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螳臂挡车之举么,若是两军对圆,张必先相信自己有绝对的把握将应天水师部队都给拿下来。原本以为作为应天军队的军师的楚流烟应当已然和撤回的战船一起走在了回程的路上了,可是眼下看来却是绝非如此。楚流烟非但没有先行离去,反而是和应天水师里头的那些死硬分子一同留了下来,似乎是有意作为殿后的应天水师军队,布好了阵势,等着自己前来攻阵,这实在是太过离奇了,明明知道应天水军的实力和自己率领的汉军水师相差甚远,为何楚流烟还会做出这等的决断来,这究竟是为何么。

张必先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楚流烟的决定真是大为出人意料,张必先甚至开始怀疑应天的水师是不是伏下了什么厉害的杀手,准备半路截杀自己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士。抑或是楚流烟果真是和世人传言的那般,有着极为诡秘难测的妖法,可以撒豆成兵,利用这等极不寻常的妖法来抗衡自己所统帅的汉军水师。

想到了此处,张必先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寒,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忧心红衣妖人楚流烟的诡异妖术厉害,心中惧怕才会如此。还是因为江面上面的吹来的风极为冷冽,不自觉的有些身子发寒,才会出现这等情形。

“将军,你怎么了,甲板上风大,要不要暂且会船舱里头避一避风。等这阵风过了之后,将军再行出来,指挥我军水师的战船和那群脚底抹油,不战而退的应天水师作战。”一名侍卫好心好意的在一旁对着张必先开口说道。

张必先一口回绝道:“不必了,这么点风浪不算什么的,本将军也不是这么娇贵的闺秀小姐,何必躲到船舱里头。你等替着本将军留心盯好了那只船,对,就是那只大船,这只船上有极为厉害的敌军的统帅人物,绝对不可以被这条船给逃脱了。将本将军的这个号令传达下去,你等明白了么。”

听得张必先所得如此郑重,张必先身边的一个侍卫不由的高声应和了一句:“张将军请放心,属下定然好好的看牢了这条大船,绝不会有任何的闪失。张将军,这船看起来和其他的应天水师的战船也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将军何以肯定这艘船上有应天水师的统帅人物?”一名将领听得张必先的吩咐,有些好奇,便随口问了张必先一声。

张必先回手在问话的侍卫脑门上敲击了一记,便对着此人开口申斥道:“难道本将军还会骗你不成,方才本将军出兵杀敌,就碰上了这条船,也在这条船上看到了对方的主帅,本军师又没有记错什么,你这等说法分明是觉得本将军捏造了事由来骗你似的,难道本将军是那样子的人么。”

一听张必先如此说话,方才开口的侍卫暗自失悔,怪自己不该在张必先面前如此多嘴,就跪倒到了张必先跟前开口求饶说道:“张将军,请饶恕了小人则个,小人方才是无心之失,并无任何怀疑将军的言辞,还请将军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人计较此事。千万绕过了小人。”

张必先听得侍卫如此告饶,方才心里头的猛然升起来的火气也熄了下去,便对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侍卫开口说道:“本将军也不是怪你,你小心看好对面的那艘船只,不得有任何差池,就算你将功赎罪好了。”

侍卫听了张必先如此发落,连忙感激不尽的对着张必先一面连连磕头,一面说道:“多谢张将军不责罚小人的错处,小人定然好好的照着张将军的吩咐,看牢了对面的那艘大船,决不让那艘船从小人的眼皮底下溜掉。还请将军一定放心,切莫怪罪小人。”

“若是你真能做到,本将军也就不怪罪你方才的无礼之失,不过若是你不能看牢了这艘船,等到今日的战事了了之后,本将军定会与你一起清算,你可听清楚了?”张必先对着这名侍卫出言恫吓道。

“是的,张将军,小人听清楚了,小人向将军保证绝不会出任何的差池。”侍卫连忙对着张必先磕头说道。

张必先顿了一顿,对着甲板上的将士喝了一声道:“等下战事一起,你等就给本将军开始猛攻这条船。”

楚流烟透过船舱,看着越逼越近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部队,心下已然明白,今日一战已然是一触即发,不可避免了。

不知道这一战之后,会有多少的应天水师将士能够存活下来,楚流烟只觉得心头放冷,知道此战凶险异常,每一个殿后的应天水师的将士都有殒命当场的可能。

“不知道徐达将军那边的战事如何了,倘若今日能够助徐达将军成此一功,破坏了汉军水师的大计,助力徐达元帅力挽狂澜的挽回了应天的存亡之机。即便令我丧身鱼腹,尸骨无存,也在所不辞。”楚流烟在心里头默默地念诵道。

只听得船舱外喊杀声一片,似乎是两军开始对阵了。

一名将领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敌军开始朝我军水师的战阵发动攻击了,军师所料不差,敌军十几条战船俱是追着军师先前所乘坐的座船去了,看来军师的李代桃僵的方策成功了。”

楚流烟一拍案板,对着将领点头说道:“很好。敌船追尾,可以继续派出相似的船只,将对方的其他的水师战船也牵引开去。”

张必先手下的侍卫颇为些饶头,原本盯着好好的战船,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多出了好几艘一模一样的,就连旗帜也是一般无二。侍卫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仔细一看,整整齐齐的一排战船,样式形制俱是和先前战船一模一样的。

“张将军,坏了,敌军的主帅战船多了好几只,究竟要追哪一只才是?”侍卫带着哭腔对着张必先禀告道。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章 杀鸡儆猴(上)

张必先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演变成了这等局面,听得侍卫的这般禀告,也是傻了眼。

张必先在甲板上急速跨前了几步,奔到了船舷边上,抬眼一看,果不其然,就见到前方不远处的江面之上,一溜儿排开了应天水师的船队,每一艘都和自己先前在应天水师战阵中所见楚流烟所乘坐的战船相差无几,甚是酷肖。

一时之间,张必先也觉得有些眼花缭乱,搞不清楚到底哪一艘才是自己在应天水师里头所见到的楚流烟的那艘座船。

“将军,我等究竟该如何追击,还请张将军示下。”旁边的几个侍卫也围了上来,望着江面上的战船对着张必先七嘴八舌的嚷嚷道。

“将军,敌船众多,到底攻击哪一只才是。”一名侍卫又催促了一声。

张必先的心绪被这群身边的侍卫搅和的异常混乱,原本发见了敌军的主帅座船已然够让他心烦意乱的,甲板上的这些手下的将领七嘴八舌的议论更是令他心浮气躁。

“好了,你等不必在此争执不下了,本将军心中自有成算。”被麾下的兵勇在耳边吵得有些焦躁不堪的张必先提气喝问了一句,吓得一旁的侍卫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言语。

张必先看旁边的侍卫都被自己方才的吼叫给震慑住了,自己心下也微微的定了一定,随即开口道:“应天水师定然是黔驴技穷了,居然使出了这么一招来,企图混淆黑白,蒙混过关,从我汉军的眼皮底下逃脱出去,兄弟们,吩咐下去,分成几路追击,切勿让汉军的这些船只给逃脱了。”

周边伺候的侍卫和将士一听不觉都愣住了,看来张将军是和敌军的主帅给杠上了,非要擒获应天水师的主帅不可。

“张将军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军将士分头追击,将眼前的这些船都给一网打尽了。”一名老成一些的将领见旁人没有应答,只要上前对着张必先板上钉钉般的追问了一句。

张必先抬眼瞧了瞧眼前的这名将领,对着此人说道:“不错,本将军的意思就是如此。你即刻传下本将军的号令,令我汉军水师立刻分头追击这些船只,不可使其中的一艘船脱逃而去。”

"属下明白了,属下马上就去办。这名将领从张必先的话语里头明白了张必先的意思,心知张必先依旧是不愿放过对方的主帅楚流烟,非要趁此机会擒获对手不可。

对于张必先的骄横固执这名将领素来是心知肚明的,眼下明明知道若是兵分几路去追击那些主帅战船,定然会使得摆好的舰队的战阵疏散开来,不成阵型。如此一来对于压制应天水师其余的战场自是别无好处。

可是对于这件事情,若是目下就在张必先跟前明言,依着张将军的执拗的性情,定然是听不入耳去。倘若如此,还是不要将此事直接提出来为好,不过如是不在张必先跟前提点此事,定然会让眼下这个剿灭对方战船的大计无法顺利的完成。

“将军,我军将士若是如此行事,这边的战力势必要削弱不少,可能无法全歼目下的这只应天水师的船队,毕其功于一役。将军如此行事是否妥贴,还请张将军斟酌一番,再图此事。”这名将领言辞婉转的对着张必先进言道。

张必先闻言不觉微微一愣,原本心里头是知道兹事体大,不可轻易改辙更张,否则定然会坏了大事的。如何事情到了跟前自己就这般不管不顾了,莫非真是中了楚流烟那个红衣妖人的妖法不成。

可是即便如此,张必先心里头犹有余怒,只觉得自己想被人耍猴子一般的被楚流烟戏弄了一番,若是不能将楚流烟擒获过来,张必先总觉得心中的这股抑郁难抒的窝囊气怎么也出不出来。

他打定了主意,不管此番能否顺利的将楚流烟擒拿过来,战船是一定要追的,而不管楚流烟可能在哪一艘船上,他都不愿意放过此人。红衣妖人,果然是有几分本事,可是若是惹到了自己的头上,让自己吃瘪,这股子的怨气对于张必先来说实在的吞不下,哪怕是不能将眼前的应天的水师舰队都灭光了,也要将这个设计欺骗了自己的红衣妖人楚流烟给抓住了,好好的羞辱一顿,以泄今日的心头之愤。

张必先打定了主意,不管麾下的将士如何旁敲侧击的出言请求自己,哪怕真的是放过了歼灭眼下应天水师的大部力量大好机会,对于这些事情而言,张必先觉得就算是今日放过了应天的水师的战船,可是日后依旧还有机会。可是今日若是放走了楚流烟,就不知道猴年马月还有如此的良机了。

想明白了这些,张必先的心念愈加的坚定,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放过楚流烟这个红衣妖人。

哪怕是追到了天涯海角,也要将楚流烟给追上了,亲手将她擒获住。

张必先在心里头暗自发狠的说道。

“将军,是否先行处理此间的战局,日后再去找那个红衣妖人算账。”方才的那名出言相劝的将领察言观色,见到张必先的面色变得坚毅了起来,还以为自己方才的那番旁敲侧击的进言生效了,张必先将军定然是听从了自己的建议,不下令追击敌军的战场,而是顾全大局,先将这边的留守殿后的应天水师先扫荡一番。抱着这般的念想,此人便对着张必先开口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看法,以求征得张必先的同意。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必先提高了声调,一口回绝道:“不,本将军决意不放过敌军主帅的战船,自古有云,擒贼先擒王,这些应天水师的残兵败将在本将军眼中不过是不堪一击的部队,眼下对于我军威胁最大的还是那个红衣妖人楚流烟,本将军岂可养虎遗患,留下这么一个厉害之极的敌人不铲除了去,不管如何,今日本将军非要诛杀了这个红衣妖人不可。”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杀鸡儆猴(下)

情势急转而下,顿时出乎了方才建言的那名将领的逆料之外,此人顿时愣在了甲板上,一时之间开口不得。

过了片刻,这名将领方才从震惊中醒转了过来,对着张必先开口言道:“将军,兹事体大,是否要和汉王和张定边元帅请示一下,再做定论。”

此人不提张定边犹可,一提起张定边这可坏了大事,张必先一听此人居然口口声声的说什么要自己请示汉王和张定边,请示汉王还犹有可说,可是若是让他就这等小事去请示张定边,岂不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么。

张必先黑虎着脸,抬腿迈到了这名将领的跟前,伸出大手一捞,飞快的揪住了此人的战甲的后衣袍,发力一提,就将此人从甲板上撤离了开去。

此人没有想到张将军居然会如此行事,吓了一跳,慌忙张口问道:“张将军,你这是为何,张将军,属下可没有半点对将军不敬的意思,只是觉得兹事体大,若是不禀知汉王和张定边元帅一声,恐怕会延误了大事。属下的这般想法虽是过于谨慎了一些,可是对于将军而言还是大有好处的,倘若不能如此,我军阵中不能统一事机,岂不是会耽搁了汉王攻击应天城的大事。”

张必先见他被自己揪住衣袍,提在了半空,却依旧在那边口出厥词,心下极为不爽快,当下也不答话,提着此人就往甲板的船舷边上迈步走去,这下子旁观的侍卫们就看出了张必先此举的意思,心里头知道此人要倒霉了。

这名将领原本不知道张必先要做什么,可是耳边听得江水声越来越响,自己似乎被张将军提到船舷的边沿上。慌忙抬眼朝脚下一看,却只发现自己的脚下已然出了甲板之外,自己整个人被张必先悬空的提在了半空中,脚底下数尺之遥的地方就是波涛汹涌的江水。

这下子一来,此人的已然明白了张必先的心意,张将军肯定是责怪自己方才口出不逊,出言顶撞了他,正是如此张将军方才要将自己丢到江中去,一想到这等时节被人丢到江中去,即便不死也要丢到半条性命,这名将领的脸色都变绿了,绿惨惨的颇为吓人。

“将军,不要呀,千万不要将小人丢到江里头去,小人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要小的抚养,若是丧命此处,小人家中之人就无人可以倚赖了,将军请饶过了小人此次的口无遮拦吧。”这名将领慌忙对着揪着自己的张必先求饶道。

张必先没有想到想到此人如此出口求饶,心念一动,原本是不想继续为难他的,可是转念一想若是今日不能于此立威,日后恐怕镇不住那些心里头对自己颇有意见的水师将领。

真是这般的想法使得张必先觉得即便是惹得天怒人怨,今日也要于此立威一番,其余的事情暂且不说。此人非要自己和张定边请示之事,实属可恶之至,若是今日听从了他的意见,日后其他的将领群起效仿,自己这个指挥岂不是事事都要和张定边请示不可。这等事情对于自己来说如何抹得开情面,有如何丢下面子去见张定边,实在是情以何堪。

不管这名将领日后是否会记恨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整治他一下,要他长点记性。如此杀鸡儆猴,也好给军中那些摇摆不定的,刻意向着张定边靠拢的麾下将领看看,若是惹恼了自己,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转念至此,张必先揪着此人的手猛地一松,就将这名将领丢到了江里头去,一听得一声惨厉的惊唿和一声绝大的“扑通”的声响,方才的那名将领就被张必先丢到了江里头。

张必先若无其事的抹了抹手,依旧走了回来。旁边的几个侍卫吓得呆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慌忙拥道了船舷的边上,只见的船边上的波浪之中,那名将领时沉时浮的,一个黑点在风浪之间出没不定。

只听的那名将领胡乱的拍打了一阵,终究是抗不过江面上的绝大的风浪,似乎已然有些撑持不住的迹象了。

如此观看了一阵,只见的此人似乎会水,不过江面风浪过大,但凭一人之力还无法抗衡如此厉害的波浪,沉下去的时间变得愈来愈多了,而浮出水面的却越发少了。

“将军,那人快要被江中的风浪给淹没了,张将军,要不要属下派人将此人救上来。”物伤其类,一名将领觉得心中甚是凄凉,决意就算是触怒了张必先也要讲说出这番话来。只是说话之时心下依旧仓惶不已,连带着话音也有些抖抖索索的。

张必先抬眼冷冷的瞧了此人一眼,一语不发的继续盯着江中的那名在风浪里头沉浮不定的将领。

“张将军,在如此下去,此人恐怕是没命了,就算方才这名将领出言不逊顶撞了张将军,张将军略施薄惩也就算了,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小人可以作证,此人家中确实上有高堂老母,下有若妻稚子,倘若一个不慎失却了性命,只恐他们一家老小无人养活了。请将军看着这等事体的份上,怜矜一下此人,千万不要令其在此地命丧黄泉。”又有一名将领看不过去了,心中凄惶,便冒着有可能触怒了张必先将军的危险开口替着正在江里浪中出没不定的将领求情道。

其他的几名将领和甲板上的一众兵丁本来也是心中不忍,只是害怕再度触怒了张必先,不敢上前开口替着此人求情。眼下看到有人不怕死的站了出来,心下自然是敬服,觉得若是不一同出面替此人向张必先求肯,势必会还得这名将领平白无故的殒命江中。平素就是要好的水师兄弟和上司,一众将领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令这等惨事发生在自己跟前,便一同跪下来替军中的弟兄跟张必先求情。

张必先今日本意只是要立威而已,本来就无意要取这名将军的性命,眼下又见到甲板上的其他将领和一众兵丁齐刷刷的跪下下来向着自己求情,也就借坡下驴的开口说道:“诸位将军请起来,本将军今日不过是略作惩戒,无意要取他性命。你等不必下跪了,只是家有家法,军有军规,本军之中以本将军的号令为先,你等切不可想那名将军一般胡乱出言顶撞上官,余事本将军也不会过于干涉其间。”

一听张必先言辞之间颇有放过此人的意思,一众将领皆是唯唯诺诺的应和道:“将军所言,属下们一定谨记在心,日后定然不敢轻言冒犯了将军。”

张必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对着一众将官吩咐道:“命令后船将落水的将领救起,带到船舱中令他好事休憩一番。”

听得张必先下了将令,诸位将军们闻言则喜,一名将军担心那名被张必先丢到江中的将领若是在风浪泡的过久,恐怕会落下什么疾病来,随即带着几个熟谙水性的将士下去营救那人去了。

张必先威慑住了其他的将领,自然就吩咐麾下的战船分成几路,朝几艘疑是红衣妖人楚流烟的座船分头追了下去,不过依旧留下了大半数的兵力和战船依着最先定下的策略攻打应天水师摆下的战船战阵。

“军师,敌军攻击的甚为激烈,回转应天水师营帐的战船俱已行到了半途,敌军看来是不容易追上了,不如我等也撤离此地吧。”一名将领急匆匆的冲入了楚流烟的座舱,颇为焦急的对着楚流烟急切的禀告道。

楚流烟微微迟疑了一下,对着此人张口问道:“汉军水师是否是真的追不上我军先行撤离的战船了么,你可有这个把握。”

“这,末将并无十成十的把握,只是眼下汉军水师战船的攻势极为猛烈,属下当心楚军师若是此刻不走,再过个半个时辰,可能就走不成了。”此人焦切的对着楚流烟言道。

“我若一走,岂不是将你等应天水师的兄弟都丢在了此地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厮杀不休了,本军师也是应天军中的将领,岂可做出这等丢弃麾下部众,独自逃生之事来。更何况眼下我军先行离去的战船尚且不知是否真的已然逃出了汉军的围追堵截的范程之外,如是本将军此刻一撤离,岂不是引动我军士气,若是让汉军乘虚蹈隙的攻破了防线,本军师岂不成了应天水师的千古罪人?”楚流烟面色一正,颇有些义正言辞的驳斥道。

“这,楚军师,这战阵冲杀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等将士的分内之事,军师不过是一介谋士,又是吴国公手下的股肱之臣,没有理由和我等在此处一同殉难。汉军水师战阵实在过于厉害了,我等恐怕撑不了一时三刻了。”将领被逼不过,不得已对着楚流烟吐露出了真正的心意。

一闻此言,楚流烟蓦然一惊,心中已然洞明这名将领是觉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过于强大了,目下的水师战力恐怕不足以保护住楚流烟的周全,倘若楚流烟出事,将领自觉没有脸面向吴国公交代,所以方才来劝楚流烟先行撤离。

楚流烟将袖子一拂,对这来将高声说道。“不,守土有责,本军师和你等水师将领一般无二,本军师已然决意,要和你等生死与共,绝不轻言撤离。将军请回吧。”说完之后,楚流烟便回过脸去,表示决绝之态。

将领听得楚流烟如此峻拒,不由叹了口气,真要换个说法开口继续求肯楚流烟先行撤离此地。却只听得外头的将士忽然喊道:“徐元帅率兵来救了,军师,徐元帅率兵来救我等了。”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救兵来援(上)

楚流烟听得外头的士兵如此喊叫,不觉全身一振,情知今日的战事已生变局,若是真是徐达前来救助,定然是早间设下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已然大功告成了。

“军师,你听,似乎的徐达元帅率兵来救我等了,这般说来,我等殿后之军也可以安全撤离了。”楚流烟跟前的那名将军面色极为欢欣,对于这个消息也是极为关切。

正待要奔出门去查探个究竟,此人还未走到船舱的门口,却只听得船舱外头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几个水师兵丁极为高兴的跑了入来,对着楚流烟拱手禀告道:“楚军师,快出船来看看,徐达将军率领着我应天水师的兄弟们来救我等了。”

楚流烟闻言也决欣喜,若是此刻徐达的援兵一到,自可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战,胜负之数虽还是未为可知。不过得此助力,留守在此地抗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殿后之师定然可以安然撤走,若是能够保的殿后应天水师无恙回转水师营寨,今日自作主张的挥师与敌接战,伤亡了不少的水师将士的罪愆也能赎回几分。

“真的是徐达将军派兵来救么,你等是否看得清楚了?”楚流烟不由追问了一句道。

一名水师兵勇极为兴奋的接口说道:“军师请放心,正是徐达将军统兵来救,一点也错不了,属下眼里很好,望的清清楚楚的,来的战船倶是我水师营寨中的战船,战船上的挂着旗帜正是徐达元帅所用的。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的,少说也来了四五百条船。”

“好,若是如此,快随本军师出去看看,也好和徐达将军相见。”楚流烟对着船舱中的一干将士随口吩咐了一声道。

水师的兵丁听闻出楚流烟的这番吩咐,全都垂手应了一声,随即的对着楚流烟毕恭毕敬的说道:“楚军师先前,我等随伺在后。”

楚流烟微微颔了颔首,率先举步走出了船舱,剩下的将领和兵丁亦步亦趋的跟随其后,也走了出来。

出了舱门,楚流烟不由的加快了几步,走到了船舷的边上,手搭凉棚状朝后面望了望,只见水天相接处,出现了浩浩荡荡的战船船队,战船上的旗帜上绣着斗大一个“徐”字。

“军师你看,正是徐达将军派兵来援,我等要不要接着这个机会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麾下的水师舰队对决一番,杀他个人仰马翻的,看他日后还敢不敢如此嚣张的在我应天城的江面之上耀武扬威的横冲直撞,丝毫不把握等应天的水是战场放在眼里。”一个兵丁远远的望到了徐达战船的旗帜,不由在一旁对着楚流烟鼓噪道。

闻得此言,楚流烟的秀眉不觉一蹙。

楚流烟的心中自然是明白这些水师的将士求战心切,不过眼下的情势若是真的指挥应天水师将士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争的鱼死网破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应天水师将士的伤亡定然也是小不了。切不可让水师将士肆意妄为,真的在这辽阔的江面之上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鏖战不休。

“还真是徐达元帅的战船,看来徐达元帅已然将敌军余孽一举荡平了,随后便赶来相助我等,吩咐下去,令船队即刻后撤,不必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于此拼个你死我活,即刻和徐达将军的战船合拢一处,且战且退即刻。”楚流烟心中喜悦,自觉今日无需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于此地拼命。

随伺在侧的那名将领慌忙接口说道:“楚军师所言不错,既然是徐达元帅率领我应天水师的兵船,殿后之师没有必要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玉石俱焚,拼斗不休。等我应天水师装回了水师营寨,稍事休整,重整旗鼓,日后再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分个高低也不迟。”

楚流烟点了点头,对着眼前的将领说道:“将军此言,甚得我意,今日绝非是决战之机,我应天水师不必将这些殿后的水师将士于此地拼个精光,还不如退而结网,重整兵戈,以逸待劳,等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久攻下,人皮玛法之际,再行突出奇兵,迎头痛击师劳无功的汉军水师。”

旁边的那个兵丁听了楚流烟的这般说法,自然不敢出言驳颉,唯有低声应道:“楚军师所言极是,属下刚才不过是求战心切,才会对楚军师如此言语,听了楚流烟的训诫之后,属下自然也就明白了此事的不妥之处,楚军师如此教我,属下又焉能不明白自己的错处,军师放心,属下绝不会在军中怂恿其他的水师兄弟前去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拼斗。”

楚流烟听得他的这般说法,心下也明白方才这个兵丁不过是一时起意,想要借着徐达元帅率兵来救大好势头,趁此良机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好好地拼斗一番,此心原是不坏,只是眼下不合时宜而已。

站在一侧的将领也上前了一步,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你的用意属下也是知悉,不过属下看来徐达将军带来的兵船足够四五百艘之多,就算是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也是自无不可,楚军师为何不利用这等良机,好好的歼灭一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勇将士。”

楚流烟苦笑了一声说道;“原本本军师以为你最明白了本军师的心意,眼下看来你方才也不过是一知半解,本军师今日放过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这只舰队,并不是力不如人,而是若是眼下真的拼斗了起来,我军水师并无足以可恃的厉害事体,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于我应天水师来说并无过多的助益,兵书上有云,杀敌以夺取心志为上,其余皆是下策。”

“军师的眼下之意是眼下还不宜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在此大战一场,还要等待时机,谋定而后动么?”将领随即追问了一句道。

“不错,就是如此,目下本军师尚未堪破汉军的水师战法,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中的奇特战船依旧是毫无办法,倘或漫然应战,我军水师的将士的伤亡定时不小,这些事情对于本军师来说都是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若是你等的水师弟兄于此战中折损了十之七八,本军师觉得你等定然也是不愿如此的吧。”楚流烟盯着眼前的那名将领反问了一句道。

将领闻言,不觉踌躇了一下方才出言回复道:“楚军师所言甚是有理,属下方才亦是没有考虑到这些事体,依着楚军师所言,眼下确实不是我军对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进行报复的时机,我等尚需等待时日,倘若不然极有可能会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将我军的水师将士和战船都给消耗光了。”

楚流烟微微一笑,随即开口说道:“正是如此,将军既然已然明白了本军师的心意,不妨将此对着殿后的水师将士宣扬一番,令其不必恋战,迅速会同徐达元帅的水师战船,一同回转应天水师营寨去。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仇隙,今日不必急于做一番了断,日后若是有了绝好的时机,再行了断这等恩怨不迟。”

听了楚流烟的这番吩咐,将领口中应了一句道:“楚军师放心,属下定然将楚军师的这番嘱咐带到每个水师将士面前,绝不会让我军殿后的水师将士白白的在此地丧了命。”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救兵来援(下)

楚流烟听得此人这般说法,心中自是觉得有些慰藉。便对着这名将领叮咛道:“风高浪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攻势又是如此的猛烈,将军此去可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堕入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船的围攻之中。”

将领听得楚流烟这番贴心贴肺的叮咛,心中不由的有些感动。作为战场上的大老爷么,整日所见的无非是鲜血和死亡,看着自己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的凋零而去,就算是心肠柔软的人也会变得冷酷坚硬,觉得世上之事大多是残忍无情的,万物真如刍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许在血与火的战争之中表露的最为露骨,也最为淋漓尽致。

这名将领没有想到楚流烟对于自己居然只这般爱惜态度,心中感动无极,觉得楚军师真乃是天人,不是凡间的其他人主所能及的。哪怕是应天的吴国公也只怕也是及不上。

“楚军师尽可放心,末将虽是资质愚钝,不够这些年来跟着吴国公南征北伐,大小战阵打过也不小于三五百战了,若是说于万军之中取敌酋的首级的本事末将尚且没有,可是若是谈及逃命求生的本事,恐怕应天水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这名将领颇为有些自诩的对着楚流烟说道。

看着这名将领这番自信满满的模样,楚流烟心里头不觉暗自一笑,心想这名将领倒也坦白,为人实诚,居然在自己面前毫不隐晦的说出了这等实情来,看来此事交予此人去做,倒也是适得其所,人尽其才。

“好,将军既然有此等的本领,相信此事交与将军去做,定然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了。事不宜迟,本军师下令水师中派出几天船来,护卫的将军尽快的将本军师方才的那番意思对着我应天水师将士都知会一遍,我等也好迅速和徐达将军派来救援的水师弟兄们合兵一处,共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

“也好,楚军师,末将这就照着军师的指示前去行事,就请军师于此宽坐,末将不出半刻钟就可将此事搞定。”将领应答了一声,随即就急匆匆的辞别了楚流烟,飞步离开了。

这名将领离开之后,楚流烟不由站起来眺望着天际朝着自己麾下的战船快速驶来的战船,只见对方的船速极快,有是顺风顺水,很快的就看到了几百艘战船拥着一艘大船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军师快看,居中的大船的甲板上似乎站着一个人,属下看来似乎是我军主帅徐达元帅,近了近了,楚军师快看,真的就是徐达元帅。”那么方才在船舱之中自诩眼力极佳的水师兵丁对着楚流烟张口嚷嚷道。

楚流烟一听,心中不觉一震,极目远眺,只见朝着自己急速驰来的战船的甲板上真的有一个人形的影子,只是看的还不十分分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徐达。

过了一阵,对面的船只离得愈发近了,楚流烟也看清楚了对方甲板上的人确实就是徐达。

徐达也发现了楚流烟,慌忙伸手对着楚流烟这边挥舞了起来,而且提高了声调对着楚流烟开口问道:“楚军师,你没出什么事情吧,本帅料理完那边的事情,来的有些迟了。”

声音高越,穿透了汉军水师和应天殿后的水师的高昂的厮杀声,冲入了楚流烟的耳际。

楚流烟听到了徐达的这般熟稔声音,心中自然是欣喜万分。

楚流烟朝着甲板上的徐达扬手致意,随即也是一提中气,气冲丹田,对着快要靠到了自己跟前的徐达的船只的方位唿唤道:“徐元帅,我应天水师将士尚且无事,幸而徐达元帅援救及时,不知道元帅那边的事体处置的如何了。”

徐达听到了楚流烟的应答,分外高兴,对着楚流烟的船只方位,催令手中的水师将士加快速度,朝着楚流烟的座船靠过去。

“楚军师放心,楚军师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已然成功了,我军水师护住了千寻铁锁,应天水师营寨可保无虞了。眼下只能楚军师回去收拾一下残局,料理一下那些被我应天水师打得落花流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了。”徐达有意提高声调对着楚流烟如此说道。

徐达的这番话接着风势,传的极远,自然是落入了双方交战的应天水师和汉军水师的不少将士的耳中。

最终也落到了张必先的耳朵里头,张必先分派完了麾下的水师舰队的战船分成几路追击那几艘疑似楚流烟的座船,可是如何也没有想到原来楚流烟并没有乘坐着那些座船,而是悄然的换过了一艘不起眼的小船。

听到了楚流烟和徐达的这番对答这声,张必先忽然觉得今日自己算是栽到头了,原本以为能够将楚流烟给擒拿住了,可是眼下看来是中了楚流烟的奸计,致使自己分散了兵力不说,可是分兵几路却是连楚流烟的一根。毛都没有抓到,也就是说自己怎么也没有可能得到。

想到此次遭受了楚流烟的连番欺瞒,致使自己堕入了縠中而不自知,张必先明白今日自己的睹斗全都输给了楚流烟,而且自己也在世人面前丢了一回大脸。

“快,快去追上本将军方才下去追击应天水师座船的我军水师的战场,让他们速速回转过来,在此地和本将军一同对敌。”张必先吃一堑长一智,心里头明白照着自己的韬略和本事,恐怕连半个楚流烟都斗不过,眼下又见到殿后的应天水师忽然来了一只援军,而且是极为厉害的应天将领徐达所帅。原本心中极为笃定的张必先也不由的在心里头打起了小九九,思虑今日是不是要在此地和徐达手下的应天水师大干一番。

张必先极为明白,今日的事情已然不是自己可以主宰了,应天水师里头的超强人物出现了两位,自己虽然勇冠三军,可是打仗的本领却是远远比不上这令人极为恐怖的红衣妖人楚流烟和另外一名更加神秘莫测的应天水师的主帅徐达。

张必先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将自己分拨出去的那些兵船先叫过来才是,目下的战况是要开始整合资源此事了,让张定边知道自己心灵已然陷入了一个大败局,恐怕要令宰辅张定边笑掉了大牙。

“你等快去,快去将方才被本将军送出去追击敌军战船的我汉军舰队的战船都给本将军给追回来,速去速回,不得有误。”张必先心中焦灼,言语之间的口气自然也好不道哪里去。

徐达的座船和楚流烟的座船终于靠到了一块,徐达拔腿一跃,跃过了尺把儿宽的两船的缝隙,跃到了楚流烟的座船上。

楚流烟见状,连忙朝着徐达的方位奔了过来。

“楚军师,此地战况如何,汉军主帅是何人?”徐达一见到楚流烟跑到了自己的面前,自然是极为欣喜,不过猛想起来此行是来救援楚流烟麾下的应天水师的,便对着楚流烟急急忙忙的问道。

楚流烟一听,自然是明白了徐达的心意,知道眼下战事紧急,尚且不是两人叙话时机,便对着徐达正色说道:“敌军的指挥将领是张必先,今日先前的时候我军水师已然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过了一场,我水师将士奋勇当先,奔袭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得手,算是小胜了一战。眼下汉军水师舰队集结成型,朝我水师将士发动了攻击,情势危急,不过幸而徐达将军飞驰来救,看情形依然是震慑了敌胆,汉军的攻势削弱了不少。”

徐达微微一笑道:“此事并非本帅的功劳,而是楚军师运筹帷幄之功。”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英雄惜英雄(上)

楚流烟一听徐达如此推美于己,面色不觉有些腆然道:“徐元帅,此事绝非是流烟一人之功,今日能够助元帅行此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应天水师兄弟也是功劳不小,若是没有这么多的应天水师兄弟随我奔袭了汉军水师,牵制了汉军水师统帅张必先的手脚,流烟一人决不能成此大功。”

徐达听得楚流烟的这番说辞,自然是明白今日的战事应天水师已然胜了一战,自是不无欢喜。

徐达微微思忖了一番便对着楚流烟开口问道:“楚军师,既然今日已然胜过了汉军水师一场,底下究竟如何收场。是乘势追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大动干戈的大打出手,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拼斗个你死我活。还是不必计较此事,先让我应天水师的兄弟先行撤离。”

楚流烟莞尔一笑道:“徐元帅果然仁义,素闻元帅爱兵如子,对于部下性命极为珍视,今日看来此言果然不虚。我也是这般想法,这些殿后的应天水师兄弟已然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可怕的舰队对阵了一场,可以说已然是气力衰竭,无力再战了。今日的战事不必分成胜负,流烟心中只愿这些应天水师中的壮士健儿能够平安的回转水师营寨。”

一听楚流烟是这般的看法,徐达已然明白了过来,楚流烟心中也是不愿应天水师的将士于此地折损过多,这发看法倒是和自己不谋而合。

作为一军统帅的徐达自然是知道战事的胜利与否和一场战役的胜利与否关系不大,一城一池毕竟并非是关乎宏旨的大事,就算是今日能够将跟前的那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都给击败了,对于大局依旧是无补于事。

若是因此而折损了过多的人马,削弱了应天水师的战力,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徐达心中有此明悟,对于楚流烟的看法自然是极为赞赏,觉得楚流烟果然是军中的难得谋略之才,对于战事战局看的极为分明,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丁点的蝇头小利而忽视了大局,这等广阔的胸襟和高超的见识,实在是令人佩服。

“楚军师所言自是有理,本帅也是这般想法,今日不必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非要一分高下不可,不管如何还是先将这些殿后的应天水师兄弟安全的护送会水师营寨,令这些将士能够安心休整一番最为重要。余事今日不必提起。”

楚流烟听得徐达的这个态度,自然是极为高兴,对于楚流烟而言,只要徐达能够下令护送这些殿后的应天水师的将士回归应天水师营寨,凭借徐达所带来的四五百条战船,自然是绰绰有余,不费吹灰之力。

楚流烟欣喜的对着徐达说道:“元帅既然也是这般态度,楚流烟自然也是认同此事。不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虽不足惧,可是也算是摆下了绝大的阵势,想要尽快的将所有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围攻的应天战船都给救出来,缓急之间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徐达听得楚流烟的这般说法,抬头眺望了一下前方的战事,果然是喊杀声震耳欲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布下了阵仗将楚流烟麾下的殿后的水师给堵截个水泄不通的,看情势两军鏖战不休,正处于胶着的状态。

徐达不觉有些蹙眉,面露焦虑之色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所言极是,我军水师的将士正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勇厮杀的难解难分的,就算本帅有心下令应援的水师战船隔绝双方的战斗,恐怕也不是轻易能够办到的,看来想要将这个死结解开,还要另外设法,否则恐怕会坏了大局。”

楚流烟一听徐达如此言语,也是面露抑郁之色,紧紧的盯着前方的战况,心中极为忧愁的对着徐达说道:“元帅说的是,我军水师的战船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犬牙相错,战道了一处,想要迅速使得两家分开确实是件难事。更何况这大半年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倚仗着那些古怪而坚固的战船,杀了我军水师几乎还手之力,我应天水师的将士心中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的仇隙极大,今日有此良机能够与对手搏杀一场,恐怕我应天水师兄弟中绝无一人会退后。再加上早间奔袭得手,胜了一场,水师将士的士气愈发高昂,杀的性起,也不是那么容易停手的。”

徐达觉得楚流烟的这般忧虑不无道理,有听得楚流烟说早间楚流烟下令水师将士奔袭汉军得手,算起来是胜过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阵。自龙湾大败之后的这大半年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横行无忌,丝毫没有打过败阵,今日在此于原先的手下败将应天水师手中折辱了一阵,自然是不可善罢甘休。

想到此处,徐达似有隐忧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听的楚流烟的意思,我军将士已然胜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场,不过眼下看来这不是一件好事,汉军将领张必先素来剽悍,我听得人言此人又是极为重面子,今日他败在了楚军师手下一场,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服输,也不会善罢甘休,恐怕要揪住我应天水师战事大打一场,找回面子不可。”

楚流烟微微笑了笑说道:“徐元帅所见不错,那个汉军水师的统帅张必先果然是不肯绕过我,不过这一点我也早就已然料到了,还特意接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设下了一个圈套,在几艘和先前的座船相类的船上扯起了主帅的战旗,张必先果然是中了我的圈套,分兵几路对着那些战船追击了下去,幸而如此,我军水师尚且可以与此地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就对敌之时,保持不败的局面。”

徐达闻言,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道:“军师所言不差,这个张必先果然是缠人的紧,幸而楚军师精细异常,方才摆布得了这个张必先。若是今日换成了我水师军中的其他将领出战,恐怕丝毫没有办法奈何得了此人。”

楚流烟听得徐达说的如此郑重,心中不由的一惊,开口对着徐达追问道:“将军此话当真,可不要是长别人的志气,灭了自家的威风。”

徐达踌躇了一下说道:“本帅没有和张必先正面对上过,不过据我军中的常胜将军常遇春言及,张必先此人骁勇善战,悍不畏死,是个极为难得的猛将,若是能够为我所用,军中定然是多添了一名猛张飞一般的人物,只是遗憾的是此人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将领里头的佼佼者,不能为我所用,是敌不是友。就算本将军想要和此人结交一场,恐怕也是有缘无分。”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五章 英雄惜英雄(下)

徐达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楚流烟,她微微盘算了一下对着徐达开口说道:“将军莫飞心中也有鱼要结交此人的心意?”

徐达见她问的奇怪,心中觉得有些异常,不过却也没有多想,只是随口回了一句:“英雄异士,世所罕有,就算是我徐达也是乐意结交的,不过汉王陈友谅和吴国公相互敌对,两军泾渭分明,就算有心结识,也只能是放在心里头。不过楚军师的言辞却是颇为突兀,莫非本帅有想要结识天下的英雄豪杰的念头也有不妥当的地方么?”

听得徐达这般说法,楚流烟自然是明白徐达误会了她的意思,慌忙对着徐达张口解释道:“徐元帅不必误会,流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有人也在我面前提起想要结识元帅,方才又听得元帅又提起有心想要结识一下张必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故而才会出口询问了一句,绝非是想要冲撞元帅,元帅切勿见怪。”

“匪夷所思,”徐达觉得楚流烟的话语之间有些躲躲闪闪,似乎隐含着一种特别隐秘的意味,只是一时之间不能明白就里到底隐含了一些什么意思。

徐达思忖了一下,依旧没能想出一点头绪来,便开口对着楚流烟问道:"听楚军师言及,今日似乎是有人在楚军师面前提及了本帅,还欲要结识本帅,此事殊为奇怪,今日楚军师不是出兵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接战了,就算是有人相访,恐怕楚军师也没有时间接待客人。

楚流烟听得徐达的这般说法,不觉莞尔一笑道:“徐达将军真是心机深远,世事洞明,流烟今日却是抽不出身子接待什么客人,不过元帅想不到的是今日我在战阵之中居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指名道姓的要见徐达元帅,口口声声说欲要结识徐达元帅。”

“哦,此人是谁,居然在两军交战的情势下去见楚军师,还颇有一番胆气。”徐达听得楚流烟说的绘声绘色的,心下也不觉大起好奇之念,便对着楚流烟开口追问道。

楚流烟微微一笑,对着徐达说道:"说起此人的名号来还当真不小,此人真是徐达元帅心中于欲要结识一番却又无从结识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将领张必先。

“是他,居然是他。”徐达闻言也不觉惊唿了一声。

“正是此人,今日我在军中,却见到张必先丢下了大船,带着几十个护盾手冲到了我的座船跟前,口口声声的先要见徐元帅。楚流烟出来一见,却正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指挥张必先将军,此人的气魄却是非凡,不过只是刚猛一路,机巧不足,否则也不会落入我等縠中而不自知。”楚流烟对张必先的印象不坏,便实事求是的对着徐达说出了自己对于此人的看法。

“常遇春将军和此人打过交道,对于此人的评介就是骁勇善战,悍不畏死,想来常遇春将军对他也是有些推重的,眼下听得楚军师如此言语,本帅倒是很想见见此人。”徐达听得楚流烟的言语之中越旦了一番张必先的短长,心里头却是越发迫切的想要见识一下这个张必先究竟是何等样子的人。

楚流烟对着徐达盈盈一笑道:“徐元帅倒是和此人惺惺相惜,只是今日两军作战,恐怕元帅不能如愿。元帅若是有心要与此人相识,恐怕也只能是在战场上见上一面,两军对敌,根本不可能有何私交。不过今日若是此人见到了元帅,恐怕也是执礼甚恭。”

徐达闻言,略略有些惆怅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此话,本元帅自然是明白,只是今日不能和张必先结识一番,终究是遗憾,哪怕是对手,也要交手一番才是。”

徐达的这句话蓦然提醒了楚流烟,楚流烟觉得要是徐达和张必先在两军对阵中见面,也不算是违反了两军将士不可相交铁律,两人若是在阵前相遇,搭上几句话,一旁的将士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的地方。

楚流烟对着徐达开口言道:"元帅既然有此念头,何不领兵前去和张必先将军见上一面,切磋一番,看看那人究竟是不是一个世所罕有的英雄豪杰。

听得楚流烟的这番说法,徐达也有些心动,不过依旧觉得有些不妥当,站在楚流烟的身边只是垂头不语,踌躇不定。

楚流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对着一盘静默不语的徐达开口说道:“徐元帅,这张必先似乎不是水师将领,今日坐镇此地,统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恐怕是别有一番缘故,只是我等目下依旧是不得而知,不过依照流烟的看法,恐怕是汉王陈友谅令其守护被元帅所灭的那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小战船而已。只是此人对于此事颇为不乐意,从张必先求战心切的情形中也可看出此人只怕是不安于位。”

徐达悚然一惊道:“如此说来,此人是不识水战,今日的举动不过是汉王陈友谅的军中的任务分派而已,此人对于水战应该是隔膜的了。对了听常遇春言及,此人似乎真的只是擅长陆上的硬战,对于水战是丝毫不懂的。这可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

楚流烟接口说道:“元帅所言不差,此人确实是不擅长水战,不过此人的在汉军将领里头的身份倒是极为高贵,若是元帅能够领兵一支,乘虚蹈隙的围着了此人的战船,猛攻不休,如此围魏救赵,其他攻击我应天殿后水师将士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定然会回师去救,我等就可以乘着这般的机会撤离此地了。”

“妙哉,好一个围魏救赵,楚军师此策果然是高明之极。”徐达听完了楚流烟的建议,不由对着楚流烟脱口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