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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垂眸道:“莯草的莯。”

“那就叫回来吧。”俞婉说道。

“多谢少夫人。”苏莯行了个福礼。

“还有。”俞婉淡淡地看着她,“茯苓的饭不用你让给她,少主府不至于连个丫鬟的饭都管不起,以后你顾好自己就行。”

“奴婢记住了。”苏莯态度恭谨地说。

俞婉回屋用膳,苏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俞婉进了上房,她才也回了屋。

桃儿迎上来:“苏姐姐,少夫人是不是赏你了?”

“没有。”苏莯摇头说。

桃儿失望:“啊?你都立了两次功了,少夫人怎么不赏你呢?我还以为你会和紫苏姐姐一样都成为大丫鬟呢。”

“吃饭吧。”苏莯说。

俞婉起得晚,就不歇午了,径自去了兰芳阁上万嬷嬷的课。

这节课仍是训练仪态,站姿、坐姿、步姿、跪姿,俞婉每个动作练了不下百次,腿都僵硬了,总算练得万嬷嬷满意了。

下课后,俞婉带着两个小丫鬟去果园摘了樱桃。

干吃樱桃吃得有些腻了,她想做点樱桃酥,果园附近就是大厨房,她直接把食材拿到那里。

“少夫人来了。”卢师傅笑眯眯地打了招呼,他是少主府的大厨,俞婉头一次进厨房直把他吓了一跳,眼下却已经习惯了,“少夫人今日打算做什么?”

“我想做樱桃酥。”俞婉说道。

樱桃酥可比山楂糕复杂多了,先得把新鲜的樱桃洗净去核捣成果酱,再把猪油隔水融化,与白糖、温水、蛋黄、一道放入面粉中,揉成面团饧半个时辰,之后再分水油两面揪成面剂子,擀平后一水皮包住一油皮,捏出花儿形来,再放入锅里反复煎烤。

寻常人可没这耐性,是真心想做东西还是只装个贤惠贤德的样子讨少主欢心,卢师傅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位少夫人对下厨是认真的,甚至堪称狂热,卢师傅就没见过这么喜欢下厨的人,虽然她实在没什么天分。

俞婉带着做好的樱桃酥回了清风院。

孩子中午吃得少,这会子一定饿了,旁人喂东西他们又从不好好吃,俞婉这么想着,越发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哪知她跨过月亮门一瞧,就见三个小家伙乖乖地坐在石凳上,小手放在小腿儿上,嗷嗷待哺地张着小嘴儿。

苏莯端着一盘点心,耐心地喂着他们。

微风拂过,扬起她如墨的青丝,衣袂翻飞,她美若处子,静如止水。

俞婉极少会被哪个女人惊艳到,这一刻却也不得不承认苏莯的身上有一股让人专注的气质。

“还要吗?”苏莯又喂了一轮,静静地看着三个小家伙问。

三人睁大乌溜溜的眼睛,点头点头。

苏莯弯了弯唇角,用勺子切了几小块软糯香甜的点心,喂进了三人嘴里。

三人吃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像极了三只觅食的小松鼠。

小奶包们从没在哪个外人的面前如此乖巧过,苏莯是第一个,连孩子都如此喜欢她,或许她真是一个极好的姑娘吧。

苏莯一转头,瞧见了月亮门处的俞婉,她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众人见状,也纷纷起身行礼。

俞婉走到凉亭中,摸了摸儿子们的小脑袋,柔声道:“好吃吗?”

三人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你做的?”俞婉问苏莯,这道点心的卖相差了些,不大像是少主府厨子的手笔。

苏莯低下头。

小宝的奶嬷嬷李氏笑道:“小厨房做了栗子糕,小公子们不爱吃,还是苏姑娘有办法,打了一层樱桃汁浇上去。”

俞婉嫁入少主府后严格控制了几个小家伙的糖量,栗子糕约莫是做得不够甜,但倘若淋上酸甜的樱桃汁,味道就十分可口了。

“做得不错。”俞婉说。

“谢少夫人夸赞。”苏莯低声说。

即便身份低人一等,气质上却并不卑微,俞婉只觉着这感觉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见过。

既然儿子吃过了,俞婉就没硬塞给他们了,俞婉端着樱桃酥去了燕九朝的书房。

书房。

燕九朝捏起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点心,点心上浇了酸甜的樱桃汁,十分符合他如今的口味,他忍不住多吃了几块,结果一不小心就给吃完了。

影六正在向燕九朝禀报朝中最新的动静:“少主,南诏国的使臣要来访了。”

燕九朝唔了一声:“他们来做什么?”

影六答道:“据说是来参加诚王与匈奴郡主的婚礼。”

匈奴郡主与诚王的婚礼实则有些仓促了,可匈奴二王子要等二人完婚了才能返回匈奴,他不能一直在大周耗着,但也正因为仓促,所以没来得及给周边的邻国发放请帖,南诏国是主动来贺喜的。

“他们的消息倒是快。”燕九朝讥讽地哼了哼,吃完了最后一块点心,有些意犹未尽,但肚子已经饱了。

影十三沉思道:“少主的意思是…他们不是来贺喜的?”

“会不会是来找蛊王的?”影六说。

蛊王乃南诏圣物,圣物不见了,他们自然是要找的,南诏皇室的消息瞒得紧,不是玉子归几次三番露了馅,他们也不会知道南诏的圣物竟然失踪了。

南诏国当初为了得到圣物,据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具体是什么代价,就不是他们打探得到的了,但有小道消息称与南诏的帝姬有关,就不知是那位众星拱月的小帝姬,还是自幼被遗弃的大帝姬。

总之,南诏举国上下信奉圣物,圣物的遗失对南诏皇室是个不小的打击,他们一定迫切地想将圣物寻回去。

影十三蹙了蹙眉:“那少夫人…”

说曹操曹操到。

俞婉拎着食盒过来了。

“少夫人。”影十三与影六齐齐行了一礼,而后识趣地退下了。

俞婉望了望出去的二人,又看向轮椅上的燕九朝:“我打搅你们谈话了吗?”

“没有。”燕九朝说道,目光落在她的食盒上,“做了吃的?”

“嗯。”俞婉含笑点点头,忽然看见他手边只剩下些许栗子糕碎末与樱桃汁的盘子,“你吃过了啊。”

还给吃完了。

要知道,他可是比几个孩子更不好好吃东西的。

“还行。”栗子糕没什么味道,那层樱桃汁却淋得极好。

俞婉的心头涌上些许小失落,辛辛苦苦忙活了半个下午,结果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全都吃饱了。

第125章 小黑姜身世

俞婉决定给俞松送去,她原本给俞松也做了一份,打算放在新鲜樱桃里让下人一并送给他,这下她想亲自去了。

赶车的是江小五与江海。

头一回领在府里领到正儿八经的差事,江小五显得很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不断地向江海介绍着沿途的风景,由此俞婉倒是能推断出江海不是京城人,江海性子较江小五沉闷,江小五说十句他也回不上一句。

这若换以往,俞婉一定会嫌聒噪,可有了话痨小铁蛋后俞婉的耳根子就没清净过,而今被江小五一叨叨反而感觉有些亲切了。

国子监离少主府不仅,但也不算远,马车若走得快两刻钟便到了,但俞婉想给小铁蛋买点墨宝,让江小五将马车赶去了另一条大街。

马车刚穿进一条巷子,一道青色身影从天而降拦住了马车的去路,来人手持长剑,气势如虹,俨然是做拦路虎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江小五身侧的江海忽然凌空飞起,一拳头砸向了对方的脑袋。

对方抡剑看向他的拳头,江海却敏捷地探出了另一只手,绕过长剑震开他手臂。

江海的拳风威猛,眼看着就要砸在对方的脑袋上,对方也亮掌相挡,拳掌相对,二人皆后退了十来步。

“少少少少…少夫人你别出来!”江小五吓得脸都白了,想摊开手臂护住车厢,奈何身体不听使唤,摆出了一个似摊非摊无比滑稽的姿势。

俞婉挑开一条帘幕的缝隙。

好啊,竟然又是玉子归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玉子归的伤势看来已经没有大碍了,伤得那么严重,俞婉还以为他挺不过去要死在那里了,没料到几日功夫竟恢复得与往常一般无二了,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客。

不过,这个第一剑客似乎没在她的车夫手里逃到什么好处。

玉子归招招致命,江海也不遑多让,玉子归拼的是剑,江海却赤手空拳,饶是如此,二人依旧打成了平手。

玉子归见江海难缠,索性脚步一转,使了个虚招,施展轻功将将江小五抓在了手里。

“妈呀——”江小五大叫。

玉子归一剑割上江小五的喉咙。

“住手!”俞婉掀开了帘子!

玉子归与江海同时住了手。

俞婉对江海道:“把江小五带下去,在巷口守着,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江海沉沉地应下,神色冰冷地走到玉子归面前,此时玉子归若偷袭他胜算极大,然而他毫无保留地过去了。

玉子归深深地看了江海一眼,最终并未偷袭他,把江小五扔给他了。

江海拖着浑身瘫软的江小五去了巷口。

巷子里瞬间变得空荡荡,俞婉坐在马车上,望着十步之外的玉子归,面无表情地问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玉子归持剑朝与俞婉走了几步。

江海拳头握紧。

玉子归在距离三步之遥停下了,看着俞婉道:“蛊王在你手里是不是?”

这家伙终于还是转过弯来了。

俞婉不动声色道:“你凭什么说在我手里?”

玉子归眸色一凛:“因为你就是极阴之血!”

俞婉知道自己那日问的问题太多,玉子归当时在气头上,可一旦他冷静下来就不难意识到一个中原的大夫似乎对蛊虫了解得太多了些。

只是她没料到他居然猜出了她是极阴之血。

话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没有瞒着的必要了,俞婉眉峰微动道:“那又怎样?你还想把东西拿回去不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连我的车夫都打不过。”

玉子归神色一冷:“谁说我打不过他了!”

只是也没那么容易罢了,若俞婉再从旁暗算,他铁定是没有胜算的。

玉子归放弃硬来,低声一叹道:“它真的不是你能拥有的东西,我想你应该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想招来杀身之祸就赶紧把东西给我。”

俞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俨然没有乖乖就范的打算。

玉子归眉头一皱:“你当真以为我会害你?”

俞婉淡淡地说道:“说的像是你没害过我似的。”

玉子归噎了噎:“你就不能不要一直提从前的事了?”

俞婉说道:“可如今的局面都是从前的事造成的,你想给我就给我,想拿走就拿走,你把我当什么了?”

玉子归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忌惮,他希望俞婉能意识到自己并未撒谎:“你可蛊王是何物?”

“何物?”俞婉有恃无恐。

玉子归道:“它是南诏国的圣物。”南疆盛行蛊术,身在其中的南诏国也不能免俗,上至皇室下至百姓全都对蛊王十分看重。

这个倒是没听燕九朝提过,俞婉狐疑地看着了玉子归一眼。

“你别不信。”玉子归说,“你可知这圣物的来历?”

俞婉当然不知了,她压根儿连蛊王是圣物都不知道了。

“蛊王原是南疆鬼族之物,为迎娶南诏国的帝姬,被鬼族的王当做聘礼送了出去。”

“你说的是南诏女君吗?”俞婉问。

“不是。”玉子归摇头,“是那位自幼被皇室遗弃的大帝姬。”

“大帝姬是自愿的吗?”俞婉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自愿不自愿与她何干呢?

玉子归倒是没在意这些,只觉是小姑娘好奇,耐心地解答了她的疑惑:“是自愿的话…应当就不会逃婚了吧。”

那这位大帝姬就太惨了,生来就是祸国灾星,被家族遗弃,好不容易长大了又让从未养过自己一天的家族给卖了,在那群人眼里,她就只值一条虫子。

想到这里,俞婉忽然有些这位替大帝姬感到心酸。

她庆幸自己没有那样的爹娘,也庆幸家中虽有两个孩子,可阿娘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甚至若非说阿娘更偏疼谁,应该也是她。

家中最艰难的时候,阿娘也没让她成为被卖掉去给弟弟铺路的孩子。

…我怎么突然这么想阿娘?

俞婉纳闷地想。

玉子归再度开口了:“南诏皇室要来了,他们是冲着圣物来的,一旦他们找到你头上,你就危险了。”

俞婉看得出玉子归没有撒谎,这个男人百般拖累她,这一次却大概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她,不过可惜了,她不能把蛊王交给他。

俞婉正色道:“我暂时还有需要,等我用完了我会想法子解决它。”

玉子归还想说什么,俞婉却放下了帘子。

另一头的江海一直注意着二人的动静,见俞婉有谢客的意思,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挡在马车前虎视眈眈地瞪向玉子归。

玉子归心知今日拿不到蛊王了,望着紧闭的马车道:“我方才说的话你最好考虑一下,早点把这个烫手山芋扔掉!”

玉子归离开了。

江海顿在原地,等待俞婉的盘问。

一个从丝乐馆买来的苦力居然有这样的身手,任谁都不会不心生疑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俞婉什么也没说,只让他去把江小五拽过来,一会儿还得去国子监。

江海错愕地看向车帘。

俞婉的声音徐徐地传出来:“你方才可用了全力?”

江海一愣,随即答道:“不曾,只用了三成功夫。”

可玉子归却是用了七成,如此二人都能打成平手,足见江海的功夫远在玉子归之上,这样的高手竟然卖身去丝乐馆做了苦力,真是大材小用了。

“少夫人…”江海正欲开口,俞婉出声了,“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在乎你对我有没有二心。”

“江海没有二心。”他认真地说道,“江海会效忠夫人。”

他说的是“夫人”,不是“少夫人”,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俞婉将一大盒樱桃酥与一篮子樱桃送到俞松手里后打道回了少主府。

她去书房与燕九朝说了见过玉子归的事,影十三与影六也在。

俞婉打量着几人的神色:“等等,你们知道它是南诏国的圣物?”这么说玉子归没有撒谎。

知道啊,呃…你不知道吗?影六与影十三一脸古怪地看向俞婉,她都知道自己手里有蛊王了,他们还当她比他们知道得更多呢。

俞婉扶额,瞧瞧瞧瞧,信息差就是这么来的。

一不小心得了这么个大宝贝,她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至于南诏使臣的造访,俞婉倒是没太在意南,只要玉子归不说,谁知道蛊王在她手里?

俞婉回屋了。

书房的三人这才终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影六目瞪口道:“少主…若玉子归所言不假,圣物是鬼族迎娶大帝姬的聘礼,那么…那个落跑的鬼族新娘岂不就是…少夫人她是…哎呀这是…”

“是是是,都是!”影十三明白影六想说什么,一口气儿给他答完了。

影六感觉自己要晕了,打探了这么多年的消息,从没哪一个让他如此震惊的,实在是…实在是让他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燕九朝的指尖在桌面轻轻地敲了几下,南诏国不惜卖掉一个帝姬才换来的东西,阴差阳错地落到了俞婉的手里,真不知该说是巧合…还是天意。

“南诏使臣都有谁?”燕九朝问。

影六道:“据说有一位南诏首辅,携他夫人同来,余下的使臣属下尚未打听到。”

“去打听一下。”燕九朝吩咐道。

“是。”影六应下。

燕九朝又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处理了一些各地探子送来的消息,回到清风院时天色已晚,俞婉等他吃饭,结果趴在桌上睡着了。

燕九朝推着轮椅走过去,想把她抱回床上,刚把人抱在腿上就发现她浑身湿透了,额头烫着豆大的冷汗,眉心紧蹙。

是不舒服吗,还是——

燕九朝一手圈住她,一手去探她额头,俞婉却身子一抖,忽然睁开了眼。

俞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底残留着一丝浓烈的惊魂未定,她发现自己坐在燕九朝怀里,神色一松。

“做噩梦了?”燕九朝问。

俞婉点了点头。

燕九朝拿出帕子,擦了她额角的汗水:“听说南诏使臣要来,吓到了?”

俞婉摇头,她做的另外一个噩梦。

“梦见什么了?”燕九朝轻声问。

俞婉还沉浸在噩梦所带来的惊魂未定中,没留意到燕九朝的嗓音比以往变得温柔,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他的嗓音里一点一点地平复了下来。

“燕九朝。”她坐在他怀里,语气有些委屈,“我梦见你们都离开我了,先是你,随后是大宝、二宝还有小宝。”

她极少会记得自己的梦,这次却是例外,大概是她梦境里太难过了。

她梦见燕九朝不见了,他坐上了出海的船只,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三个小奶包长大了,他们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说话,他们跟着另一个女人走了。

燕九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这脑子里成天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

俞婉低头捏着他如玉修长的手指:“我明明什么都没想啊。”

她拿了南诏国的圣物,要梦也该梦见自己逃命才是,鬼知道怎么会梦见父子四个离她而去?还是说在她心里,其实更介意下午他们没吃她做的东西?

“你做的樱桃酥呢?”燕九朝没在桌上看到点心。

俞婉挑眉道:“给我二哥送去了。”

燕九朝脸一黑。

俞婉继续把玩他手指道:“你都吃过了,我送去给我二哥怎么了?”

梨儿端了新摘的花瓣过来,刚跨过门槛就瞧见少主坐在轮椅上,自家少夫人坐在他怀里,虽只看了个背影,却把桃儿羞得够呛。

桃儿赶忙捂住眼退了出去,不忘给二人合上门。

桃儿迈步往回走,回廊的转角处碰到苏莯。

“苏姐姐。”桃儿拉住她,“你、你别过去。”

“怎么了?”苏莯不解地问。

桃儿难为情地说道:“少主…和少夫人…总…总之先别过去…等叫了热水再说…”

她们的厢房在上房的另一头,此时回去就得路过俞婉与燕九朝的屋,桃儿觉着作为一个忠心的丫鬟一定得帮少夫人把门守好了。

苏莯定定地望着上房的方向,须臾,转过身朝院子走去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以这样的姿势坐在一起,别说燕九朝这个禁了多年的男人,就连俞婉都渐渐有些把持不住,噩梦带来的阴影早已散去,她鼻尖全是独属于他的幽香与男子气息。

夜色幽静。

俞婉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轻轻地动了动,他呼吸都收紧了。

俞婉去锁了门。

烛泪轻落。

屋内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哒哒哒哒的脚步声,紧接着嘭的一声,二人的房门被撞响了。

“嗯嗯嗯嗯!”

是小宝在用小手挠门,鼻子里不时发出急切的声音。

很快,大宝与二宝也过来了。

三个小奶包想进屋,却发现房门打不开,偏又不会说话,急得都要哭了。

“小公子,小公子!”

奶嬷嬷们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试图把三位小公子抱走,三人却不依,哇的一声哭了!

俞婉扶额。

燕九朝眼下总算后悔没把三个小崽子丢给上官艳了。

俞婉只得披了衣裳,开门把三个小家伙放了进来。

三人扑进俞婉怀里,大眼睛泪汪汪的。

“…玩儿得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要找爹娘。”奶嬷嬷李氏在门外解释。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俞婉把三个小家伙牵进屋。

这次被打断,二人都没尽兴,本打算等几个小家伙睡着了再继续,哪知他们也不知吃什么东西,兴奋得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熬得俞婉与燕九朝都睡了,他们还精神抖擞的。

第126章 小奶包入宫(二更)

俞婉不知道几个小家伙是何时睡着的,半梦半醒地睁开眼时,三人已经横七竖八地趴在她与燕九朝身上了,小宝抱住了二宝的脚丫子往嘴里放,俞婉打了个呵欠,把三人摆好,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已是翌日清晨,不出意外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

“少主有事出去了。”梨儿挑开帐幔说。

南诏使臣来访,燕九朝明面上不做什么,暗地里总是要有所防范的,俞婉又看向自己的另一侧,咦?几个小家伙也不在了?

梨儿会意,赶忙忙道:“少主担心小公子醒来会吵到您,他早起后便让奶嬷嬷把小公子抱回屋了。”

俞婉又被自家相公给暖到了,嘴里从来吐不出一句好话,做的事却总是体贴备至。

昨夜让几个小的打断的,还担心他会生他们的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是他们父亲,他疼他们不比她少,又哪儿会真的与他们置气?

梨儿又道:“对了少夫人,少主还说,少主府的樱桃又熟了一批,可以给少夫人的娘家送些去,顺带着把小公子也送去,小公子的姥姥、姥爷想必十分思念他们,就让小公子在乡下住一段日子。”

前面听着还像是那么一回事,后面渐渐有些不对味了,说好的亲爹呢?这就要把儿子送到乡下去了?

“说了几时动身没?”俞婉问。

梨儿拿了一套衣衫给俞婉换上:“是影护卫送,影护卫随少主出去了。”

这么说是晚上把孩子总走,让影十三走夜路,这家伙究竟是有多猴急…

俞婉穿戴整齐时紫苏过来了,因房嬷嬷要走,俞婉便让紫苏多与房嬷嬷学些少主府的事宜,紫苏是来向俞婉汇报进展的。

俞婉并不觉得紫苏有每日汇报的必要,但想来紫苏从前在府里是这般要求自己的下人,所以如今她也这般要求自己。

“…房嬷嬷说清风院原先的账目是与公中一起的,但那时少主与少夫人并未住进来,房嬷嬷的意思是清风院可单独分账…”

紫苏有条不紊地说着,俞婉耐心地听了。

“少夫人可有示下?”紫苏汇报完毕,等俞婉的表态了。

俞婉摇头:“没什么,就照房嬷嬷说的做。”

“是。”紫苏应下,打算告退。

俞婉忽然叫住她:“另外,你们几个的衣裳每季四套,改为每季八套。”从前府里都是嬷嬷与男丁,不在意穿着,眼下添了那么多丫鬟,总得打扮打扮才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