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他的。”

“什么?”章远惊得“嗷”地一声喊了出来,然后赶紧用手把嘴巴捂得死死的,过了好半天才不敢相信地又问了句:“县主的意思是,三殿下受伤了?”然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道:“看来殿下是明白万万不能伤了县主,这个道理的。”

凤羽珩却摇了摇头,“哪里,他与我立下了生死状,这一架,是拼命呢。章公公您知道吗,他连腰间的软剑都抽出来了,吓死我了。”她一幅惊魂未定的表情看着章远,身子还十分配合地哆嗦了一下。

章远到是被她这气氛给渲染得似乎看到了打斗的过程,三皇子步步相逼,凤羽珩堪堪躲避,好生惊险。

震惊之余,又往凤羽珩来的方向看了去,就想看看后头有没有玄天夜的身影一并而来。两人打架,为何济安县主一人来请罪?不是应该两个都来么?

可看来看去,哪里有玄天夜的身影。

他又不明白了:“县主,打也就打了,您为何要来这儿跪着?”

凤羽珩答:“自然是打狠了,不请不行。”

章远还纳闷什么叫打狠了,这时,有个侍卫模样的人往这边匆匆而来,看到章远点了点头,再看看凤羽珩,不由得皱起眉来。

章远看出这人似知道些什么,赶紧把人拉到一边,小声问:“你来报的,是不是关于三殿下和济安县主之事?”

那人点点头,然后凑到章远耳边耳语了几句。就见章远越听越惊,到最后嘴巴张得合不上,就生“嘎巴”一声,下巴掉扣了…

第360章 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那人已经进了乾坤宫去禀报,章远托着个下巴疼得说不出话来。

凤羽珩冲着章远招了招手:“过来。”

章远合计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凤羽珩伸出手往章远的下巴上一托,掉了扣的下巴又嘎巴一下恢复了原位。他赶紧道谢,凤羽珩却摆摆手,再不说话了。

章远一跺脚,无奈地回到殿门前,直到刚刚进去禀报的人出了来他才又上去询问。却听那人道:“皇上只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别的就什么也不说了。”那人不多留,迅速地又离开了乾坤殿的范围。章远看着遥跪的凤羽珩,一时间也猜测起这一场比武最终会带来的结果,也不得不感叹,济安县主真牛b啊!能把襄王给打成那样,为什么他竟觉得…十分过瘾呢!

凤羽珩这一跪就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乾坤殿里却一个人都没出来过。偶尔能听到天武帝大声说话的声音,说的却都是国事。章远往里头看了几次,都是又冲着她摇了摇头。

凤羽珩心知肚明,之前那人进殿,定是与天武禀明了襄王府门前发生的事情,定也是提了自己跪在殿外之事。而直到现在里头还没什么动静,看来,那老皇帝是要铩铩她的锐气了。

也好,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她伸手入袖思绪控入空间,开始鼓捣起药来。

姚氏中了离魂散,她一直也没有想出更有效的治疗办法,总是靠让她昏迷也不行,戒毒最终的那一关八成还是要过,就是不知道姚氏那娇弱的体质能不能挺得过去。

一想到这儿,对玄天夜的恨意就更深了。凤羽珩就觉得实在是有点儿太便宜他,自己怎么就没拧他一条胳膊下来呢?

正想着,忽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那脚步到她身边站下,紧接着,一个人就蹲到了她面前。

她迎面去看,是步聪。

“咦?”凤羽珩有几分疑惑,“皇上召集众武将议事,步将军怎的才来?这时候进宫,该议的事也都议完了吧?估计皇上原本也没想叫你来,不过走走过场罢了,步将军可千万保重身子,且莫伤心。”

步聪气得真想抽这丫头,“自己都这副德行了,还有心思数落我?你这女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凤羽珩纠正他:“首先,我什么德行了?我跪皇上怎么了?很丢人吗?你有本事你见了皇上就站着,别跪,让我看看你是什么德行。其次,我才十三岁,葵水都还没来呢,算不上女人,就只是个小女孩儿。”

这话说得步聪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能在男人面前这么面不改色气不喘地就把葵水二字给说出来,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尴尬不已。

凤羽珩却不觉得怎样,但见步聪已然站起身来,便笑着赶他:“快些进去吧,去晚了事都议完了,你也就白来了一趟。”

步聪闷哼一声,想转身就走,却还是好奇又纳闷地问了句:“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他从城外赶回来,走得急,还真是没听说什么。凤羽珩被罚跪,这可真是天大的奇闻,只怕明日一早就要传遍京城了。

她抬头去看步聪,疑惑地问:“步将军居然不知道?也是,这么丢脸的事,三殿下也不可能四处去宣扬。”她摆摆手,“没什么,跟三殿下比武,没想到那人嘴上大话说得漂亮,实际上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功夫可真不咋地。我没想到他那么水,差点儿把他给打死。如今三殿下重伤,我自然是得来跟父皇请罪。”

“什么?”步聪原本半转的身子一下就全转了回来,指着凤羽珩张大了嘴巴,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这丫头说三皇子功夫太水?三皇子一身戾怒之气,功夫更是集数家精华于大成,怎么可能太水?他也曾与三皇子比试性的交过手,两人堪堪平局,可是刚刚凤羽珩说了什么?她差点儿把三皇子给打死?老天,这丫头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眼瞅着步聪面上疑惑越来越甚,凤羽珩忽然就笑得更灿烂了些,她说:“这件事情说起来还真是步将军给提供的灵感啊!要不是上次在下马道上你劫住我一定要比试,我还不知道与人比武竟是如此开心之事。兴致被你挑起来,便想着找人打打,他们都说三殿下功夫好,我就去了,结果…哎呀,一会儿见到父皇我可得和他老人家说说,步将军大恩,阿珩铭记于心呢!”

步聪一哆嗦,看着凤羽珩诡异笑脸,心头再一次升起那种想法:这人根本就不是凤羽珩!

但他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再与之争辩下去,是或不是,凤家都没说什么,九皇子也没说什么,他有什么立场去说呢?

步聪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进殿。凤羽珩含笑相送,目中却渐露出森森寒意。

乾坤殿内,天武帝正在跟平南将军说:“边南骚乱虽已铲平,但难免日后死灰复燃,你是南边儿的老将军,此事自是不可推卸。”

平南将军道:“步将军年少有为,马蹄从东踏到南,已然无需老臣再多介入南边儿之事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步聪多管闲事,好好的东界将军不当,非得跑到南边儿去平乱,这不是有病么?

天武帝当然也听得出平南将军心中不满,虽说平南将军因年岁已高不再上战场,但他并没有卸任统军之权,南界全部都是他的部将。步聪年前平边南之乱,实在是招惹了南大营的将士。

他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步聪事先也与朕提过,当是朕是应允了的。因为南大营的将士常年驻守南界,多半都是熟面孔,你们一过去,还没等露面,边南大漠里的那些异军就已经四散逃窜,一个都抓不着。”

平南将军也明白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时,步聪已经走上殿来,行礼之后没忍住提了句:“皇上,济安县主在外头跪着呢。”

殿上众人皆是一愣,他们并不知道凤羽珩跪在外头,之前那人来报,也只是与皇帝耳语,如今步聪刚上殿下就说了这么一句,到是让人们想起这步家将军对凤府的二女儿一直情谊深种之事。

可凤家的二女儿是九皇子相中的人,这步聪是有多大的胆子到现在还在惦记着人家?

平南将军想了想,开口道:“县主掌管炼钢一事,想必是有要事与皇上禀报,不如…请县主进来吧?”

他这是试探尾地问话,虽说不明白凤羽珩为何在外头跪着,但看皇上听说之后面色却并未有任何改变,他便明白,皇上是知道的,而且,竟就默许了凤羽珩一直跪着,这就有些奇怪了。

平南将军一语出,天武帝却摇了摇头,“军事为重,且让她先跪着吧。”

平南将军心里就“咯噔”一声,莫非那济安县主犯了大事?心下不由得为凤羽珩担忧起来。

与此同时,凤府众人在听说凤羽珩把三皇子给打成重伤之后,也是人心大乱。

人们原本是在老太太的舒雅园坐等凤瑾元等人回来的,却没想到凤瑾元回来之后竟是说了这么一个消息,粉黛吓得当即就起了身要回玉兰院儿,同时惊慌地道:“不管你们怎么打算,我得带着韩姨娘先跑!姨娘肚子里还有孩子,如果凤家出事,那可就是父亲最后的一条血脉啊!”

凤瑾元大怒,甩起胳膊“啪”的一个耳刮子就扇了上去——“畜生!”

粉黛被他打得一下没站稳摔到地上,可又马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肿了一半的脸,疯了一样地给凤瑾元洗脑:“父亲,你确定三皇子还活着吗?打死皇子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父亲您是丞相不该不知道啊!就算不死,他不会报复吗?三皇子平日里就那样吓人,咱们家跟他有如此深仇大恨,他一定会报复的啊!到头来咱们还是一个死,父亲,您不能不给自己留一条根啊!”

凤瑾元又扬起手来想打粉黛,可这一次,手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了。

他不得不承认,粉黛说得有道理,不论三皇子是死是活,凤家这一次,是真的逃不过去了。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早就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她是吓的,粉黛的话一字一句地说进她的心里,她手哆嗦得都握不住权仗,“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瑾元。”老太太叫了一声,颤颤地问:“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凤瑾元头大,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心里有一股子怒气无处发泄,快要憋疯了。

粉黛的叫声还在继续,这一次,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凤羽珩——“她就是来跟凤家讨命的!父亲,您当初为何要接她回来?凤家原本好好的,可是她一回来什么都变了!你不是早就想把九皇子这一桩婚事转给大姐姐吗?后来是看他瘸了你就改了主意,可是大姐姐不愿要个瘸子,我要啊!”她还记得自己喜欢过玄天冥的事,还惦记着那副黄金面具下的脸,“你不肯成全我,却把那个丧门星给接了回来,你看看,咱们家被她害成了什么样子?”

老太太这一次十分赞同粉黛的话:“没错,一切祸事都是从她们母女三人回府开始的。阿珩一次次报复凤家,如今,终于要害得凤家满门抄斩了。”

“母亲!”凤瑾元无奈地看向老太太,“没那么严重,您别害怕。”

老太太也怒了,“没那么严重?那你说说还有什么办法?殴打皇子,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凤瑾元哪里有办法?到是康颐上前去给老太太顺着背,一边顺一边把目光投向凤瑾元:“老爷,我到是觉得有件事您现在必须去做——”

第361章 父亲,玩阴的你玩不过我

一听康颐要给支招儿了,凤瑾元精神大振,赶紧道:“什么事?你快说!”

康颐道:“被动不如主动,事情已然这样了,逃是逃不掉的,老爷不如主动去跟皇上请罪,或许有可能峰回路转。”

主动请罪?

凤家人一愣,老太太不确定地问:“真能峰回路转吗?”

康颐反问她:“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真要像四小姐说得那样,大家逃跑吗?”

安氏康颐的这个说法还是赞同的,于是也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跑又能跑到哪里?与其在家里等着降罪的圣旨,莫不如主动去请罪。”

老太太现在顶不爱听安氏说话了,不由得冷哼一声:“把嘴闭上吧!你们母女两个,连个下人都看不住,她跟三皇子勾结这么久了,你们居然一点都没发现,还巴巴的去给姚氏送点心?这就是帮凶!等着看吧,阿珩若是能活着回来,定是要来找你们算帐的!”

安氏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就听她道:“这事儿无论如何妾身也逃不了干系,到时听凭二小姐处罚,便是。即便是要了妾身这条命,妾身也毫无怨言。”

“哼!”粉黛冷哼一声,“你说得到是轻巧,真不明白一个和离了的女人,你居然没事儿还给送什么点心。那姚氏让父亲受尽屈辱,咱们应该同仇敌忾才对,安姨娘,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粉黛的话代表了老太太的心声,凤瑾元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一时间,屋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安氏也没有为自己辩驳,毕竟这件事闹成这样,她知道,凤家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想容突然问了句:“二姐姐怎么还不回事?她去哪儿了?”

凤瑾元一愣,随即又想到他们离开时,凤羽珩是跟七皇子在一起的,于是就道:“应该是去了淳王府吧?”

话刚说完,一名他之前派出去往皇宫那边打探消息的随从回了来,匆匆进了堂厅跟凤瑾元道:“老爷,二小姐有消息了。”

“哦?”众人齐问:“二小姐怎样了?”

那随从答:“二小姐进了宫,眼下正跪在乾坤殿的广场前,只是皇上一直都没有召见。”

这话一出,凤府众人又是齐齐一愣。康颐最先反应这来,急催着凤瑾元道:“阿珩都能想到的方法,老爷还犹豫什么呢?快去啊!”

老太太也催他:“康颐说得没错,你赶紧的,见了皇上认错态度一定要好!”

凤瑾元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了,带着那随从,抬步就往府外走去。

老太太一脸担忧地问康颐:“你说,会有用吗?”

康颐心里也没了底,因为她抓住了刚刚那随从一句关键的话——皇上一直都没有召见。

要说凤羽珩在大顺的地位,她刚来的时候还没搞太清楚,但现在却是已经看懂了*分的。唯一一个会炼钢的人在乾坤殿门口跪着,皇上居然都不见,可见凤羽珩与三皇子这一战,皇上是真生气了。

见康颐紧锁着眉,老太太心里也没底了,不由得把目光又投向程底姐妹。

程君曼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主动开口道:“妾身已经派了人进宫去见姑母,脚程比老爷的随从要慢些,老太太别急。”

一听程君曼说已经派人去见了皇后,老太太的心总算稍微放下来些,再想了想,又吩咐下人:“去到佛堂把大小姐放出来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那点儿小错也就没必要深究了。”

粉黛一听就又要炸毛,边上的丫头儿黎洛一把将她手腕握住,微微摇头,示意她要冷静。可粉黛哪里肯甘心,不顾黎洛的反对,开口就道:“祖母,孙女还是带韩姨娘出去躲躲吧!这边二姐姐惹的祸都还没摆平,您又把大姐姐也给放出来,她万一再使手段去害姨娘可怎么办好?”

老太太怒斥:“走走走!你要上哪去?韩氏肚子里怀的是凤家的种,她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在凤府!”

康颐也道:“四小姐要想好,您现在要走容易,可若事后再想回来,那就难了。”

“你什么意思?”粉黛瞪向康颐:“你威胁我?”

康颐摇头,“我没有威胁,只是希望四小姐能有一些与凤家同甘苦共患难的心。你是凤家的女儿,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去?”

粉黛被说得哑口无言,跟康颐对瞪了半天,不甘不愿地说了句:“不跑就不跑,但到时候凤家没了根,谁也别怨!”

凤瑾元到了宫门口时,天都已经黑了,但宫门却并没有下钥。一见他来了,立即有个小太监跑上前,行了礼道:“章远章公公说凤相今晚一定会来,让奴才在这里等等大人,没想到,凤相还真的来了。”

凤瑾元就一哆嗦:“章公公知道本相要来?这么说,皇上也知道?”

“哟!”那小太监道:“这个奴才可就不敢妄言了,的确章公公让奴才在这儿等着大人的,至于皇上知不知道,恕奴才不敢说。凤大人,请吧——”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带着凤瑾元一路进了宫去。

凤瑾元前脚才迈进宫门,一回头,守卫已经把宫门给关了起来,还下了钥。他心里一惊,知道这一夜八成是回不去了。

宫门外,凤府跟来的人一见这情况,赶紧回去禀报。而凤瑾元那头,在那小太监的引领下,也来到了乾坤殿的广场上。

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那里的凤羽珩,算算时辰,那丫头应该也跪了很久,可却不见疲态,就直挺挺地跪在那里,神哉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走近两步,终于看到了凤羽珩的表情,凤瑾元更疑惑了。

这丫头在干嘛?念经吗?

就见凤羽珩双目微闭,双唇轻动着,像是在念叨什么,却一点声音也没有。面上表情自然无忧,根本不像是个在罚跪的样子。可她又的确是跪着的,那小太监说:“济安县主申时就到了,一直跪在这里,凤相是…”

“本相也跪。”凤瑾元还能说什么?一撩衣袍,干脆地跪到了凤羽珩的身边。

小太监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到是凤羽珩睁开了眼,问了句:“父亲现在才来啊?还以为你早就该来呢!还真是心大。”

“你——”凤瑾元火冒三丈,真想大声训斥她一番,可这是宫里,哪容得他喧哗,只得将气压在心里,咬着牙沉声道:“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我?”凤羽珩眼睛也立起来了,“父亲刚刚说什么?女儿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说都是你惹出来的祸!”凤瑾元总有一种想把这个女儿给掐死的冲动。

可凤羽珩却并不这样认为!

就听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跟凤瑾元说:“你给我听好了,玄天夜害我母亲,这个仇我只报了一半,他一天不死,我就一点不觉报完。另外,助纣为虐的人,我也都记在心里呢!是谁结党赢私,是谁暗中扶植,是谁把一笔又一笔的银子往襄王府里送,又是谁偷偷的帮着千周神射换好了通关文书。这些,一笔一笔,我都让在帐上。别以为女儿年纪小就可以被糊弄,父亲,要玩儿阴的,你玩儿不过我。”

凤瑾元腿一哆嗦,人没跪住,直接跌坐到地上。

凤羽珩却及时地拉了他一把,“既然是来请罪的,就好好地跪着,你坐在这里算是几个意思?”

凤瑾元赶紧跪直了,冰凉的青砖地面,拔得他膝盖生疼。

“跪吧!”凤羽珩松开手,幽幽地道:“你得做好在这里跪一夜的准备,哦不对,明早我就能回去了,但你不一定,可能会跪得更久。”

凤瑾元心头疑惑,“你怎么知道自己明早一定能回去?”

凤羽珩咯咯地笑了两声:“因为明开一早玄天冥就回来了呀!唉,父亲多少年没这么跪过了?很丢脸吧?膝盖很疼吧?忍忍,谁让你自己作孽呢?”

她的话几乎就是挑明了说的,凤瑾元被气到不行,却又无可反驳。他终于明白,原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哪一个也没能把凤羽珩给瞒住。那些他自以为做得干干净净的勾当,却都被人家抓住了把柄,他还能再说什么?否认吗?他不认为凤羽珩会信。

凤瑾元缓缓地闭上眼睛,再不跟凤羽珩说话,可思绪却翻江倒海般翻滚开来。他曾不只一次产生过除掉凤羽珩的念头,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假借他人之手,也不过是在沈家和凤沉鱼动手时,自己假装糊涂未加阻拦。

可是这一次,凤瑾元是真的想要亲自动手除掉这个女儿了。

凤羽珩不能再留,这是他心中一次又一次升涌起来的念头,这一回,更加坚定!

乾坤殿内,武将们早就出了宫,就剩下天武帝一人坐在大殿之上,随手批着折子,却有些心不在焉。

章远给他换了新茶,然后小声道:“皇上,凤相终于来了,在外头跟县主一并跪着呢。”

天武冷哼一声,“天黑了才来,他可真是有心。”

章远顺着他的话道:“少跪几个时辰,明日补回来就是,皇上且莫动气伤了身子。”

天武把笔往桌上一搁,喝了口茶,然后斜着眼睛贼兮兮地问章远:“你说,那边的人,能来吗?”

第362章 皇上息怒,别暴粗口啊

章远就知道天武在纠结这个,可他也不敢把话说死了,只能含糊地说:“谁知道呢。”

天武不干了——“这叫什么话?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要你干什么?”

章远那个委屈,“圣意不能妄揣,娘娘的意思也是不能妄揣啊!奴才万一说错了,皇上您再把奴才的耳朵给拧下来,那以后奴才可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怎么侍候皇上啊!”

天武气得赶人:“去去去,外头待着去,真烦。”

章远溜溜的就出去了。谁知刚一出大殿,就看到有一位宫女正提了个食盒往这边走来。他还以为又是哪位娘娘来给皇上送吃的了,就想过去提点几句先不要送了,皇上眼下这脾气谁去招惹那就是个死。

可他才往前迎了两步就觉得不大对劲,那宫女根本就没往大殿这头儿来,而是直奔着凤羽珩就去了。

章远心中一动,脚步收住,站下来仔细打量一番那宫女,就觉眼熟。直到那宫女将食盒里的点心和茶水一样一样地端出来摆到凤羽珩面前时,他才恍然大悟——来了!

当下也顾不上再看,转身就往回奔。

天武看他急匆匆地又跑了回来,面上还带着惊喜,不由得神经一震,急着就问了句:“是不是那边有动静了?”

章远奔到近前点头道:“皇上,来了!那头儿派了宫女来给县主送点心和茶水。”

天武十分高兴,赶紧吩咐章远:“你远远地看着,让那丫头先吃,吃差不多了再去赶人。”

章远问他:“那县主要跪到何时?”

天武说:“自然是要跪到她亲自来为止!”

章远无语,就想问,那万一人家不来呢?你再把县主给累着!

可天武也是有脾气的,他决定的事谁能改变得了。章远看他不再说话,又去批奏折,无奈地摇了摇头,出了大殿去。

而这时,给凤羽珩送来东西的小宫女正在同她说:“不就是打伤个皇子么,又没打死,皇上罚你真是吃饱了撑的。”

凤瑾元在边上听不下去了,开口道:“大胆宫婢,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说圣上?”

那宫女一点都不怕凤瑾元,从容地道:“云妃娘娘。刚刚的话是云妃娘娘亲口说的,奴婢不过是应娘娘的吩咐来跟县主转述。凤相若是听不惯大可以不听,或者您可以到皇上面前去告娘娘的状,但奴婢必须得提醒凤大人,这样的骂,没准儿皇上很是爱听呢。”

凤羽珩端起茶水递到凤瑾元面前:“父亲要不要喝一口?”

凤瑾元别过头去不想理她,凤羽珩也不再问,自顾地喝茶水吃点心,一边吃一边看着乾坤殿门口站着的章远。

那宫女说:“县主您就安心的吃,娘娘说了,下午打架本就消耗体力,晚上又来宫里跪着,饭都没吃怎么行。这些点心就是给您垫垫肚子,一会儿小厨房给您做再多好吃的。”

凤瑾元听着汗都冒了出来,云妃,天底下也就只有一个云妃敢这么干。

不过凤羽珩却拒绝了后续的示好,只跟那小宫女道:“替我谢谢母妃的好意,我吃些点心就行了,别的到不用,多少也得给父皇留点面子。”

那宫女点头,“好,那奴婢一会儿就去跟娘娘说。”

凤羽珩笑着看向盘子里最后一块儿点心,开口道:“不用一会儿,现在就有人来赶你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章远一脸不乐意地冲了过来:“干什么呢?这里是乾坤殿!跪在这里就相当于自认有罪,谁见过罪人还能吃东西的?快回去快回去!”

那宫女根本也不怕章远这几嗓子吆喝,不紧不慢地收拾食盒,又看着凤羽珩把最后一块儿点心也吃了下去,还问了句:“县主,好不好吃?”

凤羽珩点头。

“好吃就对了。”那宫女故意扬声道:“这可是咱们云妃娘娘亲手做的点心,原本这里还有一盘是要送给皇上的,不过章公公赶得这样急,凤相大人又这么不待见,那奴婢就只能回去了。”话说完,提着食盒就走了。

章远一愣,还有给皇上的?云妃亲手做的?

这一回,轮到他冒冷汗了。

完了,云妃千万难得一回做吃的给皇上带份儿,就这么让他给打发回去了?这事儿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会不会打断他的腿?

凤羽珩安慰他:“公公不必替父皇遗憾,虽说母妃难得亲手做一回点心,更是难得给父皇也带了份儿,但今日家父心情不好,就这么把那丫头给赶跑了也实属无奈,这不是公公的错,公公宽心。”

哎?

章远眼一亮,这话怎么越听越像是九皇子说的呢?济安县主是在给他脱罪?

凤瑾元蒙了,“我什么时候赶了那丫头?分明就是章公公…”

“父亲!”凤羽珩眼一立,“您做为一朝丞相,有没有能力帮着父皇治理国家就不说了,是不是个敢做敢当顶天立地的男儿也不说了,但最起码的,您耳朵得好使吧?刚刚那宫女走的时候是不是说过凤相大人不待见她?您没听见?”

凤瑾元气得肝儿都疼,“可是她也说了章公公赶得急!”

“说了吗?”凤羽珩看了看凤瑾元,又看了看章远,“谁听见了?”

章远摇头,“咱家反正是没听见。”

凤羽珩指指自己,“我也没听见。难道就父亲一个人听见了?那这可不能算数的。”

凤瑾元知道了,她就是故意的!这丫头什么时候讲理过?她从来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跟九皇子俩人就像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能编巴儿,一个比一个编得邪乎。

可是他害怕呀!凤羽珩编点儿别的也就算了,如今编的这个巴儿竟然跟云妃有关!他脑子里一下就闪过当初宫宴上步贵妃和步尚书的事,皇上把步贵妃举起来狠狠地砸向步尚书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一个死一个重伤,那一地的鲜血他直到今日想起来还阵阵心颤。凤瑾元觉得,如果这件事情摆不平,下一个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或许旁的事情,天武帝还算是个有理智的国君,再偏袒谁也不至于说太过份。可事情一旦涉及到云妃,那可就是另一种境界,那原本理智的皇帝可以瞬间就翻脸,什么君臣,什么夫妻,什么父子,只要招惹云妃,天王老子都不好使。他凤瑾元是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在云妃的压迫下存活?

凤羽珩眼瞅着身边这人额上渐了汗,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父亲也知道害怕啊?女儿还以为父亲巴结上了三皇子,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呢。”

她越是说,凤瑾元就越是怕,可是同时,那个一定要除掉凤羽珩的想法也在脑中越来越深刻。

章远没在这处多留,转身就回了乾坤殿。大殿内,天武手执奏折,还在像模像样地看着。

章远走上前,往那奏折上瞅了一眼,无奈地道:“皇上,人都走了,您就别装了。”

天武怒哼一声,“朕装什么了?章远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章远指了指那奏折:“还说没装,奴才出去的时候您就举着那本奏折,回来了,您还是举着那本奏折,上头一共就两行字。”

天武被说得没了脾气,干脆地把奏折往桌上一扔,“不看了不看了。哎!你说说,外头什么情况?”

章远把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当然,自己赶那丫头的事肯定是自动忽略了,反正理由济安县主已经给他找好,他只要重复一遍就行。

果然,这番话一说完天武就怒了——“妈了个巴子的!凤瑾元是不是活够了?”

这一嗓子是运了内力吼出来的,动静可太大了,殿外跪着的父女俩听了个真真切切。凤瑾元一下就瘫倒在地,冷汗瞬间浸湿后背。

凤羽珩惊讶地问他:“父亲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跪得太久了?女儿请章公公帮您宣太医吧!”

凤瑾元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皇上生了那么大的气,还能留着他才怪。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大殿里头又有一声大吼传来——“凤瑾元!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凤瑾元彻底崩溃。

大殿里头,章远拼命地按着天武帝,不断地劝他:“皇上,冷静啊!您不是说过,留着凤相在,还有很多事情能顺藤摸瓜地摸出来,怎么这会儿又沉不住气了呢?”

天武帝道:“可是翩翩给朕做了点心!”

“哎呀!以后还有机会!”

“可能吗?云翩翩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过了这个村儿哪还能有这个店?凤瑾元哪凤瑾元,朕真是把他给撕碎了都难解心头之恨!”

章远一看劝不住,干脆拿出狠招儿:“济安县主今年可都十三了啊!您要是把凤相给赐死了,县主就得给她爹守孝三年。九殿下早就有话,让县主满十五岁行了及笄礼立马就过门儿,您这生生地再给拖上两年,到时候再把九殿下给惹毛了,那娘俩可就得一起对付您了!”

别说,这招儿还真好使。原本爆怒得都要冲出去杀人的天武一下就收了势来,看看章远,再想想他说的话,一脸无奈:“真是两个讨债的冤家!”

章远小声嘀咕了句:“谁让您欠人家的债呢!”

“你说什么玩意?”天武又怒了,“你小子再给朕说一次!”

章远苦着脸道:“皇上您听错了,奴才什么也没说,奴才就是骂凤相呢!”

“哼!”他收了大怒之势,一甩袖又回到了座椅上,“哎!”冲着章远招了招手,把人叫到自己跟前,“你给朕分析分析,如果朕就让济安县主在外头跪上一宿,你说,翩翩会不会亲自过来?”

第363章 这下玩儿大了

云妃会不会来,章远不知道,就算心里知道,他也不敢直说。这么多年来,云妃一直都是皇上心中的一份执念,虽说他仗着自己从小就侍候皇上,皇上待他也更宽容,但章远还是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就不能说,特别是关于云妃的事,尽量还是别说的好。

见章远不吱声,天武闷哼了一下,便也不再多言,又转回头去看奏折,嘴里头嘟囔着:“那就让她跪着吧!万一来了呢。”

于是,凤羽珩跟凤瑾元这对父女就在乾坤殿的广场上跪着,章远就陪着天武帝在大殿里头看奏折。

天武帝一心想着云妃,手里的奏折又是老半天也没翻个页,章远也懒得揭穿他了。

然而,天武毕竟是上了岁数,虽说一心想着云妃,到底是抵不过星空夜幕日月交替。章远眼瞅着他的眼皮渐渐耷拉下去,手中奏折也摘了,肘间也再支撑不住身体重量了,最后,人干脆往桌案上一趴,呼呼睡去。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取了件披风来给天武盖上,没敢叫醒他,怕一会儿万一月寒宫那头有个什么动静他不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如果让天武再错过一次与云妃的交汇,章远想,他的老主子怕是就要熬不过去这个坎儿了。

怎奈,一夜寂静,别说月寒宫,就连别的宫院都没啥动静,皇后都没往这边来过。

乾坤殿静悄悄的,炭也烧得暖暖的,十分适合睡眠。天武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正迷糊着,就觉得有人在用力地摇晃他。一睁眼,见是章远。

“干什么?”起床气颇重,还有些不耐烦。

章远急声道:“皇上,快醒醒,不能再睡了。”

天武眼一亮,一下就坐了起来,两只手死死地抓着章远,急问:“是不是她来了?朕就知道!她待那丫头极好,定是看不得人就这么一直跪下去。”

章远有脸垮了下来,“皇上啊!不是云妃娘娘,娘娘没来。”

“没来?”天武一愣,随即面上现了明显的失望,“那你叫朕醒来干什么?”说着就又要往桌子上趴去。

章远一把将人给擎住,“皇上!云妃娘娘是没来,但是…九殿下回来了呀!”

“谁?”

“九殿下!”

天武一抬手,“啪”地一下拍上额头,“完了,这下玩儿大了!那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说完,抬起脚来猛地向章远踹去:“怎么不早点儿叫醒朕?”

章远都快哭了:“早就叫了,您也不醒啊!”

说话间,殿门外已经有响动声起。两人齐齐探头去看,就见原本在外头跪着的凤羽珩已经起了来,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玄天冥往里走。一步一步的,看得天武的一颗心都跟着打颤。

“完蛋了。”天武小声呢喃,“你说,冥儿会不会跟朕翻脸?”

章远亦小声道:“八成…会。”

“那咋整?”

“给点儿补偿呗。”

天武头大,给“点儿”补偿?——“就那两口子干的事儿,哪一件是跟“点儿”这个量词能挨上边儿的?”

他苦着脸看着已经站在大殿中间的玄天冥和凤羽珩,那丫头跪了一夜,精神状态还挺不错,也没怎么见疲惫。

可玄天冥比起她来就差了许多,风尘仆仆地从大营赶回来,直接进宫,一身的霜气都还未散。当然,跟寒霜之气比起来,他那一脸怒容更让人心惊。

天武尴尬地开口,“那个…冥儿,你回来啦!”

“哼!”玄天冥翻了个老大的白眼,“我要是不回来,你今儿白天是不是就得把我媳妇儿给拖出午门去砍了?”

天武连连摆手:“那不能那不能!”

“不能?”玄天冥急眼了,“这媳妇儿我都舍不得欺负,你就让她在外头跪了一夜?安的什么心?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干什么?”

一连串儿的质问把天武也给问毛了,大喝一声道:“放肆!我是你父皇,是一国之君,难道还没有处置一个人的权利?再说,她自己干了什么自己清楚!”

玄天冥就要发作,凤羽珩按在他肩头的手却用了些力气,把他的火气暂时压制下来。然后从轮椅后面绕过,上得前来,冲着天武行了个礼:“儿媳有罪!三殿下学艺不精,这件事情仔细想想,哪里能瞒得过父皇锐目。父皇这些年闭口不提,也是为了给三殿下留些颜面,可惜儿媳不懂事,竟然就给拆穿了,还望父皇责罚。”

天武揉着太阳穴,手都放不下来了。

妈了个巴子的,这死丫头的嘴怎么跟老九一个德行?不过,这个理由找的到也是不错,要不…就坡下驴吧!

“咳咳!”他清了清嗓,正色道:“阿珩!你知罪就好。”

凤羽珩挑眉,这是顺毛儿了?她伸手入怀,把那张跟玄天夜定下的生死状给掏了出来——“父皇请看,儿媳不敢有半点欺瞒。”

章远赶紧上前把那张纸接了过来送到天武面前,天武一看,火气又上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半斤八两不知道吗?还立生死状,玄天夜他就是找死!死了活该!”说着说着还来劲儿了,又问凤羽珩:“听说还给他留了一口气?唉呀你也是的,干脆一鞭子抽死一了百了就得了,还留一口气干什么?像这种不自量力的人活着还有什么用?”

凤羽珩心说我要真给抽死了,你就不这么说了。可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赶紧道:“三殿下是皇子,儿媳不敢。”

玄天冥终于憋不住了,把话接过来,却是跟天武道:“你别老撺掇我媳妇儿杀人,有能耐自己杀去。”

天武眼一瞪:“我要能杀我还用得着她?”

凤羽珩皱眉,这都什么情况?

不过那两人的话头并没继续下去,就听玄天冥道:“老三自己没本事,生死状都立了,被打活该。这事儿我媳妇儿本来就没错,白跪了一眼,你得负责。”

天武心说,来了,他不过就是想把云妃给勾搭出来,结果媳妇儿没勾出来到把这瘟神给招惹了,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你自己的媳妇儿,让我负什么责?”他心里有气,也顾不上朕不朕的,干脆就自称起我。

玄天冥点头,“对,不用负责,我用词不当,应该是赔偿。”

章远跟天武对视了一眼,目光中传递的讯息是: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天武也没招儿了,干脆一摊手:“你俩想要什么赔偿?”

凤羽珩不知道玄天冥打的是什么主意,更不好由她来开口跟皇帝提要求,便也没说话,只看向玄天冥。

就听玄天冥道:“大顺边界四国,父皇看哪个最不顺眼?”

哎?天武愣了,怎么扯到这儿来了?再想想,还是实话实说:“千周最招人烦。”

玄天冥冷哼,“也不知道是谁,一看到那长公主心就软。这事儿我还没跟母妃说,回头闲来无事时我与她提提。”

“等等等等!什么就你跟母妃提啊?你瞎提什么啊?”天武这人,这辈子心里就装着一个云妃,这些儿子呢,他也是无条件地纵宠着玄天冥。要说一遇到玄天冥他的理智就减半,那对于云妃,那就是理智直接变零。除了理智,还有智商,智商也是零。此刻一听说玄天冥要去云妃那编排,当场就不干了——“我见到千周的长公主有些心软是真的,但那也不是冲着她,是想到了你皇姑姑。”

“切。”玄天冥冷哼,“一面之词。”

“不是!”天武大怒,一把将章远给扯过来——“你说!”

章远托着一张苦脸,心说皇上哎,我说的话哪能做数啊!可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皇上真的只是冲着已经过世的长公主才给那千周人几分薄面。”

天武又道:“就是。后来你媳妇儿把人家女儿抽得那个小样儿,我不也没说什么吗?你俩合伙诈骗人家一千万两黄金,我不也当不知道吗?可见我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冥儿听话,别跟你母妃乱说。”说到最后几乎就是带着祈求了。

凤羽珩越来越好奇这云妃跟天武帝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开武居然可以宠她到如此地步,居然可以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放下帝王之尊来跟玄天冥讨好一样的说话。她真是好奇,太好奇了呀!

玄天冥到是也点了点头,没再难为他。

天武一看他点了头,心情大好,赶紧又道:“阿珩啊,你把他往前推推,对,你俩到近前来与我说话,别站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