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第四日,十月十五的清晨。

众人都在用着早膳,雪儿突然“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一张小脸如同白纸一般毫无血色、嘴唇更是乌成绛紫色。

原本绝艳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小脸一片狰狞,样子及其的恐怖,连臧神医都为之一惊。

他让西陵殇赶快将她抱到床榻上平躺着,探上了她的脉搏。

“怎样?”看着臧神医一脸凝重,西陵殇眉心微蹙。

“冰殇!她竟中了冰殇,而且已经多时。”臧神医眉头拧在一起,“中冰殇之毒的人每月会发作两次,初一和十五,中毒者全身冰寒、及其痛苦,如果长期不服用解药,最后就会导致所有的机能一个一个冻坏,直至最后整个人冰冻而死。”

啊?众人皆是大骇,这谁人这般恶毒?对一个女子也用这种奇毒。

西陵殇紧抿着唇,一拳砸在床头,“肯定是老七那个畜.生做的!”然后又看向臧神医,“神医可有解救之法?”

臧神医低叹着摇摇头,“我暂时是可以用银针让她身子暖起来,但那是治标不治本,可以短期对付下去,长此以往,她的身子怕是耗不起。”

西陵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黑眸冰寒,看着床上抖成一团的女子,静默了几秒,声音疲惫,“那就先有劳神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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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圆月、夜凉如水。

西陵殇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微微扬着头,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吹起他脑后的墨发,竖在头顶孤寂地盘旋,他眯起眸子,眸色苍凉。

吴昕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楚。

她知道他的压力很大,他在担心、他在内疚、他也在为他此刻的无力而颓废。

缓缓走过去,挨着他的边上坐下,她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唤了一声:“西陵殇....”

他回过神,见是她,勾唇一笑,抽出手将她揽进怀里,“夜里外面凉,你怎么出来了?”

吴昕在他的怀里仰起头,看着他,水眸中眼波盈盈,“雪儿的事你也不要太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嗯”西陵殇轻轻地应着,手指摩挲着她的发丝,须臾,又低头捧起她的小脸,黑眸晶亮得如同天幕中的星子,“无心,你懂我的,对不对?”

吴昕抿了抿唇,淡淡一笑,“对,我懂你的。”说着又靠进了他的怀里。

她懂,她一直懂,她懂他对事情束手无策的无奈、她懂他为身边的人因为他受到伤害而痛心。

下颚摩挲着她的发顶,西陵殇勾起唇角,“你懂就好,我怕你误会,我怕你心里难过,我只是担心雪儿,我真的欠她太多,我......”

“我懂,我真的懂的。”吴昕伸出胳膊反抱住他的腰,紧紧的、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

这时,曼霜急急地跑了出来,“殇哥哥,雪儿姑娘醒了,在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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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忙疯了,不好意思更晚了,晚上的那章还不知道有木时间码,哎,见谅啊见谅!如果没有时间,后面一定补!

对了,谢谢【羽殇妖妖】亲和【宝贝号号】亲的花花,素子泪奔啊!

坑深231米:脸红作甚

西陵殇走进厢房的时候,雪儿已经半倚半靠在床头上,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如纸,但最起码五官已经舒展开了。

“雪儿,你感觉怎么样?”他推开门,阔步走了进来。

雪儿目光有些呆滞,虚弱地抬起头,见到是他,连忙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汩汩地冒了出来,“四爷,雪儿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懒

西陵殇眉心微蹙,本能地想要将手抽回,可感觉到她的手竟冰寒得如同一个死人一般,没有温度,他又有一丝不忍,于是就任由她这样握着。

他勾起唇角,淡淡一笑,“不要瞎说,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可是…可是以后每个月都会这样两次,”雪儿红着眼睛,苍白着脸,连嘴唇都无一丝血色,一副心灰意冷地表情,“只怕......只怕哪一次挺不过来,就见不到四爷了。”

望着她的样子,西陵殇心里一阵难过,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找到解药的,雪儿肯定不会有事的。”

“解药?谈何容易?”雪儿摇了摇头,凄然地笑着,“解药只有西陵绝有,他知道雪儿是四爷的人,所以用这个方法钳制雪儿,当初雪儿千方百计得他宠的时候,他都没有给雪儿,何况,如今雪儿已经彻底背弃了他?”虫

西陵殇眸色一寒,森冷的声音自牙缝间迸出,“果然是老七!”

为了一己私欲,他当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

看着他的俊脸,雪儿水眸迷离,“四爷会去找他报仇吗?”

“当然!”他口气坚决,一脸的笃定。

“有四爷这一句就够了!”雪儿弯唇,绽放出一记苍白的笑容,幸福娇羞地垂眸,“四爷能为雪儿去找他报仇,雪儿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值了。”

西陵殇唇角微僵,唇瓣动了动,原本想说,他找西陵绝报仇,并不是为她一人,西陵绝的身上有好几条人命,可看到她幸福满足的样子,终是没忍心说出来。

雪儿望向桌上摇曳的烛火,有些怔忡,“现在什么时辰了?外面天都黑了,我不是睡了一天?”

西陵殇淡笑着“嗯”了一声,“明日应该就无大碍了。”

“四爷…”雪儿突然轻唤了一声,眸光透过他的肩膀若有若无地瞟向门口,然后又低下头,抿着唇,欲言又止。

“雪儿有事不妨直言!”

“那个…”她轻轻清了一下喉咙,红着脸,不敢抬眼看他,“雪儿肚子很饿,可以…可以烦请四爷帮雪儿弄点吃的吗?”

西陵殇先是一怔,静默了两秒,倏尔勾唇一笑,“自是可以!那你先躺着!”

说着,就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准备离开。

厢房的门口,吴昕收回目光,连忙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往自己的厢房而去。

她并不是有意偷看偷听的,只不过是听说雪儿醒了,想去看看情况如何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雪儿抓着西陵殇的手,她突然没有了进去的勇气。

虽然在心里她对西陵殇是相信的,可是听到说他去帮她弄吃的时,她的心还是狠狠地苦了一下,看来全天下也不是她一个人才有这样的殊荣。

回到房间,她横竖觉得不舒服,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般小鸡肚肠去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但就是看什么什么不顺眼。

桌上的烛台被她拿着移了几个位子,还是觉得放得碍事,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又觉得早膳前雪儿给她头上盘的这个什么公主惊鸿髻相当刺眼,于是抬手将那枚双蝶金钗一拔,满头的青丝散落下来,如同瀑布一样倾泻。

对着镜子那个眉目如画、青丝漫肩的女子,她忍不住骤然“啊”地尖叫了一声。

受不自己了,她几时变得这般婆妈了?

睡觉!睡觉!睡觉就不多想!

从椅子上站起,她转过身,猛地就看到西陵殇站在门口,深邃的黑眸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神似乎有着些许探究。

“你…”她一惊,差点就脱口而出,说你不是去厨房做吃的去了吗?想了想,这不是此地无银自己偷听了,连忙将后面的话缩了回去,变成了“你几时来的?有没有看到什么?”

要是自己对着镜子发泄被他看到了,那就难为情了,她红着脸抿了抿唇,有些窘迫。

西陵殇会心一笑,拾步走了进来,黑眸有些狭促地看着她,兴味十足,“刚来!怎么?无心做了什么不能让人看的事吗?”

“没有!”

“没有还脸红作甚?”他缓缓抬起手,触到她的脸。

“我......我要睡觉了!”她更加窘迫,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脱软履,看着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又接着有些疑惑地问道:“对了,雪儿情况怎么样?”

“她,挺好的,走,跟我去帮个忙!”西陵殇一边应着,一边就抓起她的皓腕,准备拉着她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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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坑深232米:都会反省

吴昕一直被拖到厨房,才知道,他让她所谓的帮忙,就是站在一边看他将剩下的菜粥放到锅里面热了热。

“让我来就是站在这里欣赏你的厨艺啊?”吴昕挑着眉看着他,其实这热热剩粥,也算不上什么厨艺吧?

“自是不是!”他一边拿着锅铲轻轻搅拌着菜粥,不让它粘锅,一边回头看她,“我想了想,还是让你来看着比较踏实,除了你,我还没给其他女子弄过吃的呢!”

闻言,吴昕怔了怔,她来看着才踏实,一时间觉得这句话很是受用,心里面刚才聚集的阴霾顷刻便也烟消云散了去。

她撇嘴,“你几时变得这般心思细致了?”

“在每次你误会我逃离之后,我都会反省。”

吴昕蓦地一堵,差点就那样生生把自己呛住。

她误会逃离?他反省?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数落她的不是、叫她反省呢?

正准备开口辩白两句,一抬头,就看到西陵殇已经端着菜粥站在了她的面前,朝她头一侧,“走,一起送去给雪儿吧!”

说着,就转身在前面走了出去。

吴昕心里知道,雪儿这个时候,肯定希望的是和西陵殇的独处,她也跟着跑过去,会不会对于一个虚弱的病人来说,有些残忍?

“西陵殇,还是你去吧!她此时需要的只是你,我这样过去,对于这个时候的她来说,好像有点过分…”虫

西陵殇脚步一滞,回过头来,“过分?我倒是觉得一开始就让她明明白白并没有什么不好,如今给她希望、让她幻想,到头来什么都没有那才叫过分!”

说完,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吴昕怔了怔,反复咀嚼了一番他的话,发现似乎还真是那个理儿,连忙拾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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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半靠在床头,无比虚弱,只觉得浑身一丝力气都无。

因以前初一十五西陵绝都会准时给解药给她,所以她也没有想到冰殇的毒发作起来,如此的厉害,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虽然人像经历了一场浩劫一般,但是心里面却是舒坦的,毕竟西陵殇从来没有对她这般好过,从来没有。

满脸满眼的担忧、温润地同她说话、甚至亲自去帮她做饭、还说一定要帮她报仇。

这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样的幸福,也是那样的来之不易。

有脚步声传来,她抬起头,就看到西陵殇手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

他一袭蹁跹的白袍,墨发轻垂、风神如玉,行尊带贵地走来,俊美得如同谪仙。

雪儿心中一喜,美眸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可再看到他身后的女子时,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雪儿,菜粥来了,我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就喊了无心过来喂你!”边说着,边转身将碗交到无心的手里,还不忘低声叮嘱一句,“小心烫!”

吴昕端着瓷碗,缓缓坐到她的床前,轻声问道:“雪儿,好点了吗?”

“嗯”雪儿点了点头,抿着唇想了一会儿,就抬起头对着她淡淡一笑,“谢谢你们,雪儿好多了,可以自己吃的。”

说着,便伸手将她端着的瓷碗接过去,拿着瓷勺就开始慢慢吃了起来。

吴昕有些窘迫,无措地看了看西陵殇,他朝她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在意。

雪儿一小勺一小勺地送进嘴里,不知为何,原本很期待的一碗菜粥,此时吃在嘴里却是味如嚼蜡?

一边低头喝着,一边轻抬起眼角偷偷地睨西陵殇和吴昕,只觉得心里面堵得慌,甚不是滋味,于是,便将勺子放了下来,将还剩的大半碗菜粥递给吴昕,“谢谢你们,雪儿已经吃饱了!有些累了,想睡觉!”

“那雪儿就好好休息吧!夜已经深了,我们也去歇着了!”吴昕还没说话,西陵殇却是已经接了过去,并用眼神示意她走。

雪儿靠在床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疲惫地阖上眸子,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像一张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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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墨皇宫

西陵绝坐在空荡荡的芳华殿中,望着四亮的宫灯,还是觉得暗,又命令几个宫女去找了几盏过来。

一时间,芳华殿亮如白昼。

龙案上摊着一包粉末,鲜红鲜红的那种,浓郁得似人的血。

西陵绝伸出手指,捻起一些,轻轻摩挲、揉.搓,顷刻,指头上就是一片刺目的殷红。

今日十五,原本想将这份解药今日给雪儿的,她却没能等到。

她的毒早上就该发作了吧?

如今都夜里了,熬过来了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魔,那个女人如此这般地让他颜面扫地、让他不堪,他竟然还在这里牵肠挂肚,想他西陵绝几时有过这样?

宫女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她们不知道为什么雪妃娘娘一夜之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们也不知道,为何皇上要将雪妃娘娘用过的东西尽数烧掉?她们更不知道,为何今日皇上早朝后过来,就一直独坐在芳华殿中一刻都不曾离开?

骤然,“哗啦”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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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下章有惊险!

更新在下午或晚上!

坑深233米:她疯魔了

骤然,“哗啦”一声巨响。

众人抬头,就看到西陵绝直直地站在那里,脸色黑沉地可怖,胸口急速地起伏,案桌上的东西已经尽数被他掀翻,洒落一地。

宫女们吓得连忙上前,跪在地上收拾。

冰殇的解药洒在他脚边的玉石地面上,连他明黄的软履上都沾染上一层妖冶炫目的红。懒

一个年纪较轻的宫女就趴在他的脚下边,小心翼翼地用锦巾擦拭着那洒满一地的粉末,在擦到他的软履时,犹疑了片刻,终是轻拂了上去,可还是禁不住吓得双手颤抖、冷汗涔涔。

西陵绝垂下眉眼,俯瞰着脚下的宫女,宫女勾着头,露出一大片莹白的粉颈,他眸光一敛,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垂眸颔首中能让万物都失了颜色的女子。

还记得那个女子千娇百媚地偎依在他的怀里,软糯一般地唤着他:“皇上”

心口一堵,他蓦地将脚自宫女的手中抽了回来。

宫女吓了一跳,本能地抬起头,就看到西陵绝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双眸猩红,眼神迷离,她顿时惊得脸色煞白。

还没反应过来,西陵绝却是已经俯下.身子,大手抓住她的领口,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她拧起,重重地丢在龙案上,粗暴地撕掉她的衣衫,压了上去。

宫女赤.裸着身子抖成一团,睁着惊恐的眸子,呜咽着,却是不敢发出一声叫喊。虫

边上的众人,也得静静地退到一旁,勾着头,耳热心跳,却也只当没看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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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的重山,静谧非常,连秋虫的唧唧都难得听到一声。

已是子夜时分,草庐中也是安静一片,众人都在熟睡,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和臧神医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噜。

夜是那样美好,空气中飘荡着不知名的花香,袅袅绕绕、若有若无。

黑暗中,吴昕骤然睁开眼睛,水眸中似有一层迷雾、朦朦胧胧一片,她直直地坐起身来,侧首看了看边上熟睡的西陵殇,清冷的小脸上无一丝表情。

轻轻地掀开自己这边的薄被,她有些机械的起身,可动作却诡异的轻柔,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紧紧挨着她的西陵殇都毫无察觉。

跻起地上的软履,她甚至连腰都没有弯,就如同中了魔咒、受了什么召唤一般,不徐不疾地朝门口走。

没有掌灯,屋里很暗,可她却似乎感觉不到一丝阻碍。

门被她从里面娴熟地打开,依旧是没有一丝声响,她抬脚跨过门槛直直往外而去。

不一会儿,一声尖叫的“救命”声划破夜空,在静夜里显得是那样凄厉和尖锐,也让众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西陵殇睁开眼睛,直觉眉心一跳,一看边上空空如也、吴昕不知所踪,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细想,甚至连外袍都没有披,跻起地上的软履就往外跑。

他第一个冲进发出呼救声的厢房,那是雪儿的厢房。

厢房内一豆烛火,诡异地摇曳。

他愕然发现,吴昕正狠命地掐着雪儿的脖子,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她一袭白色中衣的袍角被夜风鼓起,长发在身后妖冶地盘旋,她面无表情,苍白如纸,猩红着眸子、眸中寒芒万丈。

看着她狰狞的样子,西陵殇大骇,一时难以置信,他厉声喊着“无心”,想要阻止她的疯狂。

可此时的她全然没了理智一般,看不见,也听不着,手中的力道却是更狠了几分,一寸一寸收紧。

雪儿已经开始翻着白眼、奄奄一息,甚至连呼救声都喊不出来。

西陵殇拧起眉心,快速上前,一边唤着她的名字,一边抓住她的皓腕,企图将她禁锢在雪儿脖子上的手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