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的力道比他小、内力修为也不及他,不知为何,今夜她却是强得如同一个杀神一般,对他目不斜视不说,任他怎样用力掰,依旧是掰不开。

他又不敢对她用粗,怕伤了她,情急之下,只得对着她锁骨的下方,手指用力一点。

原本那里是人的麻穴,被点的人根本不能动弹,可他却惊奇地发现,这一招在今夜的她身上竟然完全不奏效。

她还在残忍地继续。

接着赶过来的就是曼霜和臧神医,他们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吴昕失去理智地要置雪儿于死地,西陵殇在旁边企图制止,三人扭作一团。

看到她的样子,臧神医眸光一敛,大叫:“不好,她疯魔了!”,然后又连忙吩咐边上目瞪口呆的曼霜,“速速取盆冷水过来!”

一盆冰寒刺骨的冷水兜头泼了过去,吴昕打了一个哆嗦,瞳孔一缩,似猛地清明过来,眸中的红色瞬间黯淡下去,掐着雪儿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如同瞬间放掉气的气球,软软地倒了下去。

西陵殇脸色一变,连忙伸手一揽,接住她湿漉漉的身子,抱进怀里。

久违的空气回到了肺里,雪儿趴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色白得吓人,她睁着惊恐的眸子,看着西陵殇怀里的女子,久久未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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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34米:那只是汗

因为她今日冰殇的毒发作,身子原本就还没恢复过来,突然又遭吴昕如此狠的一番折腾,她更是孱弱得让人看了心惊。

“雪儿,你没事吧?”西陵殇蹙着眉心,看看她,又看看怀里似乎熟睡过去的女子,眸中浮起忧色。懒

雪儿没有说话,只知道摇头,眼泪却是难以抑制地滚落下来,滴在面前的被褥上,濡湿一片,她气若游丝地趴在那里,纤瘦的身子薄颤着,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得消失一般。

“雪儿......无心她......可能是被什么惑了心智。”西陵殇本能地想要替无心解释,他相信无心,她绝不是那种疯狂又狠毒的女子,她一定有她的原因。

雪儿有些幽怨地看着他,咬着原本就无一丝血色的下唇,依旧只是不语。

“让我看看!”臧神医上前,伸手探向吴昕腕上的脉搏,半响,却只是皱着眉头、不发一语。

“怎么样?”西陵殇急急地问道,心中莫名升腾起一种隐隐的不安。

“看不出什么!”藏神医低叹,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要不,你让她平躺着,我再仔细探探!”

西陵殇连忙打横将吴昕抱起,转身就往他们的厢房疾步而去。

臧神医看看雪儿,摇头低叹,“你现在主要是好好休息,没什么大碍!”说完,也跟着转身走了出去。虫

就剩曼霜手拿铜盆,怔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直到前面臧神医在那里喊她,速去将他房中的药箱拿过来,她才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众人尽数离开,屋子里一下子又静谧了下来。

雪儿无力地倒在被褥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桌上飘摇的烛火,依旧面色苍白,可水眸中的神色却是变了又变。

西陵殇将吴昕抱回房里,平置在床榻上,臧神医对着她的脉搏再次探了又探,还掀开她的眼皮仔细查看瞳孔,又冥思苦想了半天,却依旧是毫无头绪。

不是中毒。

不是先天性缺陷。

不是后天刺激所致。

那是什么邪门之症?他还真的不知道。

*************

夜再次归复了宁静。

西陵殇凝眸看着床榻上的女子,眉心拢起,此时的她安静得如同一朵睡莲,熟睡的样子那般让人心疼。

已是秋凉时节,正常人恐怕都受不住这一大盆兜头而下的冷水,何况她一个孕妇?

得赶快将她的湿衣服换下来!

他缓缓解开她被浇得透湿的衣衫,一件一件褪下来,再用干锦巾一寸一寸将她肌肤上的湿意擦干,然后再给她换上干爽的寝衣。

吴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衣服还没穿好,只着一条裘裤,西陵殇正给她套着肚兜。

她尖叫一声坐起身来,本能地环抱着胳膊,将那一对诱.人的圆润遮挡在后面,身子往床榻里面缩了缩,水眸戒备地看着那个提着一件粉红肚兜的男人:“你......你干什么?”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饥渴?

居然在她睡着的时候,这样?

西陵殇看着她半羞半恼、双颊红得通透的样子,知道她是误会了,忍不住勾唇一笑,狭促地睨着她,:“我只是将你的湿衣服换下来而已。你以为什么?”

“湿衣服?”吴昕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肚兜,快速地穿在身上,斜眼疑惑地看他,“我为什么衣服是湿的?”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摸向自己的头,清眸圆睁,她竟然连头发都是湿的。她侧过头望了望窗外皎皎的月光,嘀咕着:“外面也没下雨啊!”

西陵殇一怔,难道她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吗?

他凝眸,一瞬不瞬地看进她的眼底深处,只见她黑瞳纯净,清澈得无一丝杂质,原本想开口问的东西终究是堵在喉间问不出。

不记得也好,记得那样的事对她来说,只会是残忍。

他眸光一闪,“是因为….是因为….”

这深更半夜的,要找个让一个人浑身湿透的理由还真的不容易,他支吾了半天,只得故作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何,反正一觉醒来就见你这样,兴许是汗吧!”

“汗?”吴昕凝眉,有些不信,这汗能汗得如此样子,也着实让人觉得恐怖。

“嗯”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西陵殇更是心中一痛,一种无以名状的忧虑从心底钻出来,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大概孕妇本身体质就弱,你又做了什么噩梦吧?”

她刚才猩红着眸子、眼露凶光,一副嗜血的样子,不是噩梦又是什么?

只是他知道那不是梦,那是事实。

“噩梦?”吴昕自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她竟然一点都不记得,忽地,就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西陵殇,你说我不会是有梦游症吧?睡着了跑出去,掉进了水里。”

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可陈落衣的身子有没有,她又不知道。

西陵殇笑着摇头,抬起衣袖擦拭着她头上还是湿湿的发丝,“不会的,如果是有,也不至于今日才有,而且如果你出去了,我也不可能不知道。就出个汗而已,不要胡思乱想!”

臧神医说过,不是梦游!

“嗯”吴昕似懂非懂地点头,有些怔忡,又轻轻地将头靠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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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35米:再次出事

翌日,众人像是约好了,出奇的默契,都装作昨夜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没有一个人提,甚至连平日快言快语的曼霜都只是怯怯地睨着吴昕,抿着唇不语。

只是雪儿出现的时候,气氛稍微诡异了一下。

她苍白着脸,虚弱至极,看到吴昕的一瞬间,水眸中还是禁不住浮起丝丝恐惧。懒

这些当然没能逃过察言细致的吴昕,她感觉有些莫名,看看西陵殇,却只见他气定神闲、神态自若,她虽然心下疑虑,却也不好多问。

一行人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西陵殇也不得不因为雪儿的身子未恢复,而将回东墨的行程往后挪了挪。

其实,他自己知道,真正挪的原因,不仅仅因为此,而是他担心吴昕。

虽然这几日看似风平浪静,但他清楚,那日的事不会只是无缘无故的偶然一次,一日不找到症结,一日他就觉得整颗心是悬着的,而这种忧虑还不能表现出来。

直到那日。

秋高气爽、风和日丽。

院子里,吴昕和雪儿将一篓子一篓子的草药摊开晒在门前的石板上,曼霜蹲在不远处的井边清洗着青菜,因为臧神医已经在厨房生火去了。

西陵殇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拿着一块锦巾轻缓地擦拭着那把佩剑,他低垂着眉眼、面色沉静、薄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虫

阳光打在那明闪闪的剑身上面,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光,投在他的脸上,一晃一晃。

吴昕一边将石板上堆在一起的草药抖开,一边不时拿眼角偷睨那个男人,只觉得他沉默思忖事情的样子,好看极了,不禁轻轻弯起唇角,心里涌起一点一点的甜蜜。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居然晒干了是草药!”雪儿捻起一朵虽然已经晾枯,但依旧能看出一点原本浅紫色的花朵,放在鼻子下轻嗅着。

吴昕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枯花,摇了摇首,“我也不知道呢!”

那头的曼霜哧然一笑,故作神秘地睨着两人,“不知道吧?那是山茄花,晒干后入药,有镇定去痛、使人昏迷、麻醉之用。”

雪儿淡淡一笑,绝艳无边,“还是曼霜姑娘见多识广!”

“那是!很少有我曼霜不知道的事!”曼霜挑起眉眼,手拿着一株青菜甩了甩,一幅洋洋得意的样子,谁知是不是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手中的青菜被甩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直直落在草庐屋顶上的烟囱上。

“哎呀,完了,神医要骂人了!”她窘迫地脸一红,连忙起身去搬梯子,引得众人忍不住一乐。

“哪需那般费事?”西陵殇站起身,勾着唇角,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银剑插于鞘中,便脚尖点地,矫捷的身影飞出,毫不费力地将那棵青菜取了下来。

“哇,殇哥哥,你好厉害啊!”曼霜又蹦又跳地拍掌,一脸的崇拜。

好一幅和谐安宁的景致!

吴昕弯着唇,深深的呼吸,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她和他只是这世上最普通的一对夫妻,她们只是她相亲相爱的家人。

一阵山风吹来,空气中飘荡着各种香气,袅绕在鼻尖,浓浓郁郁,有泥土的清新,有草药的清冽,还有不知名的花香。

吴昕骤然瞳孔一缩,如同瞬间被一团火焰击中,身子僵直,静静地站了几秒,就拾步朝西陵殇走了过去。

西陵殇刚刚走回石阶上,背朝外,正欲转身坐下,吴昕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腰间的佩剑抽出,动作之轻盈、速度之快,西陵殇察觉的时候,她已经转身提着银剑直直朝曼霜的方向而去。

“你做什么拿剑?如今你是有身子的人,不要碰这种尖锐的东西!”以为她是要练剑,西陵殇无奈地摇头,走下石阶,欲阻止她。

山风越吹越猛,越吹越强劲,大风掀起她白色的衣衫,簌簌直舞,她苍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原本清澈的水眸中,一点红色慢慢弥漫,直到双眸猩红,妖冶无比。

她背对着西陵殇,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当他看到她脚下的步子,虽不徐不疾,却有些机械生硬时,心中蓦地一惊,脸色瞬间大变,就连忙飞身而起。

而此时,吴昕却是已经举起了银剑,阳光下带出一道刺眼的弧度,猛地朝曼霜劈了过去。

曼霜一回头,才看到吴昕狰狞嗜血的样子,她大惊,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懵了过去,就站在那里忘了动、忘了叫喊、忘了躲避,只是睁着惊恐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那锋利刺眼的剑锋直直朝自己而来。

西陵殇厉吼着“无心”的名字,大手抓住她的臂膀,一拉,几乎用尽全力。

与此同时,吴昕手中的银剑却是已经直直地落了下来。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道殷红的血泉喷涌而出,有温热的、腥甜的液体四溅到被西陵殇拉扯得踉跄的吴昕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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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36米:不要杀我

吴昕猛地打了一个寒战,缓缓阖上双眼,就软软地倒在地上,脸上到处是被溅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在她的旁边躺着的是曼霜,青丝铺满一地,脸色惨白,睁着大大的眸子在那里抽.搐着,胸口,如残花般映出一团殷红,扩大,再扩大…懒

西陵殇怔怔地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女子,身子颤了颤,满目凄楚。

骤然,他眸光一敛,弯腰将血泊中的曼霜抱起,回过头对着发愣的雪儿咆哮,“神医!快叫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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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昕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是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

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具体是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就感觉好像失去了一些记忆。

记得上午自己似乎穿的是白衣,怎么睡个午觉醒来,就换成了粉色?

而且也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用过午膳,什么时候开始午睡的。

难道孕妇的记忆就是会变得迟钝吗?

走出去的时候,就发现西陵殇和雪儿都站在曼霜的门口,一脸凝重、愁云密布。

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雪儿一个抬头,就看到了她,水眸中立即浮起惊恐的惧意,却也没有做出其他比较大的反应,只是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退到西陵殇的身后。虫

意识到雪儿的举措,西陵殇转过头,就也看到了她,微怔了片刻,接着就朝她淡淡一笑,透着些许苍白疲惫:“你醒了?”

“嗯”她同样回以一笑,须臾,又敛起笑容,看了看曼霜紧闭的房门,“曼霜发生了什么事吗?”

“神医在里面抢救曼霜!”雪儿轻轻地说道,说完,似乎又有意无意地往西陵殇身后躲了躲。

“抢救?”吴昕心中一紧,凝眸看向西陵殇,急急地问道:“曼霜怎么了?为何要抢救?”

“还不是因为…”身后的雪儿作势就要说出,却是猛地被西陵殇厉声打断,“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在练剑时不小心伤到了她。”

啊?

吴昕睁着眸子,只觉得不可思议,西陵殇剑法精准、身手敏捷,竟然练个剑也能失手将人给伤了?

想想曼霜那乱蹦乱跳的性子,她自己不小心冲上去被伤到,倒还真的有可能。

哎,不管怎样,事情还是真的发生了,看着西陵殇满目担忧的样子,她想此刻他的心里肯定内疚极了,抿了抿唇,就想找两句话安慰安慰。

也不管不顾雪儿在场,她挽住了他的胳膊,“西陵殇,你也不要太担心,曼霜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西陵殇看着她,抿着薄唇、一言不发,良久终是叹息一声,抬头望向遥远天际一块被彩霞染红的云彩,声线微微绷起:“但愿吧!”

不知又过了多久,厢房的门自里面被拉开,露出藏神医略显疲惫的脸。

“她怎样了?”

神医重重呼出一口气,“总算醒了,不过因失血过多,现在还非常虚弱。”

他从半上午一直抢救到太阳西下,才总算将曼霜的血止住,好险啊,剑尖再入一分,恐怕连神仙也救不了她。

“我进去看看!”西陵殇面色稍霁,跨过门槛,就走了进去,雪儿紧随其后,可吴昕也想跟着进去的时候,却是被西陵殇转过身来拦住。

“你是孕妇,不要见血!”

说着,还没等她反应,就伸出双臂,将门一掩,就将她关在了门外。

吴昕只觉得悻悻,鼓着个嘴,就有些不悦地坐在门槛上。

孕妇,孕妇,整日孕妇,孕妇怎么就有那么多的禁忌?

抬手摸上自己拢起的小腹,真切地感觉到里面的那个小生命,她又觉得有些欣慰,不知不觉中,又弯起了唇角。

坐了一会儿,见进去的人还没出来,她不禁又开始担心。

神医刚才说曼霜失血过多,西陵殇的那一剑刺得有多重啊?

哎,都是他们连累了曼霜,连累了那个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小虎牙的女子。

如果没有遇到他们,她现在还在娘亲和哥哥的呵护下,幸福快乐地生活。都是他们害了她,害得她失去亲人。

如今又让她受如此重创,虽然西陵殇不是有意,但毕竟是伤了她。

西陵殇不好受,曼霜也不好受,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不行,哪有孕妇就不能见血的?一定要进去看看。

这样想着,她就不做一丝犹疑,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已是日落时分,屋子里光线不是太强,西陵殇和雪儿都站在床榻边上跟曼霜轻声说着什么,曼霜倚靠在床头,脸色苍白、面容憔悴,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

“曼霜”吴昕轻轻走了过去,低唤了一声。

众人皆是一惊,西陵殇更是脸色一变,没想到她居然进来了,想要让她出去,已然是来不及。

曼霜缓缓抬起眼睛,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瞳孔一缩,蓦地扑腾着抓住西陵殇的手,惊恐地语无伦次:“不,不要,殇哥哥,求你叫她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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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37米:我不能说

吴昕一惊,直觉得有些莫名,便蹙起眉心,疑惑地看着曼霜。

西陵殇眸色瞬间一沉,阔步上前,揽住她的肩,就强行带着她走出了门外,拉上房门,“你做什么要进去?”

他的口气寒凉,透着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