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后,是脸色煞白的华安,惶恐得不知所措。

就在华安以为一场暴风雨就要降临的时候,西陵殇却是骤然转身离开,面色沉静、黑眸无波,深邃得如千年深潭,让人猜不透心中所想。

华安稍稍松了一口气,突然想到红花落胎的事情,又连忙追了上去:“王爷!”

西陵殇顿住,回头寡淡地瞟了他一眼,清冷地开口:“左统领还是去给他们二位好好把门吧!”

说完,便不再看他,扬长而去。

华安心下一沉,彻底僵在了原地,手心一片潮湿。

***

云光轩

西陵殇张开手臂、面无表情,任婢女将他身上的戎装一件件褪下,换上一件黑色鎏金锦袍。

骤然,一朵妖冶似火的红花自他白色中衣的腰间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婢女一怔,吓得连忙弯腰拾起。

“给本王!”西陵殇脸色微变,接过火莲,冷声说道:“去告诉侧王妃,本王回来了,马上去看她!”

“是!”婢女欠身行礼,退了出去。

西陵殇眯眸,紧紧凝视着手里的火莲,眼前再次浮现出柴房里的情景。

她孩子般和岳篱开着玩笑,她开怀地笑着如银铃一般,她紧紧拽着那个男人的衣襟深情款款…

火莲!并蒂莲!看来她已不再需要这一株。

心中噌地腾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骤然收紧五指,用力,一株火莲顿时化为灰烬。

红得刺眼的粉末自泛白的指缝间漏出,纷纷扬扬,洒落在地。

窗外的琼花树随风摇曳,阳光透过摇摆的枝杈洒进来,打在西陵殇绝艳的脸上,忽明忽暗。

***

幽兰阁

婴宁靠在床榻上,人形消瘦、目光呆滞,边上端着饭菜的小云轻声劝慰着,而她依旧眼神空洞地坐着、理也不理。

西陵殇走了进来,眉心微拢,挥手摒退了众人,走到床榻边坐下,轻喊了几声“宁儿”,她才回过神来。

看到是他,婴宁哇的一声扑进他的怀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流了下来,她声音哽噎,悲伤至极:“王爷…王爷….对不起….妾身没用….妾身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儿….”

西陵殇轻拍着她的背,安抚:“本王听说了,宁儿也无须自责,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宁儿如今先要养好身子才是。”

婴宁自他怀里抬起头来,用绢子擦拭着苍白的脸,梨花带雨地看着他:“王爷,妾身已经抓到害死我们孩儿的凶手了,但凭王爷回来做主!”

***

亲们端午节快乐哦!

坑深59米:补身养颜

婴宁自他怀里抬起头来,用绢子擦拭着苍白的脸,梨花带雨地看着他:“王爷,妾身已经抓到害死我们孩儿的凶手了,但凭王爷回来做主!”

西陵殇一僵,自是知道她嘴里说的凶手指的是谁,隐约中觉得事情原本不会那么简单,可看到她满面泪水的样子,又不忍说什么。

“王爷,妾身这个做娘的….若是不能替自己的孩儿报仇…只好陪他去了…”婴宁哭得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西陵殇静静的看着她,想起曾经对她的承诺,终于低叹一声,将她拥进怀里:“宁儿放心,那也是本王的孩儿,本王自会给宁儿一个说法。”

婴宁抽泣着在他怀里蹭了蹭,柔顺地嗯了一声。

***

柴房里

吴昕坐在那里,扬着小脸,看着蚊蝇在眼前飞来飞去,听着那嗡嗡的嘈杂声,她觉得竟也是一种奢侈。

前段时间,她的世界太静了,静得可怕,静得让她窒息。

现在好不容易能听了,腿也好了,其实,身体健全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她啪的一声拍死了一只叮在手背上的蚊子,白璧的掌心一小团殷红的蚊子血,淡淡的血腥味让她的胃里一翻,又有了作呕的冲动。

不知道西陵殇什么时候回来?

他会相信她吗?

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他会像华安一样、像岳篱一样相信她吗?

这时,门外一阵开锁的声音传来,吴昕心中一喜,些许期待。

随着门被推开,一束强光投了进来,吴昕眯眼,就看到婴宁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看来不是逼供,就是算账来了,吴昕弯唇,坐在那里一动未动。

婴宁冷着一张脸,走到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咬牙:“说,你为何要害我肚中的孩儿?”

“我没有!”吴昕抬眼看着她,目光坚定、冷冽。

“没有?”婴宁冷笑,原本姣好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涂满蔻丹的手指指着吴昕,“那为何偏偏在你那里搜到了红花?你又如何解释?”

“清者自清,我说没有就没有!没必要跟侧王妃解释红花的来由吧?”吴昕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灼灼。

“你!”婴宁气结,小脸煞白。倏地,眸中精光一闪,她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铁证如山,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红花的用处,你是自己买来养颜的,或者是买来补身子的。”

“来人啊!”未等吴昕做出反应,她回头吩咐着随从的婢女,“将煎好的红花汤端过来,让我们的右统领补补身子、养养颜!”

华安一看情形,趁众人不注意连忙悄悄退了出去。

**

素子不在家,这章是预发,红袖预发应该不会抽风吧!

坑深60米:本王失望

华安一看情形,连忙趁众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他一路狂奔,朝云光轩而去。

王爷是回来了,可这两日,却是对这件事不闻也不问,华安知道,他是在为那天柴房的事生气。

刚到云光轩门口,却是被婢女拦住,说是王爷在忙,谁也不见。

华安便跪在了门外。

***

柴房里

小云端着一大碗红褐色的汤药走了进来。

“你们几个去将她按住!”婴宁大喝,满眼满脸的狠戾。

“不,没查清楚真相之前,你们是不能这样对我!”吴昕噌地从地上站起,满眼戒备。

几个婢女吓得连忙止了步,瑟瑟不敢上前,毕竟都知道这个右统领武艺高强,不是好惹的主。

看着她可以站立的腿,婴宁有一丝怔愣,却也更加加深了她的恨意,美眸冷冷地扫过众人:“怎么了?我说的话都不听了?”

众人无奈,又只得硬着头皮上去,七手八脚就想按住吴昕。

可吴昕岂是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人?只两三下,就将一众人等打倒在地。

看着满地翻滚的婢女,婴宁气得小脸扭曲,终是再也忍不住,嗷的一声上前,劈开掌风瞬间朝她攻去。

吴昕一惊,连忙闪躲,接着也展开架势,与她厮打了起来。

一时间,只听到衣袂翻飞的声音,掌风相接的声音,两人一招一式、难分难舍。

婴宁一改往日的柔弱、步步紧逼、净出狠招,招招致命。吴昕明白,她终是急了,自己已然没有了退路。

眸光一敛,她先出拳虚晃一招,趁婴宁躲闪之际,瞬间拳头一勾,终于扼住了婴宁的咽喉。

“你…你要干什么?”婴宁挣扎着,眸子里满是惊恐,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敢真的对她动手。

“侧王妃为何要苦苦相逼?”吴昕紧抿着嘴唇,眯眼,眼中寒芒毕现。

“住手!”一道冷冽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吴昕一怔,多么熟悉的声音,似乎隔了几个世纪。

没想到再次听到,竟是这么冰冷的一道冷喝。

阳光中,西陵殇黑沉着脸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华安,华安看了吴昕一眼,蹙起眉心。

“王爷,救救妾身!”

看到西陵殇,婴宁眼睛一亮,喉咙沙哑地喊着,美眸中盈满水花。

吴昕忘了动,忘了松手,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那个男人径直上前,用力一把推开她的手臂,将喘着粗气的婴宁抱在怀里。

他面色清冷地看着她,目光寒凉:“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他冰冷的声音刺痛了她刚刚痊愈的耳朵,跟着一起疼痛的,还有那颗跳动的心。

失望?

谁让谁失望?

坑深61米:落胎之痛

失望?

谁让谁失望?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男人,被他推得脚下一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西陵殇轻拍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婴宁,安抚,脸色黑沉得可怖。

以他对吴昕的了解,他自是相信她不会荼毒害死婴宁肚中的胎儿,可他还没查清楚真相之前,这个女人又做了什么?

她竟然殴打婢女,竟然想掐死婴宁。

就这么沉不住气?

“王爷…王爷….她杀死我们的孩儿….她还要杀死妾身!”婴宁自西陵殇的怀中抬起头来,满脸泪水,看了吴昕一眼,又吓得浑身发抖地缩进西陵殇的怀里。

“没事了,有本王在,她不会把宁儿怎样!”西陵殇安慰着她,抬头,眼神冰冷地扫过吴昕的脸。

吴昕一颤,心中似被千万枚细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痛接踵而来。

这就是她千等万等的男人?

这就是她奢望能给她信任的男人?

呵,她忽然就笑了,笑得满目苍凉,她走到小云的身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碗:“不就是喝碗药吗?我喝,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却是仰脖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红褐色的药水。

空碗甩在地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脆响,她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依旧还是笑着,朝西陵殇咧着嘴笑。

西陵殇黑眸深深地看着她,眉心微拢。

而她却是别过头去,缓缓走到墙边,抱起地上的被褥,蜷着身子缩在墙角。

滚烫的血在她的两腿.间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白色的裘裤、浅色的裙裾、甚至染红了厚厚的被褥,她依旧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自身体中抽离,慢慢离她远去,她觉得自己的身子也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无心!”终于发现不对,西陵殇脸色大变,放开婴宁,奔了过去。

“告诉本王怎么回事?”他急切地扳过吴昕的胳膊,黑眸紧紧地盯着她。

吴昕脸色惨白,却依旧唇角弯弯,她闭着眼睛,不声不响,睫毛颤抖,两滴清泪自眼角溢出。

西陵殇的心口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他回头朝呆若木鸡的众人大声吼道:“快!快叫太医!”

自己则是弯腰将吴昕打横抱起,疾步往流芳阁而去。

***

“怎样?”西陵殇看着给吴昕把脉的老太医,眉心紧蹙。

“回王爷的话,腹中的胎儿已被红花催落,却并没有全部流出,当务之急,要赶快让产婆过来清理昆石,否则一直流血不止,恐有性命之忧!”

***

话说,素子写这章写哭了!

(PS,貌似古代的昆石子.宫)

坑深62米:真不是我

很快,京城里有名的几个产婆尽数请到。

流芳阁大门紧闭,无关人等全部清出。

院子里,一身鎏金黑袍的西陵殇负手而立,黑眸凝视着院角的一株琼花,久久失神,连天空中何时下起了雨,却也浑然不觉。

雨水顺着锦袍蜿蜒而下,冲刷过刚才抱吴昕沾染上的鲜血,在脚下汇成一泓浅浅的红水。

直到一声惊雷,流芳阁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西陵殇才回过神来。

几个婢女抱着被血染得通红的金盆和水跑了出来,华安胆战心惊地上前,欲求得里面的消息,可婢女却忙得无暇顾及,早已往厨房烧水的地方跑去。

雨幕中,西陵殇转身,疾步走进了流芳阁,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足以让人冻僵。

“王爷!”几个产婆连忙跪倒在地。

“无须多礼!”西陵殇清冷的眼中掠过一丝不耐,拧眉,“她怎样了?”

“回王爷的话,暂无性命之忧,但失血太多,还须精心调养!”

西陵殇明显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来人,赏!”

“谢王爷!”

流芳阁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自觉地避了出去。

西陵殇缓步走向床榻,眸光扫过那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同样白得似纸的手臂毫无知觉地垂在床沿上,被汗水濡湿的青丝布满软枕。

这样安静。

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西陵殇蹙眉,挨着床榻边坐下,将她垂在外面的手臂轻轻放进被褥,又将被褥往上提了提。

眼前又浮现出她大口喝掉红花、咧着嘴朝他笑的情景,只觉得心尖一抖。

虽然母妃生日那天,醉酒后的他记忆基本上一片空白,可后来脑子里经常会冒出一些模糊的片段,关于他和无心的片段,在那个狭小的轿子里,他疯狂、她承受。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只是,这个傻女人为何不说?为何要选择沉默?

又是为何要选择堕掉他们的孩子?

难道他们的关系就这样让她不堪?

西陵殇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觉得五味杂陈,有心痛、难过、也有愤怒、失望。

骤然,床上的女子胡乱挥舞着手,梦呓般叫了起来:“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害的!”

西陵殇一惊,连忙轻推着她,喊着她的名字,“无心,无心…..”

女子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地,紧紧地,眸中有泪花晃动,她蠕动着干涸得有些脱皮的嘴唇,喃喃而语:“侧王妃的孩子不是我害的,真的不是我!”

***

谢谢羽殇妖妖亲、celeryaa亲、公子隐月亲的花花,下午三点左右还有更哈!

另:关于投票:殇对于女主的第一次被强吃,答案揭晓了,亲爱的你猜对了木?

坑深63米:再也不赌

女子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地,紧紧地,眸中有泪花晃动,她蠕动着干涸得有些脱皮的嘴唇,喃喃而语:“侧王妃的孩子不是我害的,真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