽子,连如厕都不能自理,可到底她还想活下去。多活一天是一天,万一…万一皇舅舅能来救她呢?

这时,那女官到是回了她之前的问话了:“公主,等济安县主来,自然是为了救您呀!您不知道么?咱们大顺最好的神医不在太医院,而是济安县主呀!”

茹嘉眼一瞪,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她侧过脸来问那女官:“她?救我?我就是被她打成这个样子的,如今救伤没去又添新伤,她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凤羽珩上前两步,盯着她说:“救人还是杀人,便要看你自己怎么选。茹嘉,你我本无冤仇,但一来你骂御王殿下就是不该,二来,你若能活命,便去问问你的母亲都做过些什么。我实话告诉你,抽你是轻的,若哪天姑奶奶不痛快了,就是把你给杀了,你的母亲也不敢跟我质疑一句。你——信不信?”

茹嘉心一哆嗦,也不怎的,她真的就信了凤羽珩的话。她们此次来大顺本就有着不纯的动机,如果凤羽珩把她给杀了,母亲会为她报仇么?

她的脖子有些发硬,想扭头看看凤羽珩,却又没那个勇气,半晌,就听凤羽珩又问了句:“是死是活,你到是给个话呀!本县主也挺忙的,哪里有心思跟你在这干耗着?”

茹嘉下意识地就道:“活!我要活下去!”

“好!”凤羽珩扬声开口:“要活没问题,本县主亲自出手相救,不但可以救活你,也可以将你身上的伤疤一并去除,只是…”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玩意,却又让人觉得有几分阴森地问:“你们千周,准备出多少诊费?”

“诊费?”茹嘉一愣,“什么诊费?”

那女官主动开口道:“千周公主,看病自然是要花银子的。”

茹嘉眼珠一转,到是聪明起来:“我如果已随母亲一起入了凤府,凤家就是我的家,凤相就是我的父亲。女儿病了,自然是得跟父亲要钱医治的。”

“哦。”凤羽珩点点头,“好,那本县主这就派人回去问一声,看看父亲能拿出多少银子来。只是有个事我必须得提醒你,为了迎娶你的母亲过门,你口中的父亲已经把凤府公中所有的银子都给支了出去,现在还欠着老太太好几万两体己银子呢。”

茹嘉心一凉,就听玄天冥突然又开口道:“本王到是有个主意,公主不妨听听看划不划算——”

第337章 谁见了都得捞一笔

事实证明,玄天冥的主意对于茹嘉来说是不可能划算的,治她这满身的伤,要黄金五百万两。

茹嘉还不知道玄天冥已经坑了康颐五百万两黄金的事,心里就想着虽然五百万两实在是太多了些,但若用这些黄金能换自己一条命,想来皇舅舅是一定会答应的。于是赶紧点头——“我同意。”

玄天冥笑道:“你同意估计没什么大用,这事还得你的母亲点头。”

茹嘉急声道:“可立即派人去凤府通知母亲,母亲一定会同意的!”

玄天冥点了点头,正想说好,却听凤羽珩又开了口道:“等等!”

茹嘉斜眼瞪她:“你又想干什么?”

凤羽珩道:“五百万两黄金不够,我还要十株你们千周特有的天山雪莲,要与其生长处所在的千年冻雪一并运来大顺。”

“什么?”茹嘉大惊,“你想要天山雪莲?还要千年冻雪?”她愣愣地看着凤羽珩,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不多时,就听茹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凤羽珩,你是不是疯了?天山雪莲生在千年冻雪里,即便那冻雪离开千周也能保持近一个月不化,可是运到大顺京都来,也濒临融化的边沿了。你要那十株半死不活的东西干么?”

凤羽珩摆弄着指甲:“养着玩。”

“你根本就养不活!”

“能不能养得活是我的事,给不给是你的事。”凤羽珩看着茹嘉,唇角溢起一丝邪笑。

茹嘉咬着牙道:“好,那就请你们差人到凤府走一趟,将这些事情与我母亲说吧!”

玄天冥当即便吩咐身边那女官:“你就亲自走一趟,把刚刚我们定下来的事情与康颐长公主转述一遍。记着如果长公主同意了,那就带上她立即前往府衙,连同昨日她欠下的五百万两黄金一并打上欠条,让京兆尹备案。”

“王爷放心,奴婢这就去办。”那女官应了话,转身就走。

茹嘉蒙了,“什么昨日的五百万两?你等等!”她想叫那女官停下,可人家哪里能听她的话,几步就走远了。茹嘉看着玄天冥和凤羽珩,突然就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你们到底坑了我母亲多少银子?”

玄天冥纠正她:“怎么叫坑呢!昨天的五百万两是给我媳妇解气用的,今天的五百万两是给你治病用的。还有,我必须得再次提醒你,不是银子,是金子。”

茹嘉差点儿没吐血了,一千万两?两天的工夫就被他们骗去了千周一千万两黄金?“你们是故意的!”她大吼,扯得身上伤口又是一阵疼。

凤羽珩看着她点了点头,“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茹嘉咬牙切齿地道:“你别太得意了,大顺不是有句话么,叫风水轮流转,早晚有一天你要栽到我手上,到那时候,可小心着我把今日的仇统统找补回来!”

凤羽珩做了一个惊恐的表情,可眼里却尽是笑意,“我即将成你的主治大夫,你如此威胁我我还怎么敢把伤给你治好?”

茹嘉一愣,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干然把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另一边,女官到了凤府时,康颐正在添香院儿的书房里琢磨着给千周国君去信。原本昨日就该写这封信的,可昨天来了程氏姐妹,韩氏的汤里又有人下毒,夜里又出了府,忙得她根本就没顾得上这个事。

女官被请到了牡丹院儿,康颐到时,凤老太太和沉鱼已经在坐陪了。见康颐来了,那女官赶紧上前去行礼。康颐亦是回礼道:“不知尊驾到访,可是有事?”

那女官道:“不敢妄认这尊驾二字,奴婢就是奴婢,长公主太抬举了。今日奴婢到访,是奉了御王殿下之命,也是受茹嘉公主所托,来跟长公主回禀一件事情。”

一听说对方是受嘉所托,康颐的情绪总算是起了一丝变化,有些急促地问:“茹嘉怎么了?”

那女官说话到也利索,简明扼要地把刚才的事给叙述了一遍,末了,还强调:“茹嘉公主的伤实在是太重,鞭子力大震坏了心脉,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不赶快施救,怕是最多也就这三五日活头了呀!”

康颐心里一紧,连带着老太太和沉鱼都有些发蒙了,沉鱼疑惑地问:“鞭子能把人抽得这么重?”

那女官点头,“许是当时济安县主实在太过生气,挥鞭时运了内气,人人皆知济安县主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这几鞭下去茹嘉公主能有命在,已经是县主开恩了。这若换了是御王亲自抽,长公主的黄金,到还真是能省下了。”

康颐肚子里的火气腾腾地就往上涌,却被她一次又一次地强行压下去。她开口问那女官:“本宫可否进宫去看看嘉儿?”

女官到是应得很痛快:“这个自然是可以的,长公主若是想进宫去探望,现在便可随奴婢一同回去,刚好县主和王爷都在,您还可以当面跟御王殿下问问。这会儿想必皇后娘娘也该回来了,昨日皇上龙颜大怒,听说有人骂了他最宠爱的儿子,气得直想把人拖出去砍了,还是皇后娘娘说的情才保住小公主一条命在的。长公主若是要进宫,可是得当面谢谢皇后娘娘呢。”

康颐听得凭地打了个激灵,赶紧摇头,“不必了,本宫想了想,茹嘉能在皇宫里,那必然是得到了最好的照料,皇上那样疼她,连广寒丝都一出手就送了两匹,本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那女官笑着答:“长公主放心就对了,给茹嘉公主用的都是好药材,太医院也十分上心呢。”

康颐心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她现在也不好多问,茹嘉被控制在宫里,这就相当于抓住了她的三寸,她如今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想剁多少就剁多少。

康颐叹了口气,转而对老太太说:“母亲,儿媳这就往府衙走一趟。”

老太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康颐走了之后,老太太将沉鱼也给打发了回去,直待二人都离开,她这才哀叹道:“这九皇子究竟是要干什么呀?”

身边的赵嬷嬷想了想,说了句:“看样子…是在骗钱?”

老太太一怔,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千周到底有没有钱?该不会拿康颐的嫁妆去抵吧?她可是还欠着我银子的!”

赵嬷嬷心说您那点儿银子跟五百万两黄金比起来,简直就连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都不够,跟着紧张个什么劲儿啊?可这话她不敢说,只通劝着老太太道:“不会的,千周大小也是一个国家,一千万两黄金听着是不少,但也不至于让千周拿夫人的嫁妆去抵。”

“到也是这么个理。”老太太琢磨着,“不抵就好,她的嫁妆可是都要充入公中的。哎?”她又想起来个事:“那程氏姐妹不是也说宫里要有嫁妆送出来吗?来了吗?”

赵嬷嬷答:“还没呢。老太太别急,您没听说二小姐和九殿下都中宫呢么,想必等二小姐回来应该会一并带回的。”

老太太点头,“恩,再等一会儿应该也就到了。”

康颐做事到也不拖泥带水,到了京兆尹那里就将字据立好交给了那女官,女官拿着字据回到皇宫时,皇后已经从前殿回了来,正跟凤羽珩唠着磕儿——“君曼和君美你也得多提点着,那两个丫头从前在程府里是庶出的,母亲又是个普通的通房丫头,谈不上什么身份地位。程家虽说不比凤相位及丞相之位,但好歹也算是名门望族,宅院里的争斗从来都不少。她们姐妹从小没少挨欺负,直到后来进了宫,头两年胆子还是小得紧,连皇上到了她们都敢见呢。”

凤羽珩想着昨日见到的程氏姐妹,到也不像是胆小的样子。想必养在宫中这么些年,多小的胆子也能给练大了。再加上这皇帝和皇后似乎有意培养,程氏姐妹才过门半日,便已经知道打探消息与传递消息了,进入角色比常之快。

她便跟皇后笑了笑,道:“论起来,她们既嫁给了父亲,便是阿珩的长辈,今后还需两位姨娘多提点呢。”

两人正说着,女官已经走上前来,朝皇后行了大礼,然后再躬身跟玄天冥说:“王爷吩咐的事已经办好,这是在府衙备过案的欠据。”

玄天冥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放到凤羽珩手里,“拿着,真金抬进府的那一刻再还给她。”

皇后早听说这二人一唱一合的又坑了千周一大笔,不由得感叹:“近日来各宫各院都在缩减开支,如果本宫也能捞笔意外之财,皇上一定十分高兴。”说着,她想了想,便对那女官道:“茹嘉公主在宫中养伤,用了好些珍奇药材,你去给折个价,还有她在宫中学习礼仪和做人的道理,也是特地请了师傅的。你跟那康颐长公主再说一声儿,这些也是要算钱的。”

那女官应下之后便又往凤府去了,再回来时,手里便又多了一份字据。

皇后满意地接过来,站起身对玄天冥道:“你们忙着吧,本宫得去皇上跟前邀个功了。”

眼瞅着皇后笑着离开,玄天冥闷哼一声:“到是让她捞了一笔。”

凤羽珩说:“皇后娘娘如此配合,让她捞点儿也是应该的。走吧,天色不早,咱们也该出宫了。”

一听说她们要出宫,那女官便紧着问了句:“县主明日可是要来给茹嘉公主看诊?”

凤羽珩点头,“对,你们给她收拾干净些,那屋子里的怪味道我可不想再闻。”

女官答:“请县主放心。”

两人这才出了中宫殿门,一出来,凤羽珩就道:“我得回府去给韩姨娘打保胎针,你就别跟着了,到月寒宫去坐一会儿。我进来一趟都没能去看看母妃,你替我跟她说一声,就说我明日再去给她请安。”

玄天冥点头,“好,那你坐我的宫车回去,路上小心些。”

两人出了宫院,各自散去。

凤羽珩往宫门口走的路上,就见有一队宫女端着托盘从边上经过,其中一人十分眼熟,她眯起眼睛回头去看,心里不由得犯了合计——

第338章 药房空间的深入利用

那队宫女一共四人,每人手中都拎着一只竹蓝子,脚步匆忙,尽溜着宫道边儿上走,个个低着头,明显是不想引人注意。

可惜如此小心,却还是入了凤羽珩的眼。

送她出宫的宫女看到凤羽珩往那边注意了去,也跟着看了一眼,然后主动解惑道:“那些是在安嫔娘娘身边侍候的婢女,想来,定是襄王殿下又给安嫔送来东西了。”

“恩?”凤羽珩一阵疑惑,“我没记错的话,安嫔应该是五皇子的生母,怎的襄王要给她送东西?”

那宫女道:“县主有所不知,打从五殿下出了那样的事后,皇上就再也不肯见安嫔。安嫔因此变得有些疯疯癫癫,连带着把五殿下也给怨恨上了。平日里五殿下也经常会往宫里送些东西,但她只要一听说是五殿下送的,马上就砸。反到是三殿下,这些年来一直照顾着安嫔,时不时的就送些吃穿用度来。”

“哦。”凤羽珩点点头,安嫔有轻微的疯癫这个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那三皇子竟有此一举。玄天夜此人绝计不会有这般好心肠,无利不起早,他照顾着安嫔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的目光又往那队宫女走去的方向递了过去,她不会认错,在那队宫女里,有一人她是见过的。曾经教粉黛跳那雪地梅舞的红衣,就在里面。

“安嫔娘娘身边的侍女姿容到是不错。”她状似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再看去时,那队宫女却已经走远了。

身边的宫女告诉她:“那是因为安嫔为了重新得回皇上的宠爱,在宫里养了好些颇有姿色的丫头,不但如此,还让那些丫头学跳那雪地梅舞。可惜,皇上自那事之后,却再也没到她宫里去过一次。”

“安嫔疯癫,皇上也没有派太医诊治么?”她问那宫女,“这都多少年了,也不见好转?”

那宫女说:“太医自然是有请的,但皇上对这事儿不上心,太医们又哪里肯尽心尽力,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是这样。”凤羽珩琢磨了一会儿,直到人已走至宫门前,这才道:“那改日我再进宫时,过去给她看看吧!”

那宫女笑道:“县主真是慈悲心肠。”

是不是菩萨凤羽珩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有一件一直以来自己都在怀疑的事情,似乎开始朝着水落石出的方向去发展了。

玄天冥的车驾在宫门口等着,凤羽珩抬步上车,还不等钻进车厢,就听身后突然有人扬声喊了句:“县主请留步!”

她一愣,回过头去看,就见又有一队宫人正抬了数只大箱子从宫里走出来。为首的是侍候在皇后身边的嬷嬷春兰,一见凤羽珩停了下来,赶紧追上前几步,笑着道:“见过县主!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到凤府去送嫁妆的。”

凤羽珩这才想起来,程氏姐妹嫁进凤府,是有说过嫁妆今日便抬上门来。

她点点头,“那好,你们就与我一同去吧。”

程氏姐妹的嫁妆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红木的箱子一共十六抬,每抬都装得满满,跟在凤羽珩的车驾后头,到也很是壮观。

因为有人提前往凤府通报,她们到时,凤瑾元与凤老太太已经带着众人在前院儿等候。

凤家的后院儿里,如今有一位主母,两名侧室,三个婢妾。说起来,主母算是明媒正娶,可嫁妆还在千周,没抬过来,安氏韩氏和金珍就更谈不上什么气派。即便当初的沈氏,那也是从妾抬成的正妻,连个形式都没走过。

所以,对于凤家来说,真正享受过儿媳妇把嫁妆抬进府门这件事,也就只有凤瑾元娶姚氏时。如今程氏姐妹的嫁妆从皇宫里面抬到凤府来,到是让凤老太太生出几分感慨来。

春兰嬷嬷将那十六抬红木箱子凤府前院儿地上一搁,对凤老太太道:“皇后娘娘说了,娘娘的兄长去得早,就扔下这两个姐妹,若不是听说凤家的新主母实在是教养不好子女,还真是舍不得将自己的亲侄女送来。希望凤相能善待她们,也算慰了皇后娘娘疼爱侄女的心。”

凤瑾元赶紧道:“请嬷嬷回禀娘娘,微臣定会善待程家姐妹。”

老太太也跟着表态:“凤家绝对不会亏待她们的。”

春兰嬷嬷点了点头,这才表示可以放心地回去跟皇后复命了。

她走之后,程君曼走上前,跟身边的丫头道:“将嫁妆里面的补品药材挑捡出来,送到玉兰院儿给韩娘。”再回过头来跟凤瑾元说:“老爷,韩姐姐是有身子的人,有补物自然是要紧着她来。当然,补物虽好,但到底该怎么吃,还得请大夫们多斟酌一番。”

凤瑾元点了点头,连声赞道:“你心地善良,是我凤家之福。”

君美也走动了两步,到了老太太跟前,俯了俯身道:“补物给了韩姐姐,至于其它的东西…妾身昨日听老太太说老爷大婚时花费颇多,为了给大夫人的院子添置家什,几乎掏宝了府上中馈。我们姐妹既然嫁进了凤府,那这里便是我们的家,家里有难处自然是要伸手相帮的。所以,这箱里子里的其它东西,便交由老太太,充入公中救急吧!”

程君美的一番话说得康颐脸颊一阵燥得慌,本来这两天就已经被玄天冥和凤羽珩给闹得很没面子了,没想到今日又被两个侧室给羞辱一番,她的脸实在是有些挂不住。

偏偏跟着嫁妆一起回府的凤羽珩还补了句:“女人嫁入婆家,没有嫁妆跟着,是挺没脸的。皇后娘娘体恤两位姨娘,凤家中馈也因此再度丰裕起来,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康颐忍着心中怒气,接话道:“嫁妆充入公中是妹妹大度,但两位妹妹入府匆忙,到是该看看箱子里有没有些能用得上的,也省得再从外添置。”

她本也是没话找话的客气一番,谁知老太太却把脸沉了下来,闷哼一声,瞪了康颐一眼。

程君曼道:“多谢夫人美意,我们姐妹不过是侧室,没有那么多讲究,吃穿用度府里给的已经足够,不需要另行添置,这些东西说是给府上,就是给府上的。”

“既如此,那便是姐姐多话了。”康颐又闹了个没脸,干脆不再说话。

老太太看着凤瑾元,道:“新人入府,你理应陪伴,今晚就歇在锦福院儿吧。”这是老太太头一次如此明确地干涉起凤瑾元的私生活,直接就给指了去处,康颐心里堵得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是主母,入府三天两宿,却连夫君的边儿都没沾着。好不容易韩氏那边今晚不用陪着了,却又来了两个侧室。她看了一眼凤瑾元,眼里多多少少地流露了一丝委屈。

凤瑾元心里也挂念着康颐,可再又想想,程氏姐妹是皇后送来的呀!他昨日就没理,今儿嫁妆都抬进府门了,再晾在一边也不是回事儿。于是只能辜负康颐,避开她的目光,跟老太太回话道:“儿子记下了。”

这一晚,凤瑾元留宿锦福院儿,与程君曼圆了房。

却不知,他的大女儿凤沉鱼却坐在屋子里,一脸的哀怨。

杏儿在旁小心地问道:“大小姐可是在为长公主担心?您放心吧,侧室终究是侧室,长公主才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地位保得住的。更可况,那程氏姐妹不过是庶女,就算是从小被养在宫中又能如何?庶女的身份摆在那,她们能给一朝丞相做侧室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谁知这劝得还不如不劝,凤沉鱼脸上的阴沉和扭曲更加剧了些,看得杏儿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终究是庶女。”凤沉鱼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是道:“这就是庶女的命运,她们做不了自己的主,哪怕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也不过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投。历朝历代,就算是皇家公主,只要不是中宫所生,也免不了和亲的命运。这就是庶女!而我…也是个庶女。”

“大小姐…”

“没事。”沉鱼收起面上的阴沉和扭曲,却覆上了一层冰冷,“命运总是要自己去改变的,我绝对不会被一个庶女的身份束住手脚。且看着吧!凤家嫡女之位,早晚我都要再夺回来。”

凤沉鱼这头咬牙切齿地算计着自己的咱,而同生轩那边,凤羽珩自在药房空间里做试验。

她挖了园子里没化的积雪带进空间,找了只玻璃碗盛了起来。

白天她跟千周要了十株天山雪莲,就是想着能移入空间把它们养活。这空间不但东西可以自动填补,而且还带着自动保鲜功能,所有的东西放在这里都无需担心保质期,就好像时间在这里是停止的一般,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搬进来的雪也能一直保持着同样的状态,那她就可以在空间里养活雪莲。虽说雪莲这种东西她药房原本也有的,但那是干的,与现摘下来的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凤羽珩越想越兴奋,若不是知道千周的千年冻雪可以保持一个多月都不化,她真有心亲自跑一趟千周,亲自去挖几盆雪来。

小心地把盛着雪的玻璃碗放到柜台上,她决定等上三日,如果三日后雪还是不化,那就说明此计可行。

凤羽珩从空间里出来时,是带着些许兴奋的,她甚至在想,其实空间里的功能还不止这些,如果将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放到空间里,是不是也能像食物不会坏掉一样,人的伤势也不会恶化?

她有些小激动地发挥着想像力,还琢磨着要不要搞只小白鼠什么的试一试,突然间,班走的声音在空气中响了起来——“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有刺客!”

第339章 死士与暗卫

班走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打斗声已然传来。

凤羽珩疑惑地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给推了开,然后两手托着下巴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三更半夜的,好像来了不少人,她数了一圈,一共八个,个个身着黑衣,手中持剑,罩面的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

班走站在她身边,并没有出去加入战团。外头已经有很多人了,不少他一个,他的职责是贴身保护凤羽珩,即便是如今府里已经有那么多暗卫在,却依然只有他一人进得了凤羽珩的闺房。

那八人武功极高,与院里暗卫几乎战了个平手。凤羽珩饶有兴致地看着,不时分析道:“其实我们的人若是下死手,不至于将将打平的。对方是拼命的打法,我们这边却一心想抓活的,这才战到现在。”

班走双臂环胸看着面前这丫头,翻了个白眼道:“你看戏呢?多危险知道吗?”

凤羽珩点头,“知道,不过他们伤不到我。”

班走了鼻子没气歪了:“怎么就伤不到你?”

“因为有你啊!”她答得理所当然。

班走却一下就愣住了,习惯性斗嘴的话也咽了回去。凤羽珩对他的这份信任让他有些惭愧,做为暗卫,他将主子给看丢了两次,一次是在凤桐县,一次是在往襄王府去的路上。若不是有凤羽珩出面维护,只怕他早该自刎在玄天冥面前。可即便这样,他的主子还是愿意相信他,愿意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他来保护,这让他如何能不感动?

“你还是要小心些。”班走喉咙有些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动手把凤羽珩窗边给扯了回来,“别看了,这样的人,即便是生擒住也没用。”

“为什么?”凤羽珩一时没想明白。

这时,外头胜负已见分晓,八名刺客三死五伤,统统被活捉。可还不等她这边的人把俘虏押到面前,就见那五个原本活着的人突然纷纷嘴角渗血,眼一翻,全部死了过去。

凤羽珩一下就明白班走的话了,“嘴里带了药来的,这些是死士?”

班走点头,然后带着凤羽珩一起走到院子里,亲自上前查看,同时也给她讲着死士与暗卫之间的差别——“暗卫主要的功夫在于隐藏,打的是出其不意功其不备。而死士的攻击性要更强一些,他们一但出手便没有顾及,招招都是奔着对方的命脉而去,通常一击毙命。能出动死士,即便算不上破釜沉舟,也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取对方性命了。所以,这些人不是奔着你的练钢术而来,他们要的是你的命。——毒药藏在牙齿里。”班走将所有尸体的嘴巴全部撬开,最后得出结论。

“至少十五种毒物混合制成,无解。”这是凤羽珩查看之后得出的结论,说完,她又问班走:“是不是死士都会用采类似的方法进行自绝?”

班走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因为生擒很容易被大刑逼出供词来,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没有痛苦地死去,并且将秘密保住。这些死士多半都是从小就被培养起来的,从他们懂事起就被灌输着这样观念,所以于他们来说,这样做再正常不过。”

凤羽珩拧着眉心,想起前世也听说某特殊部门培养的所谓特工人员,也是从小培养,只挑无亲无故的孤儿。对于那些人来说,世上没有对与错,只有长官的指令,指令一发,即便是马上要他们饮弹自尽,他们也绝不会多眨一下眼。

这样的人,与机器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你们查一下尸体,看能不能找出些线索来。”她有些疲惫地坐回廊椅上,看着院子里的人一个一个地翻着尸体,忘川和黄泉也凑上前去跟着一起查,最终却都是无奈摇头。

班走道:“没用的,这样的死士,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既然来了,便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怎么可能会带着身份信息。”

凤羽珩点头,这是她已经想到的结果,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们把这些尸体都处理了吧。”刚说完,却又立即改变了主意,“等等。”她沉思半晌,突然唇角扯起一个邪笑来,吩咐忘川和黄泉:“去,通知凤府那边的人,就说我遇了埋伏,被八名死士暗杀。”

黄泉还没明白为何要这样做,忘川却已经反应过来:“此番遭遇死士刺杀,三皇子有嫌疑,那康颐长公主更是有嫌疑。这事不管是谁做的,咱们总得让人看看,以县主府的防御,即便是出动了死士,下场也就只有这一个。”

黄泉点头,随着忘川一道凤府去了。

凤羽珩就坐在廊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班走拌着嘴聊天,待凤家人都被从睡梦中叫醒往同生轩这边赶过来时,那些暗卫纷纷闪动身形隐于夜色,就连班走也不例外。

于是,凤家众人看到的就是一个清清丽丽的小姑娘,坐在廊椅上晃动着双腿,跟没事儿人似的在那望天。今晚月色很亮,照着她清瘦的小身子,到是显得有些孤独和凄凉。

院子里四处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血迹染红了整个院落,凤家人甚至都觉得无处下脚。

女眷们哪里见到过这么多死人,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再瞅凤羽珩那个样子,突然就觉得这个女孩有些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幽冥使者,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一只老虎,到了她面前也绝计不会讨到半分好处。

想容最先跑上前来,踩着满地的血,迈过那些尸体到了凤羽珩面前,拉着她左看右看,担心地道:“二姐姐,你没事吧?”

安氏也随后跟了过来,面色担忧地问:“有没有受伤?”

凤羽珩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扬了一个灿烂的笑来,映着这样的月色到是显出几分灵动,她说:“我没事,好好的,只是有些被吓到,心里怕着呢。”她一边说一边按上了心口,可是面上的笑却与她所述的害怕状态完全不相符。

“老爷!”安氏实在看不过去了,转过身来大声道:“您可得给二小姐做主啊!”

凤羽珩点点头,也看向凤瑾元道:“父亲,女儿很害怕。”

凤瑾元看着凤羽珩那张脸,心说你哪里有个害怕的样子?可不管怎么说,同生轩遇敌袭这事儿是真的,他做为凤羽珩的父亲,不能不管。更何况,凤羽珩如今是大顺朝重点保护的对象,皇上派了那么多兵马来守护,却还是有人冒死前来,这件事如果他不拿出个态度来,就是皇上那边也是没法交待的。

于是他轻咳两声,对凤羽珩道:“你放心,为父一定会倾尽全力追查幕手原凶,给你一个交待。”

他说这话时心里是没什么底的,若说从前沈家对付凤羽珩,不过是仗着手里有钱雇了江湖杀手。可这些是死士,死士是花钱买不来的,必定要从小就培养着,而沈家没有死士,这个他是知道的。那么,除了沈家,还有谁想要凤羽珩的命呢?

凤瑾元心思一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三皇子玄天夜,那人府上必有死士,一下子就出动八个也是有可能。可是三皇子之前还手信给他,让他想办法从凤羽珩这边偷来制钢术,如今制钢术还没下落,他不可能直接就下杀手。

那么…

他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目光往康颐那处投去,心里是思绪翻腾,无数个想法涌上心来,每一个都在向他极力地证明着康颐动手的可能。

首先,康颐有这个动机!

凤羽珩与她作对,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进行打压。不但打压,还骗了千周那么多黄金。不但骗走那么多黄金,还把她的亲生女儿给抽得半死不活;

其次,康颐有这个能力!

她贵为一国长公主,带着女儿只身前往大顺,身边不可能只跟着一众随侍。在暗地里定有暗卫随行,除此之外,千周死士若是跟了进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