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南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老爷子这是在护着自己的小女人呢!不由得覆到她耳边,低声提醒了一句,“乖,过去陪爷爷下棋。”

秦枳哪里有那心思能想到老爷子是担心她在厨房里受什么委屈,才会说这么些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应该开开心心的除夕大年夜,被老爷子当着公公婆婆的面训斥,她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呐呐地走过去,低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的脖子,有说不出的可怜兮兮。

几盘下来,秦枳心里暗暗思忖,今晚老爷子的脾气倒是收敛了很多,就连她好几次悔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忽悠着就过去了——好吧,虽然是这样,但她还是一次都没有赢过。

顾淮南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惬意地喝着清茶,偶尔和坐在旁边的顾思源聊两句,偶尔又抬头看看不远处蹙眉的小女人,深邃的眼底染上温柔的笑意。

不久后,年夜饭就做好了。色香味俱全的菜,往外喷着朦胧的热气和浓郁的香味。入座是按照辈分来的,秦枳坐在顾淮南旁边,拿着筷子,一脸兴奋地听着英姨的讲解。

“这是竹报平安。”英姨笑着指了指一盘白灼游水虾,又指着旁边的翡翠水晶鸡,“这是春晓报喜。”

另一盘是象征“年年有余”的清蒸鲈鱼,这个秦枳知道,疑惑地指着一盘颜色略深的菜问道,“英姨,这是什么呢?”

英姨看了一眼,乐呵呵地说道,“这是发菜焖猪手,寓意发财就手。”

穿着红色喜庆新衣的英姨比平时看起来更加精神,又耐心地给秦枳介绍了其他几个菜式,眉眼间尽是喜悦之色。

大家已经开始动筷子,顾淮南先用公筷给老爷子夹了一块鸡肉,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又顺手给小女人夹了一块五花肉,“你先尝尝这个。”

秦枳夹起来吃了一口,口感甚佳,而且味道独特,忍不住高兴地叫了出来,明净的眼底落满了晶莹的笑意,“好好吃!是不是用什么特殊秘方做的?”

目的已经达到,顾淮南但笑不语,只是又夹了一块放到她碗里,倒是对面的林澜说话了,神色似乎有点不自然,“是事先调好酱料把肉腌制好,然后在煮的过程中不断添加酱料,这样一来,味道就全进肉里了。”

难得婆婆肯跟她说这么多的话,秦枳绽开一朵大大的笑颜,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妈,你好厉害!”

林澜似乎是没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不经意看了老爷子一眼,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淡然的笑容,“喜欢吃就好。”说完,又低头开始吃饭。

气氛缓和了下来,一顿年夜饭也吃得和乐融融。似乎是已经多年没有感受过这种人伦之乐,老爷子扯开嗓子喊了一声,“阿英啊,去把我珍藏的茅台酒拿出来,老爷子今晚怎么都要喝一杯。”

老爷子虽然身体硬朗,但年事已高,一喝起酒来又是没个限度的。“这……”英姨迟疑地说着,倒是林澜很快接了过去,“爸,还是不要喝了吧,您身体……”

反常的,老爷子却没有生气,倒是和颜悦色地摆摆手,笑着说,“没事,今晚儿我心里高兴,就喝两杯!”

林澜身子僵了僵,心底百感交集,她已经多久多久……没有听到老爷子这样不带冷淡疏离地跟她说话了?嘴角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顾思源站了起来,“爸,我去给您拿。”

顾老爷子说话算数,真的只喝了两杯就放下杯子,吃完饭后,顾淮南和秦枳留下来陪老爷子守夜,顾思源夫妇则因为今晚那边也有应酬就先走了。

从厨房里洗完碗出来,看了一眼正认真下棋的爷孙俩,秦枳走到一边的沙发坐下,开始看起春晚。

可是春晚实在无聊,秦枳看着看着眼皮就不自觉合了起来,可是一想到不是在家里,立刻挺直小腰板振作精神,不一会儿,英姨擦干手出来,把手里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递给她,笑笑说,“没熬过夜吧?”又往那边瞥了一眼,“喝这个提提神,看他们这个样子,还说不准什么时候结束呢!”

秦枳对英姨很有好感,她是这个家里唯一能让她感到如沐春风般的人,笑着接过去喝了一口,又拉她在旁边坐下,“英姨,看电视好无聊,我们来聊天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顾淮南小时候的事情,英姨见秦枳还是一脸疲色,看了看时间,“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床铺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秦枳实在累得不轻,也不再推辞,就回房间睡觉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迅速醒过来,是烟花!午夜十二点到了!

难得老爷子今晚有这么高的兴致,顾淮南就陪着多玩了几盘,两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再回头看时,沙发上已经没有了小女人的身影,问了英姨才知道她回房间睡觉了。

她一向早睡,这一点,倒是从来都没有变过。每晚从书房处理完公事回房,她都睡得很熟,弄得他想做些什么,都……

一想到这点,顾淮南笑了笑,开始往自己的房间走,谁知道却在房间外的小院里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披了一件外套,正低头看专注地看着什么,连他走近都没发现。

突然有一双温暖的手环上腰间,秦枳吓了一跳,手上的手机滑了出去,却稳稳地落在一只大手里。

秦枳连忙拿过来,扬了扬,小脸上一片盈盈笑意,“刚刚小哥哥给我发了祝福短信。”

听到那个隐隐透着亲密的称呼,顾淮南脸色微变,秦枳转过身紧紧缠上他的腰,“老公,你有没有新年礼物要给我啊?”

老公。好吧,比较了一下,顾某人不得不承认,前一刻还稍稍郁闷的心情瞬间变好,声音清冽醇厚的,“有啊。”

秦枳笑眯眯期待地看着他。

顾淮南嘴角微扬,低下头,深深吻上她的唇。

老婆,新年快乐。

在他们身后,落满了一地寂寞的曾经烟火……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午餐只有一条清蒸鱼,嘤嘤嘤

57 初雪红樱

*

年初一一大早,杨姗姗特地给秦枳打了个电话,两人平时口无遮拦惯了,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没有任何的避讳,语气略酸带着戏谑般,"阿枳,你这颗可怜的小钉子昨晚是不是被你的婆婆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啊?矮油……"

秦枳的朋友并不多,杨姗姗算得上是最好的一个,所以她一般都不会瞒着什么事,包括看她不顺的婆婆大人。姗姗也曾把她戏谑为婆婆眼中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顾淮南手里拿着白色的手机,眼神柔柔地落在旁边熟睡的小女人身上,刻意压低声音,"她还在睡。"

那边立刻安静了下来,顾淮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礼貌又带点疏离地问了一句,"杨小姐,请问还有事吗?"

饶是深得杨副市长的真传,杨姗姗还是无法适应顾市长强大的气场,声音有点飘,仿佛还打着旋儿,"没事、没事……"又说了几句新年的祝福语,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挂了电话。

顾淮南把手机随手扔到床头桌子上,翻过身,一把搂过柔软的小身子,锁在自己的怀里,小女人也乖顺地把小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全然的放心,全然的信任。

顾淮南不禁感到有点好笑,原本以为他的小女人是不倒翁,受了委屈也能屹立不倒,没想到还有这个排遣心中郁闷的出口。

只是,昨晚狠狠折磨这颗小钉子的人,好像是他吧?

外面传来脚踩在碎枝末叶上的"沙沙"声,顾淮南很快醒过来,看了看时间,早上八点,估摸着大概是要开始拜神了。

小女人还趴在他身上睡得一脸娇憨,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轻轻柔柔的呼吸一颤一颤,看得他心里一阵酥*痒。

这个时候英姨还没来叫,估计也是老爷子的意思,可是作为新媳妇,又是第一次在老宅过年,而且,他们今天也要回秦家……顾淮南难得分神琢磨了一下,轻轻推了推秦枳,声音透着滴水的温柔,"老婆,醒醒。"

秦枳迷迷糊糊醒过来,揉了揉朦胧的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死皮赖脸地往他怀里钻得更深,"呜呜,好困,不想起床。"

她这副小女人的模样对顾淮南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诱惑,不禁心生缠绵的旖旎,准确无误地覆到她胸前捏了捏初雪枝头的红樱桃,呼吸热热地喷在她脸上,"嗯,是想起床,还是?"他的目光落在掀了一个角的红色暖被上,低低的声音透着某种蛊惑,"继续我们昨晚没做完的?"

秦枳身子一僵,眼睛瞪得老大,立刻推开他,翻身下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左脚穿了右脚的鞋子,还是因为某人昨晚太……,她走路的姿势,很不自然……

吃了早饭,又烧香拜了神,临走前顾老爷子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秦枳,别有意味地叮嘱了几句,"以后小两口就好好过日子,其他有的没的都不必去在意。"

秦枳手里拿着厚厚的红包,心里乐开了花,自是连连点头应着。

顾淮南则是站在一边,嘴角微微勾起,语词恳切地说了一句,"谢谢爷爷。"

老爷子从鼻子冷哼了一声,重重往地下剁了一下拐杖,语气有点不自然,"你不必想这么多,我这都是为了我未来的曾孙。"

顾淮南淡淡笑了笑没再接下去,拉着秦枳的手就要告辞。

回到C大教师公寓,秦枳走在前面,顾淮南则拎着大包小包的新年礼品跟在后面,全然二十四孝好男人的模样。

恍若隔世般,秦枳怔怔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指着门上两两相对的大红春联,不无感慨地说,"下联有点歪了。"鼻子有点酸酸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以前每一次过年,家里的春联都是我和老爸一起贴的。他负责贴,我负责给他校对角度……"

顾淮南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女人会这般多愁善感,连忙拉过来好声好气地哄着。他是新女婿,毕竟又是大过年的,而且还是在岳父岳母的家门口,把人家的闺女弄哭,这……

秦母正在厨房煮饭,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小两口还没到,就跟客厅的秦教授说了一句,"老秦啊,你要不要下去看看他们到了没?"

秦教授应了一句,手上又翻过一页书,看了看时间,嘴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秦教授还是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带了钥匙出去了。

谁知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两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耳鬓厮磨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秦教授脸色变了变,轻轻咳了一声。

顾淮南先反应过来,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光明磊落、声音平静地叫了一声"爸"。

秦枳则是心一惊,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小脸涨得通红,像蚊子哼哼似的也叫了一声"老爸"。

那个年代的爱情太过保守,秦教授年轻时连谈个恋爱都是规规矩矩的,谈了三个多月才敢牵牵叶馨的小手,至于初吻初夜都是在新婚之夜送出去的,现在……他的心里痛得滴血啊,果然不能姑息,果然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第二次啊……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这还是在自己的家门口啊!大过年人来人往的,怎么就一时昏了头被引诱了呢?平时你爹教你的那些女儿家的修养廉耻都被狗吃了吗?!

虽然名分已定,但秦教授对自己女儿这样被吃得死死的,心里还是颇为郁闷,可是脸上又不能失了面子,清了清喉咙,声音透着尴尬,"以后在公共场合,还是注意点的好。"

顾淮南自是一副谨遵教诲的模样应着,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一定在人前注意影响,别有意味的眼神却落在秦枳身上,藏着赤果果的调戏。

秦枳咬牙切齿地在他腰间捏了一把,听到他一声闷哼,这才解气,背影潇洒地进了家门。

吃了饭,秦枳也跟着秦母身后进了厨房,秦教授不希望她累着,但想到母女俩一定有很多话说,也就没有阻止,反而饶有兴趣地拉着顾淮南在客厅下起棋来。

没有回头去看,可她就是知道她在自己身后,在流理台欢快的流水声里,秦母平静地问了一句,"他的家人,对你好吗?"

秦母温柔的声音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秦枳又感到心里涌起一股酸涩,走过用力抱紧她的腰,把脸贴在她久违的温暖背上,闻到熟悉的气息,只觉得心中的某个角落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妈,他们都对我很好。可是,他们再好,也比不上你和老爸好。

窗台明媚的阳光不知何时溜了进来,停在灰黑色的大理石流理台上,反射出阵阵银色的光影,秦母微微抬起头,悄悄隐去眼底的湿润,"他的妈妈,对你好吗?"

不是秦母多心,其实她跟林澜也有几面之缘,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敏感,总觉得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而且婆媳矛盾,向来都是她担心的问题。

秦枳身子微微一僵,倏地抬起头,笑颜如花地说,"嗯。她昨晚还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红包哦!"

就算秦枳脸上的笑有多么灿烂,声音有多么的故作轻松,可是秦母怎么会不懂她的女儿?她们曾经有十个月有过生死、悲欢与共的日子,她的一颦一笑,哪怕只是轻轻皱起的眉头……和她都是息息相关的。她们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现在会是,以后也一直会是。

可是,又怎么忍心去戳破她,再去平添她这个傻女儿的麻烦?

秦母点了点头,"嗯。那就好。"又语重心长地说道,"都嫁人了,比不得在自己家里,以后记得不要那么任性,婆婆说的话,能听就听,听不进去也不要反驳,为人媳妇,不管对错,记得不要逾了辈分。发生了什么事,记得小两口先商量,只要夫妻齐心,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秦枳撒娇般蹭了蹭,忍不住取笑道,"嗯嗯,我都知道了。老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秦母拍了一下她伸向水池里冒着的泡沫的手,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孩子……"

我的女儿,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知道,青春的时候可以浪掷光阴,独爱岁月清欢,甚而一醉求欢,什么都不必去管,可是一旦嫁做人*妻,生命就不再属于自己,就必须要有所担当?

该怎么样才能让你知道,人生暮年,深晓世事,对人间悲欢早已看了个通透,我的此生已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能有一个妥当安稳的归宿?

此刻无声胜有声。可秦枳分明听到了秦母心中的柔情激荡,心下自然也起了阵阵波澜,嘴角露出清清浅浅的笑容,"老妈,他答应过,无乱如何,都会守护我一世悲欢。"

洗洁精是清新的柠檬香味,淡淡地在初春的空气中缠绵着,满室细碎的阳光,这一刻,为了眼前静静相拥的母女,静美的时光许下暂停的承诺。

过了一会儿,秦枳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惊呼了一声,"对了,老妈,你还记得小哥哥吗?"

秦母有点迟疑地问,"小哥哥?"

秦枳高兴地接话,"对啊,是小时候院里的小哥哥。"看秦母还反应不过来,秦枳也有点急,"就是那个江家的临修哥哥啊!"

她这样一提醒,秦母很快有了印象,记忆中那个清清秀秀的白衣少年清晰地在脑中浮现,忍不住点了点头。

秦枳又提起两人重逢的经过,唏嘘不已,言语颇有感慨,末了,说了一句,"他说如果不唐突的话,想趁着过年来拜访你们哦。"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亲爱的……

喜欢找虐的橙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6-07 21:54:28

Sha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6-08 17:37:34

58 已经湿了(捉虫)

*

秦家这一天都没有什么客人,顾淮南陪着秦教授下着棋,进退得宜,张弛有度,他从小跟在老爷子身边,棋艺自然不在话下,然而眼前的人给了他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宝贝,自然心怀感激,每一次退让都不动声色,气氛倒也和谐。

晚饭时间还没到,老太太就叫张阿姨过来要人了。秦教授正下在兴头上,被突然打断,心中略有不快,倒是秦母体贴,忙让他们快过去,别让老太太好等。

其实过年吃的都是那几样菜,唯一特别的就是张阿姨包的独门水晶虾饺,个个凸着大肚子,饱满晶莹,静静地躺在白瓷盘里。

秦枳忍不住就多吃了几个,吃完后心满意足地用茶水簌了口,挨着顾淮南身边坐下,陪着老太太一起聊天。可是饱暖之后,困意来袭,不久她就靠在他身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老太太的目光几次不经意地落到秦枳的小腹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都这么久了,还没消息?"

顾淮南正伸手帮小女人调整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闻言,动作一滞,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僵硬,语气淡淡,"不急,她还年轻。"

"可是……"老太太欲言又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好活了……"

"外婆,"顾淮南突然出声打断,语气略生硬,"大过年的,怎么说这些话?"

老太太也知道自己刚刚是有点急切了,神色暗了暗,有说不出的落寞,"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

顾淮南转头看了小女人一眼,略一思索,沉吟道,"顺其自然吧。"

一直到抱着小女人回到房间,顾淮南心里都在暗暗思索,"顺其自然"这四个字,对老太太而言,该有多残忍?

顾淮南深深呼了一口气,这种事情急不来,何况她的身体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好,在这种情形下,不顺其自然,他又能怎样?

心事重重,顾淮南自然无心睡眠,从书桌上拿了一本相册,随手翻了起来。

翻着翻着,放在床上的手突然钻进一个柔软温暖的小东西,吓了他一跳,低头一看,秦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脸失神地看着他。

立刻伸手去调暗台灯的亮度,顾淮南摸摸她的头发,声音低哑,"怎么醒了?"

"嗯。"秦枳应了一声,撇了撇嘴角,不答反问,"你怎么还不睡?"揉了揉眼,目光落到他手上的橘色小册子上,声音提高了几分,"咦?这不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又兴奋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是不是比小时候好看?"

她黑发如瀑,铺在白色的睡衣上,小脸几乎绽开了一朵明媚的花,顾淮南好笑地在淡淡灯光下仔细端详了她好一会儿,时不时低头看看照片,秦枳不禁有点心痒痒,"我是不是比以前瘦了好多?"

顾淮南目光从照片上肉嘟嘟的小胖妞上掠过,不发一语,秦枳得意地对着他笑,感觉到温热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连忙按住,又惊又气地叫了一声,"你干什么?"

顾淮南手上的动作没停,空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折到身后,另一只手没有任何阻碍地掀开睡衣的下摆,继续往上,一脸正经地说,"你不是说瘦了吗?实践出真知,我测量一下。"

大手停在她柔软的胸前,使了点力往下按,秦枳又娇又羞地惊呼了一声,脸颊早已嫣红一片,娇嗔地瞪了一眼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在柔和的灯光下,脸部线条朦胧中透着说不出的好看,在他深邃低沉的眼底,秦枳看到似乎失了心神的自己。

忍不住转过头,谁知下一刻他低低覆到她耳边,"嗯,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不过……"大手把她整个握住,温热的手心熨烫着她的丰盈,"这里大了,倒是不争的事实。"

"流氓!"秦枳咬牙切齿说着,伸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小脸已是一片火辣辣的红。

他的手忽然松开,秦枳睁开眼睛以为他就此罢休,谁知道他又继续往下,搂住她的纤腰,下一刻,重重的吻就压了下来。

秦枳早已习惯了与他亲密,只是这一次他的吻着实来势汹汹,狼吞虎咽般含着她吮,有点呼吸不过来,忽然腿上一凉,她的睡衣已经被掀到大腿根处,嘴里吐出压抑的呻*吟声,"嗯。啊,别……"

她羞答答的声音,无疑让压在她身上的某个男人更加兴奋,一把扯下她的小内裤,手心掬了一抹晶莹,声音低柔,带着某种邪气的魅惑,像是要酥到骨子里般,"已经湿了。"

秦枳眼睁睁看着他褪去自己身上的遮蔽,然后火热的肿胀就重重地顶了进来,紧密无间的结合的快感如潮水般一波波涌过来,她开始细细碎碎地呻*吟起来……

她的紧致几乎让顾淮南发疯,加上要叫不叫的低低嘤咛声,更是让他头皮发麻,呼吸也急促起来,狠狠给了她几十下,然后才抱着她颤抖了足足一分钟,才全数交了出来。

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顾淮南有所顾忌,自然也不能完全尽兴,抱着小女人进浴室简单冲洗了下,今晚的第一次就这样草草结束。

年初三。顾淮南朋友圈有个聚会,秦枳原本也是要跟着去的,谁知道大姨妈突然提前造访,痛得她要死要活,只能在床上躺着。

都是一班从小长大的发小,天涯海角飞过来,一年难得一见,顾淮南兴致也挺高,被灌了几杯酒,胃立刻就微微揪疼起来。

在这帮发小里,陆止是最能闹腾的,虽然大家已经许久没见,也不见生分,气氛很快热了起来。突然,有人问了一句,"顾子呢?"

早前听说顾淮南结了婚,最早踏入婚姻的坟墓,很多人不敢置信,这次都是带着一探究竟的心前来的。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陆止也疑惑地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有人又起哄道,"对啊,我们的主角呢?"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我刚刚在外面走廊看到他了。"

顾淮南早已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和这一帮小子混,哪有搂着他老婆睡觉好?而且,走之前看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他实在放不下心,抽身出来给她打了个电话。

自然是言语极尽缠绵与宠溺,顾淮南倚着走廊的黑色栏杆,旁边是一大盆绿色的盆栽,沐着春夜的清风,神色柔和。

秦枳早已经睡醒,喝了红糖水缓解了疼痛,只是身上还徐徐软软的,提不上力气,舒服地躺在床上,裹了两床被子,甜甜蜜蜜地和他说着话,突然,听到那边传来一声鬼鬼祟祟的声音,"是嫂子?"

顾淮南抬头淡淡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不怀好意看着自己的陆止,对着手机解释道,声音更是柔了几分,"没什么,只是不相关的人而已。"

不相关的人?

陆止嘴角微微抽动,男人皆是见色忘友,现在看来果真不错。他心里的泪已经淌成一条汩汩的小溪,二十几年兄弟的情分,而且还在他手下做牛做马那么多年,到头来只换了一个不相关的人,他的人生到底是有多失败啊?

夜已深。顾淮南回到家,一室黑暗。他脱了西装外套,又扯下领带,自己进厨房泡了一杯蜂蜜水,喝了之后,才感觉胃部火辣辣的疼稍微缓和了过来。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小女人背对着他睡着了,顾淮南走到床边坐下,垂下眉眼静静地看,睡着了的她都是不安的,秀气的眉头轻轻皱着,他伸手温柔地帮她弄平,又怜爱地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看着看着,顾淮南的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不是没有试过给她找医生,可是已经拖了这么多年,就算是用比较温和的中医疗法,要治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是药三分毒,他的女人,因为太过珍视,一丝的风险他都不想冒。

拿了睡衣进了浴室,一推开门顾淮南就看到白色的小盆子里泡了一条嫩黄色的小内裤,上面还沾着嫣红的血迹,有些化开了,融在清水中,看在他眼里,只觉得心底的某个角落无由来地痛。

每个月的那么几天,她总是比其他女人辛苦很多,曾经有一次,他从书房处理完公事回房,看到她弯了小身子,小手紧紧按在肚子上,另一只手上是深深浅浅的牙印……

在那之前,他不知道女人会这么的痛,痛到他的心似乎被撕裂般,那是第一次他感到深深的无助,想替她疼,却不可以。

知道小女人是准备把内裤泡着留到明天洗,可是水这么冷,她身子又寒,他怎么忍心?顾淮南只得把睡衣放到一边,从水里捞起内裤,弄了点洗衣粉,就搓起来。

顾淮南从小到大,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有洗过,动作自然是说不出的生疏,好在搓了一会儿,那块红色的血迹总算淡了一点,又加了点洗衣粉,继续放在手里搓……

好不容易忙活完了,顾淮南的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往浴缸里放了热水,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

在楼下吹干头发才回到卧室,顾淮南掀开被子睡下,没一会儿,小身子就仿佛有意识地黏了过来,小手开始抱住他的腰,腰上突如其来的温凉触感让他呼吸一滞,明明开了暖气,她的手怎么还这么冷?

顾淮南微微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捂热后,搭在自己的腰间,手又掀开她的睡衣,覆上她柔软平坦的腹部,轻轻帮她揉了起来。

59他的心意

*

秦枳昨晚睡得比较早,心里又一直惦记着要早起换卫生棉,免得又像上次那样血染红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依然沉睡的他,胸口一起一伏,平稳地呼吸着,他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头上,像羽毛轻轻拂过的酥麻一般。

秦枳心一动,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地,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大白,习惯性地摸摸旁边的位置,秦枳突然睁开眼睛,余温灼灼,他刚醒不久!

顾淮南正站在更衣室的镜子前扣着衣服的扣子,镜中出现了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他嘴角微微勾起,还很好心情地朝镜中的她眨了眨眼,利落地穿上外套。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皙,加上身形颀长,双排扣的黑色大衣,让他看起来更加清俊挺拔,而且结婚后,他又似乎添了一丝温润清和的味道,秦枳不禁看得一阵心神荡漾,连他走近都没有发觉。

顾淮南把已经看傻了的小女人的头发卷到耳后,指尖温柔地摩挲着她粉嫩的脸颊,能让自己的老婆看得这样失神,毫无疑问,他的某种男性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嘴角噙着满足的笑容,“还没看够啊?”

小女人淡眉如秋水,明眸皓齿,映着春日的晨光,小脸上一片晶莹的笑意,张开手,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缠住他的腰,“没看够,没看够,顾市长好帅啊!”

顾淮南笑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语带宠溺,“嗯,慢慢看,不急,都是你的,一辈子都是你的。”

秦枳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很快离开,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拿出一条灰色的围巾,围到他的脖子上,往后退了一步,不住地点头,“这样,会更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