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明日又不当值。”赵允承顺理成章,说道,为怕小娘子寻根问底,他立刻转移话题:“娘子今日感觉如何?身体可还舒适吗?”

提到他们的孩子,夫人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丝毫没有追究他为何又不上衙的原因。

“倒还好。”其实秦嫀早就深觉夫君这班上得不咸不淡,但人家是皇家编外人员,又不缺钱花,又不想高升,她还能怎么样?

同一时间,那平郡王府,却是要翻了天去。

此事说来话长,那平郡王妃今年三十有三,正是虎狼之年,然而平郡王刚在年轻貌美小娘子那里泄了火,身上没余粮。

再者说,对着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平郡王妃,哪怕有余粮平郡王也没有兴致。

今夜再一次惨遭丈夫拒绝,平郡王妃气得发抖,硬是要触碰平郡王:“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外边有小妖精?”

平郡王忙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你怎地就不相信我,今日真的只是累了。”

“呵。”平郡王妃心道,本王妃瞧着你是在小妖精身上折腾累了罢?不然怎会摆弄半天没动静?

平郡王妃心知肚明,但苦于自家狗男人不肯认罪,她亦只能忍气吞声,再做筹谋。

幸而,平常跟着王爷的人有她眼线,第二日一早,她唤人过来问话:“昨日王爷去了何处?”

下人苦笑道:“回禀王妃娘娘,王爷没让小的跟,不过小的打听到,有人瞧见王爷去了南城那边。”

“好端端,他去南城作甚?”平郡王妃阴笑,握紧涂着蔻丹的手指:“去了南城哪里?”

“好像是……紫金胡同。”

平郡王妃娘家显赫,膝下有一子一女,平日在宫中人缘也不错,她闻言霍地站了起来,气急地喝道:“来人啊,给本王妃去紫金胡同搜!”

自个府里边的人兴师动众,惊动了丹阳郡主,她问母亲:“阿娘,您带这么多人要去做什么呀?”

长辈的事,并且还是去抓奸这种事,平郡王妃哪能跟乖女儿说:“没事,阿娘出去走走。”

丹阳郡主又不傻,隐约猜到了些什么的小女郎,脸色微微难堪。

“……”父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丹阳郡主道:“阿娘……您这样兴师动众,万一传出去……”

让他们母子几人如何自处?

平郡王妃轻蔑地冷哼:“传出去便传出去!他身为堂堂王爷都不怕丢天家的脸,我一介妇人又如何会怕?”

自己阿娘的脾气,丹阳郡主再清楚不过,眼下见拦不住人,便一同跟上。

届时真发生了手撕贱人的场面,她还能帮着点。

平郡王妃是个不拘小节的,爱女跟着自个去抓丈夫的奸,她亦欣然同意。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紫金胡同,逐家敲门开始搜起。

里面藏没藏着小妖精,问几句话便知晓。

南城的普通百姓,见他们穿着不凡,似是朝廷的人,立刻被吓得磕磕巴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平郡王府的人,很快便敲响了沈府的门。

平郡王府的下人问道:“你们是何时搬进来的?家中有几口人,快如实回答!”

平郡王妃和丹阳郡主母女二人,正坐在后面的马车上,等待结果。

“额……你们是什么人?”沈府的门房,向外张望了一下,心中记起铁管家的叮嘱,千万别搭理不认识的人,若非夫人的亲戚,任何陌生人来都不允进。

“你问这么多作甚?”平郡王府的下人平日霸道惯了,哪会将南城的百姓看在眼里,凶神恶煞道:“我奉劝你最好老实回话,否则给你主子惹了麻烦,你可担待不起。”

门房确实被他吓到了,不过,铁管家的命令高于一切:“官人请稍等,我先去请我们管家来回话。”

片刻后,铁鹰到来,等得不耐烦的平郡王府下人,恶声恶气地道:“何时入住的?家中有几口人?”

铁鹰知晓自己的主子在东京城是地头蛇,此时被人唾沫星子喷到脸上,他动怒了吗?他没有。

“你们是何人,问这些做什么?”

平郡王府下人:“我们是王府的人,识相地快快交代,别耽误贵人的要事!”

“哪个王府?”铁鹰不识相地道。

“……”那人怒目,似是没想到坊间还有这样跋扈的百姓,连王府的名号都不管用:“这你莫管,乖乖如实回答便是!”

铁鹰见他不说,亦无心纠缠,作关门状。

“住手——”平郡王府下人见他回避,便觉得他是心虚,于是大声喝道:“来人啊,就是这家!”

后边的人一听,立刻冲了上来:“就是这家,进去搜!”

铁鹰:“……”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下一刻,平郡王府的侍卫蜂拥而上,谅铁鹰的武功再高强,亦不能完全抵挡,但好在,这些人即便入了大门,也入不了二门。

打斗的动静,惊动了马车内的两位贵女。

丹阳郡主率先跳下马车,瞥见王府的侍卫被人扔出来,好不狼狈,她拧眉走上前娇喝一声:“大胆!我乃丹阳郡主,快住手!”

听见丹阳郡主的名号,铁鹰果然住手,但这时平郡王府的人都已经被他收拾得起不来了。

“丹阳郡主来我沈府作甚?”铁鹰冷声问道,像一座大山般负手而立,挡在门口。

丹阳郡主见他如此无礼,当即气得柳眉倒竖,这人怎么这样?难道不懂尊卑吗?

丹阳郡主低声娇喝:“见了本郡主还不行礼!你家主子是谁,让她滚出来见我!”

错愕地听着这句话,铁鹰有些怜悯地看着这名不怕死的妙龄女郎。

“丹阳郡主,请你速速离去吧,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铁鹰告诫。

丹阳郡主一听,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面露冷笑:“让本郡主猜猜,这里住着谁?啧啧,是一个稍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郎对吧?”

直到现在铁鹰还是弄不明白,这些人找上门来撒野,究竟是为什么?

这年头不怕死的人这么多了吗?

“不管住着谁,又与你何干?我再奉劝你一句,请你速速离开这里。”铁鹰朝她丢下一句,便转身进了朱红大门,只留给丹阳郡主一个高冷的背影。

“……岂有此理!”丹阳郡主被气得脸色煞白,险些背过气去。

平郡王妃在马车里听了大概,眯起眼,似乎觉得这沈府没那么简单。

丹阳郡主气呼呼地回到马车里,一把抓起扇子扇了数下:“这沈府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的面子也不给!”

平郡王妃摸摸女儿的头:“走,咱们回府。”

丹阳诧异地说:“不继续搜了吗?”难道母亲认定,父王藏人的地方便是这软硬不吃的沈府?

“不搜了。”平郡王妃皮笑肉不笑道:“早知道我便不走这一趟了,咱们直接回去问你父王便是,看他怎么说。”

平郡王府,书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在里头办公的平郡王,正想发作,但抬头一瞧是自个的王妃,他便压下火气,还算温和地道:“王妃何故风风火火?”

平郡王妃看着他的眼睛,直言道:“我刚才去了一趟南城那边的紫金胡同,逐家逐户地搜了一遍,你猜我搜到了什么?”

平郡王的脸色‘唰’地变黑,兀自瞪着双眼。

“哼!”见狗男人不打自招,平郡王妃怒了:“我曾经说过,若是再犯便让你没脸,我要去太皇太后那里告你一状!”

“王妃,别别别……”平郡王慌里慌张地向妻子告饶,简直吓尿了好吗,怎么就被这婆娘知道了呢?

“不想我去太皇太后那里告状?那行,你亲自带我去将那贱人找出来。”

这时平郡王才知,自己遭了算计:“……”

杀千刀的冯家女,娶了她真是倒八辈子的霉!

平郡王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带那恶婆娘去紫金胡同,然而夫妻二人进去之后,并没有发现那女郎的身影,平郡王见状来劲儿了:“王妃看吧,这是我新置办的宅子,里头压根没有什么小娘子。”

平郡王妃冷笑:“继续扯。”

继而甩下平郡王,询问这里伺候的下人:“你说,那女人去了何处?”

下人不敢迟疑,忐忑回答这位气势非常压人的贵女:“小……小娘子去了拜访邻居。”

“哪一户?”

“沈……沈府。”

平郡王妃眉毛一拧,又是沈府?

这个沈府究竟是什么来头,之前听了郡主的名头都敢怠慢,那时候平郡王妃被小妖精闹得没心思理会,眼下这沈府又撞到了枪~口上来,就莫怪她不客气了。

那小娘子的确去了沈府拜访,只不过吃了闭门羹,于是又辗转去了另一户人家。

门房:今日府上为何如此热闹!

“两位请稍等,小的要去请示主人。”门房机械式地应付平郡王夫妇。

平郡王夫妇顿时心生不悦,哦不,心生不悦的只有平郡王妃,那平郡王巴不得将沈府这道门给焊死,谁也别进去。

“不必请示了,我二人乃是平郡王夫妇,眼下怀疑你们沈府窝藏王府逃妾,你这般阻拦,难道是要和平郡王府作对?”平郡王妃冷飕飕地道。

“这……”门房还想拦。

忽地被平郡王妃推了一把,他如何敢还手?

“二位且慢!”门房只敢口头上劝阻。

但这是无用的。

平郡王妃不顾阻拦,长驱直入,一旦有人拦她,她便自报家门:“我乃平郡王妃,谁敢动我分毫?”

谅沈府的下人武功再是高强,也不敢妄自对王妃下手。

因此有些束手无策。

直到铁鹰出现,这才将他们二人拦下。

小厮见状,连忙去后院通知主子。

这后院把持在秦嫀的两个贴身丫鬟月英和沐芮手中,她们得到消息,进屋通禀夫人。

此时郎君在休息,夫人在外屋看书逗猫,沐芮前来说明此事,眉心略带担忧:“是否将姑爷喊醒?”

秦嫀立刻摇头:“郎君才睡下不久。”奇怪了,她拧眉,平郡王和平郡王妃来此作甚?想了想:“这样罢,你先将他们请到偏厅,我待会儿过来。”

“可是……”沐芮非常担心。

“……”秦嫀也不想去的好吗?可是帐内那郎君刚才爽了一回,砸着嘴沉沉睡去了,眼下喊醒他岂不是残忍?

待沐芮领命出去,秦嫀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换上得体的衣裳,在月英的搀扶下缓缓出去。

只是怀孕一个多月罢了,见个客她还是游刃有余的。

前头铁鹰听说夫人要见平郡王夫妇,顿时万分紧张,因为王爷交代过,万万不能让夫人接触这些人。

“……”可这位平郡王妃步步紧逼,铁鹰让她是女流之辈,如何敢拼尽全力硬拦,只得妥协:“我家夫人马上出来,请二位移步到偏厅说话。”

“哼,休想!”平郡王妃趾高气扬,睨着铁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本王妃就这儿等她出来,让她将那逃妾给我送出来。”

顺便出一口先前丹阳受的窝囊气。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平郡王妃还没落魄到要去跟一个下人计较,所以她并不直接教训铁鹰,她的目的是教训铁鹰的主人。

沐芮见平郡王妃来者不善,心中暗道,夫人糊涂,这场面不该自己来处理。

她想了想,心中拿了注意。

秦嫀和月英去了偏厅,发现里头没人,这才出来二门口,因此和沐芮错开。

远远地,秦嫀便看到,铁鹰身前站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那郎君穿着体面,气势非凡,不愧是个王爷;那女郎满头珠翠,贵气逼人,的确配得上王妃的头衔。

待秦嫀越走越近,平郡王夫妇神色各异,一人脸上双眉拧了拧,暗骂了一声狐媚子,另一人神情一滞,不由自主便盯着此间的女主人瞧了许久。

“夫人。”铁鹰见她来,立刻退到她身边,虎视眈眈地护着,以防有人胆敢伤害。

秦嫀微笑,先对自己府中的官家颔首致意,继而将目光投到平郡王夫妇身上:“二位这般……令人意外地登门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方才强闯民宅,平郡王已觉得不妥,这会儿见到女主人,他便更加内疚了,连忙叉手行一礼道:“还请沈家夫人见谅……”

“住嘴!”平郡王妃不快地打断丈夫的废话,恨不得把丈夫的眼珠子挖出来,以免对方看见是个母的便垂涎三尺。

“我问你。”她转头看着秦嫀:“今日你府中是否有单身女郎来拜访?你将她藏在何处了?快快与我交出来,还有……”她瞥着分外护住的铁鹰:“你这下人打伤了王府十余护卫,这笔账,我得好好跟你算一算。”

秦嫀诧异,先看了铁鹰一眼。

“回禀夫人。”铁鹰扑腾一声单膝跪了下去,作为死士他习惯了这样禀事:“今日确实有位单身女郎来拜访,不过已被小的拒之门外,打伤那些擅闯者,是因为他们未经允许,试图破门而入。”

秦嫀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脸看着平郡王夫妇,脸上神情不言而明:还有王法吗?

这件事于情于理确实不是沈府的错,但丈夫养外室、女儿被怠慢、护卫被打伤!平郡王妃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眼下就要出了这口恶气!

“呵,你说拒之门外便是拒之门外?”平郡王妃冷声道:“空口无凭,我不信,除非你让我搜一搜你府邸。”

哈?

秦嫀总算知晓,自己这是遇到了蛮不讲理的疯子,仗着自己位高权重,践踏普通百姓的尊严。

忍了忍,秦嫀说道:“搜府邸可以……”她声音不温不火:“但如果什么都没搜出来,夫人会否给我一个交代?”

这女郎可真会装傻。

平郡王妃嗤笑一声,戳穿她的西洋镜:“我可不是什么夫人,我乃平郡王妃,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在跟谁说话。”

“铁鹰。”身后传来一道年轻郎君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送夫人回院子里,这里交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赵黑:我多么希望是我出场!啊啊啊啊!给我死!杀杀杀!

人小白刚爽完睡醒呢,没这么大的戾气

(今天爆肝更了5500,回报大家灌的营养液,爱你们!明天约~)

我还要再说一句,狗黑好神经病!

第 59 章

那道修长清隽的身影, 站在两米开外,浑身上下散发着风雨欲来的气息,一时间叫在场的所有人, 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是。”铁鹰领命后, 赶紧对夫人说道:“夫人,这里交给主子处理,小的送您回后院, 请。”

秦嫀当然明白,这种场面还是交给自家男人去处理比较妥当, 于是瞧了一眼好像愣住了的平郡王夫妇,她极力保持风度,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句:“二位,少陪了。”

如此嚣张跋扈的宗室, 吃枣药丸。

秦嫀扶着月英的手, 缓缓转身走向赵允承,郎君被人从床榻上唤起来, 脸上挂着肉眼可见的起床气,看见他这样,秦嫀反而悄声警告道:“莫要冲动行事。”

赵允承瞥见夫人的柔荑搁在自己胸膛上, 眼底露出些享受, 抬手覆上去点点头:“夫人放心。”

得到回应, 秦嫀颔首,然后一抽手和赵允承错开身子扬长而去。

夫人凑这般近就是为了警告自己一句,赵允承哭笑不得, 回眸目送那道摇曳生姿的玲珑背影慢慢离去,直到瞧不见,他才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便敛了笑容,俊脸上无一丝温度。

平郡王夫妻早已吓傻,脸色惊骇交加,心中各种猜测,直到看见那女郎将手掌覆在赵允承的胸膛上与赵允承耳语,他们终于知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平郡王妃。”摄政王口吻阴恻恻:“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何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听见‘平郡王妃’四个字,站在沈府院子中的贵女狠狠打了个哆嗦,这个皇九弟,竟是连‘五嫂’都不愿叫了吗?!

平郡王妃心中不舒服,正想发作,但是想到赵允承那六亲不认的做派,连皇帝的母族都被他眼睛都不眨地流放了,她一个嫂子算什么东西?

认清事实的平郡王妃手脚冰凉,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连忙攥着手帕认错:“九弟息怒,是我鲁莽了,并不知晓这是九弟的宅子就擅闯进来,还请九弟原谅……”

她一边说一边胆战心惊,脸色惨白。

难道今天要不得善了了吗?

平郡王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虽与妻子不和,但王妃遭殃他也讨不着好,不管如何说,今日之事全因他而起,是以他慌忙致歉:“九弟,九弟息怒,五哥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说罢,叉手过头顶深深一鞠躬。

“嗤!擅闯了我的宅子,还对我的人大放厥词,甚至大打出手。”赵允承冷哼一声,恶笑道:“你们竟然认为,给我轻飘飘赔个不是就能这般算了吗?”

平郡王夫妇瞥见赵允承阴森的面容,再一想他长久以来深入人心的印象,登时吓得腿软,他们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煞神,是真的六亲不认。

万一火气上来当场拔剑斩杀了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九弟的武艺是出了名的高,宗室中无人出其右,斩杀他们真是轻而易举。

扑腾一声,分外怕死的平郡王竟然跌坐在地,已是吓得冷汗淋漓,就这般向赵允承求饶道:“九弟饶命!你想我如何赔罪,我都依你,我一定做到……”只求饶他一条性命,别斩杀他。

站在一旁的平郡王妃,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似是没想到自己的男人会这般没出息,只是被怒斥一句便坐地求饶。

这可是她依赖的顶梁柱,主心骨!

那是当然,平郡王妃不若平郡王那般经常在外走动,她妇道人家总在内院厮混,哪能知晓爷们在外边的事。

因此更不知晓赵允承的刀剑无眼,死了,便是死了。

实不相瞒,赵允承对平郡王的态度还算满意,他冷冷瞥了眼似乎不服气的平郡王妃,声音凉凉:“五嫂,你认为呢?”

听见赵允承点自己的名字,那平郡王妃惊恐地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认同:“没,没错,合该这样。”被赵允承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注视着,她险些都快哭了,却还是努力地稳住声音:“九、九弟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做到。”

诚惶诚恐,忏悔莫及的态度,这才让赵允承稍稍满意,但想到平郡王妃在他夫人孩子面前那张嚣张跋扈的嘴脸,他便忍不住释放怒意,眉间蕴藏着满满的肃杀之气,叫人背脊生寒,毛骨悚然。

赵允承:“我要你们,在广聚轩,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宴,向刚才那位夫人致歉。”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平郡王夫妇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那位夫人,乃是洛阳沈氏的少夫人,沈家三公子沈辉明媒正娶的妻子,亦是我皇祖母的嫡亲侄孙媳,可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小百姓。”

……平郡王夫妇咽了下口水,登时脸色扭曲!

赵允承仿佛能猜到几分他们的心情,可那又如何,谅他们也不敢乱嚼舌根,出现宣扬。

上回在宫门口,夫人因为身份低被丹阳堵住不得而出,他已是很生气,这一次变本加厉,被人蹬鼻子上脸当着面说出‘掂量掂量你在跟谁说话’这种狂言,叫赵允承如何能忍。

他不想忍,他要叫全东京城都知晓,惹谁都不要惹南城沈府。

见他们发愣,赵允承眼中寒光一闪:“怎么?做不到吗?”

平郡王夫妇如梦初醒,赶紧从那惊天大秘闻中拔出神来,慌张承诺:“不,我们做得到,我们马上便去那广聚轩摆流水宴!”

赵允承这才满意,挥手道:“行了,去吧。”

“多谢九弟海涵,我们这就去办。”平郡王夫妇如蒙大赦,这便想走。

“慢。”赵允承又有了新的注意,冷声叫住他们:“流水宴的第一日,我要你们二人将你们能请到的所有人请去,若广聚轩坐不下……”

他沉吟,因为一时没想到。

平郡王非常上道地道:“那便分为两批,三天请不完便四天五天六天。”

赵允承满意:“正是如此,去吧。”

得到赦令,平郡王夫妇哪还敢逗留半秒,连忙跌跌撞撞地逃出沈府,仿佛这沈府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热油锅。

“他、这……”平郡王妃抬头望了一眼沈府的匾额。

“你这婆娘,还不快快住嘴,回去再说!”平郡王压低声音扯了王妃一把,二人爬上马车,回到平郡王府。

但此刻他们均是惊魂未定,心中惊涛骇浪,越想越觉得手指在发抖,老天爷:“……”他们夫妻对视一眼,不住吸气,摄政王……这可不是养外室那么简单啊!

他他他……他这是明目张胆地通/奸……把绿帽戴到了太皇太后的亲侄孙身上。

按辈分算,那沈少夫人或许是摄政王的表嫂。

“……”平郡王夫妇感觉自己凉了半截,这个秘密,太大了,若他们不能守口如瓶,迟早会被九弟弄死。

“怎么办?”平郡王妃也想到了这一层,大热天地她竟感到手凉脚凉,不寒而栗。

“照他说得做。”灌了几口冷茶下肚的平郡王站起来:“我去联系广聚轩,你……写帖子邀请众位,事关重大,他们若是胆敢不来,九弟自会看在眼里。”

平郡王妃点头,但心里终究觉得万分难堪:“这等丑事……”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口无遮拦?”平郡王气急。

“……”

沈府,后院。

本来挺气愤的沈家少夫人,回去吃了几颗蜜饯便释怀,这里是尊卑分明的古代,对方顶着王爷王妃的头衔,嚣张跋扈那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自己又有什么好愤慨。

所幸秦嫀也不是那种急脾气的女人,丈夫还在前面周旋,她倒是希望能够心平气和地解决,总之千万比闹大。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家夫君会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