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王眸子里怒气陡升,“先生,这话若是早几年跟本王说,本王兴许会放手,如今你才叫本王放手?不可能。”

商丘黯然地道:“只怕早几年说,王爷更不会放手,人要懂得审时度势,王爷以前有贵太妃相助,京中脉络齐全,南国兵强马壮,尚且无法撼动半分,今日,又能如何?”

南怀王冷笑,“这一次,若非先生坏本王好事,本王也不至于会落得如斯田地,绿衣是你害死的,真枉费了她对你的一番情意。”

商丘的脸涨红,“在下,并未坏王爷的好事。”

南怀王缓缓地坐下来,如剑光的眸子盯着商丘,“那夏子安的针,从何而来?刀疤索,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手中?如果没有刀疤索,慕容桀也会落在本王的手中。”

“针确实是在下给的,但是给她针的原因,只是让她自保胎儿,至于刀疤索,并非是在下给的,刀疤索在上路的时候,便已经烧了,王爷是亲眼目睹的。”

“你知道刀疤索烧不了,那是老祖宗的圣物,所以,你只是做个样子给本王看,是吗?”

南怀王不确定自己的猜测,但是,看到商丘的神色,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心中又愤又悲,“本王真想不到,最后背叛本王的,竟然是先生。”

商丘正色道:“王爷,刀疤索能否被烧毁,在下确实不知道,也想过或许是不能的,只是,始终没亲眼见过,更不知道它真如此神奇,在下敢以性命赌咒,从没在刀疤索上动过任何的手脚。”

南怀王盯着他,似乎要看穿他心底的想法。

商丘也坦荡荡地让他看着。

良久,南怀王收回眸光,道:“先生精通医卜星相,再为本王起一卦,慕容桀和夏子安,如今在何处?”

商丘无奈地道:“王爷,在下已经逆天而行多次,实在是不敢再泄露天机。”

南怀王忍下心头的怒气,诚恳地道:“便算是本王求你这最后一次,这一次之后,先生可自由离开,本王来日事成,当以国礼迎接先生回来,若事败,与先生没有任何牵连。”

商丘看着他那张执迷入骨的脸,轻轻地叹气,“王爷,秦舟已经来了,慕容桀又有刀疤索在手,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必枉自送了性命?”

“你只说,帮还是不帮?”南怀王的口气,渐渐地冷硬起来。

商丘不动,也不语,似在思量。“当初是先生说本王有帝君之命,帝王之相,煽动本王起了争夺之心,本王每一次心灰意冷想放弃,是先生不断在本王耳边鼓励支持,若没有先生,本王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当初本王真不该救你

…”

商丘站起来,脸上便有了薄怒,他自知不是这样的,南怀王的野心,不是他来了才有,至于所谓的心灰意冷,从没有过,这么多年,他从没想过要放弃。

他前面所有的话,都可以置若罔闻,唯独那最后一句,那救命之恩,实在是如泰山般沉重。

“在下帮王爷这最后一次!”商丘沉声道:“从此以后,在下不欠王爷,在下祝王爷前程锦绣。”南怀王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机,随即掩去,“还是那句话,若本王成了,先生富贵指日可待,若本王败了,与先生无尤。”

第八百零七章龙王庙外的阵法

半个时辰之后,商丘从厢房里走出来,南怀王在门口等着,他把卦象递给南怀王。

他跟了南怀王许久,每一次起卦,商丘都会解释,因此,对六十四卦,他自己也有一定的了解。

不过是半个时辰,商丘老了许多,鬓边染了白发,可见,他真的是耗费了心力去窥探天机。

“这是慕容桀躲藏的地方,精准得很,且,在下为王爷的未来再起了一卦,王爷可看,也可不看。”商丘疲惫地说着,然后把另外一张纸递给他。

南怀王接过第一个张,展开一看,然后藏于袖袋中。

然后,他看着第二张,神色淡漠地道:“不必了,我命在我不在天。”

商丘的手,缓缓地递了回来,轻轻叹气,“既然王爷有此自信,在下也不勉强。”

他拱手,“在下要走了,王爷珍重。”

“不急,等抓到慕容桀,先生再离去不迟!”南怀王道。

商丘看着他,眼底竟浮起了浓浓的悲哀,“王爷,在下辅助王爷多年,无功也有劳,请王爷…”

南怀王打断他的话,笑道:“先生说的什么话?先生相助本王多年,恩德如再生父母,本王定善待先生。”

说完,他扬手,招来两人,道:“送先生回房,严加保护,免得被贼人有机可乘。”

说完,他大步出去。

龙王庙,真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这青州确实有一座龙王庙,位于青州的西北山下,那边渺无人烟,且还得翻一座山,那晚这样的大雨,他们竟然能带伤翻过去,莫怪他们找不到。

他派人先前往查探,秦舟既然在青州府,再没确定慕容桀行踪之前,他是不可能会大张旗鼓地出行。

两个时辰之后,刺探之人回来禀报,确实发现龙王庙里有人。

南怀王闻言,轻轻地屈起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桌面,然后,叹息了一声,“先生真是神人也!”

他站起来,又道:“真是可惜,可惜啊。”

他走了出去,身后跟着四人,推开了商丘的厢房门。

商丘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灰白的眸子微微扬起,竟是一丝讽刺的光芒,“王爷,卦象无错?”

“先生神机妙算,本王佩服!”南怀王笑道。

“秦舟已经抵达青州,纵然知道摄政王的下落,王爷又能全身而退吗?”商丘问道。

“先生不必担心,本王自有办法。”南怀王对着商丘躬身,拱手作揖,“这些年,得先生殚精竭虑的襄助,本王心中感激万分,也无以为报,这礼,先生受了吧。”商丘眼底的光芒淡去,“在下多年,从不为自身起卦,若不是王爷相救,在下早就死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再起卦便是死期来临,但是,终究是忍不住,方才为王爷起卦的时候,也为自己卜了一卦,在下

自知,难逃大劫,事已至此,在下说什么,王爷怕也是听不进去了,还有一卦,在在下的袖中,在下死后,王爷可取来看看。”

南怀王微微一笑,“先生说的什么话?先生会长命百岁的。”

他转身,走了出去。

门轻轻地关闭上,他站在廊前,看着墙角伸出来的一株月季,开得十分娇艳,如一抹一抹殷红的鲜血。

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吭,便再无声息了。

房间门打开,只见地上一滩红得刺目的鲜血蜿蜒而开,商丘死得不痛苦,眼睛闭上,面容除了略惨白些外,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显然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站在门口,对着尸体躬身,“先生走好。”

眼底,染了一些浅浅淡淡的伤感,一转身,便已成了毅然决绝。

三十余人,打扮成富户的家丁,分前后出了宅子。

南怀王扮作富商,上了轿子,由四名轿夫抬着,往西北方向而去。

城中,有大批的人在附近商铺和房屋盘查。

南怀王轻轻地放下帘子,闭上眼睛,秦舟,不过如此。

龙王庙里,雨势收了,天色清朗起来。

这晴好的阳光,照射得大地一片明媚,雨后的世界,像清洗过一般。

慕容桀拖着伤重的身子,在龙王庙附近走了一下,看了看地形,然后,便似乎心中有数地回来。

“我们要走吗?天气好了,他们一定会找来的。”子安问道。

慕容桀轻轻地摇头,“不需要!”

他让子安取下龙王庙里挂着的帐幔撕开,为他把伤口包扎得紧一些,然后,到外面搬动了许多大石头,然后砍了竹子,在门口插了几排,看上去有些滑稽。

“这是什么?”子安瞧得好奇。

“老祖宗以前教的阵法,叫竹排阵。”慕容桀拍了拍手,“能抵挡一阵子。”

子安对老祖宗的本事实在是好奇得不得了,“阵法她也会啊?”

“这已经是最简单的阵法了,她还会一些更精深的,只是当时教我,多半只能应用于战场上。”

对于阵法,子安从没深入了解过,但是,在现代的时候读过一些古书和兵书,知道厉害的兵家都善用阵法。

她看着那些竹排和石头,觉得十分简单,路都是能看到的,如何能阻挡敌人?

慕容桀见她似乎不信,便笑着道:“你试着出去然后走回来。”

子安道:“好,也正好验证一下你到底学了老祖宗几分的本事。”

子安踏步走出去,走出去很简单,因为从门口看出去,是能看到清晰的道路。

但是,当她出了阵,却是看不到道路了,只能看到竹林绰绰,还有大块的石头盘踞。

这就是奇怪了,分明都只是一排排插进去的竹子,虽说还带着枝叶,但是在里面一眼就能看出的玄妙,怎么在外面却瞧不真切了。

而且,她在里面看到竹子的摆放是很稀疏的,在外面却看到密不透风般,那一块块的石头,像一座座假山般。

她试图走进来,但是,密林处处,却又有乱石绊脚,无从进入。

“老七!”她叫了一声。

那边毫无动静,她甚至无法看到慕容桀。

子安心底暗暗生疑,刚才她在里面的时候,是看到外面所有的情况看,怎地站在外面,里面丁点儿都看不见了?这…这个分明是违反任何的物理原则的。

第八百零八章找不到

子安试图走进去,但是,竟不知道从何处下脚。

她退后几步,想看清楚一点,然而,退后几步,竟看到这里就是一座栽种竹树的小山丘,压根没有什么龙王庙,反而自己左侧本来是一座小山丘,如今却变成了一条直路。

怎么会这样的?

“老七!”她又喊了一声。

便见竹林里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带着满满笑意的慕容桀,“是不是进不去?这阵法其实就是一种障眼法…怎么会这样的?”

他转身的时候,忽然就停住了话,神色惊疑起来。

“怎么了?”子安见他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是不是有什么漏洞?”

慕容桀竟然呆萌地揉了揉眼睛,伸手触碰那些竹子,又四处环顾了一下,一脸的震惊,“这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阵法错了?”子安担心地问道,之前都没听他说过会阵法,所以她觉得就算懂得,也只是皮毛,摆不出真正的阵法来。

“子安,你看到龙王庙吗?”慕容桀转头问她。

子安摇头,“瞧不见,就是一排竹林和石头,哪里有什么龙王庙?你能瞧见?”

“我也看不见。”慕容桀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莫非自己的阵法竟然摆放得出神入化了?

他牵着子安的手,慢慢地从竹林里进去,脚下,竟有许多藤蔓,藤蔓缠绕,需要小心避开。

“天啊,有蛇!”子安大惊。

慕容桀看上去,果然见竹林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青竹蛇,筷子般大小,若不细看,还以为是竹叶。

慕容桀急忙拉着她快步进去,进去的步法是按照他自己的阵法来的,能安然无恙地进去。

进去之后,看向外面,还是他摆放的阵法,能看到外面的路,左侧依旧是山丘和小树林。

子安见他面容骇然震惊,问道:“怎么了?”

“活见鬼了啊!”慕容桀嘀咕道。

他指着外面,“这阵法我以前摆过,十分简单,顶多是阻挡道路,迷惑视线,没试过在阵法外是看不到阵法里的一切。”

子安暗暗吃惊,“那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在外面确实看不到龙王庙啊。”

慕容桀觉得不可能,进进出出瞧了好几次,确实就是那样。

两人面面相窥,回了龙王庙中,坐在稻草铺上,子安有些惶惑地抬头,却见那飞龙的眼睛上,似乎闪了一下。

她揉揉眼睛,却是没有的,心底不禁苦笑,真是越发疑神疑鬼了。

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慕容桀眸光一闪,压住子安,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只见几十家丁打扮的人从龙王庙外路过,当中一个穿着绸缎的男子,便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他的好弟弟。

慕容桀眼底杀气顿起,手一伸,刀疤索也飞了上来,迅速缠绕他的手腕。

只待那些人发现,他便马上冲出去。

只是,那些人似乎也看不见他们,甚至没发现龙王庙,只是一味地往左侧去走。

倒是其中有一两个人疑惑地瞧了瞧四周,然后上前对南怀王道:“属下记得,那龙王庙便是在这附近的。”

“那如何不见了?”南怀王驻足四处瞧了一下,总觉得这里透着一股子邪气,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或许,或许是在前面。”那人道。

南怀王扬手,“留三个人在这里,其余的跟本王往前走。”

三人留下来,四处转悠,其中一人站在竹林前,想进去,身后有一人迅速拉他的肩膀,“疯了?你没见那些毒蛇吗?”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顿时面如土色,往后疾步退,然后瘫软在地上,“我的天啊,怎么这么多毒蛇?”

“许是下了一场大雨,都跑出来了。”

“说来也怪,这暴雨足足下了有两天吧,但是到处都没有水浸,连码头的水位都没涨过,按理说,在暴雨的时候内陆河水位会涨得特别快,因为到处的水流都是往内陆河去的。”

“对,这暴雨下了两天,竟像是不曾下过一样。”另外一人接口道。子安和慕容桀对视了一眼,其实,这个问题他们也发现了,两天这么大的暴雨,莫说山体会倾塌,泥土松软的问题总会出现的,但是他们之前出去转悠了一下,发现除了道路上有点黄泥之外,几乎没有什

么暴雨的痕迹,说白了,便是连小草都没打歪一株。

这青州府,真是太奇怪了。

因着敌人没有发现自己,两人都心安了一些。

最好能避开的,因为现在老七的伤势比较严重,若真打起来,没有任何胜算。

种种奇怪的事情,让子安不禁问道:“这个刀疤索,是如何回来的?”

慕容桀解下刀疤索,道:“之前听阿蛇姑姑说过,刀疤索有灵性,是认主子的。”

“认主子,以什么认?”

“应该是血,主子的血。”

子安想了一下,“我之前额头受伤流血,耳朵就听到一些风声,如今想起来,或许是刀疤索飞行的声音,它与我心灵相通。”

“嗯,有可能。”慕容桀撩开她的头发,查看伤口,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还疼吗?”

子安摇头,“好很多了。”

“对不起!”慕容桀内疚地道。

子安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别总是说这些话,是我不够小心,见到商丘的时候,我就该警惕。”

她想起伶俐,不禁担心地道:“不知道伶俐怎么样,她与我一同下山的,但是商丘只抓走了我。”

“应该无碍的,老王爷就在寒山上。”慕容桀宽慰道。

子安想起当时的情况,道:“其实商丘这个人,还真是个能人,什么都懂得,只可惜,跟错了主子。”

“他原本是个修道人,精通医卜星相,记得以前老祖宗也说过他很有慧根,老祖宗都知道他,可见他的名声也很响的,这样的人,若为正道人士所用,定能造福百姓。”

慕容桀欣赏有才干的人,对商丘虽恨却也有怜惜之心。

“是商丘偷偷地把针给回我,我才能有基本的自保能力。”子安说。

她这样说着,心里头却有奇怪的感觉。

“商丘会不会被杀呢?”子安问道。慕容桀点头,“会,以我对老八的了解,他不会容忍任何人背叛他,背叛他的下场,就是死。”

第八百零九章你逃我挡

子安也觉得会。

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

而且,她认为商丘的背叛,并非是真的背叛,而是他知道南怀王无路可走了,想为他谋一条后路。

这样忠心的谋臣,不管如何,都是值得敬重的。

“对了,南怀王对柔瑶是怎么回事?我那天本想拖延时间,便与他说了柔瑶,他却忽然勃然大怒。”

慕容桀很老实地道:“对他们俩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

子安想起他以前对风月绯闻的不闻不问,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子安抬起头看龙王像,笑着道:“这龙王像是我见过最奇形怪状的龙王像。”

“我也是没见过的。”慕容桀也觉得这个龙王像很奇怪,虽然,他认为龙王应该是龙身,但是,和世间百姓所认知的不一样,百姓们都觉得龙王像是人身人脸,顶多是长触角。

慕容桀看着看着,忽然神色有些凝重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子安见状,问道:“怎么了?”

却不料,慕容桀只是笑道:“没有,觉得这龙王太丑了。”

“轰”地一声,只听到头顶炸开一道惊雷,然后便是连番的闪电劈开整个晴空,纵然大白天,也觉得眼前倏然火树银花起来。

子安吓得抚住心口,“这真是怪事咄咄,怎有先打雷再闪电的?而且,还是这大白天晴空无云的天气。”

慕容桀却是一直盯着那龙王像,“你发现没,惊雷之后,似乎这龙王更丑更狰狞了。”

子安连忙看过去,可不是吗?这龙王身子似乎扭曲着,龙头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你还是别说了,这莫非真有鬼了?”子安觉得惊骇不已,今日所见,都是十分诡异的,对鬼神之事,还是心存敬畏之心比较好。

鬼知道有没有呢?

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两人看出去,只见南怀王等人又回来了,在原地看着,走着。

“王爷,属下确实曾在此处见到龙王庙,也看到龙王庙里有人。”

南怀王白净的脸有些不耐烦了,道:“四处找找,人尚且能躲起来,一座龙王庙,如何能躲?”

那人指着竹林道:“王爷,之前我等见到的龙王庙,是在这里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却变成了竹林。”

南怀王站在竹林前,看进去,子安见到他那道冷冽的眸光,心底倏然一怵,虽然知道他瞧不见自己,可他眼底的嗜血,还是叫人心惊。

“王爷,小心,这竹林有蛇的。”侍卫对南怀王道。

南怀王抬头,竹林里确实有许多青竹蛇。

但是,这里的一切,太不匹配了。

四周的小山丘,几乎没有竹子,都是松树杉树和一些不知名的小树木,独独在这里,有一片竹林。

他蹲下来,看着地上的土壤,脸上便有了迷惑之色。

子安的心脏几乎悬到了嗓子眼上,就怕他发现了端倪,会命人冲进来。

慕容桀手执着刀疤索,似乎随时等着一战。

“你们过来看看,这里的泥土,和旁边的有什么不一样?”南怀王招呼人过来。

有几个人凑上去,细细看了一下,道:“这竹林的泥土是干的,旁边的是湿润的。”

“这么大雨,且也是放晴不久,这竹林怎么半点水雾都没有?”他说着,用力踢了竹子一下,抖落了一条蛇,却没有半滴水。

“王爷,这竹林太诡异了。”一名侍卫道。

南怀王沉吟了一下,道:“派两个人,进去探一下。”

因蛇是怕火的,所以,进去的人便点了火把。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青竹蛇果然纷纷退缩,没有上前攻击。

慕容桀轻声对子安道:“还有针吗?”

子安拿出针包,针包里有十余根长短不一的针,她递给慕容桀两根,“小心点。”

慕容桀点头,走出去站在门口处,只等着那两人穿过阵法,他便下手。

只是,这两人却走不进来,可见虽然有竹林阻挡,但是阵法还是生效了,他们两人在竹林里绕了七八圈,都没抵达门口,最后退了出去。

“王爷,没有什么发现,就是一片竹林。”

“竹林之后呢?”南怀王问道。

“是几座小石头山,有点像假山。”

南怀王皱起眉头,“在这山野间,哪里来的假山?”

他的脸缓缓地转过去对着竹林,脑子里顿时想起老祖宗以前说过的阵法,他哈哈大笑起来,“七哥,我知道你在这里。”

这笑声十分尖锐,尖锐得瘆人,惊得林中的青竹蛇纷纷竖起了小巧的蛇头。

他退后两步,下令道:“来人,点火,把这片竹林烧掉。”

子安的心一沉,火一烧,他们便无法躲藏了。

慕容桀执着刀疤索,转身柔声对子安道:“这龙王庙有后门,你从后门跑,找地方躲起来,秦舟应该很快就来到青州,你会获救的,知道吗?”

子安惊慌地摇头,“不,我不走,你也不要出去。”“他们烧了竹林,也会发现我们,你听我说,”慕容桀托住她的脸,极尽温柔地安抚她,“我若不带着你,有刀疤索一定可以全身而退,我会拖住他们,你不要往山上跑,要往山下去,往人多的地方去,然后

找地方躲起来。”

“不,不…”子安怎会不知道他的伤势严重到什么程度?莫说三四十人,就是三四个人,他都未必能应付的,“你跟我一起走。”慕容桀轻轻摇头,依旧抱着她,“他们人多,烧了竹林就能马上进来,我们逃不远,只有我出去拖住他们才能争取到你逃生的时间,子安,听我说,我不是为你,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他有权利出生,有权利

见见这个世界,你想,我们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啊,如果你出事了,他就没办法来这个世界。”

“我现在不出去,只等他们烧了竹林我才出去,逃出去之后,我不会恋战,而是往山上跑,他们只能追着我,这山野那么大,我总会找到地方容身,所以,你不要担心我。”

子安依旧是哭着摇头,“我不可能丢下你走。”慕容桀神色一厉,“你若不走,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我带着你,就是一个负累,你能帮我什么?你走了,我还有一线生机,你在这里,我不得顾着你然后处处受制?你这么聪明,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若我真的出事,死在这里,你舍不得我,生下孩子之后,你赴黄泉陪我就是,怎可叫孩子陪我们一起去死?”

第八百一十章我们兄弟该谈一谈

子安听得心碎神伤,却也横了心肠,她抹去泪水,看着他,“我走,但是,你要回来找我,我夏子安立誓,生死相随,你死我就不会独活,你若死在这里,生下孩子之后,我会为你报仇,然后带着他的人头

回来这里找你!”

慕容桀心中一痛,几乎忍不住落了泪水,他用力抱着子安,亲吻她的额头,嘴唇,痴痛地道:“好,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回去找你。”

子安拿了一根针,道:“你坐下来,我为你开穴,可助你暂时凝聚内力。”

慕容桀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

子安先把他的伤口包紧一些,然后,施针开穴,慕容桀只觉得身体血液顿时运行迅速起来,他连忙运气压住,体内精力充沛竟胜过从前。

子安叮嘱道:“这是暂时的法子,你务必要快刀砍乱麻,不能恋战,要逃,否则,不超过一个时辰,你就会精力耗尽。”

“我知道,你赶紧走。”慕容桀道。

子安凝望着他,热泪滚滚落下,哽咽地道:“老七,活着回来找我。”

“好!”慕容桀点头,声音也是微微的哽咽,但是却还是继续催促,“快走。”

子安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道:“记住我的誓言,你死我不会独活。”

慕容桀身子一颤,艰难地道:“我知道。”

他看着子安转身,从后门出去,她一步三回头,眼底的不舍与泪水,看得他心在尖锐地痛着。

子安抹着眼泪,从侧门出去,然后爬上小山丘,从另一侧下山。

她一步步走着,心随着脚步一寸寸钝痛,茫然凄凉的痛。

她抬头,看到山上冒起了浓烟,这么大的火,烧一个竹林是很迅速的。

她此生,从没经历过像现在这样的折磨,她觉得自己是一步步走向绝望。

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求你,也求满天神佛!

竹林被大火吞噬,看着要烧许久的竹林,但是,却也没有烧得太久,不过半个时辰,一切都成了灰烬。

竹林烧尽,阵法便毁掉了,只剩下一些石头,石头后,便是一座青砖龙王庙。

有一人,手执刀疤索,站在了庙的门口,一身萧杀之气。

南怀王整了一下冠,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七哥,见你一面,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