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殇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大痛,终是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下颚抵在她的头顶,声音暗哑:“本王知道!”

听到他的声音,怀里的女子一惊,似乎立即清醒了过来。

她用力挣脱出他的怀抱,往床里边缩了缩,蜷在床角,看着他,满眼戒备,满眼的抵触。

西陵殇心口一滞,被她的举措深深刺痛。

她就如此抗拒他吗?

心中五味杂陈的感觉瞬间被怒火代替,他盯着她,脱口而出的竟是:“是本王的孩子?”

吴昕勾着唇角,虚弱地苦笑:“我希望不是!”

“你…”

西陵殇愤然起身,眸色暗沉了下来,仿佛暴风雨前夕天上乌云的聚集,直欲摧城,他一把抓起吴昕的衣襟,低低地咆哮:“既然是本王的孩子,你为何要私自打掉?”

吴昕直直迎着他的视线,脸色苍白如纸,冷笑:“不是王爷和侧王妃不要的吗?”

虽然身子被掏空了一般,可她却没有失去记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柴房的那一幕。

“你明知道这是两码事,本王问的是在流芳阁搜出来的那包红花,不是你买了准备堕胎的吗?”

王府里多少女子烧高香做美梦都想拥有他的孩子,而这个女人竟然不要。

吴昕孱弱的身子被西陵殇抓得摇摇欲坠,她看着他,第一次决定不再回避他的问题。

她开口,语气笃定、也淡漠:“是!是准备堕胎的。”

“为何?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他的怒火彻底被激起,如同一头雄狮即将要冲破心房,他恶狠狠地将她从床上拉起,抵在床后面的墙上:“是因为你有了别的男人,对不对?”

他可没忘记柴房里,她拽着岳篱的衣襟,情意浓浓的样子。

她淡淡一笑,充满讽刺,身后冷硬的墙壁磕得背上生疼,却也让人清醒。

每次赌,每次输,她再也不赌了。

梦醒了,路还得走下去。

她抿着唇,些许无奈,“我只是一个杀手,不能给孩子好的未来,为何要将他带到这个世间?我只想平静地过这三年,尽心尽力地为王爷做事。如果王爷非要加个莫须有的帽子,我也没办法。”

西陵殇一震,惊诧地看着她,最后,终于松了手,让她无力地跌坐在床上,而自己却负气地背过身去,半天不说话。

许久,他才转过头来,看着她,黑眸里平添了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那三年之后呢?三年之后你想怎样?”

坑深64米:你说实话

许久,他才转过头来,看着她,黑眸里平添了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那三年之后呢?三年之后你想怎样?”

三年之后?

三年太遥远,她还真的没想过。

或许带着师傅离开,过寻常百姓的生活。

西陵殇凝眸看了她几秒,没等她回答,却是转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又顿住,转过头来:“即便是身份再不堪,你也没有权利替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做决定,生在这样一个环境是他的命,他的未来怎样也是他的命,做娘的岂可这样自私?”

就像他一样,生在无情帝王家是他的命,曾经忍辱负重也是他的命,命运再多舛、再不平,他一样感谢她的母妃给了他生命。

原本吴昕想说,又不是她害死的孩子,可,看着他的背影,她竟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这时,彩霞战战兢兢地进来,朝西陵殇一鞠,就走到吴昕的榻前:“外面岳太医求见!”

还未等她回答,只听到西陵殇大喝一声:“无心现在谁也不见”,说完,就黑沉着一张脸,离开。

***

幽兰阁

婢女小云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侧王妃,王爷往幽兰阁来了!”

婴宁脸色一白,连忙脱掉软履躺到床榻上,还伸出手来将头发抓成蓬乱的样子。

原来她怀孕是假,那段时间,被陈静斋的事情缠身,为了打消西陵殇对她的不信任,她才出此下策。

本想接着怀上也可以掩盖过去,谁知道肚子不争气,而且西陵殇以怕影响胎儿为名,后来基本上都不怎碰过她,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看着扁平的肚子愁死。

恰好,那天听说吴昕让彩霞出去买了红花,不知是不是想对她的孩子不利,于是,她干脆将计就计,假装流产,给吴昕致命一击。

她做梦也没想到,吴昕竟自己怀上了,这次她是搬石头砸上了自己的脚啊!

西陵殇走了进来,冷冷地看了一眼小云,“退下去吧!”

小云担忧地看了看婴宁,只得福了身退了出去。

婴宁紧张地看着西陵殇,手不自觉地抓紧身下的床单,她咬唇,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负手站在床榻边上,周身散发出来的凛气,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婴宁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他突然开口,声音淡漠:“宁儿,本王想听你说实话。”

婴宁一惊,抬起头来,眼泪簌簌地流了出来:“王爷,对不起,妾身不知道无心姑娘有了王爷的孩子。”

西陵殇看着她,眸光微凉,薄唇紧抿,等着她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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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65米:王爷变了

西陵殇看着她,眸光微凉,薄唇紧抿,等着她继续。

“王爷”婴宁泪流满面,拿着丝绢不停擦着苍白的脸,眼泪却像怎么也擦不干净一般,汩汩地冒出,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西陵殇,声音哽噎:“王爷…妾身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天…妾身原本好好的竟突然肚子疼,然后…然后就出血了…好多好多的血…”

似乎想起那天可怕的一幕,大大的眸子里写满了恐惧,她伸手抓住西陵殇的手腕,重重喘息:“当时妾身吓坏了…小云去请了太医,但是…但是还是没有留住我们的孩子…”

说到最后,她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西陵殇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那宁儿又是为何认定就是无心?”

“因为…因为太医也查不出是何原因突然大出血,正好又在倒在外面的药渣里看到了红花,而…而在流芳阁又…又搜出了红花…当时妾身痛失孩儿…眼里岂还看得清是非曲直?妾身只有…只有恨…只有痛啊…”

西陵殇紧紧地看着她,最后,终是垂眸叹了口气,倏地又似想起什么,抬眸:“那日给宁儿诊治的是哪位太医?”

婴宁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那日请来的人都是皇后的亲信,又得了她的好处,她自是不担心。

“是张太医。”

西陵殇眸光微敛,黑眸中有一抹不易觉察的神色掠过,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拂下她的手转身准备离开,衣襟却是被婴宁抓住。

“王爷!”她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西陵殇斜睨着她,眼神冰冷:“本王念你也是痛子心切,姑且就饶你这次,下次不要再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本王希望你还是几年前那个善良的婴宁!”

说完,径直朝外走去。

婴宁心中大惊,手心和背上已有冷汗冒出,她望着西陵殇的背影,骤然大声地哭诉起来:“婴宁没有变,一直没有变,变的是王爷。王爷说过,要一辈子对婴宁好,可如今同样两人都是失去孩子,王爷的心却一丁点都不在婴宁这里,是王爷变了,变得不再相信婴宁、不再爱婴宁了…”

她满面泪水、声嘶力竭。

西陵殇一顿,有一些怔愣,他变了吗?

***

流芳阁

吴昕躺在床榻上,空洞的眼神直直望着床幔顶上金丝银线织就的繁纹,一动不动。

她原本的初衷不也是想打掉这个孩子的吗?

为何如今却是这般难过?

骤然,一阵衣袂翻飞的簌簌声,她回神,还没做出反应,就看到一道白影落在床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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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66米:跟我走吧

骤然,一阵衣袂翻飞的簌簌声,她回神,还没做出反应,就看到一道白影落在床前。

“岳篱”吴昕惊呼出声,想起西陵殇愤然离去的情形,有些担忧地撑着身子坐起,探头看了看门口,问到:“你怎样进来的?”

岳篱一袭白衣、面色清冷,黑眸的神色复杂而凝重,他弯腰将一个软枕垫在她身后,有些闷闷地说道:“只要有心,没有进不了的门,也没有出不了的门。”

吴昕一怔,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只片刻就明白了这个男人一语双关、含沙射影的意思。

他什么都知道了。

脸一红,她连忙收回视线,觉得有些难堪,揉.搓着身前的被褥,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你…是不是觉得看不起我?其实我自己也…”

“无心,跟我走吧!”岳篱打断她的话,一把抓过她的手,紧紧地看着她,口气坚定。

看着这个女人过成今日这般模样,他心痛得无以复加,终是再也忍不住,将那回荡在胸口许久的话语脱口而出。

“啊?”吴昕愕然抬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嘴角抽搐了两下:“去…去哪里?”

“天大地大,总归不会连我们两个人都容不下。”

“我…”吴昕咬着唇,欲言又止。

“你不用担心受他雄蛊的控制,上次我将你的解药拿了一粒回去研究,如今只差一味药就好了”

“可是…”她从没想过要离开,至少在这三年里,今日被他一提,她竟无措得不知言语。

“你不愿意吗?”黑眸中掠过一丝隐痛,岳篱面色黯淡了下去,顿了顿,低叹,“因为你爱他是吗?”

“不…不是”吴昕咬着嘴唇摇头,脸色微白,声音轻如蚊呐。

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岳篱淡淡一笑,透着失落,“有勇气为了他忍受万蛊嗜咬、为了他耳聋、为了他流产、甚至差点为了他死去,为何就没有勇气承认呢?”

“她承认不承认,那也是本王与她之间的事,岳太医做什么在此说三道四?”门骤然被推开,西陵殇面色冷硬地走了进来,黑眸淡淡扫过他们紧握的手,就将视线锁在岳篱的脸上,目光寒凉。

明显感觉到这个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吴昕一惊,连忙将手从岳篱的掌心抽出,说道:“王爷,岳太医不过前来瞧瞧我的病。”

“是吗?”西陵殇勾唇,笑容冰冷,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岳篱:“瞧个病需要飞檐走壁、翻窗而入?岳太医倒是有心了。”

“有心总比没心的人强吧?”岳篱低笑,透着讥诮,清冷的眸子凛然迎上西陵殇的视线,无一丝畏惧。

霎时,眸光相接、激起千层巨浪,流芳阁的空气瞬间变得压抑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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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67米:岳篱获罪

霎时,眸光相接、激起千层巨浪,流芳阁的空气瞬间变得压抑无比。

吴昕拧眉,她太了解西陵殇,再这样僵持下去,对岳篱没有任何好处。

情急之中她连忙说道,“岳太医,你走吧!吴昕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吴昕自己选择的路,冷暖自知,是甜是苦,那是吴昕的命。你当真希望吴昕好,你就走吧!”

岳篱转过头,眼中流转着苦楚,喉头滚动了两下,终是什么也没说出。

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吴昕又是一急,扶着床头,作势就要下床,小腹和下.身的疼痛被牵扯到,她瞳孔一缩,脸色顿时煞白如纸。

“身体还没恢复,做什么乱动!”西陵殇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将她按倒在榻上,转过头来看着岳篱,凤眸里迸发出森冷的火焰,“无心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会给她她想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透着怒火,也带着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恐惧,吴昕一颤,旋即就弯起唇角,呵,她想要的东西?

她要的东西,他给不了。

岳篱垂下眼眸,唇边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容,默然转过身去,深深地呼吸,白色的衣边翻飞,颀长的身影高洁而落寞。

流芳阁恢复了一片静谧,静得只能听到两人深深浅浅的呼吸。

吴昕侧身而卧,背脊朝外,蜷起了身子。

西陵殇垂着眸子看着她,薄唇紧抿,抬手将她身上的薄被往上掖了掖,冷声说道“你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本王会处理。”

后面的事?给她她想要的东西吗?

吴昕摇头,蠕动着嘴唇,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不会了,后面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眸光微闪,西陵殇刀削斧凿般的五官冷硬地绷紧,凝眸看了她几秒,终是什么都没说,一撩衣摆,转身离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吴昕身子也好了个大概,于是又开始一身男装,出现在西陵殇的左右。

陪着他上朝、陪着他练剑、陪着他公务。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初昔,可是吴昕知道,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原本话就不多的她变得更加的沉默。

变故发生在五月,宫中发生了两件大事。

先是太医岳篱在给西陵殇的母妃梅贵妃看病时,用错了一味药,导致梅贵妃病情恶化,大闹皇宫。岳篱获渎职罪关押在刑部。

接着就是七王爷西陵绝意图谋反,被当今皇上识破,与其同伙的裙带党羽被尽数抓获、等候发落。

皇宫历来就是一个每日都发生故事的地方,但只要宫中封锁消息,一座高高的宫墙也能将里面的风起云涌滴水不漏地隔挡于世。

所以这些,每日只是候在宫外的吴昕又岂能得知?

直到一日,下朝,一个满脸憔悴的妇人哭着拦住了西陵殇的轿子。

坑深68米:求你救他

直到一日,下朝,一个满脸憔悴的妇人哭着拦住了西陵殇的轿子。

妇人衣着华丽光鲜,虽双眼凹陷、面容惨淡,却也难掩她气质的雍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轿子,迫使轿夫不得不停了下来,她跪在地上,拽着西陵殇朝服的袍角,流着泪哀求:“求四王爷大人大量放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是无辜的。”

西陵殇蹙眉,冷冷地看着妇人,大手拉过被她拽过的衣角,淡漠地喊着“无心!”

“是!”侍卫的职责,吴昕心领神会,她上前,虽有一丝不忍,却还是抓住妇人的臂膀,强行将她拉至到一边。

轿子又开始走了起来,妇人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喊着“王爷,王爷…”

吴昕拧眉,只得紧紧抱住她不放。

眼睁睁地看着轿子渐行渐远,妇人停止了挣扎、含泪的眸中浮起绝望。

吴昕松手,转身准备离开,手腕却是骤然被妇人抓住,她满面泪痕,不太确定地开口:“你…就是无心?”

吴昕一怔,回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她认识她吗?

妇人黯淡的眼中划过一丝光亮,她对着吴昕屈膝一跪,满眼祈求:“请无心姑娘求求四王爷放过我们家篱儿吧,他是无辜的,我们岳家就篱儿一个孩子,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还怎么活啊?”

吴昕震在了那里,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她微张着嘴巴、满眼的难以置信。

妇人跪着朝她面前移了两步,就开始砰砰砰地磕起头来,一边磕一边喃喃而语:“求求姑娘了,都是我们家篱儿的错,不该去招惹王爷和姑娘,求求你,求求你和王爷放过他…”

吴昕一滞,只觉得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心脏、掐住了咽喉,强烈地窒息感让她透不过气来。

妇人还在继续,殷红的鲜血混合着灰色的泥土沾染在额上,狼藉一片。

“不要再磕了!”吴昕低吼,弯腰扶住妇人,强忍住眼角的酸涩,她声音颤抖,“我答应你,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妇人破涕而笑,满脸欣喜地离开。

望着妇人远去的背影,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久久失神。

***

是夜。

吴昕一身粉色女儿装,盈盈立在云光轩的门外时,吓坏了守在门口的婢女。

婢女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天仙般的女子就是王府里的右统领,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王爷会让这个没名没分的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

因为月光下的她,眸如月、唇如樱、长眉似柳、黑发如瀑,一袭粉色轻柔的钗裙被晚风带起,似梦似幻,比起王府里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差毫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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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69米:你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