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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很久,她始终没有勇气进厨房去,从提包里摸出手机,打给瞿思齐。听筒里穿出悠扬的歌曲,她却觉得非常刺耳,心急如焚。

瞿思齐,快接啊,你不会睡死了吧。

厨房里忽然传来细碎的声音,她像受了炮烙一般,几乎拿不稳手机。

“谁?”

一只老鼠从厨房窜出来,钻进床底下,她略松了口气,电话通了,瞿思齐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悦耳:“喂?”

“思齐,是我。”白小舟说,“有人进了我的…”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从床底下猛地跳出来,将她扑倒在地,手机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墙上,瞿思齐还在话筒里喊:“小舟,你怎么了?小舟!”

白小舟惊恐地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女孩,正是萧雅。她的五官狰狞地扭在一起,目光阴狠,像某种生活在暗处的肮脏动物。

“你看到了什么?”萧雅掐着她的脖子,声音暗哑,像勺子在陶罐里狠狠地刮,“说,看到了什么?”

白小舟睁大眼睛,看见萧雅的头顶盘踞着一团浓雾,雾气变幻流动,似乎还有眼耳口鼻,但不是人。

萧雅大吼一声,低头撕咬她的耳朵,她吃痛,慌乱中用右手托住她的脸往外推,但萧雅的力气大得吓人,白小舟痛得低呼,手上又用了十分力,这个时候,萧雅忽然跳了起来,脸上浮出一颗颗拇指大小的水泡,摔在地上打滚。

白小舟惊恐地看着她,抬手摸自己的耳朵,才发现右手的血管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紫色,此时紫色正在逐渐褪去,片刻之后无影无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萧雅还在惨叫,抓着自己的脸,水泡被抓破了,开始往外冒黄水,盘踞在她头顶的黑雾似乎也很痛苦,坚持不住,化作一道细长的黑影,敏捷地跃出窗外,消失无踪。

附在她身上的东西走了!白小舟连忙过去将她扶起来,萧雅抓住她的手,睁着一双充血的眼睛瞪着她:“救我…救我…求求你…”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白小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萧雅又抓破了一个水泡,也许抓破了里层的皮肤,血一下涌了出来,白小舟不敢用右手,只好用左手去捂,蓦然间,她看见自己的左手血管全都浮现出猩红的颜色,如同蜘蛛网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她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却发现被左手捂过的地方水泡不见了,连抓痕也没有。

难道…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脊背发凉。

瞿思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白小舟的公寓,也不敲门了,掏出一把万能钥匙,插进锁眼里略微一鼓搞,门啪地一声开了,他拿着一棒球杆冲进去,却蓦然愣住。

萧雅躺在床上,似乎昏过去了,白小舟正拿着湿毛巾给她擦汗。

“小舟,她怎么在这里?”瞿思齐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小舟的脸色很不好,膝盖一软,差点摔倒。瞿思齐连忙将她扶到椅子上:“我看你像是刚跑完一万米似的,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被什么东西俯身了。”白小舟往床上一指,“就像你说的,要杀我灭口,还咬我耳朵,我看她想把我撕碎。”

“后来呢?”

“后来…”白小舟迟疑了一下,“后来我朝她头顶的黑雾刺了一刀,那东西好像受了伤,跑了。”

“就这样?”瞿思齐有些不信。

“你还想怎样?”白小舟扶住自己的脑袋,“不用管我了,去看看她,她昏过去了,怎么都叫不醒。”

瞿思齐掰开萧雅的眼皮看了看,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白色的羽毛,放在她的鼻子上,羽毛一动不动。

“原来如此。”瞿思齐说,“她的和魄和力魄散了。”

“那是什么?”

“人有三魂七魄,和魄和力魄就是七魄之一,人要死时七魄先散,然后三魂再离。生病时就是和魄散了,所以要用药物去阻止它散发。如果和魄和力魄散了就容易鬼上身。”

“这么说她是被鬼上身了?”

“不是鬼,常常附于人身的,不是什么鬼魂,而是魑魅魍魉一类的精怪。”

“对了。”白小舟恍然大悟,“我就觉得那黑影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老鼠。”

“老鼠作祟?这倒是时常有的事情。怪只怪她的和魄和力魄散了,如果我没猜错,这两魄是被吓散的。常有精怪变作恐怖形状吓唬世人,惊走两魄,方便附身。萧雅被附身之前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筱槐楼?”

“只有等她醒了才知道了。”瞿思齐说,“我背她回研究所去,这里不安全,你还是去研究所里休息吧。”

白小舟只好答应,现在就算逼她在这屋里住,她也不敢了。

“大半夜的把我从床上挖起来,你最好给我个合理解释。”秦哲铭走进研究所,脸色臭得可以熏苍蝇。

瞿思齐小声对白小舟说:“他肯定又跟哪个女人鬼混去了。”

“名模,这届国际模特大赛亚军。”秦哲铭瞥了他一眼,“究竟有什么事?”

瞿思齐朝椅子上一指:“招魂。”

白小舟一惊,她在苗寨看过苗族长辈招魂,给丢了魂了的孩子戴上一只银手镯、一只铜手镯,然后由孩子的母亲亲自喊魂,她现在都还记得那喊魂唱词,翻译成汉语就是:

魂归来啊归来,

你在远方也回来。

你在近处也回来。

你在山前山后都回来。

你在悬岩洞穴都回来。

我宰牲杀猪等你,

我煮米饭和肥肉等你。

魂啊!归来,归来。

母亲喊完之后,原本还浑浑噩噩地孩子忽然醒了过来,就像做了一场梦。那孩子说,他在后山玩,玩着玩着就觉得自己像是飘起来了,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直到听见母亲叫他,才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找过去,之后就醒了。

苗族招魂的传统和楚辞里宋玉所写的《招魂》很像,据说《招魂》就是宋玉为病重的襄王招魂所作。

据说汉人也有招魂仪式,只是不知道具体有些什么内容。

秦哲铭掰开她的眼睛和嘴巴看了半天:“走了和魄和力魄。招魂是可以,不过,思齐,初夏还没有回来,你真想招魂?”

“等不及老师回来了,再这样下去,最多三天,它的其它六魄也会散失,到时候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

秦哲铭沉默片刻:“好吧,准备仪器。”

白小舟睁大眼睛,还有仪器?

秦哲铭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奇怪的仪器,看起来像心电仪,只是连着好几根电线。他将电线连在萧雅的身上,白小舟依稀记得那些连接点都是穴位。

瞿思齐则脱下萧雅的外套,用一根竹竿挑着,挂在通风口边。

白小舟想起曾在电视里看过,古人喊魂都是将失魂者的贴身衣物挂在北面。魂回来后附身于衣,将那衣服盖在失魂者的肚子上,失魂者就会回魂,这件衣服,就叫‘腹衣’。不过这里是地下室,就凭通风口,魂能回来吗?

瞿思齐看出她眼里的疑问,神秘地说:“放心,这通风口是有讲究的。”

“你要喊魂?”

“没错,就是他喊。”秦哲铭鼓搞着那台奇怪的仪器,“这就是他的本事。”

“少废话,开始吧。”

秦哲铭调试仪器,萧雅像被通电一般,身子猛地弓起,瞿思齐站在衣服下,闭上双眼,嘴唇煽动,默念着什么。没有丝毫风,他的头发却像被风掠过的麦田,像有什么东西整齐地刮过去,聚在衣服上,衣摆微微浮动。

白小舟凝神静气,看见那衣服上聚着一团白气。

过了两分钟,秦哲铭再次调试仪器,这次加大了电流,萧雅浑身抽搐,瞿思齐亦再次默念,又有一团白气从通风口飘进来,聚集在衣服上。

喊魂通常都喊三次,白小舟屏住呼吸,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秦哲铭将电流调到最大,萧雅的身体忽然跳了起来,瞿思齐脸色一变:“就是现在,小舟,快来帮忙,把衣服放到她肚子上去!”

白小舟连忙抓起衣服,往萧雅的肚子上一按,萧雅猛地睁开眼睛,嘶声大叫,随后惊恐地看着面前三人:“你们是谁啊?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记不记得之前在哪里?”

“我…”萧雅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记得我在蒹葭园,和杨浩一起…后来来了一个影子,我害怕,先跑了,但没跑远,又折返回去,我,我看见,看见…”她抓住自己的脑袋,浑身颤抖。

“别怕。”白小舟抓住她的手,这个时候瞿思齐才发现她戴了手套,“现在没人能伤害你,说吧,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萧雅抬起头来看她,四目相对,面容渐渐平和:“我看见了…鬼楼。”

“是筱槐楼吗?”

萧雅点头:“杨浩和李冬南像着了魔一样,进楼里去了。”

“李冬南?”三人面面相觑,“李冬南是谁?”

第二天,三人得到了李冬南的死讯。

李东南死在澡堂里,浑身重度烧伤,皮肤都融化了,空气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秦哲铭捂着口鼻仔细检查了尸体,又抬头看了看水龙头,侧过身子去问站在外面的一个男生:“你和他一起来的?”

男生吓着了,脸色发白:“是。”

“说说吧,怎么回事。”

“东南最近神神叨叨的,我就不该跟他一起来。”

“说重点。”

“东,东南说一个月没洗澡了,叫我陪他来,我在隔壁那格里洗,洗着洗着就听他惨叫,我跑过来掀开帘子,看见里面好多雾气,他,他躺在地上,已经,已经…”说到后来已经语无伦次,瞿思齐被臭气熏得睁不开眼睛:“他怎么死的?”

“全身重度灼伤,看起来像淋了浓硫酸。”

“浓硫酸?有人冲进来泼了他浓硫酸?”

“这种大面积灼伤,不是‘泼’就行的,是‘淋’。”

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向那个水龙头。

“好吧,我和不二去调查洗澡水。”话一出口,他忽然愣住了,“你们谁看见叶不二了?”

白小舟和秦哲铭互望一眼:“已经两天没看见他了。”

瞿思齐瞬间变了脸色,匆匆出了浴房,给叶不二打电话,冰冷的女音提醒他对方不在服务区。

“糟了,不二可能出事了。”瞿思齐急得眉头皱成川字,白小舟安慰道:“别太担心,说不定只是手机一时接不通而已。”

瞿思齐沉默片刻:“我去蒹葭园看看。”

“我陪你去。”

两人匆匆赶往蒹葭园,白天的蒹葭园只是一座普通的园子,学生们人来人往,倒是很热闹。青筠楼如今是艺术系的教室,常有音乐从楼中飘出,或拙劣,或美妙。

两人在园子里找了一圈,没有任何线索,白小舟提议进青筠楼看看。楼内光线黯淡,一进门两人就被挂在墙上的油画吸引了。

那是一幅肖像画,画中是两个穿白裙子的妙龄少女,两人手挽着手站在一起,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面容、衣着、动作,甚至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白小舟抽了口冷气,画中的少女,和她梦中的分毫不差。

瞿思齐低呼一声,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痛苦,白小舟惊道:“你没事吧?”

“头痛。”

“要不要去校医院去看看?”

“不用了,老毛病。”他忽然抬起头,白小舟正好对着他的眼睛,发现他黑色的瞳孔中像放幻灯片一样刷刷刷闪过一些画面,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想再看时瞿思齐已经闭上了双眼,长长地松了口气:“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那两个女孩。”瞿思齐朝画上一指,“我看到其中一个女孩在和一对中年夫妇争吵,然后她们躺在病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后来好像一个好了,另一个还躺在病床上。病的那个可能快要死了,好的那个却在笑。”

白小舟惊诧莫名地望着他,他无奈地笑了笑:“从小就这样,有时候眼前会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有些是发生过的,有些是即将发生的,我也很困扰。”虽然他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白小舟还是清楚地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悲戚。

“那你快看看叶不二究竟在什么地方啊。”

“要是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我早就看明天的彩票了!”瞿思齐一脸郁闷。话音未落,就听一个声音幽幽地说,“没用。”

瞿思齐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又是你!”

白小舟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回过头,果然看见那个玩刀的少年靠着大门站立,那把匕首在他的手指间不断地舞出一朵朵剑花。

“刘明轩,我要去举报你私藏管制刀具。”瞿思齐咬牙切齿地说。

原来他叫刘明轩。

刘明轩丢给他一本笔记本:“不二两天没回寝室了,这是他落在桌上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白小舟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和刘明轩住在一起?”

瞿思齐撇了撇嘴:“室友。”

白小舟翻开笔记本,这是叶不二平时看书的笔记,他似乎很喜欢看古代的笔记小说,记载的都是发生在古代的离奇故事。翻到最后,筱槐和青筠的名字跃然纸上。

“不二在调查那个富商家里的事。”她说,“那个富商是在二三十年前发迹的,他的发迹史一直是一个谜,某天他忽然有了一大笔钱,靠着这笔钱,他做起了药材生意,经过几年,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开始致力于慈善事业,蒹葭园的那两栋楼就是其中之一。可是其间有流言,说他们的第一桶金来源不明,不干净。自从他们的女儿失踪后,妻子疯了,至今还在精神病院住着,丈夫因破产心脏病发已经去世。思齐,你说筱槐和青筠的失踪,会不会跟这来历不正的第一桶金有关?”

“不知道,现在我只关心不二。”瞿思齐急得双眼都要冒火,白小舟的双眼忽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后,他回过头,那是一扇位于走廊尽头的窗户,窗户外面雾气弥漫。

“现在都下午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雾?”

“思齐,你,你看。”

雾气微微散去了一些,露出一栋楼房,正好对面也是一扇窗户,窗户里的走廊阴暗幽深,仿佛那一头就是地狱。

“筱槐…”瞿思齐话还没有说完,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窗户前。

“不二!”瞿思齐冲到窗户边,但叶不二似乎看不见他,在窗户边四处望了一下,一脸焦急地转身跑向长廊的深处。瞿思齐急得推开窗户,恨不得从这边飞过去,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按住他的肩膀:“你要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当然是去救他。”

“你救不了他。”白小舟往外面一指,“你看。”

瞿思齐再次侧过头去的时候,浓雾和鬼楼都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什么出现过,外面依然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怎么会。”瞿思齐双眼瞪得像铜铃,“刚才明明…”

“那栋楼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能看到它,或许是因为在某个时候两个世界会有交叉吧。”白小舟也不知自己说得对不对,只是信口胡诌。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叶不二死在鬼楼里吧。”

白小舟沉默片刻:“既然叶不二能进去,我们也会有机会。”

瞿思齐五官皱成一团,良久才说:“去精神病院找那对双胞胎的母亲,也许她知道些什么。”

“喂,你说他们俩在干嘛?”身后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不会是殉情吧?”

“殉什么情,这是底楼,跳出去连脚都摔不断。”

白小舟满脸黑线:“我们还是快走吧,要不然去精神病院就不需要我们自己给路费了。”

白小舟不喜欢医院,从小就不喜欢,所以自小生疮害病都只吃外公或者妈妈开的中药。妈妈似乎不喜欢医生碰她,如果学校体检,妈妈从不让她参加,却从来不告诉她原因。

但今天她似乎能够理解了,当她走进精神病院的时候,看到浓烈的黑雾笼罩在病院上空,耳朵里回响着尖锐的叫声。

“医院总是纠缠着生者和死者的怨念,而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永远不会有停息的时候。”瞿思齐说,“你没事吧?看你的脸色似乎很差。”

“没事,我可以控制。”白小舟在心里默念《心经》,记得很小的时候,外公曾教她读过,并让她一定要记牢,如果心乱如麻,就在心中默念,那么一切杂音就会消失。

外公果然没有骗她,当她再次睁开眼睛,世界一片清明。

“二十几年了,你们是第一个来看她的。”医生推开病房的门,“吕夫人,有人来看你。”

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约束衣,像一截白木头,双眼木木地盯着天花板。

“她有严重的自杀倾向,我们没办法,只能绑着她。”医生说,“难得有人来看她,可惜啊,她已经不认识人了。你们聊吧,我先去看看病人。”

两人来到床边,白小舟弯下腰,轻声说:“吕夫人。”

原本两人已经不抱希望,但吕夫人竟然转过头来,一看到白小舟,脸色就变了:“来了,你终于来了。”

白小舟诧异地看了瞿思齐一眼:“吕夫人,你认识我?”

“报应啊,报应啊!”吕夫人哭道,“这都是我们当年所造的孽啊。二十多年前就有人警告我们,我们会因此家破人亡,我的家人连死了也得不到安宁。我问他有没有避祸的办法,他说这是因果,二十多年后,有一个年轻少女会来结束一切。”

白小舟皱眉:“您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少女呢?”

“我看到了。”吕夫人眼睛睁得很大,瞳孔似乎在渐渐散开,“我是个将死的人了,将死的人可以看见很多东西,我知道,你就是她。”

白小舟心想这都是她的疯言疯语,不听也罢,还是问正事:“吕夫人,您能告诉我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吕夫人侧过脸去,又木木地盯着天花板:“孽啊,都是孽啊。我们是做药材生意的,以前生意很差,连糊口都不行了。有一次我和他爸一起到乡下收药材,偶遇一个老人,他说曾在山中某处看见一棵千年人参,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啊,我和他爸说服那老人带我们入山寻参,将来卖得的钱三七分成。我们历尽了艰辛,终于找到了那株人参。我们兴冲冲将泥土挖开,却发现人参的根连在一具棺材上。老头说不好,是尸参,而且看参的模样,棺材内的一定不是善主,硬拿走尸参会引来杀身之祸。尸参虽然有剧毒,却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拿出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我和他爸被钱迷住了心窍,不信邪,一定要挖。老头动了怒,说如果我们敢挖,就要告诉村民们我们动了村子的龙脉。这棵参正好长在龙脉上,那个时候村民们还很迷信,如果知道我们在龙脉动土,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将那老者退下山崖,伪装成失足落崖的假象。然后挖出尸参,一把火将棺材烧了。我们胆子小,不敢打开棺盖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只是烧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很可怕的尖叫声,一半像人,一半像野兽。我们拿了尸参回家,按照古书上说的进行处理,确定无毒之后切了一半,卖给了一个行将就木的香港富商,得了一大笔钱,靠着这笔钱,我们才得以过上富足的生活。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我们触犯了妖物,犯了杀孽,总有一天要家破人亡,连死了也不得安生。我们很害怕,四处做好事,只求能积德,让我们那两个女儿平安。可是事与愿违,我们的报应到了。青筠被查出患有尿毒症,活不了多久了。那个时候器官移植手术还刚刚起步,我们认识一个医生,他从国外回来,懂得器官移植的技术,只要能够找到肾源就能救活青筠。”说到这里,她浑身颤抖起来,哭得更加厉害了。

白小舟轻声问:“能救她的只有筱槐了,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