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九摸了摸鼻子,干笑,把墨止递给她的茶递过去,“下次注意。”

墨之年被哽了一下,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想接过杯子,身边一道凉凉的视线让他寒毛倒竖,默默又把手收了回来。

“小鼻子小眼。”苏洛九皱了皱鼻子,好笑地瞪着墨止,一口把茶水倒进嘴里。

墨止老神在在的喝着他的茶,不好听的话直接无视。

墨之年不敢喝皇叔倒的茶只能自力更生,透过茶杯冒出的热气看着安静地坐在苏洛九身边听她唠叨的墨止,脑子里突然蹦出昨天御书房里那个清贵无双的身影…在此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大皇兄那样的天之骄子也会有嫉妒这种情绪,但昨日自皇叔进了御书房,他却在大皇兄眼中看到了不甘,能让他大皇兄嫉妒的男子自然是极其优秀的,而阿九能得皇叔这样的男子真心疼宠,总算是老天爷开了眼了。

“四皇子若再拿那种眼神看着阿止,小九恐怕要让你变成死皇子了。”慕容熵坐在旁边给左小川解释着医书上的东西,不经意看到墨之年看阿止时那种疑似温柔的眼神,又看到苏洛九越来越黑的脸,无声地笑了一会儿,才戏谑地开口。

墨之年一愣,移开目光对上苏洛九阴测测的笑容,一口茶呛住,趴在护栏边猛地咳嗽了起来。

“所以说啊,龙生龙,凤生凤,爹不是好鸟,儿子也没法儿有多好的风度啊。”苏洛九冷飕飕的开口,然后目光在墨止那张男女通吃的完美皮囊上逡巡,很是想找把小刀开几个口子。

闻言,墨止清冷的眼里划过淡淡的笑意。

“小九你放心吧,你跟阿止的孩子,绝对不会出岔子的。”慕容熵笑着打趣。

苏洛九明显感觉到放在自己身上的某道清冷的视线变热了不少,嘴角一抽,弯着眼笑吟吟地往慕容熵那边递过去一眼,轻哼,“也请慕容少爷放心,你的后代绝对是只花妖绝对的倾国倾城。”

慕容熵脸一阵扭曲,他相信不会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被别人说成是花妖,扫了左小川呆呆的小脸一眼,意味不明地又勾起了唇角,挑眉,“那可不一定,万一像孩儿他娘呢?”

“慕容少爷这么说,莫不是有了心上人了?”苏洛九惊奇地眨眨眼。

慕容熵一直以余光观察着左小川,见她在苏洛九说完话后就维持着翻书的动作一动不动,漂亮的桃花眼里笑意掩都掩饰不住,声调刻意地提高,“本少爷又不是取向有问题,有那么个心上人又如…”

“啪——”

重重的医书掉在了地上,沉闷的声音打断了慕容熵的声音。

“徒儿你不舒服?”慕容熵俯首看着左小川煞白的小脸,心里满意的同时又很是心疼,斜了看好戏的苏洛九一眼,无奈地捏捏左小川的小脸柔声问道。

“可、可能是昨晚睡的不太好。”左小川神色有些恍惚,起身躲过慕容熵伸过来想摸自己脑门的大手,心慌意乱地看向窗外,突然看到离自己所在这艘画舫很近的另一艘画舫,一愣,低声呢喃,“太子哥哥…”

慕容熵听到她的呢喃,无奈的神色一僵,还以为她是想墨之寻了,差点没跳起来拿刀去砍了墨之寻,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另一艘画舫上的墨之寻,这才缓了神色,眯了眯眼,看向墨止。

墨止随意地扫了不远处的墨之年一眼,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停船。

墨之年坐在画舫第二层上,含着淡笑欣赏着苏彩儿泡茶的柔态,不经意一扫,便看见了不远处那艘刻满莲花的画舫,也看清了上面坐着的几个人,锁住悠然饮茶的银色男子,黑眸暗了暗,下令让船家向墨止的船靠近,带两船相接搭好木板,他才勾起一抹得体的笑容缓缓走到墨止的船上,朝墨止行了个简单的礼,“侄儿见过皇叔、皇婶。”

他身后跟着的柳青雪和几个贵气的男女也齐齐向墨止这边的人行礼,待他们行过礼,慕容熵也敷衍地作了个揖。

墨止淡淡地扫他们一眼,微微颔首就又专注于画舫之外的茫茫湖面,清贵而又疏离的气息让周围的气压有些低,一船的人都不敢弄出点动静。

墨之寻看了对自己没有半分恭敬的慕容熵一眼,再看了墨止一眼,含着淡笑的薄唇紧紧地抿了一下,又发现左小川面对慕容熵时很是恭顺,心中划过一丝怀疑,但想到慕容熵当年的确是慕容家货真价实的废物,便不再多想,目光转向墨之年,眼里划过暗光,“四皇弟向来寄情山水,皇兄来时本欲叫上你,却得知你不在府上,本有些遗憾的,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墨之年淡笑着迎上墨之寻暗藏探究的目光,“皇兄有所不知,之年与墨王妃自幼便是好友,许久未见自然是要好好叙叙旧的。”

“原来如此。”墨之寻了然地点了点头,轻垂下眼眸掩住其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之前他几次三番拉拢墨之年都没有用,现在却是加入了皇叔的阵营,看样子,是留不得了。

苏洛九似笑非笑地扫过墨之年,再看了看他身后七八个公子千金,懒懒地挑眉,“站着多累啊,坐下说话吧。”

“多谢皇婶。”墨之年温和一笑便将目光从苏洛九脸上移开,但脑海中她比往日更娇美精神的脸却异常清晰,脸上划过复杂的神色,昨日之事的真相他已知晓,对墨止冒着欺君之罪维护苏洛九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他虽不屑苏洛九空有美貌,但看见原本是自己未婚妻的女人得到另一个男人的疼宠,而那个男人又比自己还优秀,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苏彩儿虽爱墨之年,但看到墨止这样的男子还是会脸红心跳,深呼吸压下心头的悸动,注意力又放到自己的未婚夫身上,见他有意无意地看苏洛九,脸色难看了一些,见苏洛九一身简单却昂贵的服饰还有越发动人的容貌,心中的不甘和恼恨更甚,但碍于墨王的身份摆在那里,别说出言暗中讽刺,就是开口的资格有没有都不好说,心中不由更加郁结。

“彩儿跟太子再过一个多月便要成婚了,是最近置办嫁妆累着了么,彩儿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苏洛九懒洋洋地笑道。

苏彩儿脸色一僵,柔柔一笑,“谢王妃关心,彩儿只是太开心了,所以、所以…”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十分的娇羞。

墨之年偏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划过温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扫了众人一眼,缓缓落座。

男子们都留在了画舫第二层谈论一些事情,女子们便下了一层,苏洛九坐在中间的位置,左小川坐在苏洛九身边,茶点很快端了上来。

“王妃,今日景色不错,倒是挺适合吟诗作对的,您以为呢?”柳青雪轻抚着自己的帕子,抬眼看了看湖上风光,含着淡笑看着苏洛九,深深的眼底划过一抹怨毒。

苏彩儿在一旁听着,眸光闪了闪,隐晦地勾起嘲讽的笑容,苏洛九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就算运气好些有一张漂亮的脸嫁得墨王也无法改变她没见识的本质,她看啊,那野丫头别说吟诗作对了,大字怕都不认识几个。

苏洛九的感觉一向敏锐,柳青雪之前虽看她不爽但程度远不及此刻,这是嫉妒她嫁的好了?不太想得通也懒得为这种小事纠结,懒洋洋地瞟了柳青雪一眼,笑吟吟地回道,“柳小姐好兴致,本王妃认为如此甚好。”见柳青雪想要开口,悠悠地截住她的话,“不过大家也知道本王妃自小生长在乡下,吟诗作对什么的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本王妃就坐着听听解闷便可,你们自便,不必拘束。”

柳青雪脸色一僵,其他本满心嘲讽的大家千金也有些变了脸色,她们吟诗作对是为了给墨王妃解闷,那她们跟那些不入流的戏子有什么差别?在座大部分人都自许甚高,怎么能容忍自己被比作戏子,但碍于苏洛九的身份一个个也不敢发作,只能迁怒于提出吟诗作对的柳青雪。

柳青雪被众人火辣辣的目光看的十分难堪,咬了咬牙,勉强地笑着点了点头,“是,王妃。”

“那开始吧,让本王妃也见识见识京城才女们的风采。”苏洛九直接惬意地阖上眼,左小川在一旁吃着葡萄,自己一颗送苏洛九嘴里一颗,某懒鬼点不心虚地享受着。

众女硬着头皮纷纷“展示风采”,比着比着倒真起了一较高下的心思,一下子忘了心里那点不得劲,声音都大了一些。

“小川,你不去试试?”苏洛九算了算时辰察觉已经过了打半个时辰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致,偏头瞅了眼同样一脸无聊的左小川,打趣道。

“还不如回去看看医书。”左小川嘟了嘟嘴,吟诗作对她自幼都不喜欢,跟着师父离开王府更是没接触过这些,让她去试试这不是去丢脸么。

苏洛九眨眨眼,突然好奇地挑眉,“趁现在慕容熵不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真正的兴趣是什么?”

左小川一愣,眼里染上浓浓的向往,半晌低头落寞地低喃,“古琴…我喜欢古琴…”阿九姐姐这么聪明她想瞒也瞒不住不如承认。

苏洛九见她的落寞有些的心疼,若有所思地眯起眼,“跟了慕容熵之后,没碰过了吧。”

“嗯。”左小川苦笑,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笑,但最后又放弃了。

“学医不代表学不了琴,你师父可有钱的很,总不可能请不起一个琴师来教你,还是说,你连跟你师父分开一下下都舍不得呢?”苏洛九轻弹一下她的脑门,不怀好意地戳穿她对慕容熵那点小心思。

左小川的脸红了个通透,羞恼地瞪着苏洛九,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的圆圆的煞是可爱。

苏洛九乐得不行,趁那群斗得正欢的小姐们不注意很不温柔滴蹂躏了几下左小川的嫩嫩的脸蛋,在她炸毛之前收回狼爪,心满意足地安抚,“墨止喝慕容熵的活动现在摆到了明面上,你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老跟着你师父了,没事儿的时候来找我吧,古琴我虽不精通但还是会一些,况且姐姐我的医术也不比你那师父差,不必要的宴会我也不会去,楼中楼的事情也不需要我管,我也怕闲出病来。”

“啊?”左小川懵懵地看着苏洛九,似乎还没消化苏洛九方才的话。

“傻。”苏洛九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无意中看到柳青雪盯着一个方向眼神都迷离了,有点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巧看见了边下楼边跟墨之寻谈笑的墨之年,恍然大悟,扬了扬手让那些还在说话的千金们安静下来,目光转移到走在最前面的优雅身影,见他也在看自己,红唇一勾对他笑了笑。

墨之寻看着两人之间亲昵的互动,微微眯眼,叫住了墨止,“皇叔,后日你便要上朝听政了,父皇交代了给你准备的东西傍晚便会送去墨王府。”

“嗯。”墨止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淡淡地应道,见苏洛九对自己笑,薄唇也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墨之寻蹙眉,还想开口,苏彩儿已经迎了上来,娇俏地唤了一声,“太子哥哥。”

“方才你们玩了些什么?”墨之寻的注意力转到了苏彩儿身上,见她满脸的开心,问道。

“听姐姐们作诗呢,姐姐们真的好厉害。”苏彩儿满脸天真。

墨之寻见她没有一丝嫉妒,满意地点了点头,拍拍她的肩看向墨止,“皇叔,也快到午膳的时间了,不如一起?”

墨止蹙了蹙眉,苏洛九对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说话,美眸幽幽地看向墨之年,狠狠一眯。

“皇兄,皇婶身子还未大好午膳之前得喝药,今日恐怕就不能一起用膳了,不如改日再聚?”墨之年憋屈地咬牙,干笑着替墨止拒绝墨之寻,阿九这个混账,绝对是在发泄方才因他盯着皇叔看而生的醋意!

苏洛九满意地勾了勾唇,身后突然传来两道火辣辣的视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撇撇嘴,有点冤枉,她跟墨之年之间是纯的不能再纯的友谊关系居然招了他烂桃花的恨,真是…

“既然如此,那便下次再聚。”墨之寻深深地看了墨之年一眼,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墨之年装作没看见墨之寻眼里的深意,继续干笑,等带着跟他一起出来游玩的众人回了自己的画舫,目送他们的画舫离去后,一转头就见苏洛九一脸的不怀好意,背脊一阵发寒。

“阿止,墨之年咒我身子不好。”某人眼神幽怨。

墨止拿着玉杯的手一顿,沉默一瞬玉杯脱手直直砸向墨之年,墨之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迅速逃离,但他的速度哪里比得过墨止,稍一抵抗便被玉杯夹带的强劲内力推出画舫。

然后,远远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苏洛九!”

不远处的佳人湖中,风流倜傥的温润佳公子不停地扑腾,翻起白色水花,怨愤而凄厉的咆哮加上他狼狈的身影,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皇家最温和优雅的四皇子。

苏洛九乐不可支,笑倒在墨止怀里,清了清嗓子才开口,看向呆愣的慕容熵,“咳,慕容熵,麻烦你把他带回来,墨之年不会游泳的。”说完,拍着墨止的大腿笑得更大声。

墨止低头睨着笑得脸都红了的女人,无奈地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师父,您再发呆,四皇子就得没气儿了。”左小川见慕容熵呆着没反应,小心地扯了一下他的衣服。

慕容熵回神,神色怪异地看了墨止一眼,闪身飞向在水利挣扎的墨之年,他发誓他日后绝对要离苏洛九远一点,能让一个理智冷漠的男人变得如此有异性没人性,她绝对是个危险分子!

经过佳人湖上那一闹,直到用完午膳墨之年的脸还是黑的,但是某夫妻视而不见,他黑了也是白黑。

墨王府,湖心亭,苏洛九把左小川叫走了,留下三个男人坐在其中。

“禹城爆发了瘟疫?”墨止照旧坐在苏洛九专属的软榻旁边的椅子上,瞟了墨之年一眼,问道。

墨之年没胆子跟他皇叔黑脸,撇撇嘴,说道,“嗯,父皇前些日子派我外出我顺道路过禹城,情况不容乐观,这几天早朝父皇可能就要选定坐镇禹城的官员了。”说完,抬眼看了墨止一眼,禹城的疫情还未传到京城,皇叔就已经知道了,甚至还知道他近来去过禹城,父皇恐怕怎么都想不到皇叔的势力早就壮大到这种地步。

“我去,后日早朝让你的人都站出来支持。”墨止微微眯眼,冷淡的声音微沉。

墨之年没想到他想要这么做,不可思议地睁大眼,“这场瘟疫很严重,皇叔你去了万一…”

“你以为你皇叔有多爱民如子?”慕容熵嗤笑一声,看了墨止一眼,勾唇,“禹城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什么东…”墨之年下意识地问道,突然两道微凉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抬眼看到墨止微微眯起的黑眸似在警告自己,身子一僵乖乖地闭上了嘴。

“阿止的人有一些还不好太早暴露,所以…你放心,有护龙卫保护,你的人不会有半点损伤。”慕容熵给了墨之年一个你懂的的表情,笑容很是妖娆。

墨之年嘴角一抽,突然很后悔认识了苏洛九,想到自己藏了多年的势力要被暴露,他还没反抗的余地,心里很是无奈,但想到有护龙卫保护,依皇兄的能力根本动不了他的人,心里倒也释然了,挑挑眉,应了下来,想想要联系那些人也要些时间,便先行离去。

目送墨之年离开,慕容熵收回了目光,摸着下巴笑赞,“咱们一直找不到机会住进禹城城主府,这次倒是个好机会。”

“洛儿和你的医术解决瘟疫需要多久?”墨止淡淡地问道。

慕容熵略微沉吟,蹙眉道,“这个不好说,要到了那里察看一番才知道,不过至少也是要一个多月的。”

“嗯。”墨止低垂着黑翎一般的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深沉之色。

“待你得到那东西练就纯阳之身,多多少少也能跟他们斗上一斗了,离你二十五岁生辰还有八个多月,时间不多了,我们的速度要再快一点才行。”慕容熵精致的桃花眼里染上愁色,想了想,又道,“你真的不告诉小九?这件事可能跟她也有关系,算算日子,上古寒毒在她体内也存在了十二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她会…”

“洛儿的寒毒被压制,在我二十五岁生辰之前他们不会找到她。”墨止冷冷打断他的话,眼里划过厉色。

“多一个人帮忙也是好的,凭你一己之力恐怕对付不了他们。”慕容熵不赞同地皱眉。

墨止微微抬眼,清越的声音有着令人信服的力量,“慕容,我不会输。”

“如果你输了呢?苏洛九一个更加应付不了他们!”慕容熵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有点烦躁地回嘴。

“若我一个人无法胜过他们,加上一个洛儿也不会有胜算,你现在与其担心这些,不如去规划一下城南商街的开发。”墨止难得说那么多话,看了眼身旁空荡荡的软榻,想到苏洛九带走左小川时的神神秘秘,抿了抿唇,突然起身就走。

“你去找苏洛九?”慕容熵一直观察着墨止的神色,猜出了个大概,想到他那个傻徒弟被苏洛九带走连招呼都没跟自己打一个,一肚子的不爽又冒了处理,俊脸一拧腾地起身跟了上去,“你知道她们在哪?”

墨止脚步一顿,回头凉凉看他一眼,再扫了眼四周的侍卫,继续他的步伐。

“…”被鄙视的某人默默发窘。

不太熟练但已成调的曲子从百花院中传出,循声望去,是左小川专注弹琴的身影,苏洛九坐在她身边,对着一盆娇艳的花瓣,摆弄着一大堆瓶瓶罐罐不知道在倒腾点什么。

左小川弹完一曲,回头疑惑地看苏洛九,“阿九姐姐你拿着花瓣在干什么?”

“做点胭脂水粉…”苏洛九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继续捣着罐子里的花瓣,她在墨王府呆了这么些天居然才知道府里有个专门种花的百花院,两个月前给七七送去的护肤品她应该都用完了…想到七七,她绝美的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温柔。

墨止一踏进百花院就看到对着一大堆花瓣发呆的苏洛九,看着她脸上从来没有对自己展现过的温情柔和和那种很明显在怀念着什么的神情,优雅的步伐猛地顿住,清冷的俊脸一寸一寸的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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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3:走火入魔

“咳,咳咳——”

慕容熵一个没留神撞在突然停下的墨止背后,有点诧异他没躲开自己,偏头看看墨止的脸色,见他脸色有点难看地盯着苏洛九,再看看苏洛九的神色,心下了然,无声地笑了笑用力地咳了两声。

“师父,你怎么来了?”左小川疑惑地问道,见师父对自己招了招手,乖乖地走了过去,慕容熵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扯着她后退了几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满脸兴味地看戏。

苏洛九也回过神来,眼前突然暗了一些,一抬头正对上墨止泛着寒意的俊脸,眨眨眼,不解,“谁惹你生气了?”说着,起身凑到他脸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方才在想谁?”墨止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墨黑的双瞳颜色渐深,语调也微微沉了一些。

苏洛九蹙了蹙眉,“能不能说人话。”

慕容熵在旁边暧昧地笑了笑,打趣,“阿止是想问,小九你刚才一脸的温柔想的是谁!”话音刚落,两道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慕容熵自觉无视,拉着左小川默默地退到院子外面。

苏洛九一愣,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好笑地瞪了墨止一眼,“你乱吃什么醋哪,我是在想一个女性朋友。”

“她对你很重要?”墨止没被她的笑容感染,脸色依旧有些沉,双瞳的颜色也几不可见地又深了一层。

“墨止。”苏洛九见他似乎对此不满,微微敛起笑容,认真地看着他,“生死之交,胜过手足,七七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关键的是,七七也是穿过来的,当然这点她是不会跟墨止说的。

那个七七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他呢?

墨止不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在她脸上没看到任何玩笑之意后,心里一痛,冷漠的双眸突然充斥了浓浓的黑,浸染了所有亮光,淡淡的戾气在黑潭一般的双眼中弥漫开来,妖异的淡红在眼角浮现,方才带着点点醋意有些沉的脸也渐渐缓和,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窒息的漠然,握着苏洛九手腕的手缓缓收紧。

“墨、墨止,你怎么了?”苏洛九的手腕被攒的很疼,但她已无暇顾及,眼前有些失常的俊颜与那夜月明宫中的身影逐渐重合,她就是天生迟钝也看得出来不对劲了,心里担心,用力扯了扯手腕挣开他的桎梏为他把脉,还不等她找到他的脉搏,手腕又被他抓住。

墨止拉着她的手,浓黑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白皙的手腕上一圈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的红印,冷漠得有些木然的脸猛地紧绷,眼里的浓黑也有些松动,眼角的淡红也跟着时隐时现,似乎是在挣扎些什么,神色有些怪异的扭曲,突然他的眉头狠狠地皱起,用力将苏洛九甩开,扶着旁边的桌子低喘一声,在凤眸中再次出现细碎的亮色时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后,失去了意识朝前倒去。

苏洛九迅速接住他,但因体重的差距还是被带倒在了地上,被打翻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身上。

慕容熵壮起胆子正好从院子外伸进脑袋想要看戏,还以为是墨止把苏洛九推倒在花瓣之中,惊讶地微微睁大眼,忍不住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快点过来,墨止出事了!”苏洛九有些慌乱的低吼浇灭了慕容熵八卦的兴致,脸色一变冲进院子,将墨止扛进了百花院里的厢房。

厢房中。

“走火入魔…他怎么会走火入魔!”苏洛九端着盆子从内室出来,脸色难看地瞪着慕容熵。

“阿止练的武功至阳至炎难免会有心火,但他自制力极强总能压制住,只是若碰上一些事情勾动他的心火,就会走火入魔,不过这些年来即便是他母妃的忌日他去月明宫中静坐也都只是微微失控,但今天恐怕是被你激得动了真火,后来可能又恢复了些意识不想伤了你,才会拼命压制心火致使晕倒。”慕容熵解释道,不满地看着苏洛九,“就算阿止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你也该说点好话哄哄他,何必搞成这样。”

苏洛九懒得解释,皱着眉继续问道,“他练的是什么武功?”练功走火入魔这很正常,但依墨止天生冷漠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有那什么心火,他练的到底是什么武功,强大到连墨止的自制力都不管用了?

慕容熵目光微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阿止的父皇传授给他的。”

苏洛九敏锐地捕捉到慕容熵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小脸一沉,危险地眯起了眼,冷冷地盯着慕容熵,沉声问道,“慕容熵,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慕容熵没想到她这么敏锐,暗中叫苦不迭,表面上却是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阿止心火的问题。”开玩笑,阿止要瞒着她的事情他要敢说出来,扒皮拆骨的事情那厮也不是做不出来好吧。

“你有办法?”苏洛九被转移了注意力,有些惊喜地问道。

“禹城城主府中有一件宝贝,能够消除阿止的心火还能助阿止的武功更进一步,禹城闹瘟疫,阿止想要请旨前往,光明正大地住进城主府。”慕容熵点了点头,原本阿止并不想告诉苏洛九这件事,不过看她这么聪明想瞒也瞒不住,倒不如先说了的好。

“这么多年护龙卫也没法子找到么?”苏洛九有些诧异,她一开始是不知道护龙卫是什么的,但后来听墨之年说了才明白,依护龙卫的能力都找不到那件宝贝,只能说明一点,那个城主府有问题。

慕容熵点了点头,眼里划过冷厉,“禹城城主府中有很多精妙的阵法,没有城主府的人带领根本闯不进去,我跟阿止试过很多次都只能破解其中大半,这次入府是个机会。”

“阵法?”苏洛九眉头皱得死紧,自己也是个半吊子,估计帮不上忙,想了想,“慕容家百年前是阵法大家,你没回去偷学个一星半点?”

想到慕容家,慕容熵是满心的厌恶,听到苏洛九的问话,也只能苦笑,“去过,但我把慕容家翻了个遍也找不到半本记载阵法的书籍,我想是慕容家的先辈为了杜绝后代学习都烧了吧。”

“真不知道你们家以前发生过什么,居然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苏洛九吐槽,耳尖地听到房间里的动静,霍地起身走了进去,果然看到墨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好好躺着,乱动什么。”苏洛九在床边坐下,把他扶起来靠在后面,给他把把脉再摸摸他的额头,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脸舒缓下来。

“洛儿…”墨止看着她已经淤青了的手腕,闭了闭眼眨掉眼里的心疼,伸手握住小心地为她按摩,许是因为昏倒才清醒的原因,使不上什么劲,眉心微蹙,眼里划过浓浓的自责,很多事情划过脑海,呼吸的节奏乱了几分。

苏洛九好笑,拿另一只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轻哼,“皮都没破至于这么在意么,刚醒别乱动省了我担心,你昏迷了两个时辰,饿了没有想吃点什么?”

墨止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她,感受着她对自己的关切,话到口边却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七七就是另一个音尊,我们自小相识,之后经过了一些事情成为生死之交,十多年来,我早就把她当成了亲人,可是墨止…”苏洛九顿了一顿,柔柔地对着墨止笑道,“亲情跟男女之情是不一样的,况且我们相识相处也不过短短数月,连对对方的了解都还未全面,我不能骗你说你比七七更重要,但你在我心里,跟七七一样是不能替代的存在。”

苏洛九琢磨着墨止没什么安定感,想了想,突然暧昧一笑,跪坐在床上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眨眨眼给他点很明显的提示,“再说了,我们俩能做的事情我跟七七可做不来,你有什么可心堵的。”

墨止一愣,知道她是在安抚自己的情绪,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却温柔的笑容,淡淡地看着她暧昧地眨巴眨巴的大眼,不负她望倾身吻了吻她的眼睛,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环住她的腰,一路往下吻住她的唇,蜻蜓点水的轻触渐渐化作略带炽热的缱绻,良久,一吻结束,垂眸看着怀里小脸嫣红抬着水雾缭绕的大眼没好气地瞪着自己的女人,放在她脑后的大手移到她白嫩的脸蛋上,亲昵地摩挲着,含着淡淡温情的凤眸越来越幽暗,力气似乎也渐渐回来了,翻身将她压倒在床上,再次俯下身去,另一只大手则扯开了她的腰带。

苏洛九原本只想给他亲亲,哪里知道他老人家还来那兴致,虽然自己已经是她的王妃了,这周公之礼似乎早就该行了,也没那么抗拒,但毕竟未经人事,一时间只有傻傻地看着地上她的衣带任由他亲吻,待他不满地掐了掐自己的腰肉,才猛的回神,一移回来眼就对上他不满而又略带侵略性的目光,脑子里轰的一声意识又被炸飞。

墨止抬起脑袋好笑地捏捏她的脸,自己伸手蒙上她的眼,正欲继续,房门被人不客气地踹了开来——

“阿止啊,这是熬好的药,你趁热喝了,虽说你这次没彻底走火入魔,但还是收了点内伤,你…”慕容熵端着药碗风风火火走了进来,看见床上凌乱的场景,面部极其扭曲地轻咳一声默默地转开眼,“那个,你刚醒,最好还是悠着点,我走了…”说完,撂下药碗飞奔而出。

“起来把药喝了。”苏洛九一把推开墨止,手忙脚乱地系好衣服从床上窜下来,把药碗端过来降了降温,塞到墨止手里就坐到远远的窗边,看着外面的花花草草,默默运功平复生理和心里的躁动。

而坐在床上的墨止,脸色比药汁更黑。

而另一边,慕容熵自知打断了好兄弟的好事一定会遭到打击报复,为自己默哀一会儿果断拉着自己的小徒弟逃离百花院。

“师父,王爷和阿九姐姐怎么了,你为什么跑那么快?”左小川疑惑地问道。

慕容熵脚步一顿,幽幽地看着左小川,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后你就明白了,乖,别问那么多。”

左小川一向是听慕容熵的话的,心中好奇但还是憋住没有再问,而在很久很久以后,她自己也经历过这种事情的时候,突然回想到此刻算计了自己一辈子的师父的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盈满胸腔。

“对了,傻徒儿你会弹琴?”慕容熵坏心地揉揉她的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