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坐下?”包婆婆笑得双眼眯眯着,又探头看了看元初一,“裴哥儿,这是谁?快给婆婆介绍介绍。”

韩裴侧了侧身子,以便包婆婆看清元初一,自然地道:“她是我的夫人。”

闻言,包婆婆马上走到元初一身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又围着她绕了几圈,最后点了点头,一掌拍在元初一的屁股上,“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比上次那个好!”

元初一吓了一跳,回头又见包婆婆那极为不是可爱的笑脸,也说不出什么了,不过她可没错听“上次那个”,瞥了韩裴一眼,才朝包婆婆笑道:“婆婆你好,我叫初一。”

“好好好。”包婆婆笑眯眯地绕回摊子里,“你们等着,婆婆给你们包几个大馅包子吃!”

宝品牌的动作十分麻利,一点也不像上了岁数的人,尤其她一双手,看起来枯瘦枯瘦的,却十分有力,一团面揉圆搓扁毫不吃力。

跟着韩裴在唯一的桌子前坐下,元初一抿了抿唇,开始琢磨“上次那个”的事,说起来她也好奇,韩裴也二十来岁了,怎么会一直没有娶妻?难道就是因为“上次那个”?不过这事还不好问,她和韩裴才刚刚开始,问东问西的不太合适。

要不回去问问沈氏?

元初一正打算着,忽听韩裴淡然地说。“两年前我与丰城云家的大小姐来过这里,包婆婆误会了。”

“误会?”孤身男女相偕出行,是什么情景?也像今天一样吗?接过韩裴倒给她的茶水,元初一微微眯了眼睛,抱着茶碗偷偷睨着他。

看着她的样子,韩裴唇边漾起一抹笑意,想了想,说:“云家也是合香居的合伙人,云大小姐一直代为掌管家中生意。”说着他顿了顿,“和你差不多。”

第六十四章 第三个东家

元初一眨了眨眼,心中的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又咽回去。

怎么会跟她差不多?云大小姐,一听就是掌的自家生意,不像她…“初一?”见她闪神,韩裴叫了她一声。

元初一笑了笑,“丰城云家嘛,我听过,只做高档香料…哎?”她突然想到,“不对啊,如果合香居还有第三个合伙人,方家撤资的时候你直接去找他们不是更好?”

韩裴摇了摇头,“云家入股合香居不过是形势,只投了一万两银子,目的是打出两家合作的名号,提高合香居的名气,不过云家最初的意思是要买下合香居,虽然后来改为入股,但老爷担心他们仍有吞并之意,所以并不希望他们继续投资。”

元初一缓缓地点了点头,又别有深意地瞥了韩裴一眼,“改变云家吞并初衷的,是你?”

韩裴默不作声地端起茶碗喝了口水,算是默认。

元初一马上凑到他身边,“你和云大小姐也是那个时候相识的?”

韩裴瞥着元初一,没吱声,目光中闪动的也不知是什么情绪,让元初一连忙坐直身子。

真该死啊!她太着急了!

元初一懊恼地缠着手里的帕子,绕到手指上,再一股脑地扯下来,脑中飞转,合计着怎么挽回刚刚的急躁形象。

还是转移话题吧!对!

“我一会想去买些布料。”元初一对着韩裴干笑两声,见他仍是瞥着她,没有丁点改变。她有点心虚,“呵呵,今天天气不错…”

韩裴突然伸出手来,握住元初一的手,将她的手指从帕子的纠缠中轻轻解脱出来,垂着眼道:“你手上有伤,平时小心些。”

元初一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嘛,只能点点头,忽而又听韩裴说:“我与云大小姐相识于四年之前,那时云家看中了合香居,想买下它,我与老爷前去谈判,最终云家愿意给合香居投些银子。”

想来就是因为这次谈判成功,何老爷回来后才对韩裴信任有加。不过也得佩服韩裴,四年前他还是一个少年,云家财势雄厚,比何家高出不知多少,要是他们真想吞并何家,有的是办法,怎会听一个少年之言就改变初衷?联想到云家当家的又是位小姐…简而言子,韩裴,你使了美男计了吧?

韩裴自是不知元初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道:“云大小姐与你差不多年纪,是个很洒脱的人,你若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见见她。”

“我干嘛对她有兴趣!”元初一嘀咕一句,低下头去想要喝茶。因为手还握在韩裴手里,她舍不得抽出来,干脆也不用手,弯着身子咬在杯沿上,牙齿磨得吱吱作响。

韩裴是个淡泊的人,若不是极为信任,他不会让人走进他的生活。包婆婆看似与他没多少瓜葛,但实际上定然有很深的渊源,所以他才会特地带她来让包婆婆看,因为包婆婆是他生活的一部分。那…为什么云大小姐也来过?若他们仅是合作关系,断不会谈生意谈到这里来的!

哼哼哼哼哼!

元初一觉得心里有点泛酸,这与想到家人时的那种酸楚不同,也不同于离开叶家时为自己心酸的感叹,这是一种全新又陌生的酸意,酸得她嗓子眼儿里直反酸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这是包婆婆过来,手中端着一盘玲珑可爱的小包子,看元初一现在这造型,忙不迭的放在桌上,“裴哥儿媳妇别吃碗,包子好了。”说完又埋怨韩裴,“自己吃猫食儿,也不让媳妇跟着吃饱,瞧她饿的!”

韩裴轻咳了一声,低下头,肩头微微抖着。

“等着,我给你们拿点醋。”包婆婆说着就往回走。

韩裴抬起头,唇边还带着来不及收起的浓重笑意,“婆婆,不必了。”

包婆婆奇道:“你平时都是就着醋吃包子的。”

韩裴轻轻一瞥元初一,唇角的笑意终于扩至整张容颜,“已经有了。”

元初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有了,脸上一下子红起来,夹了个包子就往嘴里塞。那包子很小,一口能吃一个,香气扑鼻的,吃得元初一连连点头。

包婆婆却听岔了韩裴的话,惊喜交加地坐到元初一身边,“已经有啦?几个月啦?”

元初一莫名地抬头,包婆婆已将她拉了起来,不停地瞧她的肚子,边瞧边说:“这还看不出呢,想必也就两个来月?”

元初一终于听出点门道,连忙摆手,“婆婆,我没有…”

“裴哥儿都说了,你还不好意思什么!难道是把老婆子当外人?”包婆婆假意瞪着元初一,又一把拉起她,“走,闺女,婆婆跟你说说要紧的事。”

元初一求救地看向韩裴,他倒老神在在地,安安稳稳地坐在那吃包子。

包婆婆把元初一拉到包子摊那边去,一边包包子一边跟她说着什么。韩裴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眼,便见元初一乖巧地帮忙包包子,微低着头,一张脸红得几乎要烧起来似的。

看着她的窘态,韩裴倒也好奇包婆婆会和元初一说什么,便走过去,正听到一句“男人哪,都是没深没浅的”,再看元初一,头已经快垂到面板上了。

包婆婆见韩裴过来就住了口,又责怪他,“我们说话,你来偷听什么!”

“婆婆,我们还有事,得走了。”韩裴说着话,目光盯着元初一面前码着得几个小包子,竟然卖相不错,他有些意外,看不出,她居然也会这些。

一听韩裴说这话,元初一连忙从摊子后面绕出来,挽上他的手臂,半拉半拽地拖着他走了几步,这才回头朝包婆婆挥手,“婆婆,我过几天再来。”包婆婆急忙追了几步,大声喊,“裴哥儿慢点走,小心媳妇肚子里的小哥儿!”

元初一闻言脚底下像踩了风火轮,一阵风似地扯着韩裴离开小巷,直到转回正街,她一拍脑袋,“还没给婆婆钱呢!”

韩裴虚拦了她一下,“她不会要的。”

元初一想了想,“你和包婆婆到底有什么渊源?”

韩裴自然地伸手拉起她,随兴地在街上走着,“我跟我娘刚到桐城的时候,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的,是包婆婆让我们吃了顿饱饭,找到何家之前,也是包婆婆收留我与我娘的。”顿了顿,他又说:“婆婆很不容易,儿子很小就夭折了,丈夫扔下她去了外地,再没回来。”

元初一微讶,没想到竟是这样,不过她皱了皱眉,直言不讳地道。“既然如此,你该把婆婆接到身边奉养才对,怎地让她每天这么辛苦在外操劳?”

韩裴笑了笑,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暖意,他紧了紧握着元初一的手,说:“她不愿意,我娘有意让我认她作祖母,她也拒绝了。”

元初一闷声不语,想的尽是包婆婆质朴可亲的笑脸和佝偻的身形,她这个人,不怕别人欺她侮她、恶她厌她,最怕的是别人对她好,一对她好,她就觉得自己应该赴汤蹈火,以死相报了。

看着她的样子,韩裴放慢脚步,“婆婆刚刚与你说了什么?”

提起这件事,元初一不能自抑地红了脸,低着头嗫嗫地,“都是些家常话。”说完,半天也没听到韩裴说话,抬眼一看,韩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闪动的,分明是几分狭促。

元初一脸上一热,豁出去般地道:“她说我们不能住在一起,不能同房,不能那个那个…”说到这,她是真说不下去了,脸上烧得都快没知觉了。

韩裴垂了眼,低低笑道:“后面我停到了。”

元初一的头快垂到胸口了,又听韩裴说:“你不必听她的,她的话,不全对。”

元初一脑子里轰隆轰隆的,他们怎么就当街讨论起这个问题了呢?还有,什么叫“不必听她的”?也还是可以住在一起,可以同房,可以…那个那个?

偷偷瞥了面色如常的韩裴一眼,元初一心中哀怨,也不知他脑子太清楚了还是怎么着,总衬得她脑子不好使似的。

正为自己的脑子哀悼着,手被韩裴轻捏一下,抬起头,听韩裴说:“吉祥坊是桐城最大的布庄,你不是想买么?去看看?”

元初一已经放弃抵抗韩裴的提议了,顺从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一间整洁开阔的布行,那布行大厅极为宽敞,布料按颜色与品种从左至右分别放置,从最普通的蓝棉布到入手丝滑的冰蚕丝,种类十分齐全。

他们一进门,就有个伙计迎了上来,笑着与他们打了招呼,又问元初一,“夫人想看什么样的料子?用来做什么?”

元初一一眼就相中了展示在货架上的一匹青锻,天青的颜色清透而不浮躁,仿似某人。

察觉到元初一的目光,那伙计连忙将那匹缎子取了下来,“夫人有眼光,这是上好的云锻,只剩这一匹了,只要一百五十两。”

元初一轻轻将手抚上去,只觉入手细滑,让人不忍放手,那颜色更是像从天边飘至眼前,越看越是喜欢。

她原本觉得韩裴只穿青色是因为那是管家制式,可现在眼前色彩繁多,她也竟一眼看中青色,只觉得这些颜色中,只有那种颜色是最衬他的。

不过,元初一很快将目光移开,随便看了看其他布匹,最后什么也没选,拉着韩裴离开布庄。

“明明喜欢,为什么不买?”韩裴淡淡地瞥着她。

元初一笑了笑,眼睛弯成两道新月,“说不定还有更好的,这两天我在逛逛。”

韩裴停了,没再说什么。

两人又随便逛了一会,离韩裴出发的时间也近了,便返回何府。到了门口,送东西的马车已经备好了,一个小厮坐在车上,正在等韩裴回来。

韩裴在门前停了脚步,略有犹豫,从怀中摸出一物,递给元初一。

元初一接过看了看,居然是她破掉的那个香囊,不过现在补得好好的,虽然质量不高,但看得出,是用心缝补过的。

闻着香囊中传出久违的香味,元初一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将香囊翻看一下,看着略显粗糙的针脚,她失笑,不太确定地问:“你补的?”

韩裴没说话,俊脸笼上一层薄霞,他本想直接换个新的给她,可昨天晚上,回到这两天的临时住处,看见这香囊,鬼使神差地就穿针引线了。

元初一的笑容愈加浓重,心中莫名地起了一丝甜意,看着韩裴微显局促的容颜,她主动握住他的手,低着头,小声说:“我很喜欢,比原来的那个还要喜欢。”

听着她的低语,韩裴的眉间缓缓舒展开来,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说:“你回去吧,我一两天就回。”

元初一用力地点点头,松了手,看韩裴转身而去,她又叫他,“夫君。”

韩裴停下,半转过身子,元初一抿了下唇,小声说:“等你回来,等何家找到替你的管家,咱们就搬出去吧,另寻个地方…过日子。”

韩裴静静地站在那,良久,就在元初一以为他会开口拒绝的时候,他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润笑容,点了点头,“好”

元初一抿嘴而笑,也不再与他话别,转身进了何府。

元初一回到韩裴的小院,马上去叫梅香,梅香却不在,竹香说事陪着沈氏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元初一也不耽搁,马上自首饰匣中取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竹香,“你出门打听吉祥坊,他们店里有一匹青色缎子,要一百五十两,摆在货架中央,进门就看得见,你把它买回来。

那匹青锻她不是不想要,而是她直接就跟着韩裴出了门,身上身无分文。况且与韩裴在一起,多半他是不会让她出钱的,只凭他做管家时攒的那些月钱,不知几个月才能买一匹这样的布料。

竹香话不多,接过银票就去了,元初一这才舒了口气,又拿几张银票带在身上,慢悠悠地,在此出了门去。

她让竹香先行,是怕那料子被人捷足先登,她也得再去一次吉祥坊,给自己、给沈氏、还有包婆婆,都备些布料。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元初一又朝吉祥坊的方向走去,刚走到一半,就见竹香迎面而回,两手空空。

“小姐。”竹香走得很快,几步便已到了元初一跟前,“那布料已被人买走了。”

第六十五章 将来的准备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这么快就卖出去了?从他们离开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居然这么巧?

元初一又琢磨着,会不会是韩裴买走了?不过她不确定他身上有没有那么多银子,带着竹香再次回到吉祥坊,迎上来的还是那个伙计,一见元初一就笑道:“夫人莫不是也是回来买那匹云锻的?”说着又见到元初一身后的竹香,恍然,笑着说:“这位姑娘来之前,跟夫人一起来过的那位爷也回来过,不过那缎子摆了几天也没卖,今儿倒成了抢手货,他进来的时候,那云锻刚被我们东家取走了,说是有贵客指名要的。”

元初一心中暗叫可惜,不过既然无缘,也无谓强求,便又另外选了几匹料子,让店里的伙计送到何府去。

本来她想与竹香再逛逛,不过又突然想到东西送到何府别让何府的人当自己的东西收了,她可不想便宜了吕氏,便又忙着赶回去,正好在何府门口遇到了送货的伙计。

元初一回到院子的时候梅香已经回来了,说沈氏上午见过吕氏后现在正在屋里休息,元初一便让竹香抱着布料直接去了沈氏的房间。她在门外敲了敲门,屋内并无回应,轻轻一推,房间半掩着,她便不再等待,推门而入。

沈氏正在做衣服,一针针的缝得很慢,看那衣服的颜色就知道是韩裴的,不过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缝几针就停下发一会呆。

“娘?”元初一叫她。

沈氏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被针扎了。

元初一连忙过去,“没事吧?”

沈氏微叹一声,轻笑着摇了摇头,“裴儿走了?”

元初一点头道:“我们去布行买了些布料,我给娘挑了几匹,娘来看看。”说着她让竹香放下布料,拉着沈氏来看。

沈氏的心思明显没在布料上,不过她努力地表现出对这些不狠感兴趣似的,看到下面一匹枣褐色的料子时她有点迟疑,上手摸摸料子明显有些粗糙,“这个颜色是不是太重了?”

沈氏是个万事都会牵就的人,现在能发表不同意见已是没把元初一当外人了。元初一笑笑,“这匹是打算送给包婆婆的,店里伙计说这布料最为结实,包婆婆常常在外头,穿太精细的衣裳反而不方便。”

沈氏讶异不已,“你见过包婆婆了?”

元初一点点头,“早上夫君带我去的。”

沈氏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手摸着那布料,轻轻地叹了一声。

元初一早看出沈氏有心事,此时见她这样,便让竹香将布料搬到别处去,扶着沈氏坐下,道:“ 娘,到底有什么事,我看你好像很为难。”

“这…”

沈氏犹犹豫豫地半天也下不定决心开口,不过看她有口难言的模样,元初一隐约猜想多半又是和绿水有关,这只表面可气的笑面虎,止不定又给沈氏出了什么馊主意。

半晌,沈氏最终摇了摇头,“算了,这事不说也罢,即便说了,裴儿也不见得会答应。”

她这副模样让元初一更加好奇了,沈氏却转了话题,“给包婆婆那料子先放我这吧,我这有她的尺寸,给她裁件衣服,改天咱们一起给她送过去。”

元初一自然答应,又看了看沈氏缝制衣裳的针线等物,笑着说:“包婆婆的衣裳不如交给我做吧。”

沈氏似乎有些意外,“你也会女红么?”

元初一愣了愣,难道她什么时候说过她不会么?

虽然这辈子她很少动针动线,但上辈子的手艺还在,那时候每天闲着,只靠着做些点心绣品去讨唐氏欢心,手艺还说得过去。

看着元初一的神情,沈氏笑了笑,解释道:“那就是裴儿误会了,他还与我说,你以前都忙着打理生意,应该没时间去学这些,让我在这些事上别为难你。”说罢沈氏的笑容大了些,神态也不复刚刚的心事重重,自然缓和多了,“他怕他不在的这两天我给你出难题呢。”

听了这话,元初一没来由地脸上一红,心里倒比吃了蜜糖还要甜上几分,心想,虽然韩裴平时清冷了一点,但绝不失为一个体贴的好男人。

元初一不禁想起他们从相识到现在所经历的,一件件一幕幕,手心又一阵阵地发烧。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冷然的男人,护着她,让着她,拉着她的手,给她最安全的依靠。

悄悄地,心头缭绕的最后一丝犹豫终于烟消云散,短短三日,她就已经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一切。

向沈氏要了包婆婆的衣服尺寸,元初一带着安心的笑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从沈氏那拿过来的裁剪工具,有模有样地裁布做衣。

做这件衣服元初一整用了三天,这三天来她几乎是足不出户,不过成绩斐然,当她把衣服拿给沈氏看得时候,沈氏称赞连连,看待元初一的眼光又有了些改变。

其实元初一很在意前几天沈氏的忧郁,虽然最后她什么也没说,但元初一看得出她心里有事。而这几天吕氏也很消停,极少的两次碰面多事和言悦色的,让元初一一阵一阵地打冷战。

当然最让元初一在意的,是韩裴并没有如约回来,也不知遇到什么事耽搁了。

与沈氏越好明天早上去看包婆婆,元初一便回了房间。她左思右想,还是给元惜写了封信。她本想等稳定一点再联系元惜,不过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他多半已经知道自己离开了叶家,不想让他过于担心,还是捎个消息回去的好。

元初一简要地在信中写明自己现在的情况,然后交给竹香,道:“你到城南的荣华金楼去,找罗老板,让他帮我把这封信送给我大哥,再让他选个地方,就这两天,我要见他。”

老罗是元初一的一个合作伙伴,那时他的金楼生意周转失灵几欲倒闭,元初一偶然听说后便让元惜过来打探,最终给他投了些银子,两人正式合伙经营金楼。刚开始的时候,元初一能动的银子不多,投资也有限,金楼虽然保住了,但周转还是有些困难,所以收益不多,直到元初一提出遥州第一赌场这个构想,她能动用的银子才多了起来,也就趁机给自己落了便宜,扩大了金楼规模。

原本她与老罗占股的比例是五五,自她又注入一大笔资金后,老罗的股比就小了,最后他干脆将金楼的地契也折给元初一,自己留了两成分红的干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力小了所以老罗轻松了,这半年多来金楼的生意是风生水起,上回还托元惜给元初一带话,想要将金楼在扩大一点。

元初一本也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不行了,离开叶家前她掏空自己的口袋填上了以前的亏空,手里只剩下几个庄子的地契和金楼的合约书,幸亏叶真以前买了不少首饰给她,她这次约见老罗,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把这些首饰出手,再让他帮忙留意有没有适合她的宅子。

虽然她还有几个庄子,但都是在郊外,她还没到归隐田园的年纪,还是在城里另寻住处为好。

想到韩裴答应她要搬离何府,元初一就忍不住抿着嘴笑,不禁就想得多了,比如说买了宅子还得换家俱、雇下人,这些都是麻烦事,不过她和沈氏都很闲,这些事慢慢去办就好。至于韩裴,也是时候自己做点什么了,合香居的那张契约签的是分红契,也就是说投资者不必直接管理,只等着分红就行,和老罗是一样的。不过老罗那原就是自家的家业,舍不得放手,这才一直兼着大掌柜。

韩裴与老罗不同,自然无须再为合香居卖命,按元初一的想法他们一起去做金楼是最方便的,不过韩裴也说过,他自小接触的就是香料,恐怕对这一行的感情很深,就算离开何家,也跳不出这个圈子。

不知不觉地,元初一越想越多,最后都想到再盘一间香料铺子的事了,一边想一边笑,把刚进屋的梅香吓得直发毛。

“小姐…”梅香小心翼翼地瞄着元初一,确认她还算正常后,说:“夫人请小姐过去,好像是要出去见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