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竟是西陵殇。

月光下,他一身白衣、墨发轻垂,晚风带起他的发丝和衣袂一起飞舞,如同突然从星幕中走下来的谪仙。

背对着月光,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是易梓寒依旧感觉到了寒冷,那入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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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乌参根本不需要药引,亲们不要为嫡子的血纠结了吧!

很多聪明的亲已经猜到是某男和某女的阴谋,素子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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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15米:还剩几个

易梓寒低头看看胸口森寒的长剑,一惊,“你想做什么?”

黑暗中,西陵殇冷冷一笑:“你曾经又做了什么?”

“我…..”易梓寒一时语塞,突然想到什么,眸光一敛,“你偷听我们讲话?”

“偷听?你有什么怕人家听到了么?”西陵殇声音清冽,句句紧逼。懒

易梓寒眯眸,似乎又看到了曾经的西陵殇。

“你是不是都已经想起来了?”他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你怕我想起来吗?”

西陵殇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长剑又往他面前进了一分。

“有话好说,你不要乱来啊!”易梓寒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就碰倒了靠在墙边上的劈柴用的斧头,他连忙弯腰拾起。

或许是被他的举措刺激到,西陵殇眸色一寒,就举起长剑朝他劈了过来,易梓寒忙不迭挥动着手中的斧头抵御。

一时间,兵器相接、打斗声大起,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特别的突兀。

草庐中的烛火相继亮了起来。

首先跑出来的是婷婷,她一见是他们两人,脸色大变,厉声叫着:“住手,你们住手!”

西陵殇却置若罔闻、不管不顾,依旧不依不饶地步步紧逼。

易梓寒明显有些招架不住,只有防守、没有进攻,有些气息不稳地举着笨重的斧头抵挡着面前快速灵活银蛇一般的剑。虫

倏地,西陵殇眸光一敛,手腕一转,手中的银剑划出一个令人炫目的剑花就直直朝易梓寒的心口而去。

婷婷一惊,就冲了过去,不顾一切地将身子护在了易梓寒的身前。

西陵殇一怔,眼见着剑尖就要刺入进去,他瞳孔一缩,又紧急一个旋转,才险险地将剑撤离。

“你做什么?”他冷冷地睥睨着她。

“我问你做什么才是!”婷婷红着眼睛,瞪着他,一副气急要哭的样子。

“你让开!”无视她的委屈,西陵殇依旧面色清冷,“这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你让开!”

“不,我不让,你要是想对他怎样,除非你先杀了我!”婷婷抿着唇,一脸的坚定。

易梓寒有些震惊,他从后面凝视着她,说不出心中的感觉,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低哄道:“婷婷,不要闹,你一边去!”

“我闹?”婷婷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片刻,又回过去看着西陵殇,“到底是我闹,还是你们两个闹?”

易梓寒脚尖点地,从她的身后飞身而起,落在了西陵殇的后面,西陵殇转身,又准备攻了上去。

骤然,门口传来一记女子清冷的声音,“西陵殇,你要怎样?”

脚步一滞,西陵殇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吴昕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缓缓朝他走了过来:“西陵殇,你已经都记起来了,是吗?”

身子一阵微不可察的薄颤,西陵殇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手中的剑,薄唇紧抿。

吴昕已走至他的跟前,伸手想将他手中的银剑拿下,可他却死死地抓住不放。

吴昕便也不再强求,将手放了下来,看着他淡淡一笑:“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即使都已经记起来的还是装作没记起,也不知道你现在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我只知道,如今的我们可以失去的人不多了,经历了那么多,细数一下,如今依旧站在我们身边的人又还剩几个?”

西陵殇身子震了震,黑眸的视线自银剑上移开,落在她的脸上。

目光相接,两人久久地凝视。

骤然,西陵殇甩掉手中的长剑,转身径直往草庐走去,越过站在门口直发愣的曼霜,就进了自己的厢房,一脚将门踢上,便没了声息。

臧神医似乎才刚听到动静,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打着呵欠:“发生了什么事?”

吴昕微微一笑:“没事,没事了,大家都去睡吧!”

说完,看了一眼易梓寒,抿了抿唇,便也转身朝草庐走去。

婷婷红着眼睛,奔到易梓寒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臂,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一脸的急切:“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啊?有没有伤到哪里?”

易梓寒凝眸看着她的样子,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没事,我没事!只是婷婷,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你又完全不会功夫,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情!”

“傻事情?傻吗?”婷婷怔怔地看着他,眸中有泪花闪烁,她弯唇,苦涩一笑,“或许你们觉得很傻,可在我的眼里却是觉得值得的,我心甘情愿去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

说完,也垂下手,转身走回屋里。

看着她的背影,易梓寒心中说不出来的感觉,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公主。

众人各自回房,一场闹剧终于平息。

漆黑的房里,西陵殇躺在藤椅上,一动不动,双眸微阖。

门轻轻地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就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他身子震了震,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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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16米:你怎么了

“西陵殇”吴昕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唤了一声。

见他没有反应,便抿了抿唇,拿起桌上的火折子想将烛火点起来。

她知道他没睡着,只是心里有事。

可还没等她燃起,西陵殇却是骤然起来将她手中的火折子夺了过去,“别,别点!黑一点好!”懒

吴昕一怔,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又坐回到藤椅上,身子倒向后面的椅背,声音暗哑:“以后,不要喊我西陵殇,我是沈鱼,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

吴昕被他的话震住,拧起眉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隐在黑暗中的脸,“你明明恢复了,不是吗?”

“没有,以前的事情我还是没有想起。”他的声音很低,透着清冷。

“那你刚才为何会跟易梓寒动手?”以她对他的了解,她知道西陵殇会,也有理由,而沈鱼是绝对不会。

吴昕站在窗边,月光透过窗棂投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目光灼灼。

西陵殇抬眸淡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想动手,便动了。”

想动手,便动了?

这是什么理由?

还记得,她曾经问他,为何要救她,为何要对她好?

他说,不为何,想这样做,便做了。

彼时,她是那样感动。

而此时,看到他这个样子,吴昕隐隐就有了怒气。

“西陵殇,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是还没有恢复,夜已经很深了,无心回去睡吧!我也困了!”说完,西陵殇又缓缓闭起了眼睛。

吴昕气结,却也更加肯定了他已经恢复了西陵殇的记忆。

只有他,才会这样油盐不进。

她胸口起伏着,只觉得心中那股隐忍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当初是谁非要来见神医,非要恢复记忆的?为何现在恢复了又要逃避?”

西陵殇静静地躺在藤椅上一动不动,对她的厉声质问也置若罔闻,依旧只是闭着眼睛、不吭一声。

吴昕简直要崩溃了,她仰起头,深深地呼吸,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又走过去蹲在他藤椅的边上,抓起他的手:“西陵殇,我知道你已经恢复了,不要逃避了好不好?有任何困难、任何问题,我们都一起去面对,你自己也说了,你有很多的事要去做,有很多的责任要完成,所以我们必须振作,我们振作起来,好不好?未来再难,最起码我们都在一起,不是吗?”

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说到最后,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西陵殇的身子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眼眶红红的女子,眸色一痛。

静默了几秒,他轻轻将手抽了出来,“无心,请原谅我还没记起以前的事情,也请你们不要在我还没恢复之前,将一些东西强加在我的身上,好不好?”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带着一丝祈求,听得吴昕心中一阵大痛,她蠕动着嘴唇,本还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仰起头,咽下心中的苦涩,将原本就要夺眶而出的东西逼了回去,她缓缓起身,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细碎的脚步声渐远,黑暗中,西陵殇沉痛地闭上眼睛。

眼前又出现一片红色,漫天的血腥、满地的尸体,染满鲜血的羽字旗一面一面地倒下去,画面转变,就变成大春和沈母鲜血淋淋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背负的是什么,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可是如今的他一无所有,没有了东墨,没有了登高一呼万人应的身份,没有了羽墨军,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他要拿什么去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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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早膳的时候,依旧是六人围坐一个大圆木桌,喝着臧神医起早给大家做的营养药膳粥。

可是气氛却变得有些诡异。

除了臧神医,其他五人神色各异、各怀心事,一时间只能听到碗勺的碰撞声和喝粥的声音,每个人都一言不语。

吴昕轻轻搅拌着碗里的稀粥,眼角轻轻抬起偷偷睨着西陵殇,只见他面色沉静、一勺一勺专注地吃着粥、目不斜视。

直到他一口气将碗里的粥喝完,放下勺子,骤然就开了口,“我想跟大家说一下,既然这么久了,我的失忆症也未见任何起色,估计这治愈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其实,现在这样子也挺好的,我想明日和曼霜下山去。”

众人皆是愣住,连曼霜自己都觉得意外不已。

吴昕更是手抖得厉害,手中的瓷碗险些没拿住,她抬起眸子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陌生的样子,那不是曾经的西陵殇,又不是沈鱼的样子。

骤然,易梓寒猛地站起,伸手一把抓起西陵殇胸前的衣襟,用力一拽,“走!跟我出去!”

“放开我,做什么动手动脚?是不是昨夜没杀你,你不舒服?”西陵殇抬手打掉易梓寒的手臂,目光寒冷。

“有种你就跟我出去!”易梓寒怒视了他几秒,转身,径直先走了出去。

西陵殇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也拾步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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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曾经那么强的一个男人,骤然恢复记忆,心里要经受挫败的巨大落差,又背负着巨大的重任压力,请大家理解理解他哈~~

素子下午三点要去客户那边,所以趁吃中饭时间将这章赶出来,今天就两章更新了,亲们不要等!

明天加更哈!

坑深217米:瞧不起你

易梓寒一直埋头往前走。

西陵殇跟在后面,见他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索性不走了。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易梓寒顿住,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懒

西陵殇冷笑,“这个还真不需要阁下操心,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是吗?”易梓寒哧然一声笑了出来,桃花眸中流转着嘲弄,“我看未必!”

“如果你喊我出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那我已经回答你了!”说完,西陵殇冷瞟了他一眼,就转身往回走。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无情?你知道多少人在为你操心,为了能让你恢复记忆,我们策划了整整一个晚上,无心还是个大肚子,虽然不是真的中箭、真的坠崖,你难道不知道她是顶着多大的危险吗?”

西陵殇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目光寒凉地看着他,“自私无情?说到自私无情恐怕这世上没有人比得过你吧?为了一己私欲,居然能编出乌参需要胚胎做药引,胚胎难道就不是生命了吗?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跟我谈自私无情?”

易梓寒一怔,知道他误会了,刚准备开口告诉他雪儿也没有真的怀孕,西陵殇却是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还有,我虽出兵北国,却无意给北国一丝伤害,而你呢,居然跟陈君浩暗中勾结,将我羽墨军尽数杀害。无情?你跟我说无情这两个字都不配!”虫

关于陈君浩这件事,易梓寒觉得自己无力辩驳什么,他通知他,真的是想解决北国之围,没料到事情发展成这样。

这件事也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深深的内疚反复在心里纠结着他,虽然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也是当他接到师傅的信说是西陵殇来了重山,他赶快前来重山让师傅帮他的原因,他只是想让自己心安一点。

见他愣在那里不语,西陵殇嘲讽一笑,“怎么?无话可说了吧?实话跟你说,昨夜如若不是婷婷和无心,我断然杀了你!”

易梓寒抿了抿唇,凤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字字铿锵,“如若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一点,能让你诚实地面对现实,那你就杀了我,原本就是我欠你的。”

西陵殇一震,没想到他这样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怕狠的人,就是怕人跟他服软,静默了几秒,他冷哼一声:“我现在不屑杀你!你也最好不要管我的事!”

说完,又转过身往回走。

“西陵殇,我瞧不起你!”对着他的背影,易梓寒喊了出来,“你曾经的霸气哪里去了?世人都说‘宁可得罪阎罗殿,不可招惹西陵殇’,你的狠劲呢?你的狠劲都到哪里去了?难道你的仇都不报了吗?曼霜她娘和她哥就这样枉死吗?”

西陵殇蹙眉,又停了下来,看来这个易梓寒还真不依不饶了,他回过头,看着他,目光冷冽、坚定,“仇,我自然要报,只是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你不要操心!”

“你自己的方式?”易梓寒冷笑着摇头,“就是继续装失忆、带着曼霜下山吗?你知不知道无心有多伤心,她那么爱你?你的爱呢?你的爱在哪里?”

“哈哈哈”西陵殇骤然大笑了起来,透着凄凉,“爱?你懂什么叫爱吗?你以为爱就是你那种不择手段地占有吗?曾经我也以为是,可是我现在不这样认为了。如果你只会给你爱的人带来危险呢?如果只要跟你在一起,就不会有好下场呢?如果你连自己爱的人都没能力去保护呢?你还会死也要将她禁锢在身边吗?在这个世上,我比任何人都爱她,也比任何人怕她受到伤害。”

西陵殇兀自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此刻心中的恐慌,因为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无心说得对,我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我没有人可以失去了。”

“只要你振作,你就不会失去任何人!”一声清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两人皆是一怔,转过头,就看到站在树后面的女子,“无心!”

吴昕笑着,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可表情却是开心、满足和欣慰的,因为她刚刚听到了这世上最美丽、最动听的情话。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爱她,连喜欢都没有,今日却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这般宣示着自己的心迹,让她从未有过的震撼。

她勾着唇角,拾步缓缓朝西陵殇走了过来,“如果我说,我不怕你给我带来危险,我不怕没有好下场,我不怕你保护不了我,我们可以紧紧地凝在一起,保护双方,你还要丢下我们我下山吗?”

“无心…”西陵殇眸色一痛,嘴唇抽搐了两下,找不到语言。

“西陵殇,相信自己,在无心的眼里,你就是神一样的男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自己也说过,但凡你西陵殇想要的东西,你就一定能够得到,不是吗?如果不想失去身边的人,不想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你就必须强大,强大到有足够的翅膀给我们遮风挡雨,你说呢?”

易梓寒微微勾起唇边,绝艳一笑,垂眸,掩去眸中的落寞,转身,默默离开。

看着西陵殇怔怔的、一声不吭的样子,无心抿嘴一笑,“怎么?是不是还打算跟我说,不要叫我西陵殇,我叫沈鱼啊?”

西陵殇勾起唇角、无奈一笑,接着又凝眸看着她的小脸,笑容慢慢敛起:“无心,以后的路真的很难…”

“无心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怕苦怕难的女子吗?”还没等他说完,吴昕已是有些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

“自然不是,还记得在战场上,很多男人都吃不了的苦,你都是咬咬牙就过了,我自是知道你不是怕苦怕难的女子,只是,我…”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反正你的心我懂,你的颓废我懂,你的恐慌我懂,你的担忧我也懂,也希望…”吴昕顿了顿,嫣然一笑,“也希望我的心,你能懂!”

说完,就转身往回走,脚步轻盈、带着一丝雀跃,“曼霜还等着我去菜园摘菜呢,今日我要亲自下厨,庆祝你恢复记忆!”

她知道,他一直都是那个没变的西陵殇,只不过还需要给他一点时间来接受、来沉淀。

她不怕等,也愿意等,只要他愿意敞开心扉、走出来。

女子翻飞的裙裾,如同一只灵动展翼的蝶,望着她翩然离去的背影,他长长的一声喟叹,转眸望向遥远的天边,太阳刚刚露出脸,将万物镀上一层耀眼的光环。

他眯眸,看着东方,那是他东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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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菜园,绿得一片盎然,吴昕拔出一棵一棵的青菜,抖掉根上面的泥土,再放进脚边上的竹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