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熟识他柳序生之人。

“可是小神医柳序生公子?”迎面走来的青年男子约莫三十来岁,看着极为的眼熟,序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人。

序生端出平日里待病人的温和笑容,试问:“公子是?”

“柳神医贵人多忘事,也难怪。”青年男子抱了抱拳,“在下与柳神医曾同台竞技,只是在下在乙选时便折了,未能进入甲选。但柳神医从初选一路走到甲选乃至折桂,在下都看在眼里,甚是佩服。今日在此得见柳神医,不禁生了结交攀附之心,这才恬着脸过来问候。”说着,青年男子笑了笑。

“公子过奖。”序生恍然大悟,抱拳回礼,“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在下叫姜罗,罗是在下的姓。”在苗族,姓氏通常是放在名字后面的。

“原来是罗公子,”序生回忆起来,“公子在大典中是否叫罗姜?”

姜罗点点头,想起来意,又问:“柳神医是否要进山?在下可否同行?”

“这山里有座罗那寨,罗公子可知如何去?”罗那寨的苗人只有两种姓,或姓罗,或姓那,姜罗既然姓罗又出现在此处,多半也是族中之人。

果然姜罗眼睛一亮,“柳神医要去我罗那寨?在下可以带路!”

有了姜罗带路,这一路走得便顺畅多了,路途美景缭绕,序生却无心观赏,一味地加快了步子。

途中姜罗问起序生的来意,序生笑了笑:“罗公子可记得我的药童?”

姜罗眯着眼想了一会儿,忽的睁开砸拳:“柳姑娘?”

序生颔首,“她在罗那寨里,我得领她回去。”说着,他仔细地盯着姜罗脸上的神情,等他的反应。

若宛宛已嫁,那么姜罗多半也知道此事,定会劝他作罢。若宛宛还没有…

只见姜罗很自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有一年没有回家了,都不知柳姑娘大驾光临。”

见问不出什么,序生笑了笑,继续向前走。

翻过几匹山,越过几条山涧,再穿过一片鲜花盛开的山谷,罗那寨近在眼前,恍若那坐落在人间仙境中的乐园,让人的心忽的就温暖。

还未进寨,便可闻苗家姑娘们的歌声琳琅,序生虽不懂苗语,亦觉着这歌声入山泉般沁人心脾。

刚一进寨,便听一阵铃铃声迎面而来,序生眼前银光一晃,抬头一瞧,乃是一头戴华丽银冠,颈配精致银项圈,手挽银坠子的妙龄少女,本是嬉笑着跑来,见了序生后呆了呆,睁着双清澈的眸子定定瞧着他,雪白的脸蛋扑扑泛起红晕。

序生身边的姜罗笑着说了句苗语,少女这才回神,爽朗地唤了句苗语,然后又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指着序生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

姜罗笑了笑,抵唇咳了声:“这是柳序生公子,乃是这次‘妙手回春’大典的医仙,来自中原,阿朵小姐你说汉语吧,柳公子听不懂苗语。”

名唤“阿朵”的少女扭捏了一下,“柳公子你好,奴家叫阿朵…”末了又小心翼翼看了眼序生,脆生生一笑:“中原的人都姓柳吗?我家大嫂也姓柳!柳家哥哥真好看,奴家欢喜你!”说完阿朵捂着脸一溜烟跑开了。

姜罗哈哈一笑,向序生道:“阿朵那丫头,从前爽朗可爱,如今见了俊哥哥也懂得害羞了,怕是真心欢喜你。族里多少男子排着队想娶阿朵,柳神医好福气啊。”

序生被阿朵那句“我家大嫂也姓柳”雷得一时出神,好一会儿才回神,第一句话便问:“阿朵的大哥是谁?”

“阿朵的大哥啊…”说到这里,姜罗微微弯了背脊,面上有恭敬之意,“是我罗那一族的族长,多那。”

“…”序生一掌拍向自己额头,扶住。族长…为何偏偏是族长?

惊完了,冷静下来一想,早闻云眇是罗那一族的圣物,世代由族长守护倒也合情理。

但宛宛若真是族长的妻子,那么想带她走,怕是难上加难了。

序生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沉着情绪跟着姜罗一起踏进了罗那寨。刚走几步,就听有汉语入耳,仔细一听,却是方才那位叫阿朵的少女的声音。

“大嫂大嫂,我真的听说那个俊公子姓柳…”只见阿朵拖着一女子的手,左右摇晃,“大嫂陪我一起去见那个公子嘛…阿朵一个人看着他,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被阿朵拖着手的女子正与身边众女一起铺着地上的药材,众女周身花花绿绿的布料,无论头还是颈子还是手腕腰间,皆是银饰,琳琅满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灿烂夺目,听阿朵一说,皆是嬉笑着。只有那女子背对着序生,不动声色,她周身一袭墨黑,仅袖口有苗家的花纹,不戴任何饰品,那一袭乌黑的盘成一团,垂了两截细辫子在右鬓,头上唯一的装饰,仅是一支尾间坠了三颗红玉的钗子…

“宛宛…”见了那钗子,序生再也忍不住,强忍着情绪沙哑唤了一声。

那女子身子一震,诧异地回头,正是宛宛。

“阿朵,这位姑娘是谁?”姜罗看了一眼宛宛,问道。

阿朵扬起头傲娇一笑:“是我家大嫂!”

“哦?”姜罗愕然一笑,“族长竟然成亲了?”

阿朵嘻嘻一笑,爽朗地摇摇头,“大嫂还有十日便是我真正的大嫂了!”

序生听了,一颗紧紧提着的心放下一半,这才从沉重的情绪中跳脱了出来,仔细打量起宛宛。

三年后的她,脸尖了些,衬着一袭黑衣,气韵中少了几分火烈,多了几分母亲般的柔和,稍稍震惊后便平静下来,瞅过来的一眼,有埋怨有欢喜,有哀痛有宽心,混杂在一起揉在宛宛的眼里,竟让序生觉出几分恍若隔世的意味。

被她这么瞅着,序生心中一痛,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拢住她,终于了了三年来一直的心愿,将她紧紧圈在怀里,再也不放开。

正想埋头在她颈间,宛宛却身子一僵,猛地一推,将他推开。序生不防向后踉跄一步,一股凛冽的风带着破空的尖锐声划过他的耳侧,紧接着他向后一倒,直直地摔进了身后的泥坑里。

阿朵大叫一声,过来扶他,然后又气怒地转过头朝那边大吼了一句苗语。

序生朝着她吼叫的方向放去,一背着箭筒手持大弓的男子沉着脸向这边一步一步稳健走来,阳光下他小麦色的皮肤灼出强健的气质,一如他桀骜不羁的眼神。

序生被阿朵扶起,一身白衣尽污也不顾,径直挡在宛宛身前。

墙面微微有些僵冷。姜罗/干笑,拦住持弓男子,用汉语道:“多那族长别慌,这是族长夫人的兄长,小神医柳序生,来寻夫人的。”

柳序生这三个字,自从姜罗夺了乙选第十名衣锦还乡后,便频频被道起,使得序生本人在罗那族中无限被神化。

多那容色一缓,露出一丝笑容,“原来是…中原说的小舅子,柳姑娘与我成亲,想必柳公子是来道贺的?”

序生背过手握住宛宛,正道开口,便听身后的宛宛隐有怒气地开口:“哥哥如果是来道贺的,被多那你这般对待,再是欢欢喜喜的也冷了。光这一身的泥污就岔眼。多那若想问哥哥什么,还请等他换了衣服再说。”说着她拉过序生,愠怒道:“哥哥,随我去换衣服。”

哥哥…

序生别过头苦笑了一下。时隔三年,又从“序生”变成“哥哥”了?

宛宛拉着序生左拐右转,终于到了处没人的地方,序生才开口:“你当真要嫁此人?”语气稍急,听着竟像是斥责。

宛宛回瞪了他一眼:“他手上有云眇,云眇乃是罗那族圣物,非罗那族人不可得。他对我提出的唯一条件便是嫁给他。”语罢,她径直推开了前方的竹门,将序生拉了进去。

“那你可喜欢他?”若不喜欢,单为了一株云眇,便要赔上自己的终生幸福吗?“若不喜欢,便不要嫁。”

序生话音刚落,便见宛宛身子一转,眼前玉掌一晃,紧接着胸口一震,还没缓和过来,宛宛擒拿手已至,一扭便将他摔倒在地。

“柳序生,就算你我兄妹感情不和,你何苦如此阻挠我的婚事?”宛宛居高临下指着他大吼。

“我…”序生警觉自己语气因为心急而不善,连忙起身,却见宛宛倾身将他扑倒,紧贴着他的侧耳低语:“外面有人监视。”

序生一僵,不敢再动。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柔软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宛宛吐息挠着他的耳垂,痒得他一时心猿意马。

宛宛顺应而下,骑在他腰上揪住他的衣襟沉着嗓子瞪眼:“我喜欢谁,我想嫁谁你柳序生会不知道?!”说着,她掰住序生的脸,对着其嘴唇重重咬了一口,恶狠狠道:“时别三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刻意说这种话来摆脱我的?”

见她仍旧这般小女子蛮横撒气,序生心下终于宽了几分,面上失笑,拢住她的背,“我就是来接你回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晋江终于肯恩准我更新了!

这次大抽…真是。。。

被抽得码肉都没心情了…据说抽走了很多读者,还有多少亲还在?挥挥手给点动力~~

五十七)天地为鉴

半晌,似乎外面无人了,宛宛才直起身子,故意道:“这里到处都是毒虫子,倒是甚和我口味。”

序生哭笑不得:“若你喜欢,日后可来常住。”不过那是日后,如今万万不可久留。

“只是有条虫子,我特别不喜欢,”宛宛娇嗔,“他以为我是他的食物,我倒想让他当我的下酒菜。”

序生自然知道她所指之人,不动声色坐起来,与她面对面,二人双腿交缠,姿势甚是暧昧,不由得抵唇低咳了声:“你先起来…”末了又给自己添了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我衣衫泥污未干,怕会弄脏你的衣服。

宛宛“哦”了声,乖乖站起来,径直将他的包裹抓过来拆开,滑出又一件白色的衣衫。她手一僵,抬头看向序生:“你最近转口味了?怎么学起了桃子穿白衣服?”从前的序生,衣衫颜色虽不鲜艳,倒是各种颜色都有,用她曾经的话来说——招蜂引蝶的骚包颜色。

序生笑容一敛,像是为了起身,埋下头将脸隐进阴影里,“我…已穿了三年的白色。”

“是吗…”宛宛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别过头的那一瞬,眼角晶亮一闪,“我亦穿了三年的黑色呢。”

一人穿白,一人穿黑,彼此就像是有默契般,都在为那个无福的孩子披麻戴孝。

“好了,”宛宛抬手像是抹了抹脸,转过头来时又是一张笑脸,“我瞧着阿朵挺喜欢你的,她可是多那最疼爱的妹妹。”

序生神色一肃:“你想说什么?”

宛宛脆生生一笑:“没什么,只觉得这么些日子,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兄妹情深,觉着有哥哥真好…”

序生眼抽,“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好啊,可是…”宛宛摸着下巴探究状:“你是我哥哥么?而且我这些年琢磨着,你对我的好都掺着别的意味,让人觉着别有动机呢?”

序生也跟着她摸下巴深思状:“经你一提醒,的确是有养妹妹当媳妇儿的动机。”

“懒得跟你贫,”宛宛嘟了嘟嘴,“我急急地叫你来,是有要紧事需要你。”

序生微微正色,想起宛宛那封信,的确有诱他前来的意味,当即笑了笑:“何事?”

“还好你赶得急,争到了十日。十日之后我会嫁给多那,你先别急着给我摆脸色,听完!在我嫁人前,你我里应外合务必要套出云眇的下落,否则…“宛宛顿了顿,笑嘻嘻地看着序生:“还请哥哥作为娘家人为小女子送嫁吧。”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序生无语望向窗外。十日…

十日可以做的事情很少,也可以很多。

前者针对无头苍蝇一般的序生,后者针对一心欢喜序生的阿朵。

罗那族民风剽悍,这阿朵说起话来也不顾忌,也不知该说她是率真可爱,还是…罢了,不评论也罢。

——“柳家哥哥,跟阿朵上山打猎去吧!”阿朵兴致冲冲道。

——“柳家哥哥,这是阿朵做的花环,你可欢喜?”阿朵献宝一般道。

——“柳家哥哥,这味药材是你们中原的吗?”阿朵指着某一味药材问。

——“柳家哥哥,奴家欢喜你,你欢喜阿朵不?”阿朵一脸期待问。

——“柳家哥哥,我想与你困觉!”阿朵…豪言壮语道。

序生扶额,觉着自己又一次回到了被萧泊名附体成天念萧怜芷的时光。偏偏这少女乃是他套话的重要对象,用宛宛的话来说,多那口风紧,阿朵率直防备低,更容易被套出话来。

序生清了清嗓,打住阿朵的豪言壮语,细问:“阿朵姑娘,你可听说过一味叫‘云眇’的药?”

阿朵乖巧地点头,“如何不知道?那可是我罗那族的圣物,世代由族长掌管,族里的长老说,这云眇稀疏难得,祖先曾在大山峭壁间寻见。自从祖先得了云眇,在此地安家后,从此一族兴旺,长老说都是受云眇庇护呢。”

“圣物?”序生揪住这个词疑惑,“云眇不是植物么?你家祖先难道整柱移了去,然后世世代代靠族长养了几百年?”

阿朵摆摆手笑:“哪有几百年?只有一百年多点,我见过那云眇,据说祖先只是挖了云眇的球根,取的最精华的部分供奉,那球根难能可贵,一直未枯萎。若真是整株移来,哪能养得了这么长的时间?”

“你刚刚说…你家祖先从峭壁上发现了云眇?”序生追问。

“是啊,”阿朵没有心防地点头,“这个故事整个罗那族的人都知道呢,是那边的山头…”说着她抬手指了指一方的青山,“那边有片嗯…用你们中原话来说,就是去了就回不来的林子,穿过那片林子就有一匹峭壁,当年祖先在林子里迷了路,误闯到峭壁前,一眼便瞄见了伪装成柔烁的云眇。靠着云眇一路找回了路,认为这云眇很吉祥,就供奉起来了。”

“伪装成什么?”序生抓着关键点,急问。

“伪装成…柔烁。”阿朵张牙舞爪挥着手,支支吾吾甚是为难,“我不知道柔烁放你们中原怎么说…就是…它!”她忽然指着路边一草兴致勃勃道。

序生连忙朝她指的方向一看,竟是一株不起眼的蒿枝。

难怪世人百般找寻也难得云眇,因此对云眇的记载也是少之又少,几近传说一般。原来这小小一株草竟学会了隐藏之术,化作别的草自保。

也是,这蒿枝从来生在沟边田边潮湿处,又怎会在峭壁上存活下来?若在峭壁上见了蒿枝,即便是他也会心生怀疑。

阿朵继续道:“后来啊,好多外面来的人为了找寻云眇,涌进那片林子,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哦不,有一人奄奄一息找回来了,说在林子里见了许多的尸体,多半是饿死病死的,还有些是被猛兽攻击了一般。寨子里的长老说,这些人绕了云眇神明的清静,所以被林子里云眇所释放的瘴气毒死,或者被守护云眇的神兽攻击而死,总之…寨子里没有人敢靠近那片林子呢。”

序生认真地听着颔首。林子里有瘴气一事不得而知,但若云眇真的如此珍贵,有稀奇古怪的活物守护也在情理中。

既然已知道云眇不止多那手里那一株,序生就做起了上山寻找的准备。事前得了风信楼画的这个地域的地图,阿朵指的那处的确有峭壁密林,若前人能在那里寻到云眇,他便当尽力一试。

他打点完一切已是两日之后,离宛宛成亲之日只有三天,寨子里已经有了成婚的热闹气氛,宛宛面上不动声色从容应对,他却知,她撑不了多久了。

趁着所有人欢喜间不注意,他独身上了山。

“哟?这是找不出云眇放弃了,所以打了包准备弃妹不顾独自走人?”身后,宛宛阴魂不散的声音响起。

序生站定,望林子里黄昏微暗,背脊凭空生出一股子见鬼的阴寒。

回过头,宛宛笑得灿烂,一如她从前要坑害他之前的表情。见她如此,序生更是冒了一声的寒气,于是干干笑了笑:“怎会抛下你?”

“如果不是弃妹不顾…”宛宛摸着下巴走到他跟前,打量了他一眼,“那就是抛弃妻子…”原本一句无心的话,却由于“弃子”二字,两个人神情都是一变。

气氛顿时冷僵。

“宛宛…”序生正想说什么,却见宛宛一转身,已大步走在了前头,边走边道:“总之你是别想抛下我走开的。”

这般突然转变话题,又强硬没有底气的话语,宛宛,你究竟…

序生连忙追上去,扣住她的肩,手一颤——她在发抖!“宛宛!”

“干嘛?!”宛宛不耐烦回答,仍旧没有转过头来。“你若想劝我回去,老娘一掌拍死你!”

序生拗不过她,只好从怀中摸出一枚药丸,递至她唇边,“林子里瘴气重,先把药吃了。”

夜幕降临,前路已是漆黑一片。序生原本就没有打算在黑夜里赶路,因此带上了毛毯准备将就着过夜,如今多了宛宛,两人只得裹到一处,以地为席,天为幕,星光为灯,虫鸣为乐,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宛宛从傍晚时分便一直背对着他,直到入睡,也不曾说话,很是反常。念及先前那句“弃子”,序生低叹了口气,将拢住宛宛小腹的手紧了紧,唤了声:“宛宛…”

她没有回答。

从她呼吸与脉动来看,她应当醒着,于是序生开门见山问道:“三年前…你是否听到了我与姿姨的谈话?”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他三年。因为不知宛宛听去了多少,所以无从安慰。

她仍旧不答。

序生却狠了心一定要让她说出来。这三年,若非孩子的事如一个结一般拧在了她心上,她又怎么会三番二次在提到相关的事时神情反常不肯面对他,且快速地转换了话题?

这几日,他屡屡经过她房间时,见她独坐床头,双目无焦点看着一处,不怒不笑,眼底早已是波澜一片。

她在意,她痛心,他感同身受,却不能替她拆了心头那个结,让她释怀,只能眼睁睁看她自怨自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宛宛,这三年…你究竟是如何过来的?

如今,你又一味地逃避…

序生闭眼,一手从她小腹挪开,拆开她腰间系带,轻车熟路钻了进去,触上凝脂雪肌,然后一路朝上,停在了柔软峰峦之下。

宛宛只是微颤了一下,继续无言。

见她如此决心跟自己耗,序生当即也不留余地的覆上那柔软,肆意揉弄,同时凑上唇,吮含她细白的耳垂,逼的她有反应。

——不管是口头上的,亦或是别的什么反应…

“嗯…”口头上终于有了反应,略带愠怒,“柳序生,三年不见,胆子不小了啊?”言语虽如此,却并未动手阻拦,任由他放肆。

“若不如此,怎能让你从装睡中醒过来呢?”序生手未停,一路顺着她的小腹向下。

“你明知我不想答你。”宛宛不情不愿地转过身,紧紧抱住他,“你从不逼我的。”

“这一次…”他抬手摘去她头上的发钗,顿时一手青丝尽散,复又钻进她的衣衫你,绕至拆开了她后背系着的兜衣系带,喟叹道:“我不得不逼你。你若不说,我是不会住手的。”打开她心结的关键时刻,他万分不敢松懈。

“那你先回答我,”宛宛被他吻至脖颈处,不由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微微有些紧张:“三年前那一夜,你还记得多少?”

“很多…”序生将下嘴处移到那圆润的肩头,“三年间,断断续续回忆起了很多片段,可见…‘恋恋不忘’,我还是恋着的。”其实他想说,可见荷姿的药,药力并不是那么持久的。

“既然如此,在我回答你之前…”宛宛顿了一下,顺手解开了序生的衣襟,身子轻轻偎向他,“我有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