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昕还在思忖着刚才曼霜看到她时激动的表情和说的话,没有理他。

“我在问你话,你没有听到吗?”见她没反应,他的声音又骤然提高了几分,近乎低吼。

吴昕回过神来,看着一脸黑沉的他,有些发懵,他已经很久没有凶她了,她几乎就要忘记了他曾经狠戾的样子。

谁知今日,他又怒了。

只是已经习惯了他的温润体贴,这久违的一怒,她竟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她紧抿着唇,倔强地看着他,静默了几秒,扭头就阔步往自己的厢房走。

直觉告诉她,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她讨厌这种感觉。

咬着牙,她快速地移动着脚下的步子,裙裾翻飞。

西陵殇隐隐觉得不对,在背后喊了一声“无心”。

她就像没听到一般,理也没理,继续朝前走。

西陵殇眉心微拢,便疾步追上她,抓过她的臂膀,“无心”。

她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依旧是不说话。虫

他也不语,紧紧地抓着她的皓腕不放。

她又挣脱了两下依旧是没能将他的手甩掉,而他却用力一拉,就将她拉进了怀里。

“无心,是我不好,我不该声音太大了。”他紧紧地抱着她,紧紧地,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

她静默了几秒,终究还是挣脱出他的怀抱,冷冷地说道:“不,是我不好,我不该进去,现在我要回房了,你做什么要拉我?”

说完,就又径直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无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我想的是怎样?我什么都没想,既然你们不愿让我知道,我也不稀罕。”

早就跟他说过,以后有任何事情,都要坦诚地告诉对方,他也答应她一定做到的。

为何她今日就有一种,世人都知道,就瞒着她一人的感觉?

西陵殇站在原地,看着她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长长地一声叹息,无心,要怎样跟你说呢?要怎样才不让你受到伤害?又能让你不去伤害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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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大家依旧是如同往常一样,围在一起吃早膳,只是气氛有些诡异。

曼霜因为身体虚弱,没有起来,就剩他们四人,而吴昕自昨日过后,就没有再理西陵殇,现在也只是埋着头将稀粥喝得很响。

雪儿望望西陵殇,又望望吴昕,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一边兀自低叹。

终于,早膳结束,神医去采药去了,西陵殇给曼霜送稀粥,饭厅里一下子就只剩吴昕和正在收拾碗筷的雪儿。

望着案桌上的一盘脆皮黄瓜,吴昕骤然开口问道:“曼霜的伤是不是跟我有关?”

雪儿的手一顿,些些惊讶地回头:“你都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吴昕抬眸,苦涩一笑,透着悲凉:“你们都将我瞒得那么好,我又岂能知道什么?”

雪儿眸光微闪,继续低头将桌上的空碗叠起来,淡淡地说道:“既然不知道,就不要瞎猜,四爷会伤心的。”

“你也不准备告诉我是吗?”吴昕凝眸看着她,一瞬不瞬,目光灼灼。

她想过了,几个人当中,可能会告诉她真相的只有眼前的这个女子,因为好几次,要不是西陵殇有意无意的阻止,她都几乎脱口而出。

在她如炬目光的注视下,雪儿有一丝闪烁,低垂着眉眼,咬唇想了半天,才低声揶揄着:“我不能说,说了四爷会怪我的,我真的不能说。”

还没说完,她就端着碗筷有些逃也似地出了饭厅。

不能说?

吴昕一怔,却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

只是她为何一点记忆都没有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迷茫、她百思不得其解,一种深深的恐惧就从心底钻了出来,彻底将她席卷。

**************

是夜,吴昕背脊朝外,侧身而卧。

虽然阖着双眼,其实她没有睡,压在心头的那件事深深地困扰着她,她怎睡得着?

身后是西陵殇均匀的呼吸,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她不敢回头,因为她一直还没有理他。

虽然,她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也许完全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就是讨厌那种被他瞒着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人似乎动了动,轻轻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无心”。

她咬着牙,眼睛闭得更紧了些,依旧是一动不动。

正想着,如果他接着唤她,她要不要还坚持不应他的时候,却是骤然感觉到他似乎坐了起来,接着就是轻掀薄被起床的声音,穿衣袍的声音,然后就是开门走出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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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38米:好冷好冷

门又被轻轻地带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黑暗中,吴昕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她翻身坐起,披起中衣,也下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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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内,一豆烛火。懒

臧神医坐在案桌边,只手撑着脑袋,望着对面而坐的西陵殇,眉心深蹙,“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是何原因导致无心姑娘变成这样?”

西陵殇凝着眉,望着桌上跳动的烛火,抿着薄唇,一声不吭,眸色黯淡。

看着他的样子,良久,神医又发出一声低叹,“你也不要太担心,我还在研究,指不定明日就找到症结了也有可能。”

“我只是怕她又做出什么骇然的举措来。”

西陵殇声音暗哑,原本俊朗的脸上是说不出的颓废和无奈。

骤然,神医双瞳一亮,坐直了身子,“对了,无心姑娘是我们西隅公主陈落衣,你应该知道吧?”

西陵殇睨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会说到这个上面,想到是自己灭了西隅,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清了清喉咙,说到:“自是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落衣公主是圣女的事?”

“也知道。”

“那你有没有听说,圣女是被下过诅咒的?不可以和男人有孩子,一旦有,只会给男人带来灾难,而且孩子的命也不长?”虫

风透过窗棂吹进来,桌上烛火飘摇,风劲时,烛火几欲熄掉,西陵殇隔着摇曳的烛光,望着对面臧神医一张一翕的嘴唇,心中一悸。

这些他早已知道,但这跟现在无心的行为有关系吗?他清楚地记得传言是,三年后才会有灾难,可现在他跟吴昕在一起才多久?

“那不是三年后诅咒才会应验吗?”

“是啊!”神医低叹,“传言是这样说的,但是谁知道呢?有可能提前了也不一定,否则,怎样解释她现在这样的表现?”

西陵殇眸色一痛,其实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方面,但是,他侥幸地以为,传言是三年,他和无心有三年的时间来找破解的方法,应该是够了,没想到上天就是这般的不随人愿。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看着臧神医,沙哑地问道。

长长的一声喟叹,臧神医抿了抿唇,说道,“堕掉孩子!

堕掉孩子?

堕掉孩子!

四个字犹如闷雷在他耳边炸响,他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瞬间被抽离了一般,钝钝的、令人窒息的疼痛,铺天盖地地席卷了过来。

以前,每次欢爱,他都会给她避子药,就担心会有这一天,孩子对于那时的他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他也从没想过,没有孩子有什么不好。

可是如今,无心的肚子一日一日的大起来,他甚至能清楚地触摸到小生命的胎动和听到他浅浅的心跳,感受着孩子一日一日的变化,他突然觉得是那样幸福,甚至好期待他能早日降临。

可是,如今......

“非要这样吗?”他艰难地开口,语气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恐慌。

“不然呢?你就宁愿眼睁睁地任由她将你身边的人一个个伤害,再伤害你,最后伤害自己,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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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的秋夜出奇的凉。

吴昕蜷缩在床上,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寒冷,起身又加了床很厚的被褥,却依旧没能让自己的身子暖起来。

西陵殇回到厢房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个情景,偌大的板床上堆满被褥,一个柔弱的身影埋在厚厚的被褥里面,甚至连脸都勾在被子下面,几乎看不到人,只看到满头的青丝铺满白色的软枕。

他一怔,看来在他出去之后,她有醒来过。

耳边不禁又响起刚才神医说的话,字字句句敲进他的心里,让他的呼吸都觉得痛。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抬手往下掖了掖被边,轻轻地顺开她的发丝,露出她清秀的侧脸。

女子浓密卷翘的睫毛微颤,似乎并没有睡着,他低低地唤了一声,“无心?”

就在他以为,她肯定还是会不理他的时候,女子却是猛地翻过身来,双手自被褥中伸出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腿上,颤抖着身子,低声地呢喃:“西陵殇......我冷......好冷!”

西陵殇一震,拧眉,抬手探向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大手又伸至腰后,将她的小手握住,她手心彻骨的寒意让他一惊:“怎么那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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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39米:后果严重

吴昕没有回答,只是脑袋蹭了蹭,往他的怀里更靠紧了一些。

西陵殇抿了抿唇,将她的碎发顺到耳后,轻声问道:“要不要喊神医过来看看?”说着,作势就要将她的手掰开。

“不——不要!”她瓮声瓮气地说着,更加用力地抱着他的腰,“你抱着我好吗?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懒

西陵殇一怔,倏尔就缓缓勾起唇角,昨日以后,她就不理他了,他还在郁闷着,怎样来打破这种僵局?没想到,她倒是先忍不住投了降。

心情稍霁,他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勾唇淡笑,说:“好!”

褪掉衣袍,只着一件内衫,他钻进了被褥,伸手将她拥在怀里,紧紧地抱着,还抓起她的小手,送进自己的衣襟,贴在他的胸口上,希望能让她的手暖起来。

她终于抬起眼看他,虽然没有掌灯,但皎皎的月光依旧让室内一片清明,她看他俊美无俦的侧脸,染上一层月华的光辉,愈发显得翩然若仙。

心中一阵柔软,她从没想过,这样一个男子,这样傲睨天下的男子,居然在某一个秋夜,能这样给她温暖。

缓缓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她轻轻阖起双眸、勾着唇角,对这一刻宁静的美好是那样贪恋。

觉察到她的动作,西陵殇低下头看她,心中有丝丝疑惑,今夜的她有些不一样,更多了几分柔弱、几分小女人,也让他觉得更加的心疼。虫

“无心,好点了吗?”他凑在她的耳畔,轻声问着,温热的唇瓣轻轻触碰着她有些微凉的耳珠。

“嗯!”吴昕轻声应着,已经暖和起来的小手,有意无意地在他光洁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就伸手抓住她乱动的小手,握住,声音暗哑:“无心,你不知道这般在我的胸口画图,后果是很严重的吗?”

吴昕自他的肩窝抬起头来,水眸清澈,“什么后果?”

黑暗中,西陵殇静静地看着她,绝艳一笑:“这就是后果”说着,就低头想要亲上她的唇。

她头一歪,险险躲过,他唇上的温热就落在她的脸颊上。

他却也并不气馁,就势循着她的侧脸,继续一点一点地找着她的唇,手上也将她越抱越紧。

吴昕直感觉到快要呼吸不过来,小手就轻轻地推拒着他的胸膛,有些气息不稳地闪躲,不让他亲到自己。

看着她欲拒还迎的模样,西陵殇笑得温润满足,他骤然看向她的身后,黑眸一敛,“那是什么?”

吴昕一怔,本能地想要回头,而他就趁她这微微失神之际,迅速而又成功地噙住了她的唇。

“唔!”唇上一重,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了过来,她才知道,自己上了这个男人的当。

不过,正合她意,不是吗?

欲擒故纵,原本她就是想今夜要他。

小手自他的衣襟内抽出来,娇羞地攀上他的背,她轻轻阖着眸子,任由这个男人带着她的舌一起狂舞,顺带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的呼吸和理智。

今夜,注定是缠.绵之夜。

因为她有身孕在身,西陵殇格外的小心和温柔,他将软枕垫在她的腰后,托高她腰的位子,自己则是半蹲着,不让自己的重力压上她的小腹。

他温柔地律动,轻缓地进出,虽然力道不重,却每次都没入到她的最深处,她敏感的最深处。

经过几番大起大落,她喘息着,双手狠狠抓着被褥、身子难以抑制地抖了起来。

她有些害羞,别过脸,不看他,他薄薄的唇边却是突然绽放出一记绝艳的笑容,眸色一暗,身下深猛一个撞击。

有温热的东西喷射在她的体内,暖暖地弥漫,惊起她阵阵巨大的涟漪,她尖叫着,抖作一团…

***************

西陵殇静静地看着怀里累得昏睡过去的女子,抬手将她额前几缕被汗水濡湿的发丝捋到边上,轻轻勾起唇角,微笑着,可眼底深处的那一抹痛楚依旧是难以掩饰下去。

要怎样跟她说呢?要怎样劝她放弃这个孩子呢?

告诉她真相吗?多么残忍的事!

他想都不敢想,她知道真相以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将她的头轻轻地放在软枕上,缓缓抽出有些压麻的手臂,起身,来到案桌前,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这是他的习惯,每每那个以后,喉咙干涩,他都要饮一杯水。

饮了一口,他发现茶壶里的水已温吞,却并不凉,而且不仅有着绿茶的清香,还有一丝花的芬芳,想必是无心睡觉前刚泡上的,心中又不禁为这个女子的有心大动了起来。

咽下心头的苦涩,他仰脖,将茶水一饮而尽。

接着又躺回到床上,将吴昕紧紧地拥在怀里,方才闭目睡去。

夜是那样宁静而美好,只能听到相拥的两人深深浅浅、均匀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吴昕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是一片清明,她侧过头,静静地看着边上那个熟睡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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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晚了,亲们见谅哈!

今天的更新完毕,哎!

坑深240米:你又诓我

【3000字,翻页哈】

男子面如冠玉、皓月薄唇,两排浓密卷翘的长睫遮住平日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睡相恬静地像个孩子。

抬手轻轻抚上他浓浓的剑眉,抚上那眉心若有若无的一点褶皱,她知道,他心里也是在纠结着、在挣扎着的。懒

前世她没有爱过。

这一世才知道,原来爱是这般苦的东西,连想两人最简单地在一起都变得是奢侈。

“你就宁愿眼睁睁地任由她将你身边的人一个个伤害,再伤害你,最后伤害自己,至死方休?”

神医的话响彻在耳际,她才知道,那个刺伤曼霜,疯魔嗜血的刽子手原来竟是自己。

这个男人却说,是他练剑伤了人家。

她苦笑,他好傻,竟然这个也想瞒着她,他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吗?

她不能这般自私,不能再去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了,但是,她想要留下孩子,想要这个她和西陵殇的孩子,曾经失掉了一个,这一个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所以,她必须离开,离开这个男人。

她知道,此时的他心里肯定也是水深火热,面临着痛苦的抉择,既然,横竖都是痛,那就让她来做决定吧!

一旦分开了,不就想伤害也伤害不到了吗?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