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儿身边有你,本宫放心。”她偏头去看凤羽珩,“可是你七哥身边谁都没有。好不容易想给他说门亲,他也点了头,凤家那三丫头又反了悔。阿珩你说,你七哥是不是这辈子注定就要孤独的?不过也好,亏得三丫头没应下亲事,否则现在…”云妃突然直起身,像是想到了重要的事,她抓过凤羽珩的手急道:“你快出宫,快去看看三丫头。本宫听说她生了很重的病,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什么?”凤羽珩大惊,“要不行了?”

云妃点头,“是要不行了,下人们以为本宫睡着了,小声议论时被本宫听到的。说是百草的大夫和宫里的太医都去过了,最多就能撑到大年。阿珩你快去看看,听说她是因为华儿出了事才突然病倒的,你就跟她说本宫不怪她,她可千万不能有事。”

凤羽珩心里焦急,最多能撑到大年,那明天不就是大年么?想容怎么会病得这么重?

可是再看看云妃,她突然就明白了,想容对玄天华用情至深,云妃做为母亲,以这种方式承受了儿子的死亡,那么想容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也不是不能理解。

“母妃。”她看着云妃,郑重地说:“我得回去救想容,但母妃你听我说,七哥并没有死,他只是受了很重的伤,一直昏迷着。我跟玄天冥把他放到了一个稳妥的地方,待伤好一点,母妃就可以见到他。所以,千万不要再过度伤心,待救活想容,母妃这边我也会想办法。”

她站起身,强压下心头焦虑,再次对云妃说:“儿媳说得都是真的,没有骗母妃,请您相信我。”她不敢再瞒了,再瞒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云妃衰老,万一天武帝再出点事,这大顺天下可承受不起。虽然有六皇子监国,但天武帝到底还是皇上啊!

云妃都听傻了眼,想跟凤羽珩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回过神,人却已经绕出了屏风。她听到凤羽珩在对外头的天武帝说:“父皇,儿媳也跟您说一下,七哥真的没死,等儿媳治好了他就会让你们看到。父皇照顾好母妃,儿媳得马上出宫,我的妹妹还等着我去救呢!”

然后又玄天冥的声音传来:“快去吧!这边有我。”

凤羽珩匆匆出了月寒宫,云妃怔怔地从床榻上起了身,鞋都顾不上穿就下了地,一边往外跑一边喊:“你说得是真的假的?华儿没死?那外头的传闻是怎么回事?”

凤羽珩已经走远,未及回答,到天武帝哈哈的笑声传了来:“朕就说华儿不会死的,你偏不信!怎么样,这回阿珩亲口说了,老九也点头了,你还有什么话说?翩翩啊翩翩,你到底是个女人,考虑事情还是不如朕。”

“我呸!”云妃狠狠地瞪了天武帝一眼,“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是谁在昭合殿嚎了三天三夜的?是谁喝得醉醺醺见谁都叫华儿的?还有!玄战,你把这一屋子的琉璃和水晶都给我弄回来!谁要看这破纸糊的墙,别把我这月寒宫整得跟你那些女人住的地方一样,俗里俗气的。赶紧的,赔我水晶!”

她冲着天武帝吵吵了一通,可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再看看天武帝冲她呵呵笑着的样子,不由得黯然伤神。“我老了。”

“不不不,不老不老。”天武帝赶紧摆手,“我说翩翩啊,就算是老,老了也好。你老了,就省得我一天天的总担心你不要我了。现在我是老头子,你是老太太,咱们谁也别嫌弃谁。”

“不行!”云妃摇头,“待阿珩忙完了三丫头的事,我得让她给我瞧瞧,看还能不能治得回来。谁愿意跟你似的一身老皮,我还得好好的等着看华儿呢!万一华儿醒得早,一看到我这样儿,该有多伤心。”

“伤什么心啊!”天武帝大吼,“你现在才像他娘,以前那样就像他姐。”

“我爱像什么像什么,你管不着!赶紧给我滚出月寒宫,该死,到底是谁把你给放进来的?”

这一帝一妃吵吵嚷嚷的,从寝殿里吵到了寝殿外,直把个玄天冥给当成了透明人。他就郁闷了,跟白泽说:“我才是亲生的好不好?现在这算什么?”

白泽摊摊手,“没办法,主子,谁让七殿下比您听话,也比您会来事儿呢!不信你到京里去做个调查,就你跟七殿下比,看看到底是站在你这边的人多还是站在他那边的人多。”

玄天冥狠狠地瞪了白泽一眼,白泽还不服气:“真的,属下没瞎说。”

他知道白泽没瞎说,这天下,怕他的人多。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不在意,反正身边还有个不怕死的丫头一点儿也不怕他,那就够了。目光顺着帝妃二人跑走的方向递了过去,又呢喃地道:“母妃居然会变成这样,白泽你说,能不能治得好?”

“肯定能!”这点白泽有经验,“想想当初芙蓉,可比云妃娘娘严重多了,就那样都能让王妃给治回来,何且娘娘呢!殿下就放心吧!你看娘娘精神头儿多好啊,还知道跟皇上打架呢!没事的。”

他提起白芙蓉,玄天冥这才放下心来。再瞅了一眼又吵回院子里来的帝妃,无奈地摇摇头。“让他们闹去吧!本王去见六哥。”

出宫的路上凤羽珩就一直都在后悔,应该早一点把玄天华没死的消息秘密传回宫的,至少要让天武帝和云妃心中有数。可她也实在是没想到云妃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之前一直纠结在如果说了没死,该如何解释人在哪里?可当她看到云妃的样子时,马上就后悔了。若早知云妃会这样,就是拼着把云妃带进空间也是值的。如今落得这般,且不说云妃自己遭罪,最重要的,她的夫君才是最难过的一个。

她甩甩头,现在想这些都没用,当务之急是先去看看想容的病,可急的先治。然后一切都处理完,再净下心来去研究云妃的衰老之症。既然当初白芙蓉都能被救回来,她不相信云妃就一点希望都没有。

郡主府里,凤想容再一次深度昏迷,倒在床榻上一天一夜了,没有睁一下眼。心跳微弱,呼吸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百草堂的大夫今早来看时说最多也就再挺五六个时辰,撑不过今晚了。

安氏原本都已经绝望,粉黛不停地让人去问玄天琰九皇子的车驾到底到了哪里,还有多久能进城。可还不等那边传回消息,忘川黄泉就已经回府了。

凤羽珩回来时,正看到黄泉在府门前急匆匆地翻身上马,她还没下马车,掀了帘子就问:“黄泉你上哪儿去?”

一看到凤羽珩回来,黄泉大喜,赶紧又从马上下了来,拉着她就往府里跑:“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快,快点,三小姐快要不行了。”

“有多严重?”凤羽珩心里没底,经了云妃的事,她现在不敢想像想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真怕她跟云妃一般,若那样的话,她实在没把握还能把人再救回来。

“奴婢也说法好。”黄泉皱着眉思索着:“安夫人说三小姐在济安郡的时候就发了病,奴婢算算发病的日子,竟然跟七殿下出事那会儿十分吻合。所有大夫都瞧不出是什么病,反正三小姐就是无缘无故地昏倒了,之后就一直病着。小姐,这是不是就是你常说的什么心灵感应?七殿下出了事,三小姐感应到了,所以才病倒的?总之这事儿太玄了,现在大夫说三小姐熬不过今夜,奴婢刚刚就是想进宫去找小姐的。”

凤羽珩大概听明白了,心到是放下了些。若真是像黄泉说得那般是在某种感应下才突发急病,那到是可以让玄天华再刺激一回,把她给刺激回来。毕竟人没死,她能保住玄天华,自然也就能保住凤想容。

二人匆匆前行,终于到了想容住的房间,一进去,就看到凤粉黛拧了条帕子,正一下一下地给想容擦着额头。

恍惚间,原主的记忆又席卷而来,她想起小时候还没有被送离凤府时,这两个小妹妹就总是玩在一起,两人同年而生,长得一般般大,经常会穿一样的衣裳,然后手拉手跑在府里。远远看去,竟分不清哪个是想容,哪个是粉黛。

听到有人进来,凤粉黛扭头往门口看,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的凤羽珩。

连日来憋在心里的悲伤终于再藏不住,她扔了帕子跑过来,一下就扑到凤羽珩的怀里,哇哇大——“二姐姐,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就看不到三姐姐了!”

凤羽珩鼻子一酸,抬手在粉黛的背上轻拍,温柔地道:“不哭了,有二姐姐在,什么都不用怕。”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228章 给妹妹的嫁妆

凤羽珩回来,很多人都有了希望,不只云妃、凤想容,平南将军府那头也都松了一口气。

吕萍说:“御王妃一定会有办法,不过我们现在不要去打扰她,让她先把三小姐治好。”

可是,凤羽珩治想容哪那样容易,纵是告诉了她玄天华没死,可心衰之症也已经形成,且又耽误了这么久的治疗,想再回天,十分艰难。

但凤羽珩却不想放弃,她告诉想容:“或许你的病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养得好的,但我希望你能够积极地配合,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在打针吃药上,都能好好配合,总有好的一天。而且我告诉你,七哥的内伤比你严重,你治三年,他有可能就要治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可我知道他总有好起来的那一天。想容,你若是从今往后再不想见七哥,那你就放弃,我也省了心。你若是还想再看七哥一眼,那就好好的,听我的话,等你好了,他也就有了希望。”

想容被凤羽珩这样的话所蛊惑,她想见玄天华,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思念那个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吗?“好,我等。”她看着凤羽珩,终于扬了个笑脸,答应她:“二姐姐放心,我会好好配合你,你让我吃什么药我就吃什么药,你给我打什么针我就打什么针。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再看他一眼,只要能看到他好好的,这辈子,就值了。”

凤羽珩轻轻叹息,“想容啊想容,多想想安夫人吧!人不能只为爱情而活,你还有亲情,还有友情。你也及笄了,是大姑娘了,在面对很多事情时,应该有了新的立足点。你该知道,这世上不只有你和你所爱的人,还有很多爱你的人。安夫人生你养你,你的肩上就该有养她到老的责任。想容,你好好想一想。”

想容的确好好想了,每一天都在想,也在积极地接受着治疗。只觉得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有了明显的好转,但想要恢复到从前,还是太难。

不过她已经很满足,她对安氏说:“都是我不好,太执着,总走不出心里那道坎。可是娘亲,我并不是不想顾及你,有的时候就是心有所感,不受控制的就病了。不过娘亲放心,我一定会慢慢地好起来,现在二姐姐回来了,咱们什么都不用怕了。”

屋里,母女二人说着贴心的话,院子里,粉黛正带着小宝玩耍。粉黛一直没走,在郡主府过了大年,又一直陪着想容,这眼瞅着就要正月十五了,安氏说:“四小姐要在正月十之前回去了。”她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二小姐说了,屋里多通通风,对你的病有好处。前儿个四小姐问你什么时候能走动走动,二小姐说出了正月就可以,只要别累着,不走远就没事的。她就跟五殿下商量着把婚期定在了开春三月里,想着你身子恢复,能过去热闹热闹。”

听说粉黛要大婚了,想容很高兴,“真好。”她说:“能看到妹妹大婚,真好。我曾经还以为自己再没希望看到她跟二姐姐了呢!没想到这一病醒来,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安氏也叹了口气,感慨地道:“是啊!真好。其实四小姐本质上并不坏,只是多年凤府生活让她的性格产生了扭曲,以至于太过争强好胜,又对自己的处境总觉不满。这并不能怪她,毕竟没有一个好的生长环境,身边的人又都在争争斗斗,一来二去的,就是有样学样,也成了好斗之人。一旦脱离凤府,你看看,时过境迁,是不是每个人都在往好的方向去发展?”

想容点头,“是啊!兜兜转转,绕了一圈才发现,原来最好的,就是当初还不懂事时的状态。那座凤府,再也没有人愿意回去了。”

“没错,就算凤家还在,能够走出来看到广阔天空的孩子,没有人会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坐井观天。二小姐出去过,所以她比咱们明白得都早。”

窗外,又传来小宝哈哈笑的声音,小孩子正拍手叫着说:“姐姐姐姐,你看我扔的沙包够不够远?你可能扔得比我还远吗?”

安氏再度感慨,“有时娘亲就在想,当初真后悔没能再给你生个弟弟,你看粉黛,还有你二姐姐,身后都跟着个弟弟陪着。或许小时候会觉得是负担,可是当你们都长大了你再看,总有一天,男孩子会站到你们的身前将你们保护来。如果你也有个弟弟,或许你就不会这么孤单。”

想容失笑,“我有弟弟呀!小宝和子睿也是我的弟弟。小宝还小暂且不说,就凭子睿那孩子,娘亲觉得以后我要是挨了欺负,他会不站到我身前保护吗?”

“可那孩子到底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他毕竟得跟着自己亲姐姐的。”

“可是他也早晚都有一天要成家立业,就算是亲姐姐,也不可能陪他一生一世。”想容安慰安氏,“娘亲别想那些了,凤家的孩子,这些足够。再多一个,谁能保证他的性子随了谁?万一随了父亲…那还是没有的好。”

粉黛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十,正月十四这天早上玄天琰就过来郡主府,把她跟小宝都接回了小院儿去。粉黛答应想容每隔两日就过来看她,姐妹俩还抹起了眼泪,看得安氏也是苦笑无奈。从前见面就跟仇人似的,可到底还是骨血挚亲,及笄了,长大了,就也懂事了。

这些日子,凤羽珩一直往来于郡主府、皇宫以及平南将军府之间,云妃的病,想容的病,还有吕萍的孩子,把她给忙得焦头烂额,以至于凤粉黛离开郡主府时她都不在,没能亲自送送。后来听下人们说了这个事,便吩咐忘川黄泉:“你跟清玉说,让她点一点郡主府这边的东西,还有银子,回头报个总数给我,我也好给粉黛张罗嫁妆。”

听了这话,忘川到是没说什么,黄泉却撇撇嘴道:“小姐真是心善,凤粉黛也算是命好,赶在这时候回头是岸,在小姐这儿捞了一大笔嫁妆。”

忘川斥她:“怎么说话呢?四小姐能放下心结是好事,难不成你还想看着凤家的孩子们争争吵吵一辈子?”

黄泉吐吐舌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点儿心疼咱们府里的那些好东西和银子。小姐一向出手大方,这一给,指不定要给出去多少呢!”

凤羽珩失笑,“瞅把你给心疼的,你家小姐我家大业大,还怕给穷了?再不济不是还有你们九殿下么!他可是土财主,我府上这点子东西看着不少,但跟他比,可就是九牛一毛了。”

黄泉笑嘻嘻地说:“也是!咱们现在不只有一座郡主府,还有一座御王府呢!御王府可比郡主府有钱多了。”

忘川也笑她:“怎么就跟土匪似的?占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不过,她也对凤羽珩要给粉黛多少嫁妆表示好奇,于是也跟着问了句:“那小姐,您准备给四小姐多少嫁妆?”

凤羽珩说:“我这些年,虽然敛了些钱财,可花得也不少。特别是当年古蜀一战,基本上是用自己的银子撑着的。好在我当初偷了老八和他手底下那些官员家里的银子,多少也缓解了一些,否则,纵是家大业大,也撑不起一场战役啊!”

两个丫头翻起白眼,“小姐你终于承认当初那事儿是你干的了?”是谁闷着不吱声,把个老八一党给气得哇哇乱叫的?

凤羽珩点头,“可惜,偷得还不够,我就琢磨着,不是说民间又有八皇子的风要往起刮么?等刮起大风时,我再去干上一票,充实一下郡主府的地库。”她一边说一边点头,对自己的这个主意十分满意。紧接着,终于回答了忘川问的问题,她说:“郡主府所有的钱财分做三份,咱们留一份,给想容留一份,另一份就给粉黛。”

“啊?”二人乍舌,黄泉更是抢着说:“那小少爷呢?小姐都不给小少爷留点吗?”

忘川也说:“是啊!如果一定要这样分,那也该是四份。”

凤羽珩笑道:“子睿才多大,他用银子的时候还早呢!”

“过完这个大年,少爷已经十三岁了。”黄泉提醒她,“再有两年就及笄,小姐说早不早?”

“早啊!”凤羽珩郑重地说:“别人我管不了,但我自己的弟弟我一定得把这事儿严格把关。我以前就跟你们说过,不论男女,最合适的成婚年龄并不是按着及笄算的。女子二十岁之后出嫁才是最好,而男子,二十五岁之后,才真正的算是有担当。子睿不急,到是你们,是该把你们的亲事提上日程了。”

这话一出口,黄泉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到是忘川比较淡定,“奴婢心里没有什么人,就一辈子跟在主子身边儿吧!”

凤羽珩到也不反对,她说:“可以。没有人规定女子一定要嫁人的,而若要嫁,就必须嫁给自己中意的男子。在没遇到合适的人之前,就跟着我吧!”说完,又看了眼黄泉,若有所思地说:“现在我们回了京,班走也是时候从母妃身边收回来了。”

一句话,黄泉的脸更红了。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229章 让你们团圆

话题又绕回钱财的分配上,凤羽珩告诉她们:“我和你们交个实底,京城我跟玄天冥不会久住,但京中的产业依然会继续,包括百草堂和百草学院都会继续下去。两座府邸的下人们都会在我们临走之前做好分配,愿意留的留,不愿意留的我们也会把卖身契归还。至于你们…”她看了眼二人,“就跟着我吧!”

两个丫头互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激动之色。凤羽珩和玄天冥二人想要离开京城的打算,一早她们心里就有些猜测了,甚至在私下里还商量过,如果主子不带她们走,该怎么办。

她们跟了凤羽珩近六年,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和规律,谁也不想离开。眼下听凤羽珩说会带着她们一起,二人高兴得差点儿没哭了。

凤羽珩说:“你们会跟着我,子睿也会跟着我,所以,我不担心子睿的未来,我和他姐夫一定会把最好的给他。可是想容和粉黛不同,她们总有一天是要离开我去过自己的生活的,我这个当姐姐的不能照顾她们一世,那就尽可能的给她们多留一些安身立命之财,不至于让她们和她们以后的孩儿再走咱们从前的老路。”

正月十五,天还没亮,凤羽珩玄天冥二人动身,前往城外祭拜姚显。

这是凤羽珩回京之后第一次往姚显的坟前来,她直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姚显已经离世,甚至她还想过,爷爷能重生一次,没准儿就能再重生第二次,以至于回京这些日子,除了云妃想容还有吕萍之外,她还看了好多病人。特别是重病的病人,就算再忙再累,也会抽出时间亲自去看看,哪怕人家没请她,她只要听说了,都会主动上门,不收诊费为其治病。只为了在治病的过程中确定对方是不是姚显再生。

可惜,好运并没有再次降临到她的头上,姚显离世,再没有回来。

她携夫君跪到爷爷坟前,眼泪早在建城的时候就流干了,她就静静地跪在那里,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闪过姚显在世时的画面,从前世到今生…

她跟玄天冥说:“如果爷爷走时我能在身边,该有多好,我可以把他放到空间里,他就不会离开我,不会死去。而且,有爷爷在里面,七哥苏醒的希望也能更大一些。玄天冥,原来世间之事真的是差一步就差了千步百步,爷爷本来不用死,都怪我…”

姚显的离世让凤羽珩几度陷入深深的自责,玄天冥也不知该怎么劝,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你别怕,无论到何时,总还有我,总还有我。”

正月十五该是团圆之日,从墓前回来,凤羽珩说:“我想去趟莲府,那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团圆。”

“好。”玄天冥点头,“我们一起去。”

凤羽珩却拒绝了他的同行,她说:“剩下的是个女眷,你去了说话也不方便,不如进宫去陪陪母妃,再不就跟六哥商量商量那个所谓的八皇子之事。总之,快些把京里的事情处理完吧,这个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玄天冥能理解她的心情,不只是凤羽珩急,他自己也急。大顺早一天安定下来,他也早一天能够脱身离开,山高路远,还有一个地方在等着他。那里是他的桃源,是一个他只看一眼就喜欢上的地方,他要带着媳妇儿一起去看看,什么才叫做最适宜生存之处。

二人暂别,凤羽珩从空间里取出封昭莲的骨灰罐子,坐着宫车去了莲府。

打从封昭莲离开,莲府就一天比一天安静。因为从前封昭莲好客,所以最初的几日还总会有些高门大户家中的夫人小姐找上门来与她聊天喝茶,被乌梨笙打发了几次后,也听说了封昭莲离京的消息,失望之余便不再来了。

乌梨笙则一直都没出过门,开始是想着万一封昭莲反了悔不想去了,再折回京城怕看不到她。后来,一天天的绝望,直到她意识到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之后,整个儿人更是萎靡不堪,连带着这一整座府邸也都死气沉沉。凤羽珩到时,为封昭莲办丧的灵幡儿还没拿下来,一片片的白幡荡在莲府,看着有些渗人。

听说凤羽珩来了,很少走出自己小院儿的乌梨笙也迎到前院儿来,看着凤羽珩好半天没说话。终于,目光投在了她手里捧着的那只大罐子上,眼泪哗哗地流。

“我终于把他等回来了。”她说,“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只要他回来,就够了。”乌梨笙冲着凤羽珩苦涩一笑,“谢谢你,夫…莲王殿下他泉下有知,会感激有你这样的朋友。”

凤羽珩一愣,“你不叫他夫君了?”

乌梨笙苦笑,“从来就不是我夫君,是我赖着他这么些年,他没有真的把我赶出这座府邸,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她走上前,伸出手,“可以让我抱着他吗?生时都是我追在后头,他从不曾停下脚步等等我。现在他不在了,就让我亲近他一次,好不好?”她说话时,眼泪哗哗地流。

凤羽珩就想,所谓爱情,到底能深至什么程度?乌梨笙也好,凤想容也好,都因挚爱之人伤及心神,如果她们的爱情都能够得到成全,那是可以偕老?还是半路依然会彼此离散?

她将骨灰罐子交给乌梨笙,喃喃地说:“节哀。”

乌梨笙却早已经在触碰到那罐子的一刻泣不成声。

凤羽珩不知该如何安慰,索性就让她哭了个够,直到哭势稍缓了些,这才又开口道:“我跟九殿下打算把她送回千周,安葬在老王爷和王妃的身边。到时,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乌梨笙怔了怔,很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半晌才回答道:“我以前觉得他一定不想回千周,那个地方他太憎恨了。可我到底没有你想得周到,是啊,他恨千周,可他是极思念自己的父王和母妃的,他一定愿意回到他们身边,一家团圆。”她泛了一个苦涩的笑来,“回吧!我跟你们一起回,回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你跟九殿下千里迢迢把他给带回来,我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可表谢意,就把这座府邸送给你。这府里帐上有莲王的全部身家,现在也用不上了。我只拿走一点点,够在千周为他落葬即可。”

凤羽珩摇头,“银子我不要,你都拿着。既然不回来,这座府邸我可以收下,但要折成银子,都给你带上。”

乌梨笙摆手,“我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呢?再说,那些都是殿下的钱,我一文都没有,我既不是他的妻,也不是他的友,没理由拿他的钱。”

凤羽珩摇头,“可你是他的妹妹啊!一直以来他都对外宣称你是他的妹妹,自己说出去的话就得自己负责,这些都是他那个当兄长的应该留给你的。别跟我争这些了,我不缺银子,如果你执意不收,那就都带着,到了千周修缮老王爷的陵墓,再在那边置一座莲府,如何?”

这一次乌梨笙没有拒绝,点了头,抱着那骨灰罐子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还要再等等,总得要京里的事情处理完。”

“好。”乌梨笙最后问她一个问题,“骨灰可以让我收着吗?”见凤羽珩点头,然后再不说话,抱着那只罐子就往府里走。凤羽珩只看到一个落寞的背影,和那双不停耸动的肩。

随着凤羽珩的回京,重病将不治的人等到了希望,云妃和想容也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动力。只是,民间那个八皇子还活着的传言依旧在暗中翻涌着。只可惜,如今玄天冥凤羽珩二人在京里,京中百姓似有了主心股般,再不会被外界谣言所蛊惑,所以,有关于八皇子的谣言,在京中的效果已经大不如前。

可在京中不行,却并不代表在外省也不行。有心者也深知此理,所以,渐渐地就把重心全都用在了外省之上。

平南将军说起此事时,颇有些力不从心。他说:“我老了,当初生下涛儿和枫儿的时候年岁就不小,以至于现在你们还年轻,我却已经连战场都上不动。眼下时局动荡,皇上年迈,九殿下平定四方后显然无心朝政,就是不知六殿下的魄力足不足以定安四海。”

彼时,吕萍已经完全无碍,她孕早期见红,其实要按后世的医学理论来说,就是孕酮过低导致的。原本在百草堂里凤羽珩已经备了许多黄体酮胶囊,只是她离京太久,药都卖完了。吕萍错过了早期的孕酮补充,待凤羽珩回来,就只能靠打针去补了。好在这不算什么大事,胎盘也已经逐渐形成,吕萍熬过了前四个月的危险期,胎象总算是平稳下来。

平南将军府为了向凤羽珩表示感谢,送了许多大礼到御王府上,谁知不出两天,就有一份比他们的礼更重一倍的回礼送了回来,而且是玄天冥和凤羽珩夫妇二人亲自来送的。玄天冥说了:“老将军的嫡子成婚,本王本应携夫人同来道贺的,可惜当时在东界打仗,实在是分身乏术,还望老将军莫怪。”

平南将军哪里敢怪他,只是这礼收得太惭愧了,凤羽珩妙手回春保住吕萍肚里的孩子,还告诉他是个男胎,他感激都来不及。眼下二人上门,便干脆大开宴席,一来庆祝孙儿平安,二来也算是给玄天冥二人接风,三者,任惜枫跟凤羽珩关系那么好,吕萍在婚前也与凤羽珩有几分交情,就当是友人聚宴,沉闷了这么久的京城,也该添些喜事了。

说到添喜,出了正月后的第一大喜,就是五皇子的婚事。为此,黎王府也好、凤粉黛那小院儿也好,从正月十五过后一直都在忙活,直到三月初九的这天晚上,一切总算是见了光亮…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230章 待嫁新娘

想容已经能出门了,虽然精神头儿还是没有生病以前好,但总算没了生命危险。凤羽珩说,只要保持心情愉悦,按时吃饭吃药,病情就可以控制在一个可以承受的程度。通常来说,这种心衰之症往往都出现在上了年纪的人身上,十几岁的孩子就心衰实在少见,只怪想容这孩子心事太重,自己把自己给折磨成了这样。但也好在她足够年轻,病情好控制,也有恢复的可能。

三月初九,粉黛出嫁的前一晚,很多人都来到了她居住的那间小院儿。凤羽珩、凤想容、任惜枫、风天玉、白芙蓉、安氏,还有一些京里跟这几位关系要好的小姐们也都过来给粉黛捧场。毕竟粉黛本身并没有什么交际,在京里连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认识的人也不过就是在几次宴会上说过几句话,那样的交情不足以让人家带着贺礼来贺她的大婚。

但成婚一回,没有些姐妹送嫁也是不好看,好在凤羽珩和想容的人缘好,再加上任惜枫她们也把自己的好友给张罗了来,这送嫁的队伍一凑,也是十分壮观,毕竟能跟凤羽珩任惜枫她们交好的小姐们都是很上档次的。还有子睿,也从萧州回了来,正带着小宝在外厅玩耍,时不时的往里面看一眼,面上挂着难掩的笑。

这些人的到来让粉黛十分感动,她在很久以前曾经想过,自己的大婚一定要风风光光,就算只是个庶女,但那也是丞相府的庶女,任何人冲着父亲凤瑾元的面子也得给足了颜面。可是没想到,凤家居然没了,所以后来,她就一度认为自己的大婚会冷冷清清,因为她并没有什么好友可以邀请,就算黎王府会大宴宾朋,那也都是五皇子的面子,跟她凤粉黛没半点关系。

以前在凤府的时候,她是庶女,老太太总说一个庶女就不要总是抛头露面,所以,她跟想容从来都是被关在府里轻易不让出门的。后来能自己做自己的主了,却又生分了心性,跟谁都合不到一块儿去。一来二去的,放眼整个儿京城,居然连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

友归友,亲归亲,友人们到来,送了添妆之礼,说说笑笑好一阵后就依次散了,就连任惜枫三人也没有多留。她们都知道,凤家的孩子好不容易聚到一处,总是要好好说说话的。

对于凤粉黛来说,不管外面来多少人,唯有凤羽珩、凤想容还有安氏的到来,才是她最开心的。婚前最后一晚的小聚这主意是由凤羽珩主动提及,她跟粉黛说:“女孩子出嫁以后就随了夫姓,从今往后就是别人家里的媳妇了,你的家庭成员里将不再有我们,一段新的生活即将开启。那么,对于过去种种,总是该有个告别的。我们今天来,一是为你添妆,二也算是咱们姐妹在你婚前最后一次小聚,庆祝你即将嫁为人妇。”

她看着粉黛,这些年这孩子有了很多变化,样子长开了,比小时候好看了,眼角眉稍有了凤瑾元的影子,再加上韩氏的娇好容颜,优点全都集中在粉黛这张脸上,凭心说,比她跟想容都好看。“我这样好看的妹妹,若是以后在黎王府挨了欺负,二姐姐一定替你做主。”

在外厅里玩耍的小宝听到了这话,大声叫着:“不会!都是姐姐欺负姐夫。”

凤粉黛脸一红,转头瞪了小宝一眼,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开:“以前不懂事,争取到这门亲事的时候是为了跟你们攀比,后来又觉得他挺没长劲的,满足不了我的虚荣心。可是后来,好像就是一夜之间,突然就觉得以前所在意的那些事是那么的可笑,再回过头想想玄天琰,才发现自己险些错过了那么好的一个人。二姐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傻,也特别招人烦?”

凤羽珩没说话,想容到是先笑了开:“可不是么,忒招人烦,小时候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我身后,甩都甩不掉。”得知玄天华并没有死,想容的心境也逐渐恢复,整个儿人又明朗了许多。她跟粉黛说:“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好不容易偷偷进了公中的大厨房,想偷两个包子留着夜里饿了吃。结果你就一直跟在我后面,怎么也赶不走。后来没办法,好不容易偷来的两个包子到底还是分了你一个。你说说,你是不是就为了吃个包子?”

提起儿时的事,粉黛也来了精神,她同样笑话想容:“你还好意思说我,又是谁总会偷偷地跟着二姐姐走啊?不敢靠近,就远远的,二姐姐一回头你就往树后头钻,小时候你那么胖,一棵树怎么可能藏得住你。二姐姐,你到是说说,是不是发现了很多次,只是没有揭穿她而已?”

这是她穿越以前的事情,凤羽珩想了想,印象到不是很深。原主从前性子冷淡,对府里的庶姐庶妹都不是很亲近,她只能记得总会看到扎着两颗丸子头的想容会从远处偷偷地看她,对于什么藏到后头的事,到是想不太起来。

见她皱眉思索,想容和粉黛也是郁闷了,想容说:“我们都能记得,二姐姐却忘了,可见小时候二姐姐是真的不怎么喜欢我们。”

粉黛也叹气,“是啊!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摔了一跤,二姐姐看见了,只是叫下人过来扶我,她自己却转身走了,我当时挺伤心的。”她回忆从前,没有怨言,只是觉得在即将出嫁的日子里说起往事,十分温暖。

凤羽珩有些不好意思,她伸出手,揉了揉两个姐姐的头,突然发现再做这样的动作已经有些不太协调了。她十八岁,这两个妹妹十六岁,粉黛长得身量高些,已经快要超过她,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摸头。

她感慨,“一转眼,咱们都长大了。离开凤府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记得不是很清楚,因为过得并不开心,所以刻意的不愿去记。”

“二姐姐过得也不开心吗?”问话的是粉黛,“其实这话我一直都很想问,因为我没做过凤府的嫡女,从前又那么的想做凤府嫡女,所以我就特别想知道,做嫡女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姚家出事之前,二姐姐是府里最金贵的孩子,父亲当时给你请了女先生,又是教学问又是教琴棋书画,我一直以为你会很开心的。”

凤羽珩摇头,“没什么开心的。”她顺着原主的记往回想,“那个时候…恩,已经有了对事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知道府里在除了我母亲之外还有很多姨娘。说实在的,你跟想容还算是好一些,除了你长到六七岁的时候就比较任性之外,到是没有别的太深印象。只是对凤沉鱼记得多一些,因为她年长,已经学会怎么欺负人。”

时值今日再提起凤沉鱼,三人都已经没了当初那种憎恨。时过境迁,恩怨情仇都随着生命的逝去成了过眼烟云,凤沉鱼再可恶,她也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该有的代价。若是再去因她而生恨,那么放不下的,可就是她们了。

想容说:“我有的时候就会想,如果当初不是这样的,如果当初大姐姐心眼不坏,父亲不偏心,不送走姚夫人,也不对大姐姐那样的偏宠,说不定凭着她的美貌,真的能保凤家百年兴旺。”

“哪有那么些如果啊!”凤粉黛说,“这些事我在扬了凤瑾元骨灰那会儿就已经想过无数次,可就算人生能够重来,你们信不信,沈氏和凤沉鱼的心性,依旧还会如此。”说完,她又看向凤羽珩,犹豫了好半天,终于开口问道:“二姐姐以前对我们那样冷淡,是不是因为姨娘的缘故?姚夫人是主母,可父亲的小妾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府里抬,孩子也一个接着一个的生,我还能记得姚夫人落寞的样子,二姐姐肯定也讨厌我们吧?”

凤羽珩又开始搜索原主的记忆,到还真如粉黛说得那样,以前因为她们是庶女庶子,所以原主从心里往外的就排斥。还能想起姚氏不只一次地对原主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家家都是这样过的。可原主当初怎么回答的呢?她说:姚家人男不纳妾女不为妾,这个我是知道的。虽然母亲不是妾,可父亲纳了妾,就是对母亲最大的羞辱。

说起来,到底还是年纪小,不懂得理解母亲。凤瑾元要娶,姚氏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没有避讳,冲着粉黛点头道:“的确,我打从心里瞧不起纳妾的男人,也瞧不起为妾的女子,但却又不得不对这样的社会做以妥协。小时候不懂事,只一味的排斥,长大了才知,妻也好妾也罢,都不是女人们能够决定的。凤瑾元当初身为一朝左相,有钱有权有势,被他看上了,不相嫁又能怎样?”说罢,她看了安氏一眼,“安姨娘不就是个例子吗?我听母亲说过,你是不愿嫁的,可因我母亲入府之后一直没有身孕,老太太逼着父亲赶紧纳妾为凤家开枝散叶,后来父亲就相中了你。”

提起往事,安氏也是一肚子的苦:“我当时跪着求到姚夫人,可姚夫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跟你们父亲提了,结果被他打了一巴掌,说她善妒,还被老太太关了佛堂。”

凤家的事一箩筐,以前谁都不愿意提,可是今日再说起来,竟也觉有趣。几人就好像是场外之人一样,笑谈凤府中事,到也惬意…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231章 九皇子下聘的即视感

成亲是终身大事,粉黛到底还是紧张的,她拧着手指跟凤羽珩问:“我听说,女儿在出门前是要拜别父母的,可是我…”

“四小姐若是不嫌弃,我讨个长辈当当,如何?”安氏开了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按说我是没这个福气的,不管现在如何,以前我毕竟是凤府里的妾室,妾室对于小姐们来说就是奴婢,万万称不得长辈。只是现在这情况…四小姐若是不愿,就当我没说。”

“不不不,我愿意,愿意!”粉黛都开心死了,她告诉安氏:“安姨娘你知道吗?我以前就好想当你的女儿,我从小就讨厌沈氏,姚夫人又高高在上不敢亲近巴结,二姐姐那时候性子也淡,都很少理我,就是三姐姐跟我走得近些。你们院子里吃得好,安姨娘还有嫁妆铺子,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我也是安姨娘的女儿该有多好,那样就可以吃到好吃的,也能穿得更好些,手里还有比月银更多的零用钱,可以买些喜欢的小玩意。安姨娘可知,以前凤府给的那点子月银,连平日里打点下人都不够用。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姚夫人在时还公平些,自从沈氏管着公中,有很长一段时日,我们是靠变卖我姨娘从风月巷子里带出的首饰维持生计的。”

凤府的每一件事说起来都是一段心酸史,想容见粉黛又红了眼圈,不想她在大婚前一晚总想些伤心事,于是笑着开口说:“看来不止我给你添妆,我娘亲得给你备份嫁妆了,毕竟是长辈嘛!”

安氏连连点头,掩不去激动之色:“有嫁妆,有嫁妆。我早就给你备下了,只是以前总觉尴尬,不知该怎么给。”一边说一边从袖袋里拿了一张银票出来,凤羽珩瞅了一眼,五千两,于她来说是小数,但对于安氏和想容,真的已经是倾囊而出了。毕竟绣品铺子开得再好,那也只是绣品铺而已,没有她手里的首饰铺和古董铺子赚得多。

粉黛也觉是实在是有点多了,推拒着不要,可是安氏说:“既然认我是长辈,那这些就是我给女儿的。不瞒你,除了这五千两,我另外还留了一万两,其中五千给想容,另外五千给了你们二姐姐。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一样的,不偏不相,谁都有,你们不要嫌弃。”

粉黛再忍不住,抱着安氏大哭起来。想容也跟着抹眼泪,可还是在劝粉黛:“别哭了,明天还要上花轿呢,眼睛哭肿可就不好看了。”

“我不管,不好看玄天琰也得给我忍着。”她的小脾气又窜了上来,“他要是敢说半句我不爱听的,我就踹他!再说了,不是还有二姐姐么,有她在,肿成馒头也能消下去的。”

凤羽珩到并不认为这种把眼睛给哭肿了的病自己也能治,可她也没立即反驳,她觉得,凤家的孩子生活得都太过压抑,很多情绪都无处宣泄,长久积累在心底,才会造成扭曲。就像现在这样挺好,该哭就哭,该笑就笑,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没必要一定因为某件事而忍着。她对粉黛说:“没事,哭吧!我治是治不了,不过就像你说的,肿不肿五殿下都得忍着,谁让…你是我的妹妹。我说过,谁要是敢欺负我的妹妹,我凤羽珩绝不轻饶。”她拍拍粉黛,“姐妹明日就成妯娌了,算起来,我还得跟你叫声嫂子。”

她一说这话,几人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安氏送了嫁妆,想容也把添妆的钱物早就送了,就只剩下凤羽珩手里还有个大头没有送出去。她耐心地等着粉黛哭完,亲自给擦干了眼泪,这才道:“原本母族应该是女儿家最大的靠山,曾经我们都以为凤家能让我们靠一辈子,都以为有一个做到丞相位上的父亲,不管将来嫁到哪里,都不会挨了欺负。可惜,父亲靠不住,凤家更靠不住,现在咱们没有母族为靠,就只能靠自己。不过你们还有我这个姐姐,我绝不会让我的妹妹们在夫家被人笑话。粉黛,姐姐今日给你添妆,添的是我济安郡主府三成的财物。”

她说着话,向身边的忘川黄泉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立即出去,不多时再走进来,是对粉黛开口道:“请四小姐到院子里来,接我们王妃的添妆吧!”

凤粉黛怔怔地走了出去,脑子里,凤羽珩的话在不停翻滚。“济安郡主府三成的财物”,老天,那得是多少?全大顺的人都知道御王妃富可敌国,她居然把自己三成的身家给了她?

终于站到院中,就看着有下人不断地把一只只大木箱子往院儿里抬,每只箱子都极沉,人们抬得十分吃力。粉黛一个一个地数着,一直数到四十八只箱子时,后头还在继续。她都数不下去了,二姐姐到底是给了她多少东西啊?她这院子本来就小,已经都摆不下了,很多箱子都是被人垒到了一起。

箱子都是上好的红木打制而成,上头还绑了大红花,凤羽珩说:“明日你就抬着这些嫁妆出嫁,让人们都看看,凤家没败!凤家的女儿出嫁,依然是十里红妆无人可及的。”

终于,所有箱子抬完,想容帮着数过,此时正激动地说:“我的天!四妹妹,整整一百二十八只箱子啊!”

掌管郡主府所有生意与帐目的清玉亲自过来,手里带着一本礼册,站在院子中间,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地念起礼单来——“御王妃为凤家四小姐添妆,送翡翠玉屏风两扇、金镶翡翠龙生九子、白玉如意二十柄、青花瓷瓶五十个、翡翠玉白菜摆件十个、金制宝冠瓶五个、红珊瑚镀金盖碗十只、多宝树十株、白玉三羊执壶五套、金八宝双凤纹盆十个、白玉盖杯二十只、镶金,琅壶及托盘杯十套…白玉镂雕凤凰坠佩一枚、双喜字錾金扳指两枚、金镶九龙戏珠手镯九对、金錾连环花簪一支、金镶珠翠耳坠十对、金镶宝石桃蝠簪十支、翠嵌珠宝蜂纹耳环一对、青白玉扳指十枚…各类散存珠宝二十箱共两千斤…”

所有人都崩溃了!

凤粉黛喃喃地自语着:“我是不是又活回去了?难道这几年都是在做梦?这是九殿下在给二姐姐下聘礼吧?”

她这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想容跟安氏也乍舌了,同样的想法在脑子里腾升开来。如此场面,只有当年九殿下向凤家二小姐下聘礼时才见到过呀!这么些年,每每回想起那时的场面,都让人无限惊叹。

现在,当年盛况又再度出现了,人们几乎都不敢相信,纷纷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又回到了凤羽珩刚刚回京的那年盛夏。满满的即视感啊!

清玉站在院子里念礼单,足足念了小半个时辰,中间还喝了两次水。没办法,实在念得太累了,嗓子都念干了。她家小姐出手太阔气,济安郡主府三成的财产,说起来只是一句话,可实际上,又有谁能想像得出,这些东西足以买下大顺至少两座城池。

渐渐地,人们回过神来,不再恍惚,终于意识到这些东西是凤羽珩送给粉黛的嫁妆了,而且也听到凤羽珩说,同样的嫁妆也给想容备了一份。

这嫁妆也太豪了吧?粉黛想,真的是太豪了,以前九殿下往凤府下聘礼时,虽然也震撼,但跟凤羽珩这一出手比起来,还是被比了下去。因为凤羽珩送的东西都是十个打底的送,动不动一样东西就能给出二十件三十件,她都要听蒙圈了,她二姐姐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啊?打家劫舍了吗?这都是从哪儿弄来的呀?

清玉手里的礼单还没念完,常规的东西已经念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依然复制了当年玄天冥干的事儿,她念头——“御王妃送凤四小姐广寒、良人锦、水云锻、若耶纱各三匹,软烟罗五匹。御王妃送凤四小姐,白银一百万两,黄金五十万两!”

我靠!

人们再度崩溃。

五十万两白银,二十万两黄泉?还有一水儿的五宝…这,这这这这…

就这还没完,最后,清玉着人托上前一样东西,然后又喝了口水对凤粉黛道:“四小姐,御王妃把您的嫁衣也给准备好了。”

“恩?”凤粉黛一愣,“我的嫁衣?”随即看向想容和安氏,“我的嫁衣不是在自家绣品铺做的吗?”一说到这个她就觉得惭愧,按说新娘子的嫁衣应该自己绣的,可她的手艺实在是太差了,冬樱又每日都被小宝缠着没法帮她,还好安氏让绣品铺那边把活计接了过来,说要给她绣件最好看的嫁衣。

可是现在,面对粉黛的问话,安氏和想容二人只抿嘴笑,并不说话。到是清玉又开了口说:“花样和剪裁的确是在绣品铺完成的,但布料是御王妃后送过去的。所以说起来,这件嫁衣算是御王妃和三小姐以及安夫人一并送您的贺礼吧!”

话说完,就见清玉手一抬,一把将身旁下人所托之物的盖布给扯了下来,然后再度大声道:“御王妃送凤四小姐良人锦嫁衣一件、水云锻面绣鞋一双!”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232章 主子们,不带这样的

所有人都惊叹,只道御王妃这哪里是为妹妹添妆,分明就是给预备了嫁妆嘛!这一百多只木箱子抬出去,怕就是堂堂黎王府也要被这气势给吓着了。

想容感叹说:“原本我还担心四妹妹嫁过去会被黎王府的下人看不起,毕竟咱们没有母族在背后撑着。现在好了,我可以放心了,二姐姐给的这些东西和钱物,别说一座黎王府,买两座城都够了,谁还敢小瞧咱们的妹妹。”

凤羽珩告诉粉黛:“我把能给的都给你们,但往后的日子还得你们自己去过。这些可以为你们撑腰,却撑不起人与人之间真正的感情。下人可以靠着金银来笼络,但是与你共渡一生的那个人,如果有一天他只看中你的钱财了,那么,别犹豫,离开他。”

她的话让粉黛和想容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的凤府,凤瑾元扶沈氏上位,沈氏满心欢喜地以为凤瑾元是心里有她,也感念她那么多年留在凤桐县照顾老太太并且散尽家财为凤瑾元科考铺路。谁成想,凤瑾元可没有那个心,照顾老太太多年?他不感恩。散尽家财?他还觉得沈氏太贱。到是看中沈家财富是真,这才给了她一个主母之位。

所以说,沈氏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她与凤瑾元是同乡,自幼相识,比起姚氏不知早了多少年。她在婚前又的确贤惠,没名没份的就照顾了老太太那么些年,老太太也许了她将来必将为瑾元之妻的承诺。谁成想,凤瑾元当了状元就忘了青梅竹马的沈氏,转而娶了京都旺族姚家的女儿,并借姚家之势走了官运。这对沈氏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打击。

粉黛明白凤羽珩这话的意思,她重重地点头,承诺道:“二姐姐放心,我嫁他,是图他真心待我。若有一天这份真心不在,我绝不会将就和委屈自己。”

丫鬟冬樱也在边上听着,心里想着要把这话转达给五殿下,让那五殿下明白,自家小姐也是有靠山的,别以为她们是冲着他是皇子才嫁,她家小姐嫁的是爱,不是势。如果爱不在,小姐还有个更厉害的二姐姐在后头等着呢!

粉黛看着满院的木箱,整整一百二十八只,许了她一个令人艳羡的大婚。她鼻子发酸,拉着凤羽珩的手说:“二姐姐,我当初做了那样的事,后来也不停地与你和三姐姐为难,没想到你还肯原谅我,又待我这样好。我曾以为这一生都是悲剧,无亲,无友,勉强活着,却是一点活着的乐趣都感受不到。没想到,一夜之间,又什么都有了,这份情,你叫我怎么还呢?”

凤羽珩苦笑,“哪有姐姐还让妹妹还情的道理。我这人本就无意主动与谁为难,不管是你,还是当初的凤沉鱼,成仇之前都是亲。从来都希望一家和睦父慈子孝,可惜,这对凤家来说,太难了。好在都过去了,你别想太多,就当是个新的开始,以后好好的,进了黎王府的门,就把过去在凤家的事都忘了。记住,从今往后,你是玄家的媳妇,是皇族中人。你的名字将脱离凤家,入皇家宗谱。你也再无需遗憾此生难为嫡女一事,因为,你将与我一样,是皇子正妃,咱们姐妹,终于平等了。”

粉黛的泪哗哗地流,终于平等了,为了这平等,她等了多少年啊!她曾经那么那么想让自己的身份变得高贵,现在,一切想要的,终于全都有了!

凤羽珩为她擦干眼泪,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其实回过头想想,当初那个想尽办法接近玄天冥的凤粉黛,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儿,她跟个十岁的孩童计较什么啊?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孩子太过早熟,若放在后世,如果十岁的妹妹说喜欢姐夫,亲人们只会当成是一个可爱玩笑。也是她被凤家的环境所影响了,如今跳出那个怪圈,放眼未来,雨过天晴。

姐姐妹妹间正哭哭笑笑,这时,就见门外又有下人一脸惊喜地跑了过来,大声对着粉黛说:“小姐!又有人来送礼了,这次是御王府,是九殿下给您送东西来了!”

粉黛惊讶,转头去看凤羽珩,就见凤羽珩笑着点头:“他是姐夫,从明天起还是你的小叔子,这礼是应该送的。”

御王府来送礼的下人鱼贯而入,送来的东西有首饰衣裳,还有酒菜点心。来送礼的是周夫人,她上前,先是按规矩给凤羽珩行了礼,紧接着又向粉黛行了大礼。粉黛吓得赶紧上前去搀扶,周夫人是一品诰命,她哪敢受这样的礼?可是周夫人说了:“即便过去不用,现在也是要行的了!您是黎王御下正妃,是皇家正正经经的儿媳,跟咱们御王妃是一样的。老身为奴,这礼,黎王妃当受。”说罢,认认真真地把礼行完,这才起了身,又对粉黛道:“御王殿下送黎王妃的大婚贺礼,有从御王府库房里精心选挑出的珠宝首饰,还有出自宫中制衣坊裁缝之手的四季衣裙。这些酒菜点心出自仙雅楼,御王殿下说了,送来给诸位今晚欢饮。”

粉黛的小院儿里,一片欢呼,所有人都对仙雅楼的酒菜更感兴趣,在周夫人走后,下人们赶紧在院子里就摆开了席面,主子们落桌,举杯欢饮。

与此同时,黎王府那头,五皇子玄天琰听了下人回报,说粉黛那头喝起来了,急得他站起来就想往府外冲。下人吓得赶紧把他拦住,不停地劝:“殿下可不能去啊!这大婚是有讲究的,头一晚新人万万见不得面啊!”

“哪来的那么些讲究?你没听见她们那头儿都喝上酒了么?那丫头的酒量本王还不知道?几口就醉!这万一醉得狠了,明儿怎么上花轿?”

“哎呀殿下!您就别担这个心了,不是说那御王妃也在嘛!有她在怎么可能让王妃喝醉,就算真醉了,醒酒药肯定有啊!”

这么一说,玄天琰到是放了心。对啊!有个神医在呢!那就不怕了。

然而,神医并没有什么用。大婚之前的闺蜜趴,凤粉黛果然喝多了。而且不但凤粉黛喝多了,凤羽珩也喝多了…

结果,第二天五皇子亲自来接亲,就见小院儿里头静静悄悄,一点儿都没有要送新娘的热闹喜气。他心里“咯噔”一声,该死的,那丫头不会是又反悔了吧?

而实际上,院子里头的情况是这样的——“小姐,快醒醒吧!黎王府的喜轿都抬到门口了,是五殿下亲自来的!”

被叫人凤粉黛,依然熟睡。

“小姐啊!起来啊!睁眼啊!不带这样的啊!”

被叫人凤羽珩,依然熟睡。

“想容,快醒醒,你这孩子,身子刚见好就喝了这么多的酒,这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叫娘亲怎么活?”

被叫人凤想容,依然熟睡。

凤家三姐妹,睡得一个比一个死,完全把今天还有一场大婚的事情给忘了。到是凤子睿和小宝滴酒未沾清醒着,子睿拉着小宝跑到门外头,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红袍前来接亲的玄天琰说:“姐姐们全喝多了,一个也没醒来,要不大婚改日吧?”

玄天琰火了,“不行!本王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她就是酒醉了,睡着了,本王抗也要把人抗回府去!”说完,翻身下马,直冲入院儿。

不多时,就见玄天琰果真把凤粉黛给抱出来了。新娘子一身大红喜袍,头戴喜帕,两条胳膊挂在玄天琰的脖子上,也看不出醒着还是睡着了。于是,围观群众议论纷起,有人说:“哪有新郎自己来接亲的?不应该是媒婆来吗?新郎在家等着就好了。”

还有人说:“五皇子都成过多少次亲了,不新鲜。”

马上有人反驳:“哎!这次可不一样,这次是娶正妃,而且娶的可是凤家的四小姐。我听说御王妃跟四小姐合好了,两人可是亲姐妹,这一合好,凤家四小姐的身份地位可就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议论归议论,大部份人的目光还是被个粉黛那一身大红喜袍给吸引住了,只觉那衣裳似有波光耀眼,在太阳的辉映下似能看来隐隐的凤凰图案。多数人不识这物,却还是有开眼的人看了出来,于是惊叹:“我的老天,那该不是传说中的良人锦吧?”

“良人锦?五宝之一、三年只得一匹的良人锦?”

“应该是了!只有良人锦才能散出如此光泽,也只有良人锦才能在不经任何绘制的情况下,于料子上呈现出隐隐的凤凰图案。”

“凤四小姐不可能有那东西的,五皇子也难得到,据说大顺所有的五宝布料都被皇上送给云妃娘娘了。后来九皇子又给了御王妃不少,这凤四小姐的良人锦应该是御王妃送的。”

“御王妃出手可真是阔绰啊!能当她的妹妹还真是好命。这凤四小姐直到大婚才良心发现跟姐姐合好,从前的日子都白白的浪费了。”

听着人们的议论,玄天琰心情大好。再看看怀中抱着的新娘子,一脸的幸福挡都挡不住…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233章 粉黛大婚

昨晚他就听说御王妃给自家妹妹备了吓人的嫁妆,没想到,嫁妆里连五宝布料都有,她那个弟妹可真是太大方了。

亲自抱着新娘上了喜轿,又把人在轿子里摆好,生怕睡着的人在轿子晃动下摔了,还特地让冬樱坐在边上扶着。再次上马时,回头往后瞅了瞅,不由得头皮发麻。凤羽珩咋给了那么多嫁妆啊?老天,一百多只大箱子,每只箱子重得得要四个人一起抬,光是抬箱子的人就有五百多,太吓人了。

他打了个冷颤,心说自家娘子往后还真是欺负不得,就冲着凤羽珩这个护短儿的架势,以后他要是欺负了粉黛,还不得被一鞭子给抽开花啊?

终于,喜队开始从小院儿门口缓缓地往黎王府行去,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黎王府的赏钱派得也大方,走一路洒一路,吸引了无数人跟着讨喜。

粉黛的小院儿这头,终于最末尾的一只箱子也被抬走了,凤羽珩和想容终于被下人给强行叫醒。黄泉插着腰说:“你们要是再不醒,奴婢可就要泼凉水了!”

凤羽珩揉揉眼,脑子还迷糊着,听黄泉在那边诈唬,一时还没想起来为啥非得起这么早,有什么要紧事么?

到是想容先反应过来,“呀”地一声:“今天四妹妹出嫁。”

我去!凤羽珩扶额,她怎么把这茬儿忘了?“粉黛呢?醒了没?”

忘川摇头,无奈地说:“没醒,被五殿下抱上喜轿了。五殿下到时你们都在睡着,他还以为四小姐又反悔了,冲进来亲自动手给她换上的喜袍,然后二话不说就抱走了。”

哎玛!凤羽珩想,老玄家的人都挺霸气啊!

“赶紧赶紧,咱们也收拾收拾,往黎王府去吧!”她总算有觉悟,主动喝了下人熬的醒酒汤,再洗漱整理换装…一团乱后,终于带着想容子睿和小宝,跟着安氏一起,坐了宫车往黎王府赶去。

喜队走得慢,又要游京街,凤羽珩这边紧赶慢赶,好歹是比喜轿早了一小会儿到了黎王府门前。已经有好多人聚集在这里,不仅围观的百姓多,排队递贴子交喜礼等着进府的人更多。毕竟是五皇子大婚,但凡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还带着家眷,热热闹闹的,很符合今日的喜庆主题。

任惜枫那边,一众姐妹也早都到齐,见凤羽珩来了,赶紧走过来,任惜枫说:“就等着你呢!咱们一起进。”

进了黎王府凤羽珩才发现,姚家人竟也来了。姚靖军三兄弟带着各自的夫人,还有在京的她的五位表哥也都到了场,众人围过来,她最小的表哥姚信立即跟子睿玩到了一起。许氏拉着她小声说:“姚府也给粉黛那孩子备了不少添妆礼,如今凤家没了,姚家好歹算是个娘家吧!你回头跟她说,别嫌弃。”

凤羽珩笑道:“怎么会嫌弃,姚府出手的添妆礼能差到哪去?连我都想要呢!”

许氏白了她一眼,笑着说:“当初你外公给了你那么多,你偏不要,现在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府里。你的舅舅们说了,不管你要不要,那些都是给你的。姚家的孩子哪一个也不少,咱们全都得给备足了,不管是嫁还是娶,都不能让人看扁了去。”她说着,又拉了拉凤羽珩,小声道:“其实我们给粉黛那丫头备妆嫁礼,一来是看在你们合好如初的份上,二来…阿珩,在你没回来之前,你外公的坟前,那丫头去过了。是你三表哥亲眼看见的。粉黛在你外公坟前摆了香案果烛,磕了三个头,就冲着这份情,咱们也不能亏待了她。”

凤羽珩笑了,她就说嘛!粉黛那孩子本性不坏的,在她心里始终都记着小时候姐妹之间未成仇之前的那些事情。每每听到她跟想容说起从前,自己都很羡慕,因为原主的记忆太少了,那个时候的凤羽珩跟几个妹妹并不亲近,以至于那些在粉黛心里最美好灿烂的童年,她并不记得多少。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玄天冥凑到凤羽珩身边,揪揪她的耳朵道:“要不是本王往新娘子的院儿跑影响不好,今儿一早就要过去抗你了。人家大婚,结果你带着一院子人喝得酩酊大醉,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吗?”

“酒是谁给的?”她翻了个白眼,“明知道人家今儿大婚,你头天晚上给人送酒,安的是什么心?”

“好心!”玄天冥闷哼一声,“那可是仙雅楼窑藏了上百年的好酒,一般人喝不着。算了,本王不跟你计较,你自己玩,今日本王主婚。”

没错,五皇子凤粉黛大婚,主婚人是玄天冥。这样的安排很有深意,一来是冲着凤羽珩的颜面,全粉黛一个完美的大婚。二来也是以玄天冥为代表,向五皇子玄天琰发出同盟的邀请,希望这位兄弟能够与他们站到同一条站线上,从今往后摒弃前嫌,握手言合。

粉黛已经在半路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冬樱在喜轿里紧急地为她梳好了头发,妆是来不及化了,左右是盖着喜帕的,外人看不出来,待进了洞房五皇子出去待客时,她们可以再把妆面补好。

主婚人的声音扬起,玄天冥按着大婚之礼的步骤,一步一步地进行着。粉黛盖着喜帕,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没想到主婚人会是玄天冥,这个曾经她那样喜欢过的男子。也用了严酷手段收拾过她的男子,没想到在她大婚时,竟成了主婚人。她一度以为,跟玄天冥之间的仇怨这辈子是解不开了呢!

粉黛动动手腕,仿佛小臂上还能感觉到当年被玄天冥的鞭子抽出的疼痛。只感叹,多少从前曾经啊!都是过眼烟云,从今往后,她的命里只得一个玄天琰,她的一生幸福,一世荣辱,都将与这位大顺的五皇子紧紧相连。他是她的天,是她要共度一生的良人。

终于,夫妻对拜,粉黛的一滴眼泪叭嗒一声落到地上,耳边传来玄天琰的声音,他说:“放心,我会疼你一生,护你一世。”

“礼成!”玄天冥洪亮的一声,宣告着大顺朝五皇子玄天琰、与凤家四小姐凤粉黛正式结为夫妇。所有人都拍起了手,从喜堂到院中,一直到黎王府敞开的大门口,鼓掌声延绵不断,此起彼伏。玄天冥说:“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做为弟弟,我希望兄长能够得一贤妻,望嫂嫂温柔相待。做为姐夫,我只求妹妹一生幸福,望妹夫能用心呵护。”

玄天琰郑重点头,既是哥哥又是妹夫,这关系还真是紧密啊!从今往后,不站在一起都不行了。

这时,但听府门口一声大喊:“圣旨到!”所有人都是一惊,纷纷回过头去看。还有人小声猜测:“为什么在这时候会来圣旨?皇上一向不待见五殿下,多年前那桩事在中间横着,父子俩的关系怎么能好。这圣旨该不会是来搅局的吧?”

玄天琰亦皱起眉来,心里起了隐忧。粉黛手心冰凉,又想起那年她不知死活地在皇宫里跳雪地梅舞…今日她跟玄天琰大婚,皇上是不是又生气了?

不过,玄天琰的担忧很快就平复下去,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想了,如果父皇心中仍有芥蒂,他的九弟怎么可能给他这么大的面子呢?要知道,老九跟他父皇可一直都是一条心的,不管什么事儿,只要父皇不乐意,老九不会做。反过来,一旦老九做了这事,那么,他父皇不管有多不乐意,也会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