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睡莲已经麻木了,别说是神兽,你就取名叫神龟我也懒得管了。

子麒子麟鼻子灵,闻到蟹壳黄烧饼的香气,两个家伙都吵着要吃。

眼瞅着四个脏兮兮小胖爪就要碰到烧饼了,一双纤细修长的手轻轻拍开胖爪,已经十岁、刚刚搬进自己单独院落的星河虎着脸道:“你们两个洗了手再吃不迟,大哥要去书房给母亲请安,待会再陪你们玩。”

星河颇有长姐威风,子麒和子麟顿时不敢碰烧饼了。

星河对子龙施了一礼,“大哥回来了。”

子龙嗯了一声,淡淡点点头,去了归田居书房,对星河和子凤两个大些的弟弟妹妹,子龙也要摆出长兄的架势来。

星河穿着一件蜀锦为面紫貂皮毛为里、垂到脚踝的披风,子麒和子麟就干脆钻进星河的披风里面玩起了捉迷藏。星河也不嫌两个小家伙手脏,一手抓住一个,牵到里屋洗手去了。

睡莲正在书房作画,听说子龙回来了,激动的差点碰翻了颜料碟子。子龙十岁开始跟着老爹天天往军营跑,早早脱离了母亲的怀抱,准备着承担家族重任。

刚开始的时候,睡莲心疼的寝食难安,才十岁的孩子啊,真是摧残,但许三郎在这个问题上异常的强硬,丝毫不肯让步。

渐渐的,睡莲只得接受现实了,尤其是两年前,顺平侯要出征河南镇压起义军,子龙提出要跟随父亲出征,睡莲坚决不同意,说子龙年纪还小,不想让他那么早就沾染上鲜血,而且河南疫病风行,她担心子龙身体熬不住。

而这一次,许三郎居然和睡莲站在一条战线上,但是他的理由和睡莲截然不同,他说:“所谓五十万匪兵,不过是些吃饱饭的流民罢了,都是大燕国的子民。作为一个军人,对手应该是鞑靼这种侵犯国土的强大对手,而打败流民,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啊!”

“我甚至希望史官不要把这段所谓的战绩写进我的传纪,因为这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情。我们长子的第一次战役,对手不应该是这群用种地的锄头武装自己的流民。”

从此以后,睡莲明白了尽管自己跨越了百年,可看问题的角度依旧有局限性,她并不是万能的。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前途方面,丈夫比自己更懂得长子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如何走。

作者有话要说:龙凤麒麟,宁园雄性荷尔蒙太旺盛了。

遗传这个东西很顽固,颜渣爹的姐控就传到龙凤麒麟身上,子龙对大自己三岁的安姐姐有好感,而子凤小时候喜欢和姐姐们一起玩,麒麟干脆转到大姐星河披风里了。。。。。。。。

图1和图2都是用金丝修补破损玉镯子,都是现代的工艺,舟找不到古代的,~~~~(>_<)~~~~ 。

243

243、两对母子两场对话,什刹海诀别遇刺客 ...

睡莲拉着子龙坐在临窗大炕上,眼里恨不得装一个扫描仪将儿子每一丝毛发都记在心里。

儿子的五官轮廓依旧像自己,这在后世肯定是优势,但在古代的军营,却成了儿子的绊脚石,这个漂亮的男孩刚入军营时,有个响当当的外号——花木兰!这三年来,儿子迅速成长,浑身上下一股猛兽般的杀气使得叫花木兰的人寥寥无几了。

“我听你爹说,这一个月你们和神机营演戏新阵法,所以没时间回来,你放心,娘很好,家里弟弟妹妹也很好,你——咦?天天在外头摆阵风吹日晒的,怎么皮肤反而比去之前白净了?”

睡莲双手磨蹭着子龙的脸,眼里不禁火气直冒:“定是你那混账爹故意骗我的!他让你干什么去了?!”

把我赶到张蘑菇的地窖里整理文书了。

子龙脸不红心不跳撒谎道:“本来是要演戏新阵法的,但军营里新到了两挺从葡萄牙海盗那里缴获的佛郎机大炮,爹要儿子和工部的人一起把大炮全部拆掉,儿子帮着测量部件的尺寸,还有绘图纸,爹说以后的战争越来越依靠这些钢铁火药家伙,儿子必须要了解它们。儿子这个月都待在地下密室里,所以比以前白白净了。”

被母爱蒙蔽双眼的睡莲对儿子的话深信不疑,她心疼的抚摸着儿子的下颚,说道:“难怪呢,我瞧着你还瘦了,下巴都尖了,今晚留在家里住一晚吧,明日再去军营。”

“好。”子龙点点头。

看着儿子浑身紧绷的模样,明显是在忍耐自己抚摸他的脸,睡莲心里发出一声叹息,唉,儿大不中留啊!若是子龙小时候,自己只需要对他勾勾指尖,他就会像小狗一样爬到炕上,往自己怀里滚蹭,一副求安慰求亲吻求抚摸的萌宠样子。

可现在,母亲的触碰让他觉得不适和难堪了,他并不是不喜欢,而是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这种母子亲密关系,他迫切的要脱离母亲怀抱,寻找自己的广阔人生。

若不是有子麒和子麟两个小家伙填补睡莲内心失去子龙的空白,估计她会很抑郁的,等子麒和子麟到了子龙的年龄,又会——不过也不要紧,那时自己应该抱孙子了…

想到这里,睡莲一阵恶寒,儿子才十三岁,就想到孙子了,真是摧残。

睡莲端了端身,说道:“先回去洗澡换衣服,晚上等你父亲回来一起吃饭。”

“是,母亲,儿子告退。”

儿子的背影已经消失一段时间了,睡莲还定定的看着门帘。半晌,从窗外传来一阵喧嚣和尖笑,丫鬟挑起门帘,星河牵着子麒子麟走进来,睡莲眉头一展,双胞胎就像炮仗一样朝着睡莲的怀里冲过去…

与此同时,紫禁城坤宁宫。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今日在紫霞宫用晚膳。”女官秋水说道。

紫霞宫是庄嫔王嫱的寝宫,王嫱在五年前产下一个小公主,泰正帝甚为宠信,这个月又诊出了喜脉,倘若这一胎生下皇子,估摸就要封庄妃了。

“知道了,叫大皇子过来陪本宫用饭吧。”颜如玉淡淡道。从娘家带来的落霞低声道:“娘娘,这庄嫔最近气焰太盛了,仗着有孕,找各种理由三番五次的请皇上去她的寝宫。”

颜如玉淡笑道:“没办法,这宫里其他的嫔妃又没有她能生育,皇上多疼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落霞说道:“只是奴婢觉得,庄嫔未免太过嚣张了。皇上下午本来派人说要来坤宁宫用膳的,庄嫔消息灵通,她能不知道么?分明就是故意给您添堵。”

颜如玉信手给纸上的牡丹图填颜料,说道“她父亲王大人刚刚入内阁时,带着棺材去河南赈灾一年,万民敬仰,虽说只是资历最浅的内阁次辅,但在朝廷威望极高,庄嫔的腰杆子硬的很呐。宠妃嘛,自然要嚣张些,不嚣张别人怎么知道她是宠妃呢?”

落霞顿时明白了颜如玉的意思,叹道:“

唉,此人刚入东宫时,奴婢觉得她是个再明白通透不过的人,背后还有顺平侯夫人引荐,现在却一味争强好胜,恨不得占尽风头,以后有她吃亏的时候。”

颜如玉颔首道:“正是如此,本宫以前在宫里给公主做伴读时,小姨康嫔总是说,要把目光放长远了,不要太在意一时的得失,因为日子太长——尤其是宫里的日子,长的似乎没有边际,永远都有更新鲜、更美丽的花朵在前面等着,何必争奇斗艳呢?不如做一个心平气和的赏花人,任她花开花败吧。”

即使庄嫔这胎生了儿子、封了妃又如何呢?皇宫里头,斗争最后的胜利者不是谁封了妃位、甚至不是皇后,而是谁活着当了太后。

颜如玉笔触一顿,突然指着牡丹图问道:“你觉得本宫画的好,还是顺平侯夫人画的好?”

落霞是打小伺候颜如玉的,深知其脾气,于是说了真话:“奴婢觉得,娘娘这幅牡丹图无论是笔法还是气韵,都比顺平侯夫人差了许多。”

颜如玉自嘲道:“本宫小时候性子好强,也是喜欢样样压人一头,本宫的模样、针线、诗词都比她出挑,可就是画画一项无论怎么练习都比不上她,有些东西,的确是天赋使然。”

“可是本宫却从未想过和忠贞夫人比较过,你可知为何?”

落霞想了想,道:“奴婢愚钝。”

颜如玉叹道:“因为忠贞夫人是真正和风霁月、宠辱不惊的性格啊,和她这样的人耍心机攀比,简直是自取其辱嘛。她前半生娇宠,却从未见她傲慢,后半生厄运不断,也不见她怨天尤人——。”

“皇后娘娘,大皇子来了。”秋水进来说道。

颜如玉一顿,说道:“叫他进来,传膳吧。”

母子两个相对而坐默然吃完晚饭,饭后喝茶的时候,颜如玉屏退众人,临淄王将茶杯搁在案几上,肃然道:“母后,您有话要吩咐儿子?”

颜如玉笑道:“你别那么紧张,我又不是你父皇,和你聊聊家常而已——听说你今日去西郊大营把顺平侯世子揪出来逛了一圈?”

临淄王也笑道:“确实如此,许子龙活脱脱一个门神,到那里都一股煞气,街上都没有人敢靠近他。不过这也难怪,他长的好看,有花木兰的外号,他只得练出这股生人勿进的气势压一压军营里的兵油子。”

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颜如玉开始步入正题,说道:“你十五岁了,你父皇的意思,是提前给你行冠礼,再给你选一个王妃,宗人府那边马上就要奉旨选妃了,你莫要害羞,和母后说说,你喜欢什么性子的女孩儿?活泼的?文静的?”

临淄王身体一僵,双颊微红,说道:“全凭父皇和母后做主。”

颜如玉叹道:“你的妻子是要陪你一辈子的人,我和你父皇都希望找个最适合王妃之位的女孩,可是这个女孩无论无何都不可能是你心里喜欢的那个。”

临淄王心头一紧,“母后,我——。”

“你是我的儿子,你想什么母亲最明白。”颜如玉说道:“上个月正月十五,燕京命妇来宫朝贺,我特地请了姚老夫人、姚大夫人,还有忠贞夫人来坤宁宫叙话,姚家根本没有和皇族结亲的想法,姚家正在给姚安议一门亲事,她明年及笄,姚家最疼这个二小姐,估计会留两年,后年到了十七便出嫁了。”

听到出嫁二字,临淄王心如刀绞,双拳在衣袖的遮掩下紧握着,青筋暴起。

颜如玉又说道:“我是看着姚安长大的,这孩子的人品性情不像她父母那样木讷古板,倒和她的大姑姑忠贞夫人有七八成相似,我也很欣赏这样的品格,就像春风一样可以抚慰人心,可是——姚安的家族太弱了,将来不可能是你的助力。你父皇对你充满期望,他希望将来你的地位坚若磐石,任谁都不能撼动,你需要强势的岳家支持啊。”

临淄王面若死灰,颜如玉试探说道:“你若实在舍不得,母后可以帮你聘她为侧妃——。”

“万万不可!”临淄王扑通一声跪在颜如玉脚下,“姚安那样的品格,儿子怎么忍心看她穿着一身粉色嫁衣进门做妾,从此低人一等,生的孩子还是庶出,儿子错了,儿子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差点害了她一生。”

颜如玉拉起儿子,叹道:“母后刚才是在试探你,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啊,她若真做了侧妃,我就要眼睁睁看着神似昔日手帕交的女孩在宫里渐渐落寞枯萎,那该多么悲哀啊!”

两天后,积水潭湖畔,烟雨蒙蒙,临淄王站在岸边望眼欲穿,终于看见远处飘来一艘熟悉的画舫,画舫上,站着一个绿衣女子,她没有打伞,只是披着一件玄色大氅,微微垂着头,宽大的兜帽遮盖了面容。

女子下了船,临淄王忙迎过去,“安——。”

女子抬起头来,露出圆润的下颚,临淄王微微一愣,此人不是姚安,而是他设法安/插姚安身边的隐卫。

女子将金凤箍好的白玉镯子递给临淄王,低声道:“小姐说这个镯子既然已经摔碎了,就没有必要修补,强箍在一起,镯子就不是以前那个了,公子保重,后会无期。”

临淄王默然接过镯子,贴身放在怀里,说道:“以后你继续跟着姚小姐吧,若她有什么——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你密报给我,我会帮她的。”

“属下遵命。”女子施了一礼,转身欲回画舫,就在此时,女子突然止步,扑倒临淄王,叫道:“有刺客!”

只闻得几声枪响,女子胸口绽放出了红梅朵朵。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网络突然断了,不知原因,我只好来烟熏火燎的网吧更新。

啊啊啊啊,最近好倒霉,昨晚舟睡梦中流鼻血,枕头湿了大半,鼻子一下全是血,居然没醒,今早舟公t看见了,吓得虎躯一震,今天网络又莫名其妙坏了,呜呜,打滚求安慰求亲吻求虎摸!!!!!!!!

图为慈禧太后的《牡丹图》,估摸颜如玉画出来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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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春风又吹绿江南岸,一缕孤魂飘入黄泉 ...

女子正面中枪,可是她却凭借最后的意志力转身抱着临淄王,以保护者的姿态将临淄王压在身下,玄色大氅如翅膀般掩盖着两人的躯体,分不清楚谁是谁,但见殷红的鲜血从大氅下流淌出来。

与此同时,什刹海岸边五个钓鱼的渔翁脱下自己的蓑衣和斗笠精准的扔在玄衣大氅上,里面藏着玄铁打造的护甲,形成一股屏障,如雨点般的枪声继续作响,铅弹在玄铁上炸开。

枪声是从河面上的渔船、还有不远处一艘马车上传来的,渔翁们双臂伸直,腕下的袖箭嗖嗖射向渔船,而在岸上买切糕、糖炒栗子的游商们则向马车合围而去,数十个貌似结伴来什刹海赏风景的文弱书生突然全部一身孤胆,奋不顾身的朝着流血大氅处奔去,将临淄王拖向卖切糕的两轮板车,用藏着玄铁的蓑衣斗笠盖严实了,拉着板车一路跑出包圈圈,这个时候人比马更安全,因为马受惊会疯跑、跌倒成绊脚石,而这些死士前面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跟上,看都不会看倒下的人

一眼,推拉着板车和死神赛跑…

终于一支绿色的焰火冲向烟雨蒙蒙的天空,临淄王撤离到了安全的地带,什刹海岸边替他挡铅弹的女人尸体已经僵直了,绿色的衣裙画满了红梅,春风又绿江南岸,一缕孤魂入黄泉。

入夜,紫禁城。

临淄王从一阵钻心的疼痛中醒来,视线慢慢聚集,明黄色的轮廓刺入眼球,他心中一凛,挣扎要起来,“父皇,儿臣——啊?!”

临淄王右脚凌迟般疼痛,这还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左腿被白色纱布裹得严严实实,而且没有了知觉!

这是——残疾了么?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袭上心头,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绝望,临淄王顿时愣在床上,都忘记了起来给父亲行礼。

泰正帝看着长子煞白的面庞和死灰般的眼神,怒道:“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外头那么危险,还三天两头往外跑,你一年大似一年,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一定要重蹈你六皇叔覆辙不成?!”

六皇叔就是曹太后的亲生儿子齐王,十四岁那年遇刺身亡。

临淄王浑身轻颤,“父亲,我的腿——。”

看着儿子似乎要陷入绝望的泥潭,泰正帝想起伪帝之乱时他几乎要在监狱出生、想起韬光养晦在王府亲自给他开蒙读书的时光,父亲的情怀高于了君王,心中到底不忍,叹道:

“你的左小腿被打中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太医挖出了铅弹,还上了麻药,等药性过了就会恢复知觉,会很疼,不过不会落下残疾的。右脚两个脚趾头被打烂,都需要养些日子方能下床走路。”

得知没有大碍,逃过一劫,右脚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临淄王眼睛这才恢复了神采,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子不孝,愧对父母养育之恩。”

言罢,临淄王环视了一下寝殿,没有看见预料中的人,心下暗自疑惑。

到底是父子,泰正帝立刻猜出了儿子心中所想:“你在找你母亲?”

临淄王答道:“儿子已经醒过来了,担心母亲着急,所以——。”

泰正帝目光一冷,问道:“你可知你母亲现在在那里?”

临淄王一怔。

泰正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低声道:“你血淋淋被抬进宫,你母后就被急招入慈宁宫,此时此刻她正被罚脱簪待罪,长跪不起,以惩罚她管教不严之罪!”

曹太后住在长乐宫,慈宁宫住的依旧是太皇太后宋氏,承平帝驾崩后,曹太后和皇后互相帮衬,一点点的拔掉太皇太后在宫中的势力,不过太皇太后就像被拔掉牙的老虎,虽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了,但偶尔反扑一下,也是很有威慑力的,这次借着皇长子出宫遇刺,皇后管教不严为由,将皇后叫过去好一顿训斥,直到现在都没放回来。

临淄王急忙道:“此事母亲并不知晓,都是儿子莽撞行事。”

泰正帝冷冷道:“你为了见一个女人,最后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还连累你的母亲,你若不牢记这次教训,叫朕如何放心把你推向储位,继承大燕江山?!”

临淄王立刻说道:“父皇千秋鼎盛——。”

“别说这些废话!”泰正帝打断道:“你祖父在位时,就因无嫡子,储位迟迟不得立,群臣各自站队,朋党勾结,导致后来伪帝之乱,祸害天下,兄弟相残,连你都差点胎死腹中。朕继位时,赵王虽身在南昌,却依旧死性不改,处处设埋伏欲置朕于死地,这都是当初储位不明,亲王势力各自做大,每个人都野心勃勃的结果啊。”

“朕有你这个嫡长子,一定要培养你成为民心所向、众望所归的太子,而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真

让朕失望…”

临淄王默默听着父亲的斥责,无力辩驳,也无从辩驳,的确是自己太感情用事了,心里明明已经决定放手,母亲说的对,那样明媚的花朵,不应该枯萎在冰冷的皇宫里啊。

可他依旧把金凤箍好的玉镯子给了她,他还是希望她能戴着玉镯子,哪怕是藏在箱子里做一个念想也好。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个位置的,他不希望若干年后,他在她的心里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送走了玉镯,他心里却盼望着能多见她一次,即使隔得远远的也无妨,雪白的信鸽如期而至,她说什刹海老地方见,他早早的赶到,等来的却是侍女归还玉镯,斩断情丝,永不相见!

枪声响起了的那一刻,他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她今日没有来,否则我的隐卫肯定护不了她了…

正思忖着,泰正帝说道:“…所以朕和你母后千挑万选,给你定下了家世人品绝佳的女子做王妃,等你成亲,生下皇孙之后,朕就立你为太子。”

啊!临淄王猛地抬头,喃喃道:“已经定下了么?”

泰正帝说道:“是英国公的嫡长孙女张氏,比你年长一岁,你们年底成亲吧,英国公府会鼎力支持你的,你将来就有了七分胜算了。”

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局,谁家的女儿不重要,反正不可能是心中的那个人。可是心中瞬间出现的空洞还是比预料中大了很多,大的让他完全忽略了腿脚的疼痛,他微微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是,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泰正帝顿了顿,说道:“姚家那个女儿,等她今年行完及笄之礼,明年抬到你的王府做侧妃,为你开枝散叶——我儿子几乎要豁出命来见的女人,怎可以落入平常百姓家。”

啊!!!

临淄王脑子里顿时翻江倒海!不可以!我怎能忍心见她做妾?!可是父皇如此决绝,无论自己怎么求不仅无济于事,反而会触怒父皇,在父皇看来,为了一个女人忤逆父亲的决定,这便是昏庸无能的表现!

临淄王迅速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有史以来最违心、也是最痛心的话:“儿臣——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泰正帝淡淡点头,“就这么决定了,你好好养伤,朕要和太后一起去慈宁宫把你母后接出来。”

泰正帝缓缓走出殿外,隔着香袋摸着里面翠绿的翡翠扳指,脑中浮现杜丽娘轻舞着一柄折扇,唱着“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是落玉临终前的遗物,落玉一生都飞蛾扑火似的追求自由和爱情,他是自己唯一软肋,无须触碰,就要心疼一辈子。

而姚安就是儿子的软肋,除掉软肋最好的办法,不是置她于死地、也不是一刀斩断情丝,让他们娶的娶,嫁的嫁——因为那样的话,儿子将要记住她一辈子,就像落玉之于自己!泰正帝发誓不让儿子重蹈覆辙。

如果那时落玉答应被金屋藏娇,自己肯定不会对他那么刻骨铭心。所以对付姚安这根软肋最好的法子,是将她好好保护起来、让她嫁进皇室、让她和一群女人一样为了儿子争风吃醋、让她为了儿子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让她开的最艳丽,然后逐步走向枯萎,泯然众人矣,和宫里争风吃醋的女人没有两样!

这样的话,儿子迟早会厌倦她,然后这根软肋渐渐消失不见,那个时候,儿子就会心无挂碍的继承这万里山河!

因为心系江山,心里就容不得有其他个别人了,站在顶端的那个人,注定是孤独的…

约过了一个时辰,曹太后和皇后回到坤宁宫,泰正帝宿在庄妃的紫霞宫。

曹太后仔细询问了太医关于临淄王的伤情,她有些惊魂未定,七年前,她的儿子就是死于刺杀。

皇后送走了曹太后,端了一碗燕窝粥送到临淄王唇边。

临淄王手足无措道:“母后——母亲,我自己来吧,我只是腿脚受伤了,双手没事的。”

皇后坚持的将银勺放在儿子嘴边,说道:“从你三岁起,我就没有给你喂过饭了,今天母亲差点就失去你——你听母亲的话,乖乖吃完这碗粥。”

临淄王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大口大口吃完燕窝粥,难道姚安成为侧妃还不够坏消息吗?还要如何?

皇后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儿子擦拭嘴唇,搁下空空如也的粥碗,定定的看着儿子的眼睛,肃然说道:“你父皇坚持要姚安做侧妃——你也知道,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可如今木已成舟,我也没有办法改变。”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是你的母亲,我也是一国之母,我会坚守我的立场。姚安抬进王府,她就不是我故友的侄女了,我只把她看做普通的侧妃。王府唯一有资格叫我婆婆的,只能是你的王妃张氏,我绝对不会对姚安另眼相看,如果姚安和张氏出现矛盾,我也只会站在张氏这边。你要是宠妾灭妻,我和你父皇就立刻放弃你。”

“还有,张氏进门三年内,姚安和其他侧妃妾侍都没有资格怀孕,庶子绝对不能生在嫡子前面,

任何人都不得破坏这个规则。”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舟觉得颜如玉的想法没错,她的立场就是维护规则,因为她是正室。

姚安离最后的位置,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她必须付出一生的智慧和精力为自己搏出一片天,而且她地雷般的身世,更是个大问题。

昨天的图已经补上了,大家可以去看啦。

感谢各位的关心,舟流鼻血今天去医院查体,一堆化验单,一切正常,医生说我是上火了。。。。。

家里暖气五年来一直都这么热——话说家里另一朵栀子花即将开花,等开放了我拍给你们看。家里也有加湿器神马的,以前都有不流鼻血,所以不是干燥。

所以只能是上火,尾毛舟会上火?舟想了很久很久,上火的罪魁祸首应该是舟公!

话说一个月前,舟公逛天/猫,上面说内蒙古雪灾,号召大家买羊帮助牧民,舟公当即拍下半只羊!!!!

半只羊快递到家,必须要消灭掉吧?

舟开始各种炖羊排,山药炖羊排,白萝卜炖羊排什么的,每周用大砂锅炖一大锅,可以吃三到五天,省事省力还有营养。

就这样,连吃了四周,几乎天天吃羊肉,喝羊汤,好在内蒙古羊肉质量好,么有膻味,吃起来很美味。

但医生说这玩意儿是最容易上火的!!!!!我就是补大了,所以半夜飚鼻血而不自知!!!!!

还有,有读者说舟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梦才导致流鼻血?

舟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乃们,舟是很纯洁很纯洁的。。。。。。。O(∩_∩)O哈哈~,鬼才信。

话说舟有个朋友,说结婚前做春梦的主角查差不多都是未婚妻或者未婚夫,但是结婚后春梦的主角基本不是妻子或者丈夫,舟觉得很有道理,乃们觉得呢?嘿嘿。

图1为吴冠中的《春风又绿江南岸》,本章女子穿着绿裙死去,飞溅的血液,好像这个情景。

春风又绿江南岸,一缕孤魂入黄泉,这孤魂是落玉、是女保镖、也是临淄王和姚安纯真年代的逝去

图2是吴冠中的《野草》,建议大家看之前和看之后都揉一下眼睛,因为会闪瞎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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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及笄礼玉簪送祝福,软硬兼施劝归大哥 ...

什刹海风景秀美,特别是在春夏时节颇有江南故都南京似的模样,所以燕京诸多豪门的别业和府邸建在此地。

理所当然的,这次什刹海几十余具尸体震惊了燕京,各个府邸纷纷紧闭门户,增加了看家护院的人手。次日负责管理此处治安的北城兵马司发布了“官方”公告,说两股江湖势力为了争夺地盘火拼,在什刹海开展生死对决,违禁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火枪,此案已经由锦衣卫涉入调查,民众莫要惶恐云云。

官方公告永远都是不可信的,因为江湖人大多热衷刀剑等冷兵器,而且决斗基本是在夜晚,那有在大白天的?所以什刹海火拼事件真相茶馆酒肆的舌尖上足足有上百个版本,其中就有皇长子被刺的真实版本,但是当真相和假象混杂在一起时,真的也变成假的了。

没过几天,另一件大事迅速挤走了什刹海火拼事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宗人府宣布了临淄王妃的人选,正是老牌勋贵世家英国公府嫡长女孙女张氏。明眼人一瞧便知将来的太子是皇长子无疑了。

紫禁城派出几十名女官和宫女进驻英国公府,教习张氏宫里的礼仪的规矩,与此同时,坤宁宫有八名女官和宫女悄然去了西城姚府,教习姚安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