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这座城市最早的职工小区之一,当初崭新的时候也能傲视方圆数里,房地产的飞速发展,如今它陷在周边繁华高档的新住宅楼间,显得破旧又简陋。

就是这种破旧又简陋,埋藏着他曾经最美好的岁月与最难舍的情怀。骆丞画站在原地半晌,自嘲地一笑。

第九章

第二天下班前,云暖照旧给骆丞画发消息:“晚上我请你吃饭。”

骆丞画:“理由?”

云暖心想又不是商业谈判,非得划出个三五六来再权衡定夺,请他吃饭自然是因为喜欢他,想和他多多相处啊。可是想想骆丞画那阴晴不定的态度,她还是保守地回道:“你的手还不方便下厨吧?都是因为那天你替我,才变成这样的。”

结果这番赎罪论发过去,骆丞画久久都没有回应。

云暖心神不宁地盯着电脑,一会儿想难道是她说错话了?一会儿又想是不是骆丞画太忙,顾不上回复?这样悬着一颗心直到下班,Q/Q上骆丞画的头像始终没有动静。

同事陆续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云暖一人,骆丞画还是没有回复。云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该不该去敲骆丞画办公室的门。

正犹豫着,身后传来声响。云暖连忙把文件往抽屉里一塞,抓过包小跑到骆丞画的跟前,卖乖又讨好的笑:“一起吃饭吧。”

骆丞画关上门,冷冷地看她:“我有没有说过,我很不喜欢在外面吃饭。”

云暖不明所以地“啊”了声。

“所以,你会做吗?”然后好像笃定云暖不会做饭似的,骆丞画说完越过她往外走。

云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茫然地回了一句:“做什么?”

骆丞画都要气笑了,觉得自己真是有耐性,竟然能不厌其烦地跟这个人费这么多口舌:“做饭。”

云暖讷讷地“哦”了声,垂头丧气地跟着骆丞画走了几步,忽然抬头,带着点儿赌气地道:“炒几个简单家常菜的话…有什么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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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骆丞画看着云暖欢天喜地的在超市净菜区选购,十分不理解自己刚才怎么会答应她拿他和他的厨房当试验品的。

云暖甚至第一次知道超市有洗干净、配好料、装好盆的净菜。她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看一盒拿一盒,眼看着第四盒上手,骆丞画终于出声拦道:“够了。”

“哦。”云暖也不争辩,然后趁骆丞画不注意,偷偷往购物车里又扔进一盒净菜。等骆丞画余光瞥见转过脸来,她已经飞快地跑到前头,带着点儿得意,又带着点儿掩饰地道,“再买条鱼就OK啦。”

她一直记得骆丞画爱吃鱼。

骆丞画凝视着云暖的背影,她今天一袭藕色连衣长裙,外搭一件粉色针织短衫,柔韧的腰肢、篷松的裙摆、玲珑的脚踝,衬得她修长纤妍,清秀窈窕。

十多年前的少女,如今风华绽放,美好得犹如枝头娇嫩的花朵,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骆丞画站在原地,看着云暖回头朝他晃晃手中的鱼,那样恣意又亲昵的笑容几乎刺痛他的眼睛,他觉得他心里筑好的牢固防线就这么轻而易举又不着痕迹地塌陷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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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暖虽从未下过厨,但一点儿不露怯。互联网的时代,烧个菜还能难倒人?何况她对自己的要求不高,不求好吃,但求能吃。换句话说,煮熟就行。然而等她拿出手机百度,就被骆丞画的眼神制止了。

骆丞画冷眼嘲讽:“炒几个简单家常菜,还要临时抱佛脚?”

云暖恼羞成怒地关掉手机,愤愤地抢过他手中的购物袋,心想折腾的又不止我的胃,到时候你可别哭。

骆丞画跟在她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

到了骆丞画的公寓,云暖进厨房前特意把手机留在客厅,以长自己的骨气。骆丞画倚着厨房门,失笑地看她在里面手忙脚乱地淘米洗菜。

云暖已经完全忘了买的是净菜,把盒子里的菜重新洗了一遍后,她才一拍脑袋,懊恼:“哎呀,这是净菜,不用洗的!”

其中一盒净菜是番茄炒蛋,云暖左手握番茄右手捏鸡蛋,来回打量半晌,然后“唰唰”地把番茄切片,倒进打好的鸡蛋液里搅拌。骆丞画看得眉毛直抽,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番茄炒蛋是这么做的?”

云暖理直气壮:“难道不是这么做的?”

骆丞画安慰自己,至少云暖没有把番茄和鸡蛋整个放进锅里煮,这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超出预期的云暖热锅倒油,接着把那碗惨不忍睹的番茄鸡蛋倒进锅里,随手洒了勺盐,也不管多还是少,就把锅盖盖上了。

骆丞画觉得再看下去,他一定会把云暖拎出厨房,有多远扔多远。

这厢边骆丞画恨不能上去亲自动手,那厢边锅里飘出一股焦味。云暖镇定自若地把一大坨番茄焦蛋出锅装盘,然后洗干净锅,重复热锅倒油的动作,把切好的生姜片扔进去,跟着把鱼倒进去。

骆丞画惊觉不妙时,还是晚了一步。云暖洗好鱼后把鱼放在盘子里,没有沥水,鱼倒进锅,水遇到油,一下子爆开来。云暖“哎呀”一声,油溅到手上,疼得她把盘子都摔了。

骆丞画冲过去,抓着她的手按到水龙头下,另一手盖上锅盖、关火。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几乎同时完成。冲水后他拽着云暖进浴室,挤了些牙膏抹在她的手上。

云暖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伸手指指自己的脸:“脸上也溅到了,我不会毁容吧?”

“刚才怎么不说?”骆丞画恨恨地把云暖按进盥洗盆,不停地用水拍她的脸,然后扯过毛巾盖在她的脸上,毫不怜香惜玉地一顿揉搓后,扯下毛巾仔细查看。

他凑得很近,近到彼此的气息扑打在对方的脸上,融成一片。云暖的脸很红,不知是因为骆丞画刚才太用力,还是因为此刻两人靠得太近。她的心怦怦狂跳,脑子里轰隆隆地像是千军万马踏过,唯一的念头就是糟糕,鼻子上有黑头!

呜呜呜,她不应该自恃皮肤好,就不擦BB霜或隔离粉底这类有遮瑕功能的护肤品。再怎么细腻光滑,她脸上还是能数出几个痘印来,被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肯定都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啦!

云暖还在胡思乱想,骆丞画已经先一步退开。他挤了些牙膏,在云暖右颊轻点几下:“溅到几滴,没起泡,抹上牙膏等会儿洗干净就好,不会留疤。”

虽然没有毁容,可黑头和痘印都被狡猾的敌人发现啦!云暖难为情地别过脸,看到镜子里的人满脸通红中零星几点白,怎么看怎么滑稽。她盯着镜子半晌,“噗嗤”一声,自己先乐开了花:“像个小丑。”

漆黑的眼眸浮起笑意,骆丞画勾勾嘴角,转身出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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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哪里跌倒哪里爬起的云暖,最后在骆丞画的指导下,把躺在油锅里的鱼捞出来放进蒸锅。

虽然骆丞画极其的不满意,觉得云暖的表现别说六十分,给个三十分那还是看在青梅竹马一场的份上。可云暖看他最后皱眉吃完了所有的菜,却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看,骆丞画比昨天吃得多多了。什么,他皱眉?那是因为俯卧撑的后遗症啦!自信心爆棚的云暖一边自告奋勇地收拾碗筷,一边得意洋洋地道:“这是我第一次做饭哦。”

骆丞画弯起嘴角:“很光荣?”

“不光荣。不过你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啊?”云暖斜他一眼,“我爸妈都没吃过呢。”

这话配合这眼神,活脱脱就是撒娇。骆丞画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那你男朋友呢?”

云暖一怔,随即恍然:“没有,读书时住宿,哪有机会。”而且她从没动过这份心思。

“住宿?”骆丞画沉下脸来,他记得云暖高中时没有住校。

“对啊,大学的时候不都住宿吗?”

呵呵,也就是说大学时她又谈了个男朋友?或许还不止一个?骆丞画整个人冷下来,他起身拦下云暖,脸色铁青:“我来洗。”

“你的手没好,我来我来我来!”

“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呃…”云暖愕然。主动邀她上门的是他,回头下逐客令的还是他,而且这个时间点…敢情他真的只是喊她来做饭?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吃完饭就赶人吧?她本来还打算洗好碗一起去溜狗的呢!

云暖觉得自己真的不太了解骆丞画。有时她觉得他是喜欢她的,因为他从不拒绝她的接近,有时她又觉得他根本不喜欢她,不知怎么地就会对她冷言冷语。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十二年没见,骆丞画变得有些情绪无常。她记得他以前虽然性子较冷,但是个极其讲究礼貌的人,对她更是温柔包容。人果然都会变,或者他只是单纯地想早点休息?毕竟三百个俯卧撑啊!也可能他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太晚回家,总归不太/安全。

云暖心里七上八下的,最后总算把那股子失望压了下去。

“好,那我先回去了。”云暖指指骆丞画的手,认真地道,“明天周末,你晚上洗好澡喷点云南白药。它的味道虽然难闻,但真的很有效果,反正明后天不上班,熏不到人。”

然后她谢绝了骆丞画送她下楼的好意,抱了抱依依不舍的拖鞋,挥挥手,留给骆丞画一个潇洒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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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来的两天周末,云暖不时地翻看手机。她觉得自己挺别扭的,心里的期待简直毫无道理可言,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她不在乎主动,她当然可以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或打电话或发短信给骆丞画,约他一起吃饭。

她甚至能猜到,只要她肯约,骆丞画会和之前一样不拒绝。可她不甘心。她希望她主动九次,骆丞画至少能主动一次,让她知道他也会想她,他也想和她在一起。

然而没有。她的手机静悄悄的,没有收到那个人的只字片语。云妈妈看云暖连着两天没回家吃晚饭,周末却一直没出门,忍不住打探:“哎呀囡囡,周末怎么都不出去啊?年纪轻轻的,要多出去才能认识更多的朋友啊。”

看云暖不停翻看手机,云妈妈心里喜滋滋的,觉得这回有指望了:“不要老等着别人来约你,你也可以主动约人家嘛。现在的男人啊,报纸上不还说都是什么食草男吗,意思就是特别不主动,特别不会来事儿。”

云暖本来心里挺纠结的,随时可能会扛不住给骆丞画打电话,被云妈妈一说,她瞬间就坚定了。喵了个咪的,就算是食草男,那也得走几步低个头啊,谁见过草主动跑到人嘴里去的?

她这回还就不主动了!

第十章

云暖说到做到,周一上班她没跟骆丞画说一句话。

午餐时小许又例行公事的开始花痴她的骆总:“当当当,经过我的调查统计,大家一致公认我们骆总微微侧过脸、认真倾听的模样最最温柔最最迷人!呜呜呜,我们骆总什么时候再找我谈话啊?”

云暖默默打开手机录音功能,心里酸溜溜的,像倒翻了醋坛子。这个人在人前笑如春风,却独独对她冷眼冷语,从不曾温柔专注的倾听她说话过。她不知道他对着别人笑时,那笑意有没有传达到眼底,但他对着她时的冷淡疏离却是真真切切从心底散发,没有丝毫伪装。

小许又唾沫横飞了花痴半天,终于发现云暖的不对劲:“你在干嘛?”

云暖拨弄着手机,头也不抬地道:“把你刚才的话录下来,发给你老公。”

小许差点一巴掌把她的手机拍进汤碗里:“我又不跟你抢人,你着什么急啊你!”然后她贼兮兮地凑近,贱贱地道,“老实交待,你怎么报答我们骆总了?”

云暖白她一眼:“不求回报,才是你心中完美的骆总啊。”

小许眼波一转,示意云暖往左看:“快看快看,说曹操、曹操到,我们骆总果真是人中龙凤,在食堂里端个餐盘都能秒杀T台小鲜肉。”

云暖扭头,卓而不凡、鹤立鸡群,骆丞画确实是人中龙凤。他身上自有一股独一无二的气质,十分的清俊优雅,十分的赏心悦目。云暖收回视线,哼道:“长得帅有什么用,又不能拿来当饭吃。”拦住小许想辩驳的话,她用筷子点点餐盘,一本正经地道,“快吃吧,吃完我请你喝鲜榨果汁。”

结果果汁没来得及买,云暖就接到人事投诉,事业一部男女分住的员工宿舍,有男工投诉女工每天晚上留宿他们宿舍,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不便与困扰。

这是云暖接手集团下属所有分公司人资相关后收到的第一份人事纠纷。作为集团发展起点与基石的事业一部,听闻一直奇葩倍出,云暖这回算是领教了。

公司规定,基层管理人员及以上在已婚的前提下,才能申请独立宿舍。此次事件的主角是一对身陷热恋的小情侣,不符合公司申请独立宿舍的条件又情难自禁,便在床铺拉了张帘子挡住他人视线,就这么同居起来。

同住一室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天天晚上被迫听床的滋味不好受。一开始碍于情面不好说,后来明里暗里提醒多次,耐不住别人装傻充愣,只好上报领导了。

云暖在约谈这对小情侣之前,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她盘算着怎么开口既能不伤对方自尊,又能婉转而坚定地表明公司立场。可真等到面对面,云暖才发现做了这么多的心理建设,最最重要的那一道她没做——怎么让自己hold住场子,不尴尬地脸红。

云暖二十有七,那位女工满十八不久,当对方理直气壮地辩称工厂不是学校,她已经成年,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时,云暖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她想即使把她和骆丞画代入其中,她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也许是被自己的心事触动,云暖最后没有对这对小情侣采取处罚措施,只让他们不可再犯。解决完事情回到办公室,云暖就投入到工作中,直到下班都没去关注骆丞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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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暖忍住了,骆丞画却忍不住了。

周五晚上他的确失态了,过了个安安静静的周末,他不想承认连着几天与云暖朝夕相处,他忽然有点受不了一个人的寂寞。过去的两天里,他无数次的看向手机,又强忍着压下拿起来的冲动,结果早上上班,不过远远地看到云暖拐进大厦的身影,他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就崩塌了。

他无法自欺欺人地承认,他想念这个人,想念了十二年,想念得那样心不甘、情不愿。

下班后云暖把需要签字的文件整理出来,放到骆丞画的办公室。出乎意料的是,刚推开门她就闻到淡淡的云南白药喷雾剂的气味。这可真是件稀奇事,俯卧撑过去四天,是什么让骆丞画忽然豁出去不顾形象了?

云暖不敢置信地四处闻了闻,确定是云南白药喷雾剂的气味无误后,她猛然想到不会是骆丞画的手更严重了吧?或者他又哪里扭伤磕碰了?正担心呢,就见骆丞画埋头进来,云暖赶紧迎上去:“你的手还好吧?”

骆丞画的手早好了,三百个俯卧撑于他虽然过量,但尚不至于因此半残。今天他忍受异味、自暴自弃地喷药,就是为了引起云暖注意,结果云暖一上午都没进他的办公室,中午在食堂他甚至幼稚地刻意从她身边经过,云暖竟然也没有察觉。为此骆丞画下午又自虐地上了回喷雾,总算没有白受罪。

骆丞画清清嗓子,镇定地道:“差不多了。”

模棱两可的答案。若说好,他怕云暖就此放心离去;若说不好,也委实显得他太弱不禁风了。云暖没想这么多,她继续担心地问:“其他地方有不舒服吗?”

骆丞画莫明其妙地摇头。

看来那三百个俯卧撑杀伤力太强,骆丞画缓了四天都没能缓过劲来,实在扛不住今天只好喷药了。这样一想,云暖心里就涌上十二万分的愧疚,之前的那点儿别扭和疙瘩随之烟消云散,她觉得她应该对此负责到底,于是很诚恳地道:“晚上我来做饭吧,周末我有好好研究菜谱哦。”

这话一出来,骆丞画顿时舒坦了。一想到云暖为了他,周末窝在家里翻着也许从未翻看过的各式菜谱,他心里就有种异样的情绪升起。但骆丞画一点儿不想承认他的情绪会这么容易被人左右,他故意冷下脸来,讽道:“纸上谈兵有什么用?”

“很快就可以理论联系实际啦!”

“你这是找我做试验品?”

云暖嬉笑:“Yes!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你不用那么受宠若惊的。”

喜怒哀乐那样淋漓鲜活得在她脸上展现,让她这一刻剔透如光。一如从前,他每每一想起她,就觉得沐浴在阳光下,打心底里变得暖融融的。

可惜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以前了。曾几何时,只要一想起她,他就觉得自己置身于冰窟之中,连心都冻成了冰碴子,只剩无穷无尽的冷硬与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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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暖这次有备而来,进超市不再看到什么拿什么。她列了张清单,兴致勃勃地按清单采购,十分钟之内搞定原材料。

排队收银时,云暖还抽空跟骆丞画讲了下午的人事纠纷,末了感叹一句:“我觉得我真的老了,嘤嘤嘤。”

不等骆丞画安慰,她已经找到自我痊愈的方法:“不过想到你比我老,我就心安了,嘿嘿嘿。”

骆丞画面无表情地付完钱,拎着购物袋看云暖一蹦一跳地往停车场走,一脸得瑟:“你看,理论联系实际的结果就是高效!”

那模样跟撒娇的拖鞋没什么两样,就等主人上去爱抚顺毛了。

骆丞画当然没有这样做——虽然他真的非常想摸摸云暖的头,但最后他只是冷冷一笑:“结论下得这么早,到时候糊锅就不好自圆其说了。”

云暖连“哼”三声,快步上前抢过骆丞画手里的购物袋,扛在肩上倒退着走:“冷水泼得这么开心,到时候没糊锅你得把菜全吃完…哎哟!”

云暖背后没长眼睛,走斜了撞在一辆车尾出格的越野车上。看着扬眉的骆丞画,气得她差点没把购物袋砸他脸上去。云暖紧了紧购物袋,悻悻地拍拍屁股,愤愤嘀咕:“也不提醒一声,没人性的家伙。”

等她走出丈远,骆丞画才不紧不慢地道:“车就停在这里,你去哪里?”

云暖:“TAT,丞画哥哥,你变坏了!”

骆丞画眼神一黯,身上瞬间笼上清冷气场。他打开车门坐进去,片刻后在驾驶座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按下车门自动锁。

这么多年,变坏的不是她么?拒绝他之后,她很快就找到更合适的人,高中、大学,她谈过不止一个男朋友,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小暖对于感情会是这样轻易的态度。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变坏了?

迟钝如云暖,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她把原因归咎在开车上,或者还有一点她刚才说他变坏,惹骆丞画不高兴了?但终归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如果郑重其事地问起,反倒让两人尴尬。一般情绪来得快的人,情绪去得也快,云暖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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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云暖一手包办,做了三菜一汤。过程之中,骆丞画连厨房的门都没进。鱼是蒸的,虾是水煮,排骨莲藕煲汤,唯一要炒的香菇芦笋也没发生什么惊险的事,云暖觉得今天的晚饭很成功。

连骆丞画都有些意外。从小到大一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竟然挺有烹饪天赋。除了排骨莲藕汤和清蒸鱼里料酒多了点,香菇芦笋汤汁多了点,菜的咸淡竟然偏差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