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清岚显然不喜欢自己是少年容貌,直到结丹后几年,才把自己的相貌固定了起来。

眼看太后气得瞠目结舌,李靳就又随便安抚了句:“母后,那二人之间任谁也插不进去的,你就别乱费心思了。”

太后还要开口,他又说了句:“缨儿的心思在清岚身上无事,隔天我替她寻个玩伴,定叫她忘了清岚。”

事已至此,他态度坚决,太后也只能悻悻离开,寻思着顾清岚看起来病弱可欺,谁料却如此难缠,她往后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为妙。

李靳料得也没错,太后前脚刚带人走,路铭心就颠颠去御膳房寻好酒孝敬她师尊了。

她力气大,一口气搬了两大坛回去,顾清岚被强行戒酒多日,如今突然被解禁,自然也没客气。

等李靳应付完太后匆忙赶过去时,就看到那人以手撑着头,斜依在榻上慢慢给自己斟酒。

他上前一把将酒壶从那人手中夺下来,气得望着跪坐在旁边侍奉他的路铭心道:“你怎么也不看着你师尊一点!就叫他喝了这么多?”

路铭心其实并未见顾清岚喝醉过,也不知道他酒量究竟如何。

她眼看着自己师尊喝了半天,也还是仍然一杯杯给自己斟酒,除却眼眸中多了些水汽之外,不仅脸色如常,连手都没有抖上一抖,就觉得他必定还是没醉的。

此时看李靳这么气急,她也忙说:“师尊喝得太多了?我也觉得师尊喝了一坛还多…似乎是有些吓人。”

李靳听她说顾清岚已喝完了一整坛酒还多,气得几乎要笑,对她说:“你现在唤你师尊一声试试。”

路铭心听了,忙凑近了床榻,小心望着顾清岚轻唤了声:“师尊?”

顾清岚仍是撑着头斜卧,却未答话,抬眸望着她的双目,对她微微笑了一笑。

路铭心方才就觉得他眼中的水汽似乎也太多了些,如今被他这么看着微笑,更是觉得通体如同被电击过了一般,从头顶酥到脚底,差点就身子一软跪倒下来,忙又强自精神了起来,继续小心地问:“师尊没有喝醉吧?答我一声?”

顾清岚却还是未答,只是合眸若有若无地轻叹了声,又对她勾唇笑了一笑,干脆松了手,身子往后一软倒了下去。

路铭心吓得忙去抱他,又有些失措地去看李靳:“李师伯…我师尊这是怎么了?”

李靳“呵呵”冷笑:“喝得大舌头了,不肯开口说话了呗。”

路铭心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答案,“呃”了声后却又好奇了起来:“不知道师尊大着舌头说话,是什么样子?”

李靳看顾清岚已喝成了这幅模样,顿时想起来当年那些替他善后的事,忙头疼无比将他还未喝完的半坛,连带酒具都收了起来,丢下一句话:“你好好看着他吧,没有一两日是醒不了的!”

说完他竟是连一刻都不想多留般飞快地走了,路铭心看他那如避虎狼的样子,好奇心更盛了不少,凑到榻上又轻声唤了唤顾清岚:“师尊?”

顾清岚一连被她唤了几声,也知自己需得回她一句了,就又极轻地叹了叹,低应道:“心儿。”

路铭心听到他声音,就瞪大了眼睛浑身一僵,暗骂李靳没说清楚,这若就是顾清岚的大舌头,那也太过可怕了一些…

顾清岚一面说,一面还抬起几根修长玉白的手指,按了按自己额头,看起来好似还清醒着,只不过是有些不胜酒力,开了口低声道:“李师兄也太过大惊小怪了一些…我分明未醉,不过多喝了几杯…”

路铭心硬着头皮好险才撑住了没瘫软下去,心里也终于明白为何李靳逃得如此之快了…这哪里是大舌头,这分明是柔声百转,情意绵绵。

他声音本就清雅之极,如今更像是从温水中浸泡过一般,带着扑面而来的氤氲水汽,每一个字,都温柔婉转得能滴得下水来。

若说这世间有什么可溺杀人之声,可能也就是如此。

莫说是她,就算是他的什么仇人,当此之时,被他软软地这么唤上一声,只怕也要就地缴械投降。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大哥: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根本不知道顾师弟喝醉了有多么可怕。

路美女:我好像…了解了一点了…

顾先森:哎…

路美女:师尊,咱们困觉觉吧?

96、第十九章 盏醉(7) ...

他说完后,还又自轻叹了声,张开双目重又看着她道:“心儿,你再去帮我取些酒来…”

路铭心已在心中大喊着“李师伯救命”,咬了几次牙,才能在他那水汽氤氲的目光下颤抖地说出一句:“师尊…要不你先睡一下?”

顾清岚就算喝醉了,也仍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见她不愿去,也不勉强,只是轻合了双目侧过头,微微蹙了眉,仿佛无限惆怅般轻叹了声。

看他那样子,路铭心顿时心尖就颤了又颤,简直要跟着他蹙起的眉尖一起心碎,咬牙硬着头皮说:“如今已是夜里,师尊还是先歇下,明日再接着喝?”

她这种哄小孩子一般的话,自然连醉了酒的顾清岚都哄不住,他仍是轻叹了声,低低地道:“明日你们定然不肯再叫我喝了…我知道的…”

路铭心见他硬撑着不肯去睡,又心中好奇,就问他:“师尊既然有酒瘾,为何在云泽山上时又甚少喝酒呢?”

顾清岚喝醉了不愿主动开口说话,问他什么却是比往日容易多了,几乎有问必答,他又轻叹了声:“你没来之前也是常喝的,后来…总不能在徒儿面前喝醉…成什么体统。”

他说话其实比往日慢了许多,一个字一个字不紧不慢,李靳说他大了舌头,恐怕就是指这个。

但正因他说话更慢了些,声线也因醉意没了昔日那清冷意味,却是柔如烟水般的温和熨帖,听起来更让人心旌神摇了几分。

路铭心听着就浑身酥软,爬到榻上贴着他身子又道:“师尊为了养育我,多年辛苦,我心中很是感激。”

顾清岚却又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唇边眼梢,净是温和:“你小时可爱乖巧得紧…不能算作辛苦。”

路铭心被他看得心猿意马,又看他倒在榻上,不自觉将裹得严实的衣领蹭开了一些,露出脖颈和胸前一片微微泛红的玉白肌肤,更是按捺不住,立时扑到他怀中,在他领口处小心地蹭了蹭:“可我后来就不怎么乖了,害师尊受苦。”

顾清岚仍是摇头,低声道:“是我从未养过女娃,没能照顾你心思,又时常闭关…”

路铭心听他直到此时,也还是不肯说她一句不好,反倒在责怪自己,顿时就又心酸起来,抬手抱住他身子轻声道:“师尊也是为了我操劳才会闭关,是我不懂事,没能体谅师尊难处。”

顾清岚听出她难过,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对她微笑了笑:“无事,我也想多陪下心儿,不过不闭关却是不行…”

路铭心贴着他只觉温存无比,又在他掌心蹭了蹭:“师尊为了我那般劳心劳力,自然要多闭关恢复下。”

顾清岚望着她又轻轻笑了一笑:“若不闭关,那些虚弱之态要被你看到…那却不可…”

路铭心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酸,她知道这些话顾清岚若不是喝醉了,恐怕一生都不会同她说起,说他那时如何全心为她筹谋,说他连虚弱之时都要躲开她去。

她想着又要落泪,在他掌中蹭了又蹭,低声说:“师尊,是我不好,没能侍奉在你身边。”

顾清岚轻摇了摇头,看着她仍是微微笑了笑:“无妨,只是那时我偶尔会想到…若这样下去,我或许不能再见心儿几面,就要传你衣钵…也不知你接了传承后,会不会怪我其实教你太少…”

在三十六年前,顾清岚才不过将近百岁,在金丹修士中可算年轻,按着常理,更是还有四百年才会到寿数大限,他那时却已在考虑给徒儿传承。

这又哪里是尽心竭力那么简单,这简直是在以命换命。

路铭心当年陆续得知了顾清岚如何为她打算后,也曾在心中暗暗想过,他会不会为了她连性命修为都不顾及?

后来李靳说她不需亲自动手,只需再等几年就可继承寒疏峰主,她听在耳中,只觉神魂欲碎,却不敢细想。

如今顾清岚就这么轻轻淡淡地说了出来,她听着却要比听到任何话,都还更叫她惊心动魄。

她浑身颤抖,却拼命止住了,将脸颊在他胸前衣上轻蹭着不肯抬起。

顾清岚纵然醉得昏沉,还是看出了她的异样,忙微带困惑地蹙了眉,抬手去将她的脸捧着轻扳了起来。

看到她满脸泪痕,他眉间就蹙得更紧了些,抬起手指去给她拭泪,轻叹着道:“心儿…我是不是说了太多话?”

路铭心连忙拼命摇头,又侧头去亲他指尖,轻声说:“不多的,心儿想听师尊说话,师尊多说些给心儿听。”

顾清岚蹙眉看着她,他醉得昏昏沉沉,却知道她会哭,大半还是因自己说多了几句的缘故,轻摇了头不肯再说,只是又捧起她的脸颊,替她拭泪。

路铭心趴在他怀中,凑过去吻他的唇角,她平日这么撒娇,顾清岚大半要将她推开,今日却并未舍得,只是仍然用柔和目光看着她,低头在她额上回吻了一下。

路铭心又在他唇角不停轻吻了几下,她原本看他这般温柔如水,同平时大相径庭的样子,心痒难耐得很,听他说了这么几句话后,却又只愿就这么抱着他,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顾清岚原本就是醉后不会发疯,反倒还越发温柔沉静一些的人,这时觉得头晕渐重,终于不支地合上双目,轻靠着她,沉沉睡了过去。

顾清岚多日未曾饮酒,此时身体虚弱,法力又尚未恢复,这次喝得多了之后,醉得确实有些厉害,直到第二日午后,也仍是在昏睡。

李靳这时得了空过来,看到路铭心还是守着他,却红肿了眼睛,眼窝里还有一圈黑影,就暗自偷笑,开口对她说:“路丫头,昨晚一夜没能睡?”

路铭心木然地看了看他:“舍不得睡,又干不了什么,只能熬着。”

李靳已经颇见识过几次喝醉了的顾清岚,听到这里忍不住失声笑出来:“顾师弟一旦醉了酒,也实在太勾人了些,可又让人不忍心对他做些什么,简直要人命。”

路铭心顿时看着他阴测测地道:“你还想对他做些什么?”

李靳看到她眼神,忙忍着笑说:“自然是逗他做些他平日不会做的事情,比如唱个小曲儿跳个舞什么的,或是干脆把他丢到花楼,看第二日他醒来会是什么神色…你想到哪里去了?”

路铭心仍是冷冷看着他,显然不信的样子,还“呵呵”干笑了几声。

李靳就正了色,顾左右而言他地道:“路丫头,我思来想去,还是让你和顾师弟成亲了为好。”

他提起来这个,路铭心就又开始摇头:“那可不成,我不要被师尊逐出师门!”

李靳不由心中暗笑,想她也不知为何,对做顾清岚的徒弟如此执着,乃至要强过做他妻子,就笑了笑道:“你们在这个大千世界里成亲,你又何须被逐出师门?”

路铭心还有些疑惑,李靳就又笑道:“我且问你,如今你的师门在何处?云泽山在何处?青池山又在何处?”

路铭心听到这里,才有些恍然大悟:“李师伯的意思是说,在这个大千世界中,我可以同师尊成亲,但回到元齐大陆后,我们却仍可以是师徒?”

李靳连连点头,赞她孺子可教:“试想我们六人不说,待回去后,又有何人知道你已经同你师尊成过亲了?”

他说着看路铭心还是满脸慎重,就又道:“更何况我们身处在俗世之中,你若不同你师尊成亲,你二人每日这般亲近,叫外人看到,也有许多麻烦。待到你们成了亲,你就可日日和你师尊形影不离、耳鬓厮磨,做些双修之事,岂不更是美哉?”

路铭心听着顿时双目亮了起来,她对成不成亲倒没什么执念,对双修可是无比心心念念,寤寐思服不肯或忘,连连颔首大赞:“还是李师伯考虑周到!”

李靳本来也确实经过仔细思量,顾清岚的婚事朝野侧目,前有太后逼婚,后有路之遥为女请命,他们六人一日不走,一日就要被这些琐事烦扰。

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他们成亲算了,反正这两人之间,离成亲也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罢了。

还有一层,当然是他们被困在这里无所事事,李靳也很想瞧瞧顾清岚穿上喜服迎娶路铭心是个什么样子罢了。

顾清岚还醉了酒在房中昏睡,不知道外面的李靳和路铭心已一拍即合,共同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奸笑。

于是北齐改国号为元齐的头一年,就是现今圣元帝下旨给新封的护国公和镇国将军赐婚,令二人择吉日完婚,永结秦晋之好。

圣旨一下,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后宫太后本就气闷之极,又看到心爱的小女安成公主,近日总跟李靳派过来的那个燕姓太医眉来眼去,更是气得要摔杯子。

而将要嫁女的功勋老将路之遥,却在某日大醉后,哭着拽住自家的老管家,说总算给女儿找了个能整治得了她的相公。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路粑粑:以后有人替我抽打女儿了,开心!

李大哥:早就有人替你抽打了…

路美女:双修,双修!

顾先森:醉酒误事…

97、第十九章 盏醉(8) ...

顾清岚和路铭心的婚事既然是御赐,自然不能简陋随意,李靳特地从宫中指派了内侍总管前来张罗,交待务必要热闹喜庆,大大操办一番。

不仅如此,他还给顾清岚新赐了一座护国公府。

李靳自己是觉得顾清岚应当永远和他一起住在宫中,他去看人方便不说,也更放心一些。

但外臣在宫内常年逗留居住总是不妥,这个护国公府原先是南淮国皇帝给自己爱子修建,殿宇富丽堂皇,花园修得也颇为雅致,跟皇宫也仅隔了一条街,还能方便他时不时过去看望心爱的顾师弟,拿来给顾清岚居住再合适不过。

路铭心对这世俗婚礼没有半点兴趣,只是想到成亲后顾清岚就可以从皇宫中搬出来,她倒还是十分期待,毕竟每天在房中跟师尊这样那样的时候,李靳推门就进来了,也太憋屈了些。

总之,李靳旨意之下,他们二人的婚礼还是飞速办了起来。

良辰吉日之时,李靳亲自前来主持婚典,总算如愿看到了红衣的顾清岚。

顾清岚上次死而复生后,就未再遮掩白发,如今白发如雪,红衣胜火,抬了头对李靳微微一笑,李靳顿时在心中大呼:顾师弟果然适合红衣,这也太好看了些!

被他从路家迎娶而来的路铭心,此刻正顶着红盖头看不到外面,还被左右的喜娘挟持着不能动弹,真是憋屈非常。

她被顾清岚牵着一起走进婚堂,觉察到外面一瞬间的寂静和异样,顿时不干了,抬手推开喜娘,一把掀了盖头道:“李师伯,休要盯着我师尊看!”

在场宾客顿时更静了,一来听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二来这新娘自己掀了盖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一片寂静中,倒是李靳“哈哈”大笑了起来,显然快意非常。

既然皇帝本人毫不介意,其余人等自然也都附和着笑起来,连忙把气氛重新搞得热闹起来。

北朝民风本就粗犷不拘小节,这一个插曲,在民间流传几次后,也变作了一段佳话,说道路将军果然是将门虎女,成亲之时也如此气势非凡。

婚礼之上路铭心既然摘了盖头,也就没再盖起来,就这般跟顾清岚对着李靳和双方父母拜了堂。

婚礼之后的宴席,她竟也一个开心留了下来,举杯大喝了一通,直喝得双颊通红醉眼迷离,还一拍桌子站起身,一脚踩到面前的桌案上霸气十足地道:“师尊最喜欢的是我!谁敢跟我比!”

倒是被李靳和路铭心一起管着不能再喝酒的顾清岚,坐在她身旁唇边带笑,因为那身红衣映衬,比往日少了几分仙风道骨,平白多了几分温柔贤淑。

路铭心原本气势非凡,定要跟李靳在酒量上拼个高下,却还是自己先醉得东倒西歪。

李靳看她憨态可掬,还想说几句话再激她喝上几杯,就看她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顾清岚站起了身,将她快要往桌上扑倒的身子一带,带入了自己怀里稳稳抱住。

顾清岚又拦腰将她横抱入怀中,起身对李靳微一躬身道:“小徒已醉了,我带她回房。”

李靳和路铭心拼酒拼得开心,此时也有七分醉意,心中暗笑他果然护短,点了头语气带着些促狭道:“洞房一刻值千金,顾师弟赶紧去吧。”

顾清岚不理他的揶揄,就这么抱着路铭心微微一笑,径直走了。

礼堂上喧哗,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旁人都没听到,只看到坐了许久的顾国公突然起身,将喝得烂醉的路将军横抱在怀中,头也不回地离席而去。

这些人顿时都伸长了脖子去看,各自在心中偷笑:路将军在自己婚礼上如此横行无忌,也不知回到房中,要被自家相公如何整治。

顾清岚整治路铭心的办法自然有许多,不过却不如那些人所想,是要到床上去整治。

他就这么将路铭心抱在怀中,一路进了洞房。

他们二人的洞房布置得喜气洋洋,遍地红烛喜带,触目皆是艳红。

原本洞房中还有合卺礼,但被路铭心这么一闹,那些喜娘自然也就散了,此刻房中只有他们二人。

顾清岚将趴在他怀中还犹自喃喃叫着“倒酒来”的路铭心放在床榻上,抬手替她按了按额头,弯了弯唇角,轻叹了声:“心儿?”

路铭心听到他声音,就又循声爬上来要去吻他:“师尊…”

她醉得浑身发软,此刻又如小猫般在他胸前蹭来蹭去,也够不到他的唇,只能用双臂圈住他的脖颈,挂在他身上撒娇:“师尊…李师伯欺人太甚!”

李靳只不过多看了他几眼,又叫什么欺人太甚。

顾清岚听着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揽住她的腰,令她看着自己:“李师兄欺人太甚,于是你就如此胡闹?”

她无知无觉,却不知自己现下是个什么模样:头顶珠冠凤钗乱歪,一双桃花眼更是醉眼迷离,双唇也被水酒润得红艳欲滴,还不自觉地半张开,身上那繁复的火红嫁衣,更是被她蹭得领口微开。

顾清岚一直在她身旁坐着,已看到宴席中那些宾客,即使明知不合礼数,目光也一再忍不住往她身上流连,就实在也坐不下去。

路铭心不知他为何有气,也还是忙着向他颈中蹭去,口中说着:“那…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