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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听了禀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兮从平远城星夜奔驰,用和他急行军一样的速度,两天就赶到了相城?她要去救司马睿?司马睿中箭重伤不治,他怎么没听说?他手里七成的探报都在盯着朝廷大军,盯着司马睿,他受重伤快死了他居然一无觉察?

这怎么可能?!

小兮受骗了!

小兮受骗是常事,佚先生呢?他会这么轻易被司马睿骗了?难道出什么事了?大哥受伤,佚先生代理军务,能出什么事?

陆离一只手撑着门槛,用力将自己从夺门而出,上马追赶李兮的冲动中撑出来,不能急,好好想想,他一定漏掉了什么,别冲动!小兮能错,他不能错,好好想想,好好理一理

不要急,不要怕,小兮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

一口气奔出相城地界,李兮松了口气,又十分恋恋不舍,等回来时,她一定进相城看看他,和他说说话,嗯,再窝在他怀里好好睡几夜再走!

第467章 气死兮了

傍晚,浓云突起,下了雨,陆离紧紧盯着院子里密密砸下的雨滴,每一滴,都象一把刀,穿心而过。

已经是深秋了,寒雨刺骨他知道寒雨中疾驰,那雨滴砸在脸上的痛楚,他知道不管什么的油衣,都没办法替急行军中的骑士挡住这雨,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她的衣服,她的靴子,就会被这寒雨浸透,冰冷湿寒透体而入的滋味,连他都是咬牙苦忍

陆离往前一步,站到雨中,这下的不是雨,这是刀子!

一会儿功夫,陆离就淋的浑身湿透,明山等小厮陪站在雨中,大气不敢出。

佚先生想干什么?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做才能不辜负小兮这一番辛苦?小兮

刺骨的寒意中,陆离脑子亮光一闪,往前一个趔趄,他知道了!

陆离转身进屋,“更衣,请休贺!”

“大帅,您得洗个热水澡,这是王妃的吩咐,若受了冷雨,一定要您洗个热水澡。”明山看着陆离脚下淋漓的水渍,先把李兮架出来,陆离‘嗯’了一声,心里却是一阵痛苦的抽搐,他能洗个热水澡,她呢?她最快也要天明才能赶到朝廷军中

休贺来的很快,陆离洗澡更衣更快。

“这一趟辛苦你了。”陆离客气开口,休贺躬身,“王爷客气,这一路跟在王爷大军之后,哪有什么辛苦?王爷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陆离直奔正题,“朝廷军中,大帅司马睿重伤,赤燕大军几乎全部集中在朝廷军一线,国都空虚,我想请休贺头人带领族人,直袭国都,攻下国都,不必停留,穿城而过回去即可,这一趟,陆离承休贺头人大恩。”

“不敢当!”休贺忙还礼,“先生有吩咐,休贺一族以战死为荣,请王爷放心,除非我和族人死的一个不剩,否则必定攻下国都。”

“攻下之后,休贺头人请随意。”

陆离话里有话,休贺看着他,沉默片刻,“先生有教导,战是不得已的事,除此,先生不喜人滥杀无辜。”

陆离眼里跳过一团亮光,心里更加笃定,长揖陪礼道:“是陆离下作了,请休贺头人见谅,我让人挑三千精锐,和休贺头人一同出征。”

“不用了。”休贺露出丝笑意,“区区一座都城,还不在话下,王爷手里的将士虽说精锐,到底少了些,穿城而过而已,那休贺这就告辞了,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多谢休贺头人,头人一路小心。”陆离将休贺送到门口,看着他沿着游廊,大步出了院门,轻轻呼了口气,吩咐明山,“请诸将军,议事!”

夜里这一场雨不大,却一直下到黎明,李兮的队伍比预定晚了一个多时辰才到朝廷大军营地之外,但这一场雨,也掩盖了他们行踪,让他们一直行进到能望见大军连绵不断的帐蓬的地方,才下了马。

先赶过来的几个护卫急忙从隐身处迎上来,递上了一大包朝廷士卒军服,众人急忙换上,侯丰和其它几个领头的护卫都穿了十夫长的衣服,留下人看守马匹,其余人分成几队,大摇大摆往营地进去,朝廷军太多,来路太杂,对于侯丰这些积年老油条来说,漏洞多的象大眼筛子。

李兮、小蓝跟在十夫长侯丰这一队,七穿八拐,直奔营地正中的大帅军帐。

离了十几个帐蓬,侯丰先一步往帅帐探看。

侯丰担负着李兮的安全,多谨慎都不为过,离帅帐几十步,卖力的刷着马,瞄着帅帐的动静。

帅帐里涌出一群统领将军,个个脚步或轻快或恼怒或淡定,三三两两说说笑笑,侯丰心里起了疑团,刷了几匹马,见帅帐四周没人注意,几步窜到帅帐后,从帐蓬底下钻了进去。

帅帐很大,也很豪华,侯丰进去的地方是用帘子分隔出来的净房,透过帘子缝,侯丰看着没骨头一般懒散的瘫坐在帅椅上、正点着个统领痛骂的司马睿,忍不住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姑娘千辛万苦九死一生赶过来救他的命

司马六少骂走了愚蠢下属,从帅椅上挪下来,掀起净房帘子,和侯丰四眼相对。

侯丰斜靠在半人高的沐桶上,抱拳胸前,侧着头,从上眼眶斜着司马六少,司马六少不敢置信的瞪着侯丰,慢慢抬手指向侯丰,不等他开口,侯丰直起身子,大拇指往外斜了斜,“我家姑娘,听说你伤重危急,从平远城马不停蹄,三夜两天赶到这里,跑死了五匹马,为了救你的命,我家姑娘把自己的命豁了出去,我家姑娘,现在,就在帐蓬外。”

司马六少傻了。

侯丰越过司马六少,拍拍比主子司马六少更加傻眼的小厮伴月,“烦你跟我走一趟,我们姑娘大老远来了,好歹喝杯茶再走。”

伴月侍候他家六少爷多年,他家六少爷和李神医的恩怨过往,他一清二楚,急忙跟在侯丰后面,去请李兮进来喝杯茶。

“你家少爷怎么样了?还活着吧?”看到伴月,李兮劈头问道,伴月伸了伸脖子,“那个姑娘李神医您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李兮带着小蓝,跟着伴月,急急往帅帐过去,侯丰悄悄示意众人,情况良好,注意警戒。

司马六少直挺挺站在帐蓬中间,一身脏臭军服,掀帘进来的李兮,在他眼里,象踩着祥云伴着天花降落在人间的仙子。

“李姑娘”

“娘唉!你好好儿的!”小蓝一声惊叫。

李兮直直的盯着司马六少,几步冲上去,一把剥下司马六少那一身和京城一样,依旧以飘然为主的大外套,再一把揪下衣领,司马六少被她扯的一个旋转,上衣就全被扒光了,赤祼着上身,司马六少狼狈不堪。

“李姑娘,李姑娘,我真我是”

李兮先看前胸,从下看到上,再一把将司马六少拨个转儿,再将后背从上看到下,别说箭伤,连只蚊子伤也没有。

“是你故意散布的?为什么?诱敌?诱赤燕军还是陆离?他们都没上当就我跑来了?”这会儿,李兮反应出奇的快,司马六少光着上身,她揪无可揪,顺手在司马六少胳膊上拧了块肉。

也亏得司马六少从不锻炼皮嫩肉松,要是陆离,一身腱子肉,她想这么拧可拧不住。

司马六少被她拧的眼睛都瞪圆了,“不是,没诱别人,我就是想看看,要是我快死了,你是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看看”

“什么?”李兮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被怒火烧沸腾了,一巴掌拍在司马六少胳膊上,转身找趁手的东西,小蓝急忙将手里的剑递上来,太着急没来得及脱鞘也没递好,李兮一把抓住剑鞘,剑鞘从剑身上脱下,李兮抡着剑鞘没头没脸往司马六少身上狂打狂砸。

小蓝砸吧着嘴,极其遗憾的看着手里的长剑,剑鞘多没意思,抡剑多好

“气死我了!”李兮气的浑身发抖两眼发花,“没想到你是这么个混帐东西!王八蛋!听说你要死了,老娘没日没夜!没日没夜啊!”

司马六少白嫩细溜的胳膊抱着头,东躲西闪,痛的吡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老娘我连大便都憋着唯恐一个大便把你的小命耽误没了你个混帐王八蛋!气死我了!老娘今天非打非打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我打!我打你个王八大蛋!”

李兮气急了,每一下都是拼尽全力,好在她累极的人了,实在没力气,就是这样,也把司马六少打的上身横一道竖一道,全是剑鞘上的缠丝划出来的细小血口子。

“别打了,别我知道错了!下回再不敢了!”司马六少痛的别说眼泪,鼻涕泡都出来了,抱着头不知道往哪儿躲,他想象过无数和李兮见面的情景,就是现在这种开情况,他从来没想到过。

“下回?你还想有下回?老娘真是日了你娘的藏獒了!我今天不把你我非把你剥皮切肉做成标本不可!一块块切成横截面标本!我看你还有下回!”

司马六少被李兮一剑鞘打在胸前,痛的嗷的一声,一头钻到了元帅桌子下,双手抱肩缩成一团,“李姑娘,我错了!我错了!是不敢了!不是下回!饶了我这回吧。”

“你知不知道!就为了你做的这混帐事,得多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李兮抡着剑鞘往帅桌底下打,磕来碰去打不到司马六少身上,气的用剑鞘猛敲着桌子,泼口痛骂,“躺了满院子的重伤,一个都没来得及!我就没日没夜!没日没夜!妈的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混帐东西!你给我出来!你出来!出来!”

李兮伸脚往下面踹,司马六少缩成一团,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侯丰坐在帅帐门口,支着耳朵听着帐蓬里的动静,眼睛眯起,从怀里摸出只小小的牛皮酒袋,小小的抿了口里面的马奶酒,慢慢吐出口气,这几天路赶的,连他这个老兵油子都累坏了,活该!

姑娘还是年青,太冲动,怎么能自己动手呢?应该让小蓝打啊!

第468章 思考人心

李兮是累极了的,这一通暴打全凭一股子怒气冲着,往桌子底下踹时一脚没踩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李姑娘,您消消气,你先消消气行不行?你累坏了,先歇一歇,等歇好了我不怕挨打,我是怕你累着。”

司马六少窝在桌子底下,伸着两只手,想去扶又不敢出去,不扶又心痛的受不了,急痛之下,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

“先别打了,消消气歇一歇行不?等你歇好了,有力气了再轻点打行不?”

“滚!”

李兮爬不起来,索性坐在地上,将手里的剑鞘砸向司马六少,司马六少如蒙大赦,手脚并用,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经过李兮身边,顿了顿,低低道:“我让人送热水进来,你想吃什么我这就走!”

司马六少话没说完,见李兮扑过来又要打,连站起来都忘了,手脚并用爬到帐蓬门口,刚要掀帐蓬门又想起来自己上身还光着呢,原地转了个圈,小蓝用脚尖挑起衣服扔到他面前,司马六少抱起衣服,一头冲出了帐蓬。

侯丰斜着几乎是从帐蓬帘子下钻出来的司马六少。

司马六少一钻出来,急忙缩成一团挨在侯丰身边,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唉,这要是让人看到堂堂大帅这幅模样

侯丰挪了挪,给越忙越乱越穿不好衣服的司马六少让出地方,伴月急忙奔过来,扑跪在司马六少面前,给他穿衣服。

“这儿用不着你,一件衣服,你家少爷自己能穿,赶紧去让人送点热汤热饭,还要热水,饿的两只眼睛都花了!”

侯丰捅着伴月,伴月看着司马六少,司马六少挥着手,“快去!熬一锅米粥,还有肉汤,清鸡汤吧”

“都太慢!赶紧的,下几碗烂糊面,越快越好!”侯丰打断司马六少凌乱的吩咐,伴月这回也不看他家少爷的眼色了,站起来就往后面大帅专用伙房跑。

“回来!”司马六少吼了一声,“记着,是京城老宅子来人了!”

“是!”伴月答应一声,转身又跑。

司马六少总算穿好衣服,抬手抹了把脸,痛的嗞嗞不停,脸上也划破了。

“没事,就是破了点皮。”侯丰凑上去,仔细看了看,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唉!”司马六少长吁了口气,一屁股坐实在地上,挨着侯丰,极其不雅的坐在地上,又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起没想到她能来,就是来,也没想到能这么快。”

“能不快么?慢了,不是怕你病死了么?”侯丰这口气还没消呢,司马六少神情尴尬。

“从平远城过来的?路上很辛苦?你跟我说说。”

“嗯,就是急行军么,六少爷跟着急行军过没有?”

“没有。”

“那跟你说个屁!说了你也不懂!”侯丰喷了司马六少一脸唾沫星子。司马六少默默抹了把脸。

“刚刚拿下平远城,巷战打了一天一夜,大将军受了重伤,幸亏有姑娘,忙了两三个时辰,总算姑娘刚给大将军缝好伤口出来,连口水还没喝呢,就得了你重伤的信儿,那时候还不知道我们王爷能不能攻下相城,能不能打通过来的这条路,姑娘不管这个,非来不可,谁也劝不住!嘿!”

侯丰抿了口酒,司马六少胳膊肘抵着膝盖,双手抱着头。

“大将军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唉!”侯丰叹了口气,“姑娘运气不错,跟在王爷大军后头到相城,要不然你说你吧,年纪也不小了,堂堂一军统帅,朝野闻名的小相公,这么大一个人物,你咋能干出这种事来?从来我看你还好,我就知道我这双眼看人不准!”

司马六少垂着头一声不吭。这会儿,他心里五内俱焚,魂魄都被激荡的飘摇不定,他盼着她来,却从来没敢想过她真的能来,他觉得她能在朝廷军和梁军对面迎上时,派人过来问候一句他的伤势,问一句要不要她来替他诊治,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圆满的结果了。

她是嫁了人的人了,她是梁地王妃,她这样孤身横穿赤燕,深入他的军中,这一趟不光是她危险重重,对梁地来说,也是个巨大的危机。

她就是想来,她身边的人也不会让她来,她怎么可能来呢?

司马六少回头看了眼帐蓬,她一定是以悍然赴死的决绝,才能冲出重重梁军,冲过来救他。

司马六少转回头,额头抵在双膝间,愧痛之下,泪如雨下。

如果换了他,他是做不到的。

李兮痛痛快快洗的清清爽爽,倒头就睡,小蓝在她榻前铺上被褥,也呼呼大睡。

司马六少既不进去,也不离开帐蓬半步,傍晚,让人生了火,对着变幻无穷的火堆,直发了一夜呆。

李兮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又大半天,司马六少就裹着厚毛大斗蓬在帐蓬门口守了一天一夜又大半天。

直守的侯丰觉得他的眼神其实也没那么差,司马六少虽说偶尔混帐,可本质上来说,还算不错。

头一天,司马六少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坐在帅帐门口,诸将虽说奇怪,倒还过得去,他们大帅名士风度那是出了名的,这名士风度么,不就是时常抽风不正常么!

可到晚上,司马六少还坐在帅帐门口,一坐一夜,诸将就有点心里忐忑了,司马大帅的名士的风度,可从来不苛刻自己,不但不苛刻,还怎么享受怎么来,怎么会委屈自己在帅帐门口坐一夜?已经深秋初冬的天气,夜里不说寒冷刺骨也差不多,司马大帅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罪?

出什么事了?

到第二天,司马大帅的帅帐大会也不开了,就是在帅帐门口坐着不动,诸将心里的不安按捺不住了,可再不安,却没人敢上前打扰司马大帅,大帅的脾气跟他的风度一样,也是出了名的。

不能找大帅,那就找伴月,伴月被问的烦的不行,“告诉你们了,就当没看见!大帅好得很!好的不能再好了大帅脸上?脸上怎么啦?我怎么没看见?你去问大帅,去啊不是告诉你了,大帅在思考人心!”

第469章 言止于礼

李兮睡足之后,心情就好多了,起来给自己腿上磨破的地方上了药,再吃了顿烹调美味精致的大餐,脸上连笑容都有了。

司马六少坐在她对面,一脸颓唐。

“打败仗了?”李兮打量着他,头一个反应。

“这两天没打仗,”司马六少声音有点低,“探报说发现北戎骑兵,我得等探清楚情况,赤燕军也没动,他们肯定也要等查清了,真要是北戎人来了”

现在的司马六少,对李兮用一点春秋笔法,都得觉得自己不是人。

“是北戎骑兵,但应该不是北戎人打来了。”李兮想了想,“佚先生从北边借了点兵。”

司马六少看着李兮,本来应该愕然的事,他已经觉得很正常了,这一天一夜再加大半天,无数煎熬困惑喜怒希冀绝望现在的他和两天前的他相比,已经变化很大。就象他能对李兮说起最不能说的军情一样,李兮对他坦诚以待,他已经十分坦然。

“他们往赤燕都城方向去的不说这个,你好些没有?”

“歇是差不多歇过来了。”一提这个,李兮又是一肚皮恶气,“你说你,就为了看看我来不来救你?我能不来么?换了是你,你能不去?这一来一回,我至少得耽误掉七八天!还不止七八天,得多死多少人?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一趟累了啊辛苦了啊什么的,是因为得多死好些人你知道吧?”

李兮越说越生气,司马六少直直的看着她,“我记得你说过,你眼里,所有的病人都是一样的,你”

“一样当然是一样的,不过,话是那么说,当年在京城,你帮了我那么多,咱们是朋友对不对?唉,算了,不说了,等天一黑我就回去了,你自己小心,别往前线跑,你去又没用,人家还得分心保护你,还有唉,算了,你们没事慢慢打吧,还有,有件事拜托你,你回到京城,让人看看杨氏的陵地,最好能找几个看陵的,日常修缮,四时祭祀,银子我让人带给你。”

“杨氏?杨氏皇陵?”

“嗯。”

那是佚先生的宗族陵地,虽然佚先生不一定在意,但她很希望能替佚先生做点什么。

“传说你是英宗之子?”司马六少盯着李兮问道,李兮点头,“嗯,理氏皇陵有守陵军,四时祭祀,挺好,听说杨氏皇陵很破败,唉!”

司马六少神情极其复杂,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我没敢信,没想到小太子竟然”

“我也没想到。”李兮撑着榻沿勉强站起来,“知道了,也没觉得怎么样,侯丰呢,你帮我叫他进来,准备准备,我们该走了。”

“你还没问我最近好不好。”司马六少心里一阵悲怆,她要走,这一走,此生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我问了。”

“你没问!”

“那好吧,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不好!”

“呃!”李兮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你当了丞相,跟从前不一样,还没习惯,等习惯了就好了。”

“我妹妹还好吗?”司马六少垂着头,千言万语堵在胸腔,却一个字没法往外说,她是嫁了人的人了,他心里每一丝每一寸都是非礼不该想,他不能不想,可他绝不该说出半个字。

“唉呀!”李兮笑起来,“把这事忘了,没想到能见到你,不然我就让闵大奶奶写封信带给你了,她很好,胖了些,不过胖的不多,生了个儿子,这个你该知道了,小名就叫毛头,小毛头生下来小,你妹妹瘦小,怀孕时我不敢让她多吃,小孩子生下来小没关系,只要健康,长起来很快的,小毛头简直就是见风长,嗯,长的有点像你,这一条闵大少最开心,说儿子长大了肯定像你这么聪明,不象他笨的十窍全不通。”

一提起闵大少家的小毛头,李兮眉开眼笑话多了,司马六少呆呆的看着且笑且说,笑颜如花的李兮,恍恍惚惚如踩云端,这一刻能够永恒就好了。

“来前你妹妹还说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仗啊乱相啊什么时候没了就好了,她可想京城了,特别想你,老是念叨,不知道你会给她娶个什么样的嫂子,成天拨拉京城里的贵女们,挑剔一圈,一个都看不上,姜嬷嬷就笑她,瞎操心”

“我不娶。”司马六少喃喃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

“唉!你们赶紧把仗打完,我也挺想京城的,算了算了,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得赶紧走,天好象快黑了。”李兮想起当年京城的件件种种,感叹不已,挥了挥手。

“你腿上有伤,别骑马了。”司马六少瞄着李兮站的十分别扭的腿,“我让人送你回去,用我的车,我那辆车跑起来不颠。”

“姑娘。”刚才听了李兮的话就出去找侯丰的小蓝掀帘进来,“王爷来了。”

“什么?”李兮失声,司马六少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