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俞婉拿出金针用烛火消了毒,万幸她今晚的针法没出岔子。

二人谈论赫连北冥的伤势时,燕九朝并未出声打扰,一直到二人开始全力救治起赫连北冥来,燕九朝才将余刚叫到一旁,问起了事发的经过。

余刚回忆起在凉亭发生的一幕,腿肚子一阵发软:“…大将军不让我们跟着,他自己进了凉亭,我们也没料到大将军会让人行刺,死士听到动静赶去凉亭时,大将军已经中刀了…”

赫连北冥贵为南诏神将,在战场杀敌无数,要说没几个仇家是不可能的,可真正能得手的没几个,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对方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强,而是赫连北冥压根儿没对对方设防。

这就很奇怪了不是吗?

赫连北冥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怎么会如此不走心?

余刚气愤地说道:“我们也是抓住了刺客才发现,他竟然易容成了大少爷的样子…”

“我的样子?”燕九朝蹙眉。

“啊,不不不!”余刚忙摆手,纠正道,“原大少爷。”

“赫连笙?”燕九朝问。

“嗯。”余刚低下头,似是在为自己犯了个不该犯的口误尴尬和懊恼。

燕九朝并不在意这个,大少爷不大少爷的于他而言没什么,他不会去嫉妒赫连北冥的儿子,也不会想要去抢走谁的一切,他让余刚接着往下说。

余刚见他是真的没恼,暗暗松了口气:“我们虽然抓住了他,可还没审问他就咬毒自尽了。”

看来也是个死士了。

燕九朝的眸光顿了顿:“大将军从前也这么悄悄地见过赫连笙吗?”

余刚摇头:“偶尔能碰见,都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大少爷…不是,我是说…那个人约大将军出来,大将军才义无反顾地去了。”

因为太思念了。

燕九朝问道:“你知道大将军是去见赫连笙的吗?”

余刚道:“我不知道。”

余刚是赫连北冥的心腹长随,连他都不知,那应当是赫连笙在约赫连北冥时刻意强调了勿要他人知晓,这倒并不让人起疑,毕竟赫连笙已被逐出赫连家,他的存在就是一个忌讳,想避开众人的视线也是情理之中。

燕九朝纳闷的是,赫连家守卫如此森严,那人是怎么与赫连北冥接上头的?

燕九朝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几下:“有什么人往府里送过信吗?”

“没有。”余刚可以确定。

燕九朝去了一趟赫连北冥的书房。

这时,小雪狐叼着一只鸟毛跐溜跐溜地过来了,它蹦进燕九朝怀里,把鸟毛放进燕九朝的手心。

燕九朝拿着羽毛瞧了瞧,是鸽子。

飞鸽传书吗?

可对方说自己赫连笙就一定是赫连笙吗?赫连北冥如此轻易地信了,只怕对方不止伪装了赫连笙的容貌,还模仿了赫连笙的字迹。

燕九朝又向余刚打听了一些赫连笙与赫连北冥的事,一直到余刚没什么可说的了,燕九朝才转身回了赫连北冥的屋子。

一切准备就绪,但赫连北冥还没有拔刀。

燕九朝本能地感觉老崔头的脸色不大对:“怎么了?”

老崔头捋了捋胡子,哀叹一声道:“他这刀不能随便拔。”

燕九朝没问为什么,老崔头说的不是不能拔,而是不能随便拔,这说明刀可以拔,只是有条件而已。

“说吧,还需要什么?”燕九朝淡道。

老崔头挠挠头,慧极必伤不是没道理的啊,这小世子坎坎坷坷地长大大概就是因为头脑太聪明,遭了老天爷的嫉恨吧。

老崔头轻咳一声道:“他这情况光止血已经不够了,更急需补血,为了让补血丸发挥最大的功效,他…他需要一株赤灵芝。”

“哦。”燕九朝的表情很平静,仿佛赫连北冥需要的不是他的药引,而是随便什么可以割舍的东西,“不是有赤灵芝吗?”

“可那是你的药引啊!”老崔头目瞪口呆,他们大老远地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替燕九朝找药引吗?如今好不容易得手了,就这么给别人用掉吗?

燕九朝浑不在意道:“赤灵芝可以再找,反正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老崔头为难地看向俞婉。

俞婉则看向了燕九朝。

只一个眼神,俞婉就懂他了。

这一刻,俞婉真的感觉到,他有个大伯了。

第228章 一石二鸟

灵芝与蛊后都由阿嬷保管着,得知要拿好不容易到手的赤灵芝去救赫连北冥,阿嬷没说什么,把赤灵芝给俞婉了。

屋内,老崔头给赫连北冥拔刀、止血、缝针,一气呵成;屋外,俞婉按照老崔头的方子熬了补血丸与灵芝汤,除了味道难吃点没毛病。

俞婉给赫连北冥喂了药,赫连北冥其实是有一丝残存的意识的,只是不大能彻底清醒过来,药物中含有少量安神剂,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先回屋歇息吧,我和老崔头会守着大伯的。”俞婉对身后的燕九朝说。

燕九朝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嗯了一声,回老夫人的院子了。

俞婉长松一口气,她还担心燕九朝不肯走呢,看来是低估燕九朝的逆商了,这人平时有多拎不清,关键时刻就有多冷静,这会子他若留下除了干瞪眼别的都做不了,倒不如回院子好生睡一觉,这样白日里他俩之中至少还有一个有精力照顾老夫人与孩子。

俞婉与老崔头一直忙活着赫连北冥的伤势,天亮时分,赫连北冥的伤情总算控制住了,接下来是预防术后感染,用老崔头的话来说,他医术高明,问题不大,可架不住赫连北冥的身体早已残破,因此渡不渡得过危险期还得两说。

二人不敢离开赫连北冥的屋子,老崔头随意合了两条凳子躺下了,俞婉守在床边,小雪狐蹦到枕边,团着身子趴下。

赫连北冥虚弱地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一颗趴在床沿上的小脑袋,他缓缓抬手,摸了摸它。

俞婉一下子惊醒了,抬起头来望向赫连北冥,怔怔地说道:“大伯,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

赫连北冥胸口痛得慌,呼吸一下都仿佛要裂开,但他只是缓缓地扯出一抹笑:“很好。”

“好什么呀?一定疼死了。”俞婉赶忙抓住他手腕给他把了脉,脉象与先前区别不大,算不上有好转,但也没恶化,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大伯您别担心,伤口已经处理妥当了,很快就能痊愈的。”

不能说危险期之类的话,毕竟对抗病魔需要强大的意志力与求生欲,这会子可不能把人打击了。

赫连北冥又不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小子,他上阵杀敌早不知受过多少伤,如何能不明白自己的情况?可小丫头不让他担心,他便不去担心好了。

“对不起。”他忽然说。

这声音极小,不像是对俞婉说的,倒像是喃喃自语。

可俞婉的耳力异于常人,还是给听见了。

俞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在对不起什么,他知道他们用掉赤灵芝的事了,他感觉自己对不起燕九朝,他那时应当是有一丝意识,想要阻止却又醒不过来。

俞婉握住他的手,像个被长辈疼着的小丫头,眼神孺慕地说:“快别这么说,如果不是大伯,我们早在南诏待不下去了,也压根儿不会有机会得到赤灵芝。”

赫连北冥干涩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赫连北冥受伤一事一直瞒着老夫人不可能,毕竟这段日子赫连北冥都在老夫人的院子用膳,忽然不去了,老夫人定然会问,一次两次唬得过去,久了还是得露馅。

不过,既然赫连北冥的伤势已经处理完毕,那么只管往轻了说就是了。

“大伯昨日出行,遇上刺客,受了点轻伤。”燕九朝说。

“严不严重?”老夫人担忧地问。

燕九朝说道:“不严重,就是得卧床静养。”

老夫人花白的眉头一皱:“那刺客是什么人?”

燕九朝叹道:“不清楚,让他跑了。”

到底是亲儿子,老夫人哪儿有不疼的?忙杵着拐杖在燕九朝的陪同下去了赫连北冥的院子。

赫连北冥喝了药刚睡下,早知老夫人要过来,俞婉让紫苏与茯苓将屋子里的血迹收拾得一干二净,还用了药香与熏香遮住残留在空气里的血腥气。

赫连北冥躺在干净的床铺上,上身缠着一圈纱布,他脸色太差了,不过老人都有点儿老花眼,隔近了反倒是看不大仔细的。

俞婉与老崔头都在,见老夫人过来,二人起身给她让了道。

老夫人在床沿坐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着急道:“哎呀,崔大夫,我儿子没事吧?”

老崔头一本正经地胡说道:“就那点小伤,照我说,都不用包扎的!非得大半夜把我捞起来,又缠这个又缠那个的!当老头子我很闲吗!”

听他这么说,老夫人就放心了,但很快,又提了起来,小声问俞婉道:“你大伯真没事啊?”

俞婉微微一笑道:“当然了,祖母,大伯若真出了大事,相公和我还不得急成什么样子?”

“这倒也是。”老夫人顿悟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觉着不对,“那他怎么还不醒呢?”

俞婉笑了笑,说道:“是崔大夫开的方子里有味安神药,正常喝了都会犯困的。”

这句倒不是假的,汤药里的确有安神的成分,只不过赫连北冥的主因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赤灵芝与补血丸功效再佳也不是直接往体内输血,所以疗效还要几日才看得到。

万幸是老夫人被哄住了,她潜意识里不希望儿子出事,自然就愿意相信燕九朝与俞婉说的都是事实,然而就在燕九朝打算将老夫人送回梧桐苑时,西府的人不期而至了。

小俩口的眼神同时凉了凉,西府的消息可真快,他们还捅破天了往外说呢,西府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来的是二老太爷与赫连宇两兄弟。

“我大伯出事了,真的假的?”赫连成咋咋呼呼地走了进来,他一脸的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赫连宇与他的反应差不多,兄弟俩都是听说了赫连北冥受伤一事,立刻放下手头念了一半的书赶过来的。

好歹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大伯,要说半点儿不在意对方也不可能,只不过这种在意是有限的,堂大伯嘛,怎么比得上亲爷爷亲哥哥呢?

老崔头揉了揉眼,不耐烦地说道:“干什么干什么?病人刚歇下,你们不要把他吵醒了!”

赫连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鼻子哼哼道:“轮得到你说话?”

俞婉就道:“崔大夫是大房请来的名医,还请堂弟与崔大夫说话时注意些自己的言辞。”

“哼!”赫连成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什么,让赫连宇给拉住了。

赫连宇冲他使眼色,长辈都在呢,吵什么吵?

“还不给老夫人请安?”二老太爷沉声说。

兄弟俩乖乖地叫了声大祖母。

“还有你们大哥大嫂呢?”二老太爷说。

二人不情不愿地唤了大声、大嫂。

燕九朝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们。

二老太爷担忧地走到床边,与老夫人打了招呼:“大嫂,冥儿他没事吧?”

老夫人就道:“没事,就擦破了点皮,过几天就痊愈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二老太爷温声道:“这不是听说冥儿受伤了吗?我特地请了大夫过来给冥儿瞧瞧。”

老夫人道:“不必了,崔大夫与阿婉已经给冥儿看过了。”

二老太爷道:“这…多个人瞧瞧总是好的,刘大夫是京城名医,专治外伤。而且,他对筋脉的损伤治疗也颇有造诣,不如让他给冥儿看看,兴许能让冥儿的旧伤康复也说不定。”

若只说他是来给赫连北冥看皮外伤的,老夫人定然不会动心,毕竟孙媳与崔大夫已经给治过了,再让别的大夫插手就显得不信任他俩似的,可若搬出能治疗赫连北冥的旧伤就不同了,这与他俩的诊疗半点不冲突。

当然,这是站在老夫人的角度,若是换成燕九朝、俞婉以及老崔头的角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且不说赫连北冥的旧伤压根儿无法治愈,便是能治愈,为何早不让这大夫来,晚不让这大夫来,偏偏赫连北冥快死了才把人领进府来,究竟是时间上赶巧,还是故意寻个借口,拆穿赫连北冥的伤势情况?

老夫人年纪大了,若得知唯一的儿子伤成这样哪里还受得住?而一旦老夫人出了事,赫连北冥这头也势必无法安心养伤了。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啊,二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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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太爷:我就是这么无敌聪明!

九哥:呵呵。

第229章 九哥虐渣(二更)

这回,都不等小俩口出面,老崔头吊儿郎当地站起来了,挡在那位姓刘的大夫面前,目中无人地说道:“你算哪根葱?也敢跑来抢我的生意?”

这话说得漂亮,老崔头是燕九朝的大夫没错,自打进了萧府,赫连北冥便把他的诊金记在公中的账上了。

…原本只不过是被人掳来,半文钱诊金都木有的老崔头简直是乐坏了有木有!

这人也来东府治病,等同抢他的生意,他拦着太说得过去。

姓刘的大夫从未见过如此直白之人,怎么能把心里话给说出来呢?

刘大夫让他噎得够呛,涨红了脸道:“你、你怎么说话的?”

老崔头哼道:“难道不是吗?你不是来抢我生意的?”

刘大夫挺直了腰杆儿道:“我是来给大将军治病的!你自己治不好,难道还不许别人治了?”

“这么说你治得好了?”老崔头拔高了音量。

刘大夫故作镇定道:“这个自然要先诊断,哪儿有没看病人就下结论的?”

老崔头呵呵道:“你也知道没看病人呢,那二老太爷一口一个能治好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你们不是来治病的,是来捣乱的!”

刘大夫原就不是来治病,是来拆穿赫连北冥的伤势的,乍一被揭破,当即心虚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二老太爷倒是沉得住气,对老夫人谦逊有礼地说:“大嫂,我绝没有不信任崔大夫医术的道理,我是希望多个人给冥儿治伤,也多一分希望不是?大嫂若不信任我,就当我今日没来过。”

赫连成赶忙说道:“是啊,大祖母,我们也是为了大伯的病着想,这个姓崔的,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竟不让刘大夫给大伯治病!”

俞婉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我大伯乃千金之躯,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近身的?我们这不是担心二爷爷爱侄心切,让人给骗了吗?万一引狼入室——”

赫连成打断俞婉的话:“你胡说什么呢?谁引狼入室了?刘大夫是我二爷爷请来——”

他话音未落,就听得哐啷一声,他回头一望,只见燕九朝扣住刘大夫的手腕,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自刘大夫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所有人皆是一愣。

“哎呀!”老夫人变了脸色!

刘大夫目瞪口呆呀,这匕首是怎么回事?他没带这玩意儿进府呀!

自然不是他带的,而是燕九朝眼疾手快地塞进他袖子,又把它抖出来的。

不过那会儿大家都在看俞婉与赫连成争吵,没有注意到燕九朝的动作。

老崔头跳脚:“啊!还说不是居心叵测!你看匕首都出来了!你们分明是来行刺大将军的!”

一句你们,把西府也给骂进去了。

“不是我们干的!”赫连宇兄弟异口同声地驳斥。

俞婉正色道:“不是你们干的,难道是我们?别忘了人是你们请来的!也是你们口口声声他要给我大伯治病的!我大伯昏睡不醒,真让他近身了,还躲得过吗?”

老夫人一想是这个理,当即后怕了起来,对屋子里的下人:“来人呐!把他给我拖下去!”

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一拥而上,将鬼哭狼嚎的刘大夫架出去了。

这个屎盆子扣得太狠,二老太爷惹了一身骚,二老太爷猜到刘大夫是让人算计了,可算计他的人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小乖孙,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怀疑赫连朝的。

二老太爷忙赔罪道:“都怪我不好!一听这个大夫与我说能治冥儿的伤势,我就关心则乱,连戒备都忘了,是我的疏忽!还望大嫂不要怪罪我!”

老夫人心善,一时怀疑不到他的居心,不过老夫人一想到他的疏忽险些害了自己儿子,也断不愿再看见他,臭着脸把他轰走了!

短期之内,他是别想再来东府作妖了。

不过,若以为事情到这里便结束那也太天真了。

二老太爷带着一对孙子出了赫连北冥的院子。

没走几步,二老太爷双耳一动,顿住了脚步。

“爷爷,怎么了?”赫连宇问。

二老太爷眼神闪了闪,对他道:“和你弟弟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是。”赫连宇没弟弟那么叛逆,既然爷爷下了命令,他便乖乖地拉着赫连成回府了。

一直到兄弟二人走远,二老太爷才徐徐转过身来:“出来吧。”

燕九朝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手里把玩着一把方才诬陷过刘大夫的匕首。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二老太爷也就没装出一副祖孙情深的样子,只是他不知燕九朝为何会跟上来,他心里,隐隐涌上了一层难以掌控的情绪。

燕九朝淡淡地晃了晃手中的匕首:“二老太爷认得这把匕首吗?是在我大伯身上取下来的。”

二老太爷不动声色地看了燕九朝一眼:“朝儿在说什么,二爷爷听不大明白,你大伯不是只受了轻伤吗?怎么还拔出一把匕首了?”

燕九朝讥讽一笑:“我只说是取下来的,可我有说是用拔的吗?”

二老太爷的脸色当即一变。

燕九朝并不意外地说道:“幕后真凶果然是你啊。”

其实并不难猜,首先从动机上来看,二老太爷的嫌疑就很大,虽说是亲叔侄,可在庞大的家产与权势面前,这点血缘又算得了什么?更别说他来了之后,嫡长孙易主了,东府再次拥有继承赫连家的资格了,二老太爷如何肯将到手的家主之位让出去?他不得不干掉赫连北冥这块绊脚石,再借赫连北冥的死击垮老夫人,如此他便失去了头顶的两座保护伞,再来干掉他似乎就容易多了。

其次是作案的机会,赫连笙又不是什么名仕才子,他的墨宝并没在府外广为流传,想要拿到他的字迹必定是曾与他极为亲近之人。

再者,自打赫连笙被逐出家门后,赫连北冥便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问起来,外界都当他们父子情断了,谁会傻到去利用赫连笙把赫连北冥引诱出来呢?

宴席上,二老太爷借酒醉失言的由头与赫连北冥说:“我老了,不中用了,就盼着几个孩子能撑起赫连家来,其实几个孩子里呀,我最看重的还是…”

言及此处,他故意不说了,可傻子也听出他没说完的名字是赫连笙了。

他故意勾起赫连北冥对赫连笙的思念,随后再让“赫连笙”约赫连北冥见面,此情此景,赫连北冥焉有不入局的道理?

早在燕九朝算计刘大夫时,二老太爷便差不多明白自己暴露了,因此燕九朝的话对他而言并不算太过惊讶,他惊讶的是,这小子竟有胆子当面来质问他。

若来的是老夫人,二老太爷兴许还挣扎两下,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二老太爷连与他虚与委蛇的**都没有。

二老太爷不可一世地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有证据吗?”

燕九朝顿了顿:“唔,好像真没有。”

“哈哈哈哈哈!”二老太爷嚣张地笑了,“连证据都没有,你就来指证老夫!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吗?”

“我为什么要别人相信?”燕九朝反问。

二老太爷被他弄得一愣,这就怪了,你不让别人相信,那跑来找我对质做什么?不就是希望向全天下宣布我的罪行吗?

“小子,我不管你是哪儿来的,我劝你赶紧滚出赫连府,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你以为老夫人和赫连北冥还能护住你多久?他们年纪大了,很快就要去地底下见我大哥了,届时没了他们的庇佑,你可就是一条砧板上的小可怜虫了。”

二老太爷得意洋洋地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啊,忘了告诉你了,就算今日的计划被你破坏了,那也没什么,你可知下个月便是回乡祭祖的日子,这种事历来都是由家主上头一炷香,可惜今年你们东府上不了了。”

赫连北冥重伤,短期内根本下不了床,至于说赫连朝,他还没上族谱,从族规上来说,算不得赫连家的人,就更没资格去了。

只要上了头香,就意味着在赫连一族宣布了自己的地位。

燕九朝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二爷爷想去上头香了?”

二老太爷不可一世地说道:“不是我想去,是我一定会去,除非,你杀了我。”

卟——

话音刚落,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扎进了他肚子。

二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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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低调点吗?你这样会让作者没办法水字数的!!!

九哥:我也想低调啊,可实力不允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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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下场,北冥苏醒

二老太爷打死都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魔鬼吗?还是疯子啊?光天化日之下,说捅就把他给捅了?!这和当街杀人有何区别!!!

燕九朝用的赫连北冥遇刺的那把匕首。

他敢捅赫连北冥一刀,他就捅他一刀。

这世上没燕小蛇精病不敢做的事,也没他想不到的事。

想不到的是二老太爷,他从没见过如此不正常的男人,他内心当真半分恐惧与心虚都无吗?

疯子!

这就是个疯子!

“来…”

二老太爷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疼得已经没办法吭声了,燕九朝唔了一声,十分好心地替他把话说完了:“来人啦,二老太爷遇刺了!”

二老太爷:“…”

二老太爷看着他镇定的表情,再一次五雷轰顶。

侍卫们很快便赶到了,看着倒在血泊中、肚子上扎着一把匕首的二老太爷,一个比一个目瞪口呆。

燕九朝面不改色地说道:“方才有刺客闯进府行刺我,二爷爷替我挡了一刀,你们赶紧去捉拿刺客,再叫两个下人来把二爷爷送回西府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