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风的态度让云沁雪愈加警惕,淡淡道了谢,规矩的坐到了椅上,他一瞬不瞬的看她,突然笑起来:“你和你母亲果真很像,看到你,我就会想到年轻时的她。”

云沁雪的身体微微一滞,她迟疑着看向皇帝,困惑道:“皇上召见民女,所谓何事?”

安逸风敛了敛神色,温和的笑起来,目光带着一丝热切,急声道:“你不必再隐瞒了,你就是安若清,南昭国的公主,我的女儿!”

听闻安逸风的话,云沁雪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她心中回荡,她极力镇定,哑着嗓子道:“皇上,你何出此言…”

安逸风沉锐的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淡淡的问道:“你难道没有想过,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云沁雪的手指猛然一抖,只觉手脚冰凉,纤细的指紧紧地握起,指甲陷进肉里,掐出鲜红的颜色,指节泛着骇人的白,她极力压抑心中恐慌,命令自己要镇定。

可是,颤抖的唇,泄漏了她的恐慌,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喃喃道:“不会的…”

安逸风叹息着打断她,抬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沉声道:“当年,我与霜儿相识在先,早已私定终生,可是,后来,却被三哥横刀夺爱,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九五之尊,如果当年,我有权力与之抗衡,我们又怎会…错过了那么多年。”

云沁雪紧紧抓住椅上扶手,嘴唇剧烈的颤抖着,苍白的脸色,仿佛冬日里寒冷的雪,她失神的望向远处,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母亲…母亲…”

安逸风眉心紧皱,眸中浮现一丝痛楚,闭了闭眼,沉声说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事,但是,我会想办法补偿你…”

云沁雪回过神来,面色渐渐恢复了平静,目光毫无波澜的看着他,低声道:“你如果真要补偿我,就放我和母亲离开这里!”

安逸风面容变得有些沉痛,后退了一步,握住了椅背,沉声道:“这…我办不到!我们好不容易相聚,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想从我身边离开?”

云沁雪只是淡淡的笑,目光中透着凌厉的光芒,轻声道:“皇上不知道吗?能身处在这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必然要失去常人所能拥有的感情,注定要成为孤家寡人!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这一点代价,还吝啬付出吗?”

安逸风的面容变得凝滞,这才从头打量起眼前的女儿,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并不是不愿意付出,难道,放弃皇位,就能拥有自己想要的吗?”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似陷了久远的回忆之中,“当年的事,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没有强大的权力,是无法保护好她的!朝中元老,对于后位空虚,早已不满,个个都在逼我,我并不是贪恋皇位,只是想保护她和知衍不受伤害,难道,也叫贪心吗?”

云沁雪站在安逸风的面前,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低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不要一厢情愿的认为,我们需要这样的保护!”

安逸风深深的看着云沁雪,眸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叹了口气道:“我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了,我现在立刻诏告天下,封你为南昭国的第一公主,为你和轻寒两人指婚,你们两个从小就感情极好,而轻寒又是人中龙凤,我也看得出来,他对你一往情深,相信他一定不会辜负你,看到你们两人成亲,我也了了一桩心愿。”

云沁雪闻言,面色一白,惊诧的叫道:“不行…”

安逸风面色沉凝,疑惑的看着她,低声道:“为什么不行?你们不是都已经打算成亲了!”

265

云沁雪眉心紧皱,心中迟疑不决,如果说出来,只怕安逸风追究萧轻寒的欺君之罪,不说出来,又怕这婚事就会这么定下,权衡之下,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正视着安逸风的眼睛,沉声说道:“我已经嫁过人了,又怎么能嫁给轻寒哥哥…”

安逸风皱了皱眉,锐利的眸子掠过一丝寒光,低声道:“那人是谁?”

云沁雪不由一愣,张了张嘴,选择了沉默,怎么可能说出东陵弈桀的名字,他现在是天玥国的重大逃犯,说出来,也只会让御憬的处境更加恶化。

见她沉默不语,安逸风沉锐的眸光闪了闪,低声道:“说不出来,就是没有了,嫁给像轻寒这么优秀的男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母亲一直盼着,你和轻寒能够成亲,她若是知道了,应该会高兴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三日后,举行大婚典礼!”

说罢,也不等云沁雪的回答,就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俊逸的脸上带着欣喜和愉悦。

云沁雪用尽力气追了出去,可是,她却被守在门口的御林军挡了回来,她眉心紧拧,心知他这么急于促成他们的婚事,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萧轻寒那强大的势力,只因他一直处于中立的状态,各国相安无事,若是哪国有了他的支持,另外两国又怎能与之抗衡!

他昨日说要为她报仇,是真的有那个实力,才能说出那样的狂言。

云沁雪望着窗外怔怔出神,事情变得糟糕了,如果让东陵弈桀听到这个消息,只怕会暴跳如雷吧,她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当日,南昭皇颁书诏告天下,说寻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井赐封她为第一公主,荣享南昭国最高荣誉,即时下旨赐婚,将于三天后,与云隐山庄庄主萧轻寒举行大婚。

云隐山庄在各国京城都驻有宅院,收到宫里传来圣旨,萧馨然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轻寒总算是有机会抱得美人归,忧的是,只怕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怪就怪那丫头不开窍,轻寒这么好的男人都不要,偏偏找了那么一个肆意狂为的男人,不过现在,最伤脑筋的应该是轻寒吧!

得知云沁雪被禁锢于宫中,萧轻寒神色一冷,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

而宫内,云沁雪被四名宫女步步紧随,心中很是烦闷,看见萧轻寒缓步在花园中穿行而来,眸中闪过一丝欣喜的神色。

一袭不变的月白色锦袍,长身玉立其中,远远看去,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个人,衬得他越发风姿俊朗、飘逸脱俗,那清俊的绝色容颜,深邃的眸中带着温和的暖意,仙人般出尘的气质,让在场所有宫女的心神为之一动。

云沁雪眉心紧皱,有些抱歉的看了萧轻寒一眼,微微低下头,低声道:“对不起,轻寒哥哥,我好像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萧轻寒眉目轻舒,淡淡一笑,道:“还不算太糟。”

云沁雪蓦地抬起头,诧异的望着他,他那不像是玩笑的表情,而后,看了身后的几名宫女一眼,低声交代道:“你们先退下!我就待在这,不会连累你们受罚的!”

几名宫女这才恍过神来,脸色微微发红,躬身退了下去。

云沁雪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伤心的表情,筹措的半晌,这才缓缓开口道:“对不起,轻寒哥哥,我不能嫁…”

萧轻寒走到云沁雪面前,忽然抓起她的手,深幽的眸中竟是一片柔和,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就让我再做一会儿梦好么?”

云沁雪心中一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任由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久久没有动弹。

沉默了半晌,萧轻寒忽然抬起头,清澈的眸中闪烁着一丝冀希,轻声道:“沁雪,你…能不能做我三天的妻子?”

云沁雪心揪成了一团,她知道,拒绝这个要求会比较好,可是,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不答应,那自己岂非太无情了…只是三天的梦吗?

见她犹豫不决,萧轻寒深觉自己话中的语弊,面色微微泛起红潮,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希望,这三天,我们像普通的夫妻一样,就算是演戏也好。”

听了萧轻寒的话,云沁雪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对自己这个决定,她也不知是对是错。

萧轻寒深吸一口气,对着云沁雪淡淡一笑,轻声道:“我会带你离开,三日后,洞房之夜,趁着皇上松懈之时,带你离开。”

接下来,萧轻寒带着云沁雪,到了安逸风面前,两个默契的演了一出戏,顺利的将她从宫中接了出来,具体的意思是,大婚前三日,云沁雪想在云隐山庄度过,大婚前一晚,再将她送回皇宫,翌日清晨,再举动大婚典礼。

本来是不合常礼的,但是,出奇意料,安逸风答应了这个要求。

到了云隐山庄别院,下人和婢女们,见到他们纷纷上来道贺,云沁雪微微的笑着,只是那笑容中,难掩一丝淡淡的落寞。

而萧轻寒笑得很开心,仿佛是真的要成亲的喜悦,只有云沁雪知道,那笑容的背后,带着巨大的悲哀。

这两日,萧轻寒充分展露了他厨艺的天份,本来云沁雪亲自下厨,但是,萧轻寒却执意要为她做菜,为她调养一下身体。

两人相处时,她喜欢看书,他就就旁作画,满桌的画纸上,总是素描着她的模样,而他,偶尔会拿起箫,吹一首曲子,她就取来瑶琴,与他合奏。

他们相约去南屏山,两人在山间漫步,看溪流瀑布,看云起朝落,在外人看来,两人真的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他微微低首,眼中的深情带着万分眷恋,她睫羽微垂,遮去眸中闪烁的复杂。

对于萧轻寒来说,每一天,每一刻,都如同梦境一般,每天的时间,却是那么短,他多希望时间能慢一些,再慢一些,可光阴的流逝,谁都无法阻止…

云沁雪看着出神的萧轻寒,不禁轻声问道:“轻寒哥哥,你在想什么?”

萧轻寒回过神来,唇边绽出一抹醉人的笑意,淡淡的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云沁雪迟疑了片刻,这才轻声问道:“有御憬的消息吗?都已经这么久了,他应该已经抵达了南昭国境内,为何还没来找我?”

萧轻寒眸中一抹淡淡的轻烟掠过,低声道:“雪儿,如果让你去做皇后,你愿意吗?”

266

云沁雪浑身一震,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无措的盯着萧轻寒的面容,急声问道:“轻寒哥哥,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御憬有了夺位之心?”

萧轻寒看到她的表情,心中已经了然,沉重地说道:“天玥国发生内乱,现在的局势,对他有些不利,天玥国先皇遗 ,本该由四皇子,也就是东陵弈桀即位,而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今的太后,她勾结内阁大学士,篡改遗诏,改立自己的儿子,三皇子流钊即位大统,如今遭以揭发,一时激起千层浪。朝政之上,一分为二,一方主张遵从先皇遗愿,让东陵弈桀即位,而另一方以东陵流钊贤明治国为由,支持他继续在位,两党之争,愈演愈烈。”

云沁雪心头一颤,就连手指触到了琴弦,发出了清冽的琴音,她也毫无所觉,“怎么会这样,难道没有避免的办法!”

萧轻寒眉心紧皱,清冷的眸光微微闪烁,冷静的分析道:“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根本由不得他选择,若是败,东陵流钊绝对不会留下他这个隐患,若是胜,必然要是荣登九五之位,以他的个性,必然排除万难,立你为后,到时,你愿意伴他左右,母仪天下吗?”

云沁雪心中猛地一震,失神的跌坐了下去,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神情恍惚,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哑声道:“纵使那个位子有万般的好处,我都不会愿意的!偌大的后宫,又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妃子?要让我…和别人分享他吗?”

萧轻寒看到她这幅模样,心中不禁一痛,迅速来到她的身旁,揽过她的肩头,轻声安抚道:“沁雪,你冷静点!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不要这么悲观。”

云沁雪立起身子,清幽的眸中闪过坚定的光芒,低声道:“不行,我要去找他!”

萧轻寒清冷的眸光一闪,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现在找他也无事于补,不然,我来帮你做个决定,明日,我与你大婚,若是他能放下一切来找你,那就说明,江山与你,你更重要,我会助他登上皇位,倘若,他日后负你,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夺回来!”

云沁雪闻言怔忡住,不可置信的望着萧轻寒,意识到他话中的坚绝,这是一场赌博,谁输谁赢都不知道,也许,只是两败俱伤。

坐在铜镜前,云沁雪眉心紧颦,神情显得十分凝重,明天,就是她和萧轻寒大婚的日子,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又有些无措。

纵然心里明白,这是权宜之计,只是陪萧轻寒演一场戏,可是,毕竟是与御憬以外的人拜堂成亲,总感觉这是一种无形的背叛。

大婚前日,大婚的准备工作,正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大红的灯笼和红稠,挂满了云隐山庄和皇宫大院,而迎亲队伍所经过的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鲜花红绸,两串喜气的大红灯笼,冬梅热情洋溢地展现着生机,淡淡的花香气扑鼻。

来来往往送聘礼的人,都快把门槛都踏破,进进出出的人群,脸上挂着或诚心,或虚假的笑容,但是,云沁雪已经无心去注意那么多了。

大婚当日,天还没亮,她就被从被褥里拉起来沐浴,熏香,之后是更衣、梳妆,在丫鬟的搀扶,一干喜娘嬷嬷的簇拥下,坐到梳妆台前,拿起象牙梳,为她打理的缎亮长发,涂过香脂,莹润发亮,施上粉黛,帮她戴上凤冠,系上霞帔。

云沁雪怔怔的看向镜中的自己,潋滟水波的黑眸中,闪烁着淡淡的轻愁,府外的鞭炮声与鼓乐声,相互交织,响彻天际,与周围的喜庆相比,是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一切准备就绪,云沁雪坐在喜帐前,静静地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这样的熟悉的场景,不禁让她突然回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来,她摇摇头,甩开脑中的画面,深吸一口气,她缓缓站起来,隔着一片朦胧的红纱盖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这时,喜娘和宫女们齐齐了冲了进来,嘴里直嚷道:“公主,迎亲的队伍来了。”说罢,还不等她反应,就架着她迅速的向外走去。

皇城最繁华的街道两旁,一大早,就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南昭国第一公主的大婚典礼,可想而之,场面会有多盛大隆重,而成为驸马的男子,也是叫人大吃一惊的人物,江湖上的无双公子,而且,还是手握各国的巨贾。

此时,街道上不光是看热闹的男子,还挤完了许多女眷,若能在此,见一下名冠天下‘公子无双’的真容,她们这些大门不出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萧轻寒坐在打扮得精神抖擞的骏马上,墨染的柔顺发丝,被精致小巧的盘龙金冠高高束起,一身修剪得体的朱红色绣龙喜袍,将本来就俊美无铸的他,衬托得宛若天神降世,相比平时,更是多了一份清俊隽秀,尊贵优雅。

然而,只要稍微注意,就会发现,其实,他很紧张,全身因为紧绷而僵直,双手几乎握不紧缰绳,深如幽潭的眸子,紧张又地望着宫门,片刻不移。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他焦躁不安地等待着,觉得时间好漫长…

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在一群宫女嬷嬷的拥簇下,伴随着喜悦的高呼声,一袭艳红色的凤冠霞帔,娇美动人的新娘出现了!

看到云沁雪出现,萧轻寒的心跳,仿佛骤然停止,即使,她的容颜,被朦胧的红头纱遮盖,他也能想像,此刻的她,是多么的美丽!

萧轻寒脸上浮现和煦的微笑,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天生的尊贵优雅,以及后天的飘逸出尘,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街道两旁有不少女子,甚至因为他的笑容,脸上泛起了红晕。

喜娘笑得见牙不见眼,朝呆愣住的萧轻寒叫道:“驸马,还不快来接公主!”

萧轻寒恍然回过神,淡淡一笑,缓缓朝云沁雪走去,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瞧到她朦胧面纱下,清雅的面容,那么骚动不安的心,再有了片刻的平稳,自喜娘的手里,接过她的柔软小手,一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就是这般吧,只不过,他也十分明白,这只是片刻的假象。

萧轻寒淡淡一笑,松开了她的手,转过头,背对着她,身子微微躬下。

云沁雪不由一愣,在喜娘的催促下,她才明白过来,身子微微前倾,羞怯的伏了上去,修长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抱住了她,将她托到了背上。

她恍然的记起,有一个男人,也是这样背着她,走了好久、好久…

从偏殿到正殿,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

到达皇宫大殿,萧轻寒将云沁雪放了下来,喜娘上前,拿来一根中间缀着红花的红绸,交到萧轻寒的手里,而另一头,交给了云沁雪。

云沁雪心头一震,绸缎的那一头,是萧轻寒,他扯着绸缎,一点点把她牵引到身边。

萧轻寒俊挺的高大身影,配上云沁雪娇小玲珑的身形,站在一起,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女玉,羡煞众人。

这时,一道尖细的嗓音,突兀地响起:“皇上驾到,雅妃娘娘驾到!”

云沁雪不由一愣,僵直的站在大殿中央,一动也不动,耳畔响起震耳欲聋的高呼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雅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逸风龙心大悦,满面笑容,长臂一挥,说道:“众卿平身。”

众人异口同声的叩谢,起身垂首,等待皇帝金口垂训。

萧轻寒手携头戴红盖头的云沁雪,来到安逸风和慕芸霜的面前请安,齐齐跪下道:“轻寒(沁雪)见过皇上、雅妃娘娘。”

安逸风眸中闪过一丝喜色,赶紧示意他们起身,愉悦的笑道:“都起来吧!清儿、轻寒,你们俩还不改口,应该叫父皇和母后了!”

慕芸霜则是扶起云沁雪,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复杂,嘴边露出一抹雅致的笑容,淡淡道:“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云沁雪只是低垂着头,始终没有开口唤安逸风为父皇,萧轻寒满面笑意,深凝了云沁雪一眼,轻声说道:“轻寒代清儿谢过父皇、母后。”

这时,太监总管王公公走到安逸风身旁,轻声提醒道:“皇上,吉时已到,可以主婚了!”

安逸风看了慕芸霜一眼,笑着点头颔首,王公公会意,挥手示意乐师们奏乐,大婚仪式,正式开始,紧接着,尖细的声音高高的扬起:“一拜天地!”

所有的宾客,齐齐转头,将目光集中到殿中央这对新人身上,萧轻寒和云沁雪有默契的转过身来,向外面的天地,跪拜叩首。

王公公笑着继续叫道:“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来,向正堂上的皇帝、皇后叩拜,红稠之下,萧轻寒紧握住云沁雪的左手,他手心里的湿濡,正昭示着他此刻的紧张,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夫妻对拜…”

突然,一个让人惊愕万分的怒吼声响起,“不准拜!”

267

话音一落,云沁雪只觉一阵冷风袭来,握着红绸的右手被对方狠狠的钳制住,用力向外拉拽,而萧轻寒握着她的左手,来自两方的拉力,让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刻,来人掀开了她的盖头,云沁雪蹙眉抬首,看到一个面色黑沉,目光赤红的狂傲男子,携着一身的驱之不散戾气而来。

看着这张思念已久的俊美容颜,云沁雪眼眶渐渐湿润,嘴角不禁向下一抿,露出一个心酸中夹杂着感动的笑容。

东陵弈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满脸的不解与失望,眸子里满是黑蒙蒙的压抑感,空洞得让人心碎。

这种沉痛的表情,让云沁雪觉得很难受,猝不及防的,心脏猛烈地震动了几下,像是被强大的气压,逼得喘不过气来。

而就在这一刻,被萧轻寒握着的左手,传来了一丝疼痛…

萧轻寒眸中闪过一道冷洌的寒芒,清冷的声音响起,低声道:“东陵弈桀,这里是南昭国,不是你肆意狂妄的地方!”

东陵弈桀紧拧着眉,深邃幽暗的黑色瞳孔,反射出冷厉的光芒,转头,迳自望着云沁雪的眼睛,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沙哑低嘎的命令道:“跟我走!”

四周响起此起彼落的抽气声,事情太过突然,让他们惊愕到当场。

大殿上,安逸风的脸色暗沉如铁,目光阴蛰如冰,锐利的盯着东陵弈桀,冷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通通抓起来!”

云沁雪心中一惊,眸子掠过一丝慌乱,大喊一声:“慢着!”

这里是南昭国,他孤身一人在此,实在不该太过嚣张,他公然抢亲,南昭皇以及在座的众多朝臣,又岂会容他在此放肆?

可是,他是她的夫啊,为了他,她有什么不敢做的?!

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四周已经布满了御前侍卫,手中的长剑随时可以出鞘,他们警觉地盯着东陵弈桀的一举一动,伺机行事。

而东陵弈桀显然没有顾及这些,单枪匹马的闯了进来,只是为了捣乱她的婚礼仪式,纵使他武功再厉害,寡不敌众的道理都不懂吗?

东陵弈桀俊美无铸的脸庞,依旧透着张狂的跋扈与霸气,燃着熊熊怒焰的深幽的黑瞳,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云沁雪,心底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红色烈如火焰的喜服,衬着灼灼生辉的凤冠,珠饰下,白皙如玉的小巧脸庞,象是刚开放的一朵琼花,黛眉非画似画,眉心一点朱砂,一双流盼生姿的眼眸,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娉婷玉立的身姿,如袅袅青烟,似潺潺流水,一颦一笑,足以摄人心魂。

这幅模样,不禁让他想起一年前的洞房花烛夜,那晚的她,也是这般的娇美动人,不同的是,今天她要嫁的人,不是他!

他的心狠狠地揪疼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曾经的甜蜜与美好,在脑海里飞快的掠过,为何才分开短短一个月,她竟会穿着喜服与萧轻寒拜堂成亲。

若他再晚来一步,只怕她已嫁做他人妇,不!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为了阻止这场婚礼,皇城外,有近五百名死士潜伏等候,只要他一声令下,这里便会血流成河,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做的后果是什么。

可事已至此,他没得选择,他已经无法冷静思考!

他不会允许她嫁给别人,不管她现在愿不愿意,就算是抢,也要将她抢回天玥,从此,再也不让她受半点伤害,再也不让她离开。

安逸风冷冷的看着这一切,面如寒铁,沉声问道:“清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沁雪望着龙座上的安逸风,以及他身旁的慕芸霜一眼,大声的说道:“他才是我的夫君!天玥国的寒王!”

此话一出,一时间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早听到天玥国内乱,两皇争嫡,正是最关键的时间,谁知,其中一人竟出现在南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