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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过后,我打包行李,定了夜间航班,拖着一身惨淡回到了布拉格。

打烊的餐馆、熄灭的霓虹、最后的班车,以及来不及叫停的日落……我心不在焉地走在马路上,在某个无意抬头的瞬间突然发现,貌似这世间的一切,都在宣告着我们之间的无疾而终。

我是那种只要对方抛出一个诚挚眼神我便肝胆相照的姑娘,也是那种对方要七分我便将整颗心都掏出来拱手相让的姑娘。因此我伤得最惨,却也爱得最真最尽兴。

当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却暗自感慨憧憬抵不过现状的时候,当我们摊开双手,承认在取悦彼此的道路上已然江郎才尽的时候,我们的故事,就已经接近了尾声。

你不再蓄起胡须,道尽世间声色犬马;我也不再日夜期待,终了,徒留一身青涩的伤疤。如果爱你是一次冒险,那么毫发无损的,是你;面目全非的,是我。

这世界颠沛叵测,生命的脉络起承转合。等到一切繁华褪去,生活的真相如同海潮退去裸露于海滩的岩石,锋利、腥咸,潮湿,左右逢源……

安河曾经说过,对生活保有一丝天真、一丝好奇、一丝期待、一丝深信、一丝无知、一丝想象、一丝宽容、一丝良知。如此,它至少看上去不会像实际上那样面目可憎,不看太透,你就会快乐许多。

当未来的某一天,你坐在辗转难眠的午夜回首往昔,细数我们在彼此生命中留下的意义,兴许,时光已过二十年。

而那一刻,但愿你我都还记得,25岁那一年,我爱你的样子很倾城。

你好,我的情场终结者

我错过了我以为的爱情,却偏偏遇见了你。

原来情路相逢,也是一种命中注定。

搬到布拉格的第三年,我从安然自得的少女留学生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光芒万丈,实则一穷二白的四流小作者。写了一本书,人生囫囵,定位模糊。

除了搞搞男女关系,我还常常自诩为搞文艺的。听信了那句“文艺女青年终将死无葬身之地,要么二婚,要么孤独终老,要么给比自己小三岁的男人当后妈”,我决定敞开胸怀,为人性的阴暗面劈天开日,破罐子破摔。

我也曾短暂地辉煌过,写了几个剧本,结果被业内资深人士定义为“赔钱货”。为了避免自己的职业道路从此被贴上“赔钱货”的标签,我决定暂时洗手不干,自愿退出影坛。

好在我情比金坚,脸比墙厚,胸怀抱负。起了个不打眼儿的笔名,搞起了小说创作,力求东山再起,成功转型为活生生的文学地下工作者。

七个月之前,我收到了国内一家电影工作室的招聘书。老板介绍说他们是个搞影视创作的民间组织,被称作影视界的“麻油叶”。做过几个不错的片子,是业内黑马外加潜力股。他说只要我按照自己的路子走下去,稍加包装,只需两三年,一准儿被捧成编剧界的宋冬野。

我被梦想与热血冲昏了头,意乱情迷之下就从了他们。于是,一纸合同的时间,我的身份更上一层楼,从小作者变成了一名预备役编剧,理想富饶,生活却依旧清苦。

做我们这一行儿,最重要的就是丰富内在,体验生活,懂得入戏出戏,偶尔跳脱。

我以此为由,发誓要好好利用手头的各项资源,历经千锤百炼,充实自己的情感经验,争取在不同的时间场合,结识品貌不同的男人,谈几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交几个肤色各异的男友。

我家楼下有家俄罗斯式小酒馆。白天卖劣质咖啡,晚上卖纯正伏特加。醉生梦死好几回之后,我顺理成章地和酒吧经理好上了。

酒吧经理来自黑海,讲得一口流利俄语,还泛着黑鱼子酱的腥香。可惜我一个字儿都听不懂,我们只好靠站在原地搔首弄姿表达自己的需求。

不过我俩都不怎么在乎,能够各取所需,这就足够了。

公司老板跟我说:“男人,是你爬上艺术顶峰的天梯,而沉默也是会说话的!抓住机会,要在不言不语之中好好感受情感的起伏与温度!”

没坚持多久,我和酒馆经理分手了。除了熟练掌握了几套岛国电影经典动作,情感方面,我什么都没揣摩到。

公司老板远隔重洋安慰我,说:“人性人性,要有人也要有性!你别急,咱们可是搞艺术的,要将眼光放得长远,别把事物看得那么片面那么龌龊。要知道,打开身体,是探求万物根源的第一步。So,抬起头,挺起胸,Next—”

马达,我现任男朋友。我们是在一次饭局上认识的。饭局是我闺密桃桃组织的,起初,就是为了给我介绍男友。

桃桃是个好姑娘,优点一说一大堆,缺点就是和我妈太像,O型血的奉献型人格令我成了她大鹏展翅下千呵万护的小绵羊。自从她和王大卫结婚,就发毒誓要替我找个和王大卫一模一样的暖男托付终身。

其实桃桃不明白,以我目前的异性储存指标来看,我并不需要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暖男。

干我们这行,要么风流多情,次次全心投入,要么打一开始就保持彻头彻尾的虚情假意。爱情是装备,与炮弹、枪支无异,可别将它夸张成制约情绪的生活必需品。要懂得武装自己,以此取得事业上的风生水起!

就在不久之前,影视公司老板跟我进行了一次语重心长的谈话。

他说:“姑娘啊,趁着年轻,就应该多谈恋爱!要像储存石油那样储存情感经历。只有身入其中了,你才能够将感受运用到角色的构造之中去,就好比暗恋时的激流暗涌,热恋时的干柴烈火,捉奸时的惊心动魄,被甩时的泣不成声……好好体味,你笔下的人物才能够有血有肉,立体感爆棚,不然无论怎么写都是你自己的人格反射,假大空!”

我远隔十万八千里,弱弱地问了句:“老板,我这算是被变相潜规则了吗?”

“姑娘,受益的又不是我!倒是你,你还想不想当宋冬野了?”老板说完就撂了电话。

这席话,令我一瞬之间醍醐灌顶,我指天为誓,要为了大红大紫的将来抛头颅洒热血,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见面那天是个周六,桃桃很早就到了。她指着一摊水泥般靠在沙发角的男人向我介绍:“他叫乌力,我们大卫的朋友,长得有点儿凶险,其实为人很仗义的。”

我看着文在那人胳膊上龇牙咧嘴的白虎,再看看他五大三粗喝茶的样子,悄悄将桃桃拽到一边,半开起玩笑来:“黑社会老大不都长这样么?哎,对了,他是蒙古人吧?我不会说蒙语该怎么办呢?”

桃桃说:“别闹了,人是正人君子!北京的!你瞅瞅,那大老爷们儿似的串脸胡,要多性感有多性感,好好把握哦!”

也不知道怎么了,桃桃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被机械性地整合成了四个大字儿,响彻我的耳畔—外!蒙!土!著!

去吧台添茶的时候,我注意到门边坐着一位面目同样陌生的男人。我跑去向桃桃询问,她说他好像叫马达,和乌力一起来的。

马达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二十有八,歪打正着,看眉看眼看卖相,正是我目前需要的品种。于是,吃饭的时候,我故意避开乌力,在马达的旁边坐了下来。他对我微微笑,将椅子挪开了些,又很礼貌地将挂在椅背儿上的围巾摘掉。

吃到一半,乌力和王大卫已经喝得七荤八素。桃桃说要去对面买酒,却被我借机一把拦下。坐在一旁的马达跟着站起身,说,太重你可能拿不下,我刚好买烟,跟你一起好了。

就这样,我们双双从一片乌烟瘴气之中逃离,沐浴着半身月光,春风十里。

途中路过一家咖啡店,我提议进去喝杯红茶解解酒。

坐在橡皮树的阴影里,马达突然扭头,饶有兴趣地询问我:“你是做什么的?”

我说:“搞创作的,写小说,也写写电影、剧本什么的。”

他又问:“写什么类型的?”

我随之仰头远眺,调整了眼神的深邃程度,信口拈来:“穿越、情变、玛丽苏。”

“比如呢?”

“比如说,纯真无邪、人畜无害的女主角因为某次突如其来的撞车事件穿越回古代,遇见男主,经历了场半生浩劫似的情变,然后和霸道总裁乘坐时光机,穿越回了现代……之类的。”

听着听着,马达的目光就变了。变得像春水柔荡,又泛着点儿秋波。

其实我撒了点儿小谎,当然,也并不完全。我是准备写电影来着,就是还没来得及施展这方面的才能。

说白了,目前我就是一写故事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水平跟《故事会》差不太多。就连那么几个屈指可数的读者,都是在群里发午夜福利收买来的。

不但如此,我写的故事还是用作催眠的那种。要知道,催眠的精髓便是“无聊”,让人在翻书页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生出宁愿失脚坠入梦崖的冲动。

后来,我也主动澄清了自己的谎言。但说得没那么直白也没那么自我毁灭。我说,我这是追求梦想,在或哀恸或跳脱的故事结尾赠人一场春梦,牺牲自己,为失眠人群做点儿贡献罢了。

马达看了我一眼,捂着笑点点头,跟着说了句“石头都能被你说出花儿来”,转手将添了水的薄荷茶递给我。

那天晚上,他执意送我回家。我们在楼下小树丛后的秋千上荡了好一阵,见他没有半点儿要离开的意思,我还是决定放他上楼。

回到家,我敞开大门,摸黑将马达领进卧室,软声细语要他在我的大床上稍作休息,然后脱掉大衣,像半路杀出的旋风一般去厨房和客厅收拾残局—水槽清理干净,发霉的食物倒进垃圾桶里,抱枕和靠垫排成一线,散落在餐桌上的内裤和丝袜塞进电视柜……

待我将一切收拾妥当,端来气泡水的时候,马达已经睡着了。他用毯子将自己裹严,相貌平和,还毫不客气地打着呼噜。

打那一刻起,我认定了马达是个好人,一个正直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没多久,我们以两情相悦为原则,大摇大摆走到了一起。

我喝可乐的时候喜欢往里面吹气泡。特别是在与马达共享一杯的时候。有人管这叫恶作剧,我却管这叫“有趣”。我总是先偷偷吹上几口,然后默不作声地看他仰头将整杯喝下去。杯子见底儿的那一刻,满足感爆棚,我觉得可乐是我的,马达是我的,整个世界都是我的。

吹了两个多月,还是被发现了。

有天我们吃晚餐,马达突然举着杯子,表情狰狞地望住我,良久,他将玻璃杯放下,朝我倾了倾身子:“你不觉得奇怪么?最近的水杯里总是有大蒜的味道。”

我对此心知肚明,却还是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因为减肥,那段时间我将晚餐调整成了洋葱沙拉。

自那之后,马达再也不喝可乐,可我对“吹泡泡”这项技能热衷依旧。

和马达确定关系之后,我一阵春心荡漾,没憋住,把这情况如实跟我的组织汇报了。我说,老板,我恋爱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收缴了个重量级的,我这儿内存太小,估计战备库也存不下别的了。

我以为老板会大发雷霆,不料他大腿一拍,来了句“好好好” !

我说:“老板,您不是让我将男人当作推动事业的春药,进行大规模情感扫荡么?您不是说只要我再努把力,明年您就能把我捧成宋冬野么?”

老板说:“呸,就你一幕后工作者也想一夜成名么?又不是银幕大明星!再说了,人宋冬野也是战备十年才好不容易打了一发响炮啊!”

我拉出我的小公主型人格,眉间带泪,心里却想着:呸!搞文艺的真他妈不靠谱,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反悔!

正要挂断视频,老板抢了一句;“你好好儿谈着,用心谈,谈到出神入化的时候,我这儿给你准备一票大的,正好符合你目前体验的角色!”

我谢过老板,咬牙切齿摁黑了屏幕。

马达收到新公司录取通知的那天,是个周六。请客吃饭,一票狐朋狗友看鬼似的盯住我俩久久不放松:“之前那份工作不是你的dream work吗?为什么要换?”

马达说:“再dream,工资太低,糊不住生活。”

我听了内心止不住一阵唏嘘,又有点儿小窃喜。没错,他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我。

在那之前的一个月,我遭遇了严重的创作瓶颈。公司说,再不努力就拉我去写鸡汤,或者把我卖进小黑作坊,做个能卖钱的底层段子手。

马达认认真真听完我的转述,用力抹去我的泪水,说,别害怕,你已经从写作中受益,练出了一套天人合一的多重人格。写不出来就不写了,那么多编故事的,不差你这一个!

“可我还没变成宋冬野呢!”

“一个糙老爷们儿,他长得没你好看,腿没你的长,胸没你的大,变成他干吗呀!天塌下来我挡着,有我在,你的人生就不可能有穷途末路的时候。”他当时说得别提有多当真,说完之后,我俩一顿抱头痛哭。

派对是在广场附近的一家小酒吧举办的。因为预约晚了,我们只租到了剩余的三桌,场地也只能和别人合用。

老鱼他们到得早,买了鲜花,还买了我爱吃的炸鸡、比萨、草莓蛋糕。

待我们进场,旁边一波人已经喝得个个儿面红耳赤了。马达先是组织大家干了一杯,又拉我在小阳台上吹风,喝着星星从法国带回来的红酒,夜风拂面,背景音乐正好是我喜欢的《粉红马提尼》。

没聊几句,他便被老鱼一伙人拉去玩儿掷骰子游戏,马达推脱不过,说就当是重在参与活跃活跃气氛,没来得及与我秀吻别,便被老鱼拽走了。

就这样,我被留在了原地。空虚寂寞,形单影只。

就在我抬腿准备移驾沙发的时候,一位穿黑色包臀小短裙的女人走了过来。

还没等我反应,她便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马达的前女友。在这儿碰见,好巧!”

我愣在原地,没料到这世上竟有如此之巧合,更没料到,这世上竟有这么理直气壮前来挑衅的。随后,调整了呼吸,将嘴唇抿成微笑的弧度,跟着伸出手。

可还没等我碰上她的指尖,她又迅速将手收了回去,轻轻托住酒杯,扮出一副天生高人一等的模样。

“哦,马达跟你提过么?我叫妮可朱!”

我没听太清,想都没想就问了句:“什么……什么猪?”

她显然有些气血上头,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妮!可!朱!”

“我自己有一家外贸公司,做做国际贸易之类的。当初和马达分手,就是因为他不能接受我对工作倾注的热情比对他还多。你呢?我猜,你应该是顾家型的是吧?不然马达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呢?”

“没错,我的工作没有时间地点的限制,比较自由。确切来说,我是搞写作的……”

还没等我说完,妮可朱一把抢过话去:“啊,原来你就是熬鸡汤的啊!”她随之笑了一下,表情别提多阴损。

我摇头,心想她怎么就能这般污蔑我的事业?

看我否认,她手头点烟的动作慢了下来:“不是?那你就是宇宙无敌段子手?”说完便“咯咯咯咯”笑起来,那样子,别提有多丧心病狂!

我一面不卑不亢地忍耐着,含在嘴里的脏话一刻不停地翻着跟头,一面屏气凝神自我抑制,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您这是阵亡般的壮士洒热泪,人家是委屈样儿的梨花带细雨,您以为自己赢了气势,人心里骂你丫傻逼!”想着想着,意念深处那呼之欲出的风火轮儿被生生压了回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上去比你丰盛么?”妮可朱吐了口烟,轻轻咳了两声。

我摇摇头,心里却想着,怪我咯?怪我咯?怪我活得浅薄咯?

她将不屑一顾的眼光撤掉,然后有点儿惋惜又有点儿不可救药地望住我,说:“你吃过萝卜么?那种红皮白瓤的萝卜?看上去像是胡萝卜,一口咬下去,才发现是白萝卜。没错,我就是那种萝卜。”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一根儿萝卜么?!”当然,出于伪善,这句话我没说出口。要知道,我们搞艺术的,最擅长的就是在各种角色之间自由转换,上一秒还是青涩少年,下一秒就能变成如狼少妇。

看我听得不动声色,妮可朱继续道:“马达扒掉我的衣服,发现我的皮肤是一种颜色;扒掉我的皮肤,又发现我的血肉是另一种颜色,扒掉我的血肉,又发现我的心脏是鲜红的。这叫角色重叠你懂么?这就是女人的迷人之处。”

我在心里默默回击:还角色重叠?您这叫多重人格!

妮可朱越说越激动,越说喝得越多。终于,被香槟浸过的脸,也逐渐变成了猪肝色。

直觉告诉我,她是那种杀人不见血的女人。对于步调一致的同类而言,她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反之,对于意见相左的异类而言,她是杀人利器,有分分钟斩断你一切快乐根源的本领。

“这世界多可爱啊!有你爱的人,也有爱你的人,可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其实你自己知道,任何一段需要你花心思去讨好的感情,都不会太久。为什么还要继续?”妮可朱眯着眼睛,一本正经地看向我,与此同时,很是遗憾地耸了耸肩。

她的一字一句,没有高音的冲击,却刺刀一般直直刺进我的心里。

如果说刻薄也是一种美,那么显然,这女人简直就是倾国倾城、步步生莲!

不远处,有个身影步步逼近,烛光里,我们看不清他的样子。我们都害怕碰见熟人,便双双别过头去,背对着背,假装出不相识的样子。

那人明显喝多了酒,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没走近几步,便一个急转身,往卫生间里拐。

妮可朱见状,长舒一口,转过身来,将刚才点燃的香烟捻灭。她嘬了一口酒,抿住薄薄的嘴唇,继续道:“你知道么?马达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懂得分享。比如吧,他最喜欢的电影《楚门的世界》,最喜欢吃咖喱牛肉,还有波本威士忌……他喜欢跟我分享生活中的一切,当然了,还包括他自己。”

我站在高大盆栽的阴影里,看她那副声情并茂的刻薄劲儿,了解状况的,知道她是喝多了酒,不了解的,还以为丫真把自己当演员了!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了,只好使出自己最不堪入目的撒手锏。

“你知道么,马达认识我之后,进步了。他不只喜欢单方面付出,我还教会了他彼此融入。”

我看见妮可朱收敛了一下眼神,分秒之间,却还是被我发现了。很明显,她有被这句话冲击到。

我知道自己占了上风,便将眉目调适至凛冽而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