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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婉家有昏黄的灯光透了出来,是俞婉早他们一步开了屋门。

俞松撇嘴儿哼道:“那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我们自己杀?”

大伯仰天长叹道:“现在看来,也只好自己杀了。”

话音一落,后院传来一声闷哼。

几人纳闷地对视了一眼,走去后院一瞧,却原是俞婉一棍子将那猪闷倒了,随后,她抓起猪的前后两蹄,一把甩到长凳上,一手摁住,另一手飞快地抄起刀子。

那头猪连痛苦都来不及,便被俞婉“超度”了。

父子三人瞠目结舌,齐齐咽了咽口水。

那丫头失踪的一年,怕不是被人拐去杀猪了吧…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为了做出最可口的卤菜,大伯需要熬制最优质的卤汁,俞婉也需要煮出最精细的盐,俞家兄弟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去了一趟镇上,买回了所需的作料、配菜与冰糖。

俞婉买的十斤盐,提纯后将只剩不到六斤,于是让大哥、二哥额外买了一桶盐以及煮盐用到的黄豆。

俞婉将煮好的盐交给大伯。

大伯开始腌制猪肉,留着过年的一半腌制得咸一些,而拿去做卤肉的则略微清淡。

大伯母也过来帮忙。

家里许久没这么忙过了,大伯母看着满院子的肉,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拿去挂好,挂在通风的地方。”大伯指了指木桶里的肉。

这些是留着自家过年的。

“我知道!”大伯母精神十足地去了。

俞婉家的厨房太小,做这么多卤肉施展不开。

姜氏留下照看两个幼小的孩子,俞婉与父子三人用将肉担去了老宅。

这一夜,老宅的卤肉香气弥漫了大半个村子,乡亲们都骚动了!

所有卤肉做好已是后半夜的事,兄妹三人起先有些担心大伯熬不住,哪知大伯越做越来劲,到了最后,竟比他们三个小的还精神。

“阿婉,尝尝这个。”大伯切了一片最嫩的酱五花肉,递到俞婉面前。

那酱肉色泽晶莹,肉质饱满,香浓的味道在味蕾层层叠叠绽放,肥而不腻,卤汁如胶,咸香软糯,透着一丝恰好好处的甜味。

“如何?”大伯笑吟吟地问。

“好吃!”俞婉不假思索地说道。

大伯又切了一大块给她。

俩兄弟也馋得不行了,巴巴儿地凑过来。

大伯给二人也切了两片。

二人看着自己面前指甲盖儿大小的卤肉,再看看俞婉碗里塞都塞不下的大块头,嘴角抽得都要中风了…

“大伯,这些五花肉不做吗?”俞婉看着灶台上没下锅的肉问。

大伯笑道:“这是下五花,酱卤还不算最佳,做成酥肉最好吃。”

下五花是猪肚腩上的一块肉,肥瘦均匀,最适合外酥里嫩的口感。

大伯将一大盘酥肉做好时,四更天也到了。

大雪下了半夜,路面上留下一层厚厚的积雪。

几人收拾好东西,雇了村子里的牛车,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去了。

虽是小赶集,可临近年关的缘故,倒也不比大赶集差,只是由于积雪的缘故,众人到的比以往要迟一些。

俞婉发现摊位费上涨了,这意味着他们的菜价也要上涨。

这并非一件坏事。

俞婉一口气租了两个摊位,一个用来卖卤菜,一个用来卖野味。

大伯腿脚不便,俞婉拿了凳子让他坐下,眼下客人不多,她与两个哥哥忙得过来。

俞婉的鲫鱼与冬笋是卖出了一点小名气的,不一会儿便有回头客走了过来。

“丫头,又是你呢,今天的鱼怎么样啊?新不新鲜?”一位胖大婶儿笑呵呵地问。

“吴婶儿。”俞婉客气地打了招呼,蹲下身,徒手捞起一条肥硕的大鲫鱼,那鲫鱼摇头摆尾,鲜活极了,“我卖的鱼您还不放心啊?天冷了,湖面冻住了,这是最后一批鱼,卖完我们今年就不卖了。”

一听这话,胖大婶儿果断要了五条!

另一边,釜灶也架好了,大伯慢悠悠地将卤汁烧热,一股诱人的卤香徐徐传了出来。

胖大婶儿这才看向了俞婉身旁的摊位:“这也是你们家的吗?”

俞婉点点头:“是啊,今早才出锅,我大伯手艺很好,不信您尝尝。”

俞婉切了一片肥瘦相宜的五花肉递给胖大婶儿。

胖大婶儿将热乎乎的五花肉塞进嘴里,细细一嚼,瞬间瞪圆了眸子:“哎哟!怎么这么好吃!快给我来一斤!”

俞婉问道:“都要五花肉吗?还是半斤五花,半斤瘦的?价钱差不多。”

“多少钱一斤啊?”胖大婶儿问。

俞婉道:“卖别人是三十五文,您是回头客了,又是今天的第一单生意,收您三十文吧。”

“这么贵的呀?”胖大婶儿惊到了。

老实说,确实是贵了,可撇开人力成本不谈,他们家用的可是雪花盐,单单盐的成本就比同行高出许多了,就这价钱还是为了打开市场特地降低过的。

“你家的东西就比别家的贵!”胖大婶儿抱怨。

俞婉说道:“做工不一样,食材成本不一样,价钱自然也不一样,您是见过世面的人,味道好坏吃得出来。”

冷不丁被扣了顶高帽子,胖大婶竟有些无言以对,虽有些肉痛,可她到底不差几个铜板,犹豫之后还是给买了:“你再送我点别的吧。”

“我家的卤肉皮也不错。”俞婉切了半卷亮晶晶的肉皮给她,“您带了碗吗?给您装点酱汁回去,我家的酱汁不咸,可以拌卤肉,也可以炒菜和泡饭,怎么做都好吃的。”

大伯坐在一旁收钱,听着俞婉一口一个“我家的”,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儿了。

第二十五章 教训刁奴

卤肉的生意来得比想象中的容易,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卖得只剩一个卤肘子了。

“闺女闺女!”第一个光顾俞婉生意的大娘急急忙忙地跑来了,“我就猜你今天要来的,我没来晚吧?鱼和笋还有剩的吧?”

“还有呢。”俞婉笑道。

就是不多了。

“咦?卤肉?你们家还卖肉了?”大娘疑惑地问。

俞婉点点头,切下一片递给她:“是啊,今天第一天卖,还剩最后一个肘子,霍大娘要吗?我便宜卖给您。”

但凡尝过她家卤肉的人,就没一个人不想买的。

大娘果断要下了,可当她打开钱袋时,却发现铜板不够了:“你等我一下,我儿子就在前头!”

俞婉就道:“不着急,我给您留着。”

大娘挎着篮子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个穿着上等粉色蜀锦、浑身香风扑鼻的美貌姑娘迈步走了过来。

她衣着华贵,妆容精致,与这杂乱的集市格格不入。

她停在了俞婉的小摊前,用绣了金丝芍药的丝绸掩了掩鼻尖,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个肘子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俞婉看了她一眼:“这个肘子已经卖了,姑娘挑些别的吧,我家的鱼和笋也不错。”

姑娘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不要别的,我就要这个。”

俞婉说道:“我说过,这个已经卖了。”

姑娘冷声道:“我给你双倍的价钱,你把它卖给我!”

俞婉缺钱是缺钱,却还不至于没了自己的底线:“姑娘还是去别家看吧,那边也有卖卤肉的。”

姑娘不依不饶道:“我就要你家的,赶紧给我包起来!别让我家夫人等急了!”

夫人?原来是个丫鬟啊…

这年头,连丫鬟都如此跋扈了么?

若换了寻常老百姓,早被她气势汹汹的架势给唬住了,俞婉却不会。

俞婉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过身去帮俞峰杀鱼了,来这儿卖鱼的客人大多是要活的,但也不乏让现杀的,俞峰手生,有些杀不过来。

丫鬟见俞婉压根儿不理她,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

整个莲花镇,还没人敢这么和她摆脸色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对我如此无理!”

她冲到俞婉跟前,抬手去抓俞婉的手!

恰巧俞婉拿出了一条鲫鱼,一刀拍在鲫鱼的脑门儿上。

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鱼鳞都飞溅了起来,那姑娘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恶心的,当即缩回手,后退好几步,小脸儿都变得惨白了。

这副滑稽的模样自是惹来人群里一阵嗤笑。

她涨红了脸,再看俞婉,只觉怒火更甚,用手指着俞婉的鼻子,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俞家三个男人腾地站了出来!

丫鬟被父子三人的气势给震慑了一把,但很快,她缓过了劲儿来,目中无人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敢当我的路!还不快让开!”

父子三人全都没动,打着补丁的单薄身影,仿佛为俞婉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俞婉的眼底有琉璃般的波光闪过。

丫鬟在莲花镇跋扈了这么久,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不由地急红了眼:“好哇,你们!竟敢这么撂我家夫人的脸面,当心我家夫人让你们在这儿摆不下去!”

俞婉自父子三人的身后走了出来:“谁撂你家夫人脸面吗?你家夫人说了一定要去和百姓抢食吗?还是你擅作主张、蛮不讲理,却赖在你家夫人头上?”

“你…”丫鬟被说的一噎。

不少围观的百姓都看清了事件的经过,只觉丫鬟确实仗势欺人了些,人家已经说了卤肉卖出去了,她再换个摊子就是了,何必非得强人所难?

反倒这家子,不为财帛动,不为权势迫,着实让人动容。

只是,也有人认出了丫鬟的身份,开始为这家人的“愚蠢”感到担忧。

“她可是县令夫人的贴身丫鬟!得罪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就是,不就一块肉吗?卖给她便是了,何必为了一个大娘,开罪县衙里的人呢?”

众人的窃窃私语传入了丫鬟耳中,丫鬟得意地挺直了腰杆儿,好整以暇地看着俞婉,似乎确定她听到自己的身份后,就一定会乖乖地过来跪舔自己。

可惜让她失望了。

俞婉让大伯与哥哥们回到了摊位上,她自己则接着杀鱼,自始至终,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丫鬟被彻底激怒了,抄起隔壁摊位上的一篮子晒干的玉米棒子,朝着俞婉兜头兜脸地砸了下去!

被抢了玉米的老婆婆,肉痛得差点哭了!她家就快要吃不上饭了!可她有什么办法?那是个官家的人啊!

她是照着俞婉扣过来的,父子三人虽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可到底没来得及,眼看着那篮玉米棒子就要砸到俞婉的头上,俞婉一把探出手来,扣住了篮子。

篮子虽是被扣住了,可玉米棒子滚出来砸到地上,玉米粒都给砸掉了。

老婆婆急哭了,想捡却不敢。

俞婉一记冰冷的眸光打在了丫鬟的脸上,丫鬟只觉浑身一冷,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大伯去捡玉米,被俞婉拦住了。

俞婉对丫鬟道:“捡起来。”

丫鬟有些被俞婉的杀气吓到,可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怂,她白眼一翻道:“我才不捡!要捡你自己捡!”

俞婉面色冰冷道:“我再说一遍,捡起来。”

丫鬟冷冷一哼:“不捡!你能把我怎么着?”

俞婉去拿她手里的篮子。

她使坏一抓:“我说过要给你了吗?”

俞婉淡道:“放手。”

丫鬟当然不肯放手,不过她也夺不过来,恰巧此时,大伯杵着拐杖走来,丫鬟灵机一动,伸出脚去绊瘸腿的大伯。

俞婉没料到她心这么黑,连个残疾人都不放过,当即眸光一凉,一把抓住她脖子,狠狠地摁在了地上!

第二十六章 神秘来人

年关做生意的多,犯事儿的人也多,为增强巡防,全县衙的捕快都出动了。

可巧,丫鬟被俞婉摁在地上的一幕让巡逻的捕快发现了。

捕快一行五人,领头的姓张,是县太爷的手下,给县令夫人跑过腿儿,认识丫鬟。

原以为是寻常小贩的口角,待他走近了一瞧,发现是夫人身边的春芝。

他眉心就是一蹙:“大胆!什么人竟敢在此闹事!”

春芝听见张捕快的声音,赶忙扭过头去,一改先前的跋扈之色,委屈又可怜地哭道:“张大哥!救我!”

俞家父子见官差来了,赶忙上前将拉开二人。

春芝方才真给吓坏了,实在怕这女疯子又把自己摁倒一次,几乎连滚带爬地奔到张捕快身边:“张大哥…你来得正好,这儿有个疯子欺负我!”

春芝是县令府的大丫鬟,身份贵重,今年十七,尚未婚配,张捕快前年丧妻,如今是个鳏夫,早看上年轻貌美的春芝,奈何春芝瞧不上他,往日里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何曾像今日这般好声好气地与他说话?

张捕快瞬间感觉自己那颗英雄救美的心都膨胀了。

他看了一眼春芝,拍着胸脯道:“春芝妹妹放心,大哥今日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大哥?就你也配?春芝腹诽,面上却不敢得罪自己唯一的救星,那个疯女人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出丑,她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张捕快大臂一挥:“来人呐!把那个女人给我抓回衙门!我要亲自审问!谁敢阻拦,给我一并抓走!”

几名小捕快蜂拥而上!

俞松暗暗跺脚,都是这丫头闯的祸!这下好了,他们要被抓走了!

“且慢。”俞婉淡淡地走了出来。

她声音不大,气势也并不逼人,可没来由的,几名小捕快不约而同地顿了一下。

张捕快狐疑的目光落在俞婉身上,就是这小村姑把春芝给欺负了?

他念书少,不知该怎样形容这姑娘的容貌,只觉比春芝还要更美一些,可惜了,是个乡巴佬,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一个乡巴佬去得罪县令夫人的心腹的。

“你就是那个女疯子?”张捕快不悦地说道。

大伯气得扬起了拐杖。

俞婉轻轻地拍了拍大伯的胳膊,示意他消气,随后才对张捕快道:“这位捕快大哥,你张口闭口要抓我,请问我所犯何罪?捉贼捉赃,抓奸捉双,你总要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我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贫民带走吧。”

手无缚鸡之力?春芝的眼皮子都抽抽了!

方才是谁一根手指头就把她摁在了地上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众人开始对捕快们指指点点,俨然也是对张捕快上来就抓人的行径十分不满。

张捕快却大义凛然地说道:“理由?你都把人欺负成这样了,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要抓你?”

“欺负?”俞婉淡淡地说道,“我只不过是让她把自己弄掉的东西捡起来,如果这也算欺负的话,那方才她威胁我在先,糟蹋婆婆的粮食在后,更是蓄意绊倒我行动不便的大伯,请问她做的这些又算什么?”

张捕快噎了一把,转头看向春芝,他来得晚,不知前面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春芝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张大哥,你…你别听她胡说,我没威胁她,是她自己不肯把卤肉卖给我,还羞辱我。”

张捕快如何看不出春芝在撒谎,可这是让春芝欠下自己人情的大好机会,他如何能够错过了?再说了,春芝好歹是县衙的人,一个穷村姑也敢与她置气?怎不掂量掂量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孰是孰非,等回了衙门,县太爷自有定夺!你若是冤枉的,一定还你清白!你若真把人欺负了,牢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谁不知道进了县衙,就是他们的一言堂?

众人纷纷惋惜地摇头,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抛头露面挣活计,到头来却让这群畜生欺负了?

“小峰,把你弟弟妹妹带回去。”大伯吩咐完俞峰,对张捕快说道,“这事儿与我闺女无关,我跟你们去衙门。”

俞婉说道:“大伯,别担心,去了衙门,我自有道理。”

大伯自然不怕她没道理,她不是从前的她了,不会再让人随意欺负了,可衙门非善地,一个姑娘家进去了,纵然完好无损地出来,名节也有污点了。

三弟替他去了边关,他不能连三弟唯一的女儿都护不住。

“爹!你身子不好!还是我去!”俞峰说道。

“你们都别争了,我皮糙肉厚!我去!”俞松也说,说完,瞪了俞婉一眼,“我可不是为了你!”

俞婉微微一笑:“真的不用担心。”

“那也不行!”父子三人异口同声。

就在一家人争执不休之际,一辆四马所拉的奢华马车缓缓地驶过来了。

镇上最奢华的马车是县太爷家的,可也只有一匹高头骏马,这辆马车不仅有四匹,且每一匹都是上等的蒙古战马。

马车前后共有八名威风凛凛的护卫,护卫穿着便服,饶是如此,那磅礴的气势却远不是几件衣裳可以遮挡的。

原先还在围观捕快与俞婉的百姓渐渐地没了声音,全都露出忌惮的神情,就连张捕快都不敢当街造次了。

他本打算等马车路过了再收拾那丫头,谁料一行人竟在俞婉的小摊前停下了。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名四十上下的妇人走了下来。

她的衣着看着朴素,衣料却是一等一的好,更重要的是她的气质,比县令夫人都端厚多了。

她停在俞婉的小摊前,脚边是一个没来得及拾起来的玉米棒子。

她弯下腰身,将玉米棒子拾了起来,四下看了看,放到老婆婆的摊位上。

老婆婆感激涕零。

她和颜悦色地笑了笑,看向俞婉摊子上的一块卤肉道:“这卤肉真香,能卖给我们吗?”

众人唰的看向了俞婉。

这妇人可不是县令家的下人,她还有胆子拒绝吗?

俞婉神色不变地说道:“抱歉,已经卖出去了。”

“这样啊。”妇人惋惜一叹,“那就没办法了。”

顿了顿,她又看向了一旁冒着热气的卤汁,“那能卖给我一碗卤汁吗?”

“可以。”俞婉点头。

妇人去马车上拿了碗,那碗竟是金子做的,雕着漂亮的图案,周围的百姓几时见过这般贵重的东西?全都看傻了眼。

俞婉淡定地接过碗,给她打满:“三文钱,谢谢。”

妇人付了钱,扣好碗盖,带着香浓的卤汁上车了。

马车都动了,却又突然停下。

妇人掀开了车窗的布帘,看向表面恭顺的张捕快道:“我家小姐说,边关干戈不息,以农为兵,为官者,当爱民如子,且莫鱼肉百姓,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第二十七章 少主夫人

马车渐渐走远,消失在众人视线。

张捕快冷冷地看向了俞婉。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将军府的千金开了尊口,你再胡乱抓人,那就是与她过不去了。”白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中,她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张牙舞爪的张捕快面前。

张捕快寻思着她的话,刚露出来的爪牙又乖乖地怂回去了:“你说那是将军府的马车?”

白棠摇了摇手指:“还不是寻常的将军府哦,方才坐在马车里的是镇北老将军的嫡亲孙女。”

“镇北老将军的嫡亲孙女,那岂不是…”张捕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变得毫无血色,随后春芝也不管了,直接带上弟兄,灰溜溜地逃走了!

“哎!张大哥!张大哥你怎么走了?你不抓人了?”春芝气得跺脚,可张捕快都走了,她也只得夹着尾巴逃了。

俞家父子长长地松了口气。

俞松咋舌:“那什么镇什么的…将军府的来头这么大呀,堂堂官差,都给吓得屁滚尿流了。”

“镇北将军府不是已经…”大伯是混过京城的人,在京城做大厨时,各大世家的消息都听说过一些,他依稀记得镇北将军府因为牵扯了一桩悬案,全家都被打入牢狱了,他们的名头怎么可能这么好用?

白棠惊诧地呀了一声:“这位大伯,你还听说过京城的事呀!不过你说的已经是三年前的旧事了,当年将军府获罪,所有人锒铛入狱,壮丁被发配西北充军,唯独一位千金因在别庄避暑逃过一劫,那之后,那位千金便销声匿迹了,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可不久前,她又回来了。”

言及此处,白棠挑了挑眉,“她是带着燕城少主的骨肉回来的,你们知道燕城的少主是谁吗?那是放眼整个大周,唯一一个敢在金銮殿上发疯,事后还完好无损地走出来的男人。她生下了他的孩子,如今母凭子贵,连带着整个将军府都东山再起了。”

俞婉对权贵圈的八卦不感兴趣,像她这种为了几个铜板起早贪黑的小村姑,这辈子都不会与金字塔顶端的人有所交集,将军府也好,燕少主也罢,都和她没有关系,方才白棠的一席话中,唯一让她在意的是那句“壮丁被发配西北充军”,如果她记得没错,她的阿爹,也是被抓去西北打仗了。

六年了,也不知阿爹怎么样了。

边关,大雪漫漫。

一日的巡逻结束,几名士兵换了岗,踩着没到大腿根部的厚重积雪,咯吱咯吱地回了帐篷。

“冻死老子了!”

一进帐篷,吴三便开始抖盔甲的雪,部分积雪已经冻成冰块,他抖都抖不下来。

“老俞啊,帮我弄一下!”

他走到一个正在修补盔甲的男人面前。

被唤作老俞的男人,放下手中破烂不堪的盔甲,自短靴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转过去。”

“诶!”吴三乖乖地转了过去。

俞卲青开始撬他盔甲上的冰。

边关苦寒,他们帐篷里连个火盆都没有,这冰若是不撬开,盔甲都脱不下来。

“老俞啊。”被撬着冰块的吴三笑呵呵地说,“听说要选千夫长了,我觉得你这次铁定能行!”

俞卲青没吭声,常年打仗打出的一双疤痕交错的手,紧紧握住匕首,有条不紊地撬着冰块。

“你别不信啊,你都做了三年百夫长了,也该往上升升了,上回你不是还砍了一个副将的脑袋吗?这是大军功!换别人,早升到南营去了,你啊,是出身差了些,不过这回的百夫长我看过了,没一个比你资历深的,也没南营的关系户!”

南营,北营,是他们这些小兵私底下对正统军与散兵的称呼,他们这些被抓来充军的,大多都是北营的。

“吃饭了。”撬完最后一块冰,俞卲青拿出干布,仔细擦拭完匕首,放回刀鞘。

吴三脱下盔甲,换上了自己的棉衣,北营的棉衣都是用旧棉花做的,还上了潮,又重又不保暖,但比起在家里什么都没有还是强了一些。

看到桌上的饭菜,吴三撇撇嘴儿:“你说你一个百夫长,怎么和我们这些小兵吃的一样!”

这几日大雪封山,双方都休了战,为节省军粮,一日三餐变成了一日两餐,吴三吃不饱,总来俞卲青这儿蹭,俞卲青的其实也不多,都是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

吴三拿起一个冷得发硬的馒头,一口咬下去,能吃到涩口的沙粒。

他当即翻了个白眼:“娘的!南营都吃在猪肉了!我方才巡逻的时候,闻到肉汤的香气了!你要是南营的百夫长,这会子已经在吃香喝辣了!”

俞卲青吃了一口根本没什么味道的咸菜。

吴三狠狠地啃了一口馒头:“你放心,等你升了千夫长,就也能吃上南营那边的饭菜了!”

话音一落,帐篷外传来了喧哗的吆喝。

吴三放下馒头跑出去,抓住一名神色匆匆的士兵道:“咋了咋了?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