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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夫人哽咽着说:“筱槐不愿意,她说她以后想做体操运动员。这两个孩子我们都不想失去,我和他爸也是没有办法啊。”

瞿思齐蓦然明白自己所看到的那些画面的含义,他们强行给两个女孩做了手术。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吕夫人没有细说:“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手术引发了并发症,青筠没事了,但筱槐剩下的那个肾脏坏死严重,只能躺在医院里等死。”说罢,嚎啕大哭,后面的话几乎淹没在哭声里,“我们已经对不起筱槐了,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啊,所以,所以我们把剩下的半根尸参给她吃了。”

瞿思齐急道:“那尸参怎么是能随便吃的?就算要吃,也要配上其他的药材一起吃才行啊。”

白小舟瞥了他一眼,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们不知道啊,我们认为只要吃了那个就真能起死回生啊。”

“后来怎么样了?筱槐活了吗?”

“活了。她原本躺在病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吃了尸参第二天就能下床走动,可是,可是医生给她检查,她的病根本就没有好转。”吕夫人眼中露出一丝恐惧,“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我们做错了,筱槐,她,她已经不是人了。”

“不是人?”白小舟惊道,“那是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那天我们还犯了一个错误,我们不该让青筠留下来照顾筱槐。她们不见了,全都不见了。”吕夫人激动地喊,“筱槐变成了怪物,她杀了青筠,她杀了我的青筠啊!”

白小舟眉头锁得更深了,看吕夫人的眼神也变得复杂。

吕夫人疯了一样尖叫,像一个在地狱里挣扎不休的孤苦魂灵。

护士们连忙跑进来按着她,给她打镇定剂,白小舟静静地看着面前喧闹的一切,叹息:“那个算命先生说得没错,他们一家注定了死也不安宁。”

“筱槐楼一定是吕筱槐放火烧的。”瞿思齐说。

“这不是重点。”白小舟翻了个白眼,“重点是我们要怎么进入筱槐楼,把不二救出来。”

“只有一个办法。”瞿思齐耸了耸肩,“守株待兔。”

白小舟无奈地叹气,似乎如今只有这一途,只是如果它一直不出现,不二不是很危险?

正好秦哲铭打电话过来,像个科学怪人一样在话筒里嚷嚷:“你们快回来,我找到进筱槐楼的方法了。”

两人匆匆赶回研究所,发现秦哲铭正在摆弄一个仪器,那机器柜子大小,像一个大号的老旧电视机。

“这是什么?”

“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借来的。”秦哲铭很兴奋,“我那个朋友喜欢研究边缘科学,这台机器就是她所制作,据说可以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瞿思齐和白小舟互望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

“你们还别不信,试过便知。”秦哲铭信誓旦旦,却又对那个朋友的详细身份绝口不提,一直到了晚上11点,校园里的灯都熄了,才抬着仪器来到蒹葭园。因蒹葭园里没有宿舍,一到晚上就寂寂一片。秦哲铭让二人将几根金属棒子插在筱槐楼曾经所在的那篇草坪上,调试仪器,只等起雾。

原本以为会等到凌晨,可是今天的雾起得特别早,秦哲铭让二人退后一些,然后按下仪器上的按钮,几根金属棒开始通电,发出噼噼啪啪的炸裂声,电光闪烁,连成一片,像是一道铁丝围墙。

瞿思齐和白小舟张大嘴,满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样,我这位朋友没说谎吧。这个仪器的原理是利用电流…”

“看!”白小舟指着前方,就在电栅栏之中,筱槐楼一点一点从地里长了出来。三楼的某个窗户忽然亮了一下,一个人影从窗边走过。

“是不二?”瞿思齐没有看清那人的脸,秦哲铭一边调试仪器一边说:“这台机器储存的电不多,你们最好赶快去把不二带出来。”

“你不一起去吗?”白小舟奇怪地问,瞿思齐摇了摇头:“算了吧,他是个胆小鬼,从来都不冲锋陷阵的。”

“我是科学家,你有看过科学家冲锋陷阵吗?”

白小舟无奈地说:“好吧,你尽量让机器撑久一点。”

“要不我一个人去吧。”瞿思齐说,“你还是新丁,我有些不放心。”

“还记得那个算命先生说过什么吗?”白小舟逞强道,“我会终结一切。”

瞿思齐还是有些担心,终结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玉石俱焚…正在胡思乱想,白小舟已经推开了筱槐楼的门。

和青筠楼一样,进门处挂了一幅油画,不同的是画上只画了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是谁呢?白小舟心想,是筱槐,还是青筠?

“喂,别看了。”瞿思齐拉了她一把,“时间有限。”

长廊像大肠一样黝黑漫长,两人拿着准备好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白小舟忽然低呼一声,吓得往瞿思齐身上一靠:“有,有人。”

瞿思齐只觉得一团淡雅的香味扑到自己怀里,脸蓦然一红:“呃,哪里有人?”

“墙,墙上。”白小舟躲到他身后,瞿思齐心里打了个突,但在她面前又不肯露怯,拿着手电在墙上一晃,果然看到一张人脸,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打起精神仔细看,那其实只是一团黑色的污渍,只是五官俱全,看起来就像一张狰狞的人脸。

“别怕,只是污渍而已。”瞿思齐安慰她,她却一脸惊恐地指着另一堵墙:“看,这里也有。”

瞿思齐心口发凉,用手电在周围墙壁上照了一圈,这条长廊上竟然布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人脸,像一道道交错的影子。

尖叫声忽然开始在耳朵里轰响,白小舟抱住自己的头,千百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像炸弹,几乎要将她震聋。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心经》吼出来,瞿思齐扶着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心急如焚。

“啊——”白小舟嘶吼一声,喉咙都快要喊破了,那声音终于消失,她无力地跌坐下来,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尽。

“我听到求救声。”白小舟有气无力地说,“这些人脸全是那些因筱槐楼而死的人,他们的魂灵被禁锢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嘘——”瞿思齐竖起耳朵,“脚步声,有人来了。”说罢,推开旁边一间教室的门,拉着白小舟躲了进去。

脚步声渐渐近了,有手电筒的光在门外徘徊,瞿思齐的心提到嗓子眼,将门开了一道缝,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不二。”

“思齐,小舟!”叶不二兴奋地说,“你,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你这臭小子。”瞿思齐冲过去擂了他一拳,“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就跑到这鬼楼里来了?”

“我只是来看看,哪里知道鬼使神差地就进来了。”叶不二抓了抓头,“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无所不知。”瞿思齐得意地捋了一下头发,白小舟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别装酷了,赶快出去要紧。”

“我们出不去的。”叶不二说,“除非跟她们做交易。”

“交易?”

“她们,就是那对双胞胎,她们要我猜她们谁是青筠,谁是筱槐。如果猜中了,就放我走,如果猜不中,就要死。”

白小舟吸了口冷气,想起自己所做的那个梦。

“你猜了吗?”

“没有。”叶不二说,“我要遵守龙老师定下的三条规则。”

“规则?”

“第一,不许擅自行动;第二,不许有所隐瞒;第三,不许做交易,不管是和谁。”

白小舟嘴角抽搐了两下,好像除了第三条,其他两条你们都犯尽了。

“我们是用某种高科技仪器进来的,说不定靠那机器能找到出去的路。”瞿思齐往前走了两步,转头让二人跟上,却忽然愣住。

不见了。

白小舟和叶不二不见了。

“小舟,不二!”他惊慌地环顾四周,不可能的,这一眨眼的工夫,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把他的T恤染成深灰色,他用手一抹,在走廊里一间屋一间屋地找,每间教室都差不多,充满了令人恶心的焦臭味,就像被焚烧过的焦尸。

也不知跑了多久,走廊仿佛永远走不到头,他的胸口被恐惧和愤怒填满,狠狠朝墙上擂了一拳。

可恶,为什么我这么没用?难道没用龙老师,我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指尖有柔软的触觉传来,他一惊,用手电一照,竟然看到一双眼睛。

“啊!”他低呼一声,将手抽回来,一张脸从墙壁上凸出来,一点一点,然后是脖子、身躯、四肢。

是那对双胞胎!

她们像雕刻在墙上一般,手脚都淹没在墙壁里,冷冷地看着瞿思齐。

“选吧,谁是筱槐,谁是青筠,选对了,就能活,选错了,就死。”

两人异口同声,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瞿思齐强忍住心中的恐惧,举着手电仔细看那两个少女。选,还是不选?如果不选,他就要永远被关在这栋楼里,再也不能出去。如果选了…

他握紧拳头,不,他就不信,没有龙老师,他就办不了一件事。

“你。”他指着左边的女孩说,“你是筱槐。”

两个女孩咯咯笑起来:“恭喜你,你选错了。”

瞿思齐觉得被人推了一把,猛然间醒过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秦哲铭的脸。

“哲铭?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没进去啊。”秦哲铭疑惑地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瞿思齐举目四顾,竟然发现自己坐在一棵槐树下,不远处那座筱槐楼还静静矗立着,雾气环绕,宛如鬼域。

“我,我出来了?”

“思齐?不二?”白小舟从楼下跑到楼上,还是没有找到那两个少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才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两人都不见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四周一片寂静。

她咬了咬牙,将右手的手套取了下来,这是她唯一防身的武器,不过那两个女孩恐怕现在都不是人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被她所伤?

手电的光一晃,仿佛照到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手电筒掉落在地,像圆规一样转圈。她慌忙捡起来,却发现两个女孩飘到自己面前,两张美丽却冰冷的脸让她有转身逃跑的冲动。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逃。

“选吧,谁是筱槐,谁是青筠,选对了,就能活,选错了,就死。”

她觉得浑身发冷,手指头冷得麻木。

“瞿思齐和叶不二呢?”她壮着胆子问。

“一个选错了,三天之内,他会惨死。”双胞胎异口同声,“一个不肯选,继续在楼里徘徊。”

白小舟忽然明白,原来李冬南和杨浩都选错了,他们虽然被放了出去,却注定要死。

从性格来看,冲动选择的人一定是瞿思齐,这么说瞿思齐性命危在旦夕。

她,不能不选。

沉默片刻,她忽然说:“这个交易不公平。”

似乎第一次有人说出这样的话,双胞胎有些惊讶。

“无论我选对选错,你们都没有损失,这不是不公平又是什么?”

双胞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真有趣,那你想怎样?”

“既然要交易,就要拿出诚意来。”白小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选对了,你们就要消失,不再进行这个游戏。如果选错了,我死。”

双胞胎笑起来,两人就像一个人似的,连笑的动作都分毫不差。

“好啊,我答应你,你选吧。”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白小舟凝神静气,仔细看着两个女孩。看得久了,眼睛开始发花,她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瞳孔蓦然放大。

“你,你是筱槐。”

“恭喜你,你猜错…”

“别想骗我。”白小舟指着她的肚子,嗓音却软下来,“我看见了,你肾脏的位置有一团黑气,你仅剩的肾脏坏死了。”

女孩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动,但白小舟却能够感觉到她在颤抖。

“我认出你了。”白小舟静静地望着她,“都结束了。”

随着一声瓷器破裂声,吕筱槐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然后裂纹如同蜘蛛网般蔓延,就像把杯子打碎了又重新粘起来。

白小舟的胸口隐隐作痛,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那张破碎的脸从惊愕到满足,一滴泪自眼中滑落,然后轰然碎裂。

“思齐,你看。”秦哲铭指着筱槐楼,这栋已经烧毁了二十年的鬼楼开始消失,如同烟雾,一丝一缕散在浓雾里。

“小舟,那是小舟。还有不二。”秦哲铭激动地关掉仪器,和瞿思齐一起冲过去,“小舟,你们没事太好了。”

“她是…”瞿思齐的目光落在瘫倒在地的女孩身上,白小舟俯身去扶她:“她是青筠。”

长发散开,露出一张略显苍老的脸,少年们面面相觑,秦哲铭说:“她被关在筱槐楼里二十多年了,算起来,她应该有三十七八岁了吧。”

青筠睁开眼睛,慌张四顾:“这是什么地方?筱槐呢?我妹妹筱槐呢?”

“她已经不在了。”

“她死了?什么时候死的?”青筠兴奋地说,“太好了,那个怪物终于死了。”

白小舟皱眉:“你还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记得,爸妈留我在医院里照顾她,我才不想照顾她呢,她从小性格就别扭,总是嫉妒爸妈喜欢我。她还嫉妒我的病好了,还把我打晕了,我看她死了才好呢。一定是她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吧?我爸妈在哪里?我要回家找他们,我不见了一个晚上,他们一定很着急。”

白小舟强忍着怒意:“你父亲已经…”

秦哲铭阻止了她,对吕青筠温柔地说:“我先送你上医院吧。”

“爸妈在医院吗?”

“对,他们在医院等你。”

白小舟一腔怒气消散无踪,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孩虽然活着回来了,但真正悲惨的生活还在等待着她。

“她只是希望有人能认出她来。”白小舟坐在研究室里,喝着热腾腾的可可,“她的父母偏心青筠,为救青筠甚至不惜违背道德将她的肾脏移植给青筠。姐妹俩失踪之后,他们也只担心青筠,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青筠的影子。”

“难道这么多年,就没一个人能认出她来?”

“如果只是赌运气,那么一点意义都没有,无论你选谁,她都可以说你选错了。她是希望有人能够知道她当年所受的不公正。”顿了顿,白小舟叹息,“她只是在等待一个可以结束一切的人。”

瞿思齐撇嘴:“因为自己不幸,就要让别人也不幸,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迁怒于人是人类的通病。”白小舟瞥了他一眼,“没有人可以幸免。”

瞿思齐头上一排黑线:“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她了。”

“谁?”

“咱们研究所有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就够了。”瞿思齐激动地抓住白小舟的双肩,“小舟,你千万别学她啊。”

“你确定?”

“啊?”

白小舟斜了一眼解剖室里因为解剖青蛙卵而兴奋得手舞足蹈地秦哲铭:“你确定这个研究所里只有‘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吗?”

“…”

“喂,思齐。”秦哲铭从里面伸出头来,“司马老大让你去警局一趟。”

“为啥?”

“因为你违抗命令,自作主张,害得大家都差点丢了小命。”

“喂,进鬼楼是你的主意好不好,为什么都赖在我一个人身上,还有小舟…”他转过头去,椅子上已经空空如也。

“你们这群没义气的家伙!”

凝华学园有两个校区,占地最广、地理位置最优越的是A校区,也就是白小舟所在的校区,B校区在十几公里之外,专科、函授院系聚集于此,只要一提到B校区,A校区的人嘴角都会自然而然地挑起一抹轻蔑。不知道学校发哪门子的疯,明天会有一位世界知名考古学家来举办讲座,主题是中国上古时期的神秘符号,但讲座的地点却在B校区。白小舟一直有赖床的毛病,打算今晚赶到B校区,在学校周围的小旅馆过夜。

从研究所出来,夜已经有些深了,公交早已收班,白小舟站在路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有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开过来,杯具的是那车里已经搭了乘客。她正叹气,车子却缓缓地停在她的面前:“小妹,到哪儿啊?”

“B校区。”

“正好顺路,上来吧。”

C市的出租车一到晚上就喜欢拼车,多搭几个乘客,多赚一些钱。因为C市人口众多,常常打不到车,倒没有多少人反对。白小舟朝副驾驶座上看了一眼,那里坐了一个女人,黑洞洞的看不清脸,只是年龄应该不大。

司机是个话匣子,一路上不停地说话,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却是个闷葫芦,一言不发,白小舟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答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女人有些异样。

“小妹,你听说过出租车杀人狂吗?”

白小舟愣了一下:“在报纸上看过。”

司机义愤填膺地爆粗口,说若是让他遇到了杀人狂,他一定要为那些被杀的同行们报仇,说着说着还比划了两下,吓得白小舟连忙提醒他还在开车。

“小妹啊,你知道那个杀人狂是怎么下手的不?”司机继续海吹,“先挑司机不是很壮实的车,最好是女司机,上车之后就让把车往偏僻的地方开,越偏僻越好。你看,就像这样的地方。”

白小舟往窗外看,道路两旁树木林立,枝桠横斜,鬼影幢幢,的确是杀人的好地方。心口有些发寒,白小舟挤出一丝笑:“师傅,别说了,怪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