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靳刚要走,那和尚忽然叫住他道:“施主,别人的难处好看,自己的难处却要小心才好。”说着合十一礼,转身去了。

小靳给他说得莫名其妙,隐隐觉得他似乎在提醒自己什么事。刚有点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小钰生怕再见到那和尚的面容,拉着他道:“走吧,我们快进去!”他叹了口气,跟着小钰进了酒楼。后面跟着的保镖毛介、铁风和焦顺生三人都是钟老大手下的老手,左右看看无事,也跟着进去了。

他两上了楼,小靳往座位上一坐,几锭银子往桌上一拍,伸手招来掌柜的,大咧咧地道:“懂吗?”掌柜的忙道:“懂,懂!有什么特色的好的都给客官端上来!”

小靳一脸鄙夷,摇头道:“原来你不懂。特色的好的老爷我不欣赏。只管拣最贵的端上来就是!”掌柜的脸都笑烂了,一叠声招唿伙计准备去了。那三名保镖并不看他们,径直找了个隔得稍近的坐下,自己叫酒叫菜。

小钰自战乱以来流落市井之间,也知道了生活不易的道理,低声道:“小靳哥,还是省点吧,我们…我们还要到凉州去呢。”小靳嘿嘿笑道:“怕什么?有我在,还怕赚不到钱?我告诉你我可看中好几笔生意,转手就是几成的利,你就等着收钱吧!”一时意气风发,只觉人生便当如此,携美同游,吃香的喝辣的,还得叫个响!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楼下有人道:“点石成金!真正的点石成金啊,有没有人要看?客官,看看吧?”

“点石成金”这戏法,小靳在东平不知看过多少次了。几年前每次下山做买卖,他舍不得吃好睡好,却就舍得花钱看这戏法。虽然后来明白这戏法是假的,否则谁还到街上变戏法?甚至那所谓的金都是黄铜充的。但每次看到石块木头变出“金子”来,总是禁不住的热血沸腾。此刻骤然听到,不禁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来。

那人一边喊着,一边走上楼来,是一个风尘满面的老者。他挨着桌子问过去,都被人不耐烦地甩手赶开,他也不恼,仍耐心地道:“真正的点石成金啊…”

小钰低声道:“我不信。世上真有点石成金的事吗?如果是真的,他还用到街上来叫卖?”

小靳也低声笑道:“本来就是变戏法谋生罢了。”大声道:“喂,那个什么点石成金,是不是真的?过来给小爷看看?”

那老头立时道:“是、是真的,如假包换!”走到桌前,拿出块石头。小靳见那石头外面还有些泥土,笑道:“哟,可真是厉害呀,随便什么石头都能变吗?”

那老头道:“那是自然。小兄弟请看好了!”他摊开手,将石头放在手心,拿了张布覆在上面,口中念念有词,停了一会,突地将那布一掀,露出快黄澄澄的金子。

小钰拍手叫道:“哇,真的!真神奇!”见小靳呆呆地看着,推他道:“你还说人家做假,这不是变出来了?”

小靳喃喃地道:“咦,还有点本事。小爷看赏!”掏出一把钱递过去。那老头伸手接了,笑道:“谢小兄弟!小兄弟还要不要看其他的法术?”

小靳还没及回答,楼梯口又上来一人,却是刚才那乞讨施舍的和尚。一个小二见了,怪叫道:“妈的,你这个臭要饭的跑上来做什么?快滚出去!”

那和尚合十道:“贫僧不是臭要饭的。”小二看清楚了他的面容,更是吃惊,捂着鼻子道:“晦气!晦气!走不走?不走老子打你!”想要伸手去推,可见那和尚身上的脓疮,实在不敢。

这时楼上的客人也都看清了和尚的面目,纷纷皱起眉头,有好几人隔得近的闻到怪味,哪里还吃得下去,拂袖下楼而去。掌柜的跑上来一看,气得七窍生烟,尖着公鸭嗓子连叫:“快给老子打下去啊!”

小二提起跟凳子,向那和尚背上砸去,“啪啦”一声,凳子碎成数块,四散飞落。小二连退几步,双手抖个不停,颤声道:“掌…掌柜的,这是个练家子!”

楼上其余客人见打起来了,只道这和尚是来寻麻烦的,当即纷纷下楼而去,伙计们拉也拉不住。只有小靳小钰和毛介等人没走。掌柜的白了脸,道:“你…你要做什么?我…我去报官!”

那和尚找了张靠窗的位子坐下来,道:“贫僧只是要吃碗粥饭,掌柜的何苦拒人于千里外?”

掌柜的眼见今天这人是砸定生意了,哭丧着脸道:“大爷,小的哪里得罪您了?”那和尚道:“没有。”掌柜的道:“那…要不,您开个口,小的看能不能孝敬您点?”和尚摇头道:“贫僧只要碗粥饭。”

掌柜的莫名其妙,道:“可…可是…您这样,不是砸了小的生意吗?”

那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得罪了。”说着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道:“这些,够赔施主损失了吧?”

小钰瞪大了眼,道:“啊,那是我们刚才施舍给他的!”小靳低声道:“坐好,别说话。”

掌柜的见此情形,也无话可说,面对这样的疯和尚,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报了官更麻烦,谁知道这和尚有什么背景没有?就算打得赢,这臭和尚关到牢房里有吃有喝,而自己还得照规矩被官府敲一笔,只得对小二道:“小心侍侯着,给他上饭。”跑到小靳这边来连声作揖道歉。

小靳笑道:“没事。都是给银子吃饭,哪里就碍着眼了?你自己忙去吧。”掌柜的千恩万谢,又到另一桌去道歉。

那老头一开始见到那和尚也有些惊异,后来见了小靳的态度,竖起拇指道:“小兄弟,你真是豁达之人。但不知尊姓大名?”

小靳笑道:“什么尊姓,小混混一个,无足挂齿。”老头道:“听小兄弟的口音,不象是本地人啊?”小靳的手在桌子下将小钰一握,阻止她乱说话,正色道:“老人家好眼力。我们正是从江南过来,本是想投亲靠友的,不想战乱陡现,这边兵那边匪的,亲戚也没了踪影,暂时在此盘恒,正想着怎么回去呢。”

那老头问道:“小兄弟哪里人士?”小靳道:“吴郡。”

老头一拍大腿道:“嘿,巧了!小老儿也是吴郡人,出来了大半年了,也正要回去呢!如果小兄弟不嫌弃,咱两做个伴,同回吴郡如何?”

小靳嘿嘿笑道:“那敢情好!快请坐下喝点酒再说。老人家,你这手点石成金…嘿嘿,有点意思啊。”老头老实不客气地坐下,道:“这个…不瞒你说,也是机缘巧合,才学会了这绝活。也就是你我才说——祖上积多少世的德才行呢!”

小靳一个劲地道:“有意思,真有意思!来,喝酒喝酒。”老头喝了两杯酒,又道:“其实呢,只要掌握诀窍,别说石头了,就是破布、树叶,只要你想变都能变成金子。我说…小兄弟,你我一见投缘,想不想拜我为师学两手?学会了,可包你一生享用不尽呐。”

小靳傻笑道:“老人家,你开玩笑。”

老头正色道:“什么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啊这一辈子还没有徒弟,早想这个机灵的人收来,传了我这绝活去…你愿意不愿意?”

小靳仍旧傻笑道:“这么神奇的…我学不会…”老头呵呵笑道:“不难不难,有我教你,保管一点就通!”小靳又道:“可是…我也没钱拜师…”那老头爽快地道:“好说好说!你我有缘的,反正不是要一起回吴郡的吗?左右无事,我就可以教教你。只要你跟我走就成了,其他的不用管,哈哈,哈哈!”

小靳迟疑地道:“是吗?那…那敢情好。但…你刚才那手有点玄,我还没看清楚呢。那…要不…”指着一只小酒杯道:“你把这个也点成金子,我就拜你为师,行不?”

那老头爽快地道:“怎么不行?你看仔细了!”拿起杯子,正要再变,小靳忙道:“等等!嘿嘿,老人家,这东西我被人骗过,总是不信,想找个人帮忙看着你身后,没问题吧?”

那老头一怔,小靳已经开口喊道:“喂,那边那位师傅,麻烦你过来做个见证好不好?”老头道:“人家可不会瞧咱们这些小…”

没想到那和尚立时道:“好!”说着走到那老头身后,合十道:“贫僧就来做个见证。”

小靳又道:“那边桌几位朋友,也请来见证一下,今天的酒钱就算兄弟的!”毛介等三人交换一下眼神,毛介打着酒嗝道:“好啊,老子也不信,非看看不可!”当下与铁风两人一起走过来,脚步浮华醉意甚浓,其实一个看着老头,一个看着和尚。剩下的焦顺生则暗中看着楼外。

小靳又对小钰道:“嘿嘿,你总是怕这位师傅的脸。来吧,你先到后面去,远远看着就行了。”小钰忙三两步跑开,隔得老远看过来。

这一切来得迅速,那老头一时怔住了,隐隐觉得前后左右给围了起来,可要说有什么不对劲,也说不上来…小靳催促道:“老人家,请吧。你这次还能变出黄金来,我立马给你磕头,拜你为师!请啊!”

老头无声的咽了口气,将布盖在酒杯上。这次连念叨都省了,一双眼死盯着小靳,须臾,将布一扯,又露出块金子。

小靳拍手笑道:“好看!真是好看!再赏你!”丢一块银子过去,老头本能地伸手接了,陪笑道:“好说…”

话音未落,小靳脸色一沉,啪的一拍桌子,喝道:“假的!”

铁风右手如风,抓向老头左边肩胛,快若闪电,乃是他成名绝技“盘山擒拿手”其中一招,专拿对手锁骨,一旦被拿住,除非拧断骨头,否则脱不了手。这一抓正中那人肩胛,铁风大喜,正要反扣,忽地手腕处剧震,竟被那人体内真气弹得一麻。就这么一瞬间的耽搁,那人身子一斜,既不出手,也不出脚,身体直接向左一侧,整个大臂重重撞在铁风胸口。铁风闷哼一声,直飞出去,撞翻桌椅无数。

铁风刚才动手的瞬间,毛介同时在右出手。他手腕一翻,手里已多了一柄七寸长的袖剑,径向那老头右边肋下刺去。谁知那老头向左一侧,袖剑只差那么三分,从他身前划过。毛介还没来得急变招,就看见铁风口喷鲜血,直飞出去。他暗叫声不好!手腕又翻,就欲将那袖剑当做袖箭脱手飞去。

岂料那老头见机奇快,撞飞铁风的同时,借着身体倾斜之机,一脚踢在毛介腿上,将他往上一撬,毛介哎呀一叫,袖剑脱手的时候就偏了一寸,贴着那人肩头飞过。毛介见机也快,他的地堂腿也算师出名门,立马一绞,缠住那人的腿。

那老头腿被缠住,连弹了两下,但毛介顺着他的力道左翻右滚,就是不让他拉回去。那老头目露杀机,并指成剑,戳在毛介小腿GGG穴上。这一指力之大,毛介几乎觉得被他戳穿了,半边身子顿时酸麻。眼见他第二指又要杀到,忙叫道:“砍他后面!”

老头刚才便留意观察他们三人,知道剩下一人臂长肩宽,手背又厚又硬,应是使大刀之类的外家高手,当即反手一掌,以阴柔之力袭向身后之人。但听“扑”的一声闷响,入手处竟又软又绵,如中败絮,发出去的功力竟不知去向。老头吃了一惊:竟然还有如此人物在此!他知道今日只可速战速决,用力一震,将毛介弹开,回身连续三掌,每一掌都运足十成功力,刹时间方圆数丈内寒气逼人。

却见眼前一花,一块破布飞起,在面前绕了一圈又绕一圈,每一圈都将掌风牢牢圈住。老头只觉一股醇和深湛的内力将自己团团包围,没有一丝力可以透得出去。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知道自己内力远不及对方,惧意一生,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逃!”

他也非等闲之辈,如此境地中仍不乱阵脚,暴喝一声,不退反进,猛地变掌为拳,向前猛推。适才的阴柔之气瞬间变成阳刚之力,力道之大,且又直向破布绕成的圆圈中心推去,隐然有同归于尽之意。这一下大获成功,逼得对手不得不侧开一步。老头心念如电,一掌拍在右边噼过来的一把刀上,将刀拍歪,立即向后倒纵。

这一纵已抢到小靳身前,老头咬牙怒喝一声:“跟我走!”夹手来拿小靳。却见小靳马步沉肘,当胸一拳打来,正是江北武林人人耳熟能详的白马寺最低级的“罗汉伏虎拳”第一式。老头心中暗喜:“原来这小子只知道这种粗浅功夫!”下手愈快,一把扣住了小靳手腕,就要封住他的阳池穴。

岂料他内力还未来得及发出,从小靳阳池穴猛地迸发出一股极强劲的内力,震得他手臂都是一麻。便在此时,小靳手一翻,竟将这一拳变做擒拿虎爪,反扣住他的脉门,跟着侧身转腰,乃是这一式的收式。老头几十年的功力,居然也战立不稳,身不由己向前扑去。他也是老江湖了,就地一滚一绞,挣开小靳的手。但见眼前三、四个人一起扑来,老头暴喝一声,记着窗户就在旁边,他拼命一纵,纵出窗户…

“砰”的一声,有人推开旁边一扇窗,窗格转过来,正中跳在半空的老头的脸上,内力到处,老头鼻梁破碎,身在半空又无力可借,惨叫声中跌回楼里。没等他爬起来,几只拳头一阵乱打,身上十几处穴道都给封得死死的,再也动不了分毫。

小靳呵呵笑道:“圆空大师,真是好功夫啊!这一手‘撞金钟’,便是一头牛也撞翻了!”他自打跟道曾努力学习以来,除了“罗汉伏虎拳”进展神速外,白马寺的其他功夫也见识了不少。

那和尚一怔,道:“小靳施主,原来你早认出贫僧了?”

小靳道:“嘿嘿,一开始还没认出来,不过你刚才开口多说了两句,我就听出来了。还有你脸上的伤,我记得是老…林哀前辈烧的吧?啧啧,居然一直没治好。有你助阵,我才敢跟这老家伙较真呢,哈哈!”

圆空道:“施主怎么就认为贫僧是来助你的呢?”小靳道:“你跟圆性那个老秃驴不同…啊,我不是在说你…连陆平原那样的水乌龟都说你好话,可见值得信赖。上次在那瀑布底下,你对林哀前辈维护有加,我还没谢你呢。”

圆空合十道:“阿弥陀佛。若非二师祖渡我,贫僧现在还迷迷煳煳,见不到彼岸真谛呢。多谢施主对贫僧的信任。这个伤我故意留着的,一来纪念二师祖的恩德,二来也好掩人耳目。贫僧叛离白马寺,正是为施主而来。”

小靳一呆,没想到他竟为了保护自己,甘心背叛寺庙。而且如此老实的圆性也敢做这种事,很可能还有小靳不知道的危险要来…他正要问清楚,去扶铁风的毛介叫道:“少爷,铁兄断了跟肋骨!”

小靳招手道:“打断他三根再说。”圆空还没有喊出“阿弥陀佛慈悲为怀”这句话,看守老头的焦顺生反转刀柄戳下去。老头大叫一声,两眼几乎翻白。

焦顺生道:“少爷,多断了一根。”小靳恼火地道:“出手不知道轻重吗?现在多断一根,等会就少了打一根的机会,懂不?给人家道个歉。”焦顺生把那老头脑袋捏得咯咯响,道:“对不住啊!等会少打断你一根就是。”

圆空额头冒汗,道:“施主…慈悲为怀,慈悲为怀啊!”

小靳笑道:“大师,请放心,我手底下还没死过人!但任何事总得有个开始,对不对?喂,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小爷可不想开杀戒的第一人连个名头都没有!”

那老头挣扎着仰起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是…我不是…”

小靳道:“什么是不是的?你他妈的真当老子是羊头,随便蒙啊?老子蒙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嘿嘿,教你个乖,以后出来蒙人,别这么没见识。你知道刚才什么地方露马脚吗?”

老头摇摇头。

小靳道:“老子八岁开始就看这把戏了。人家走江湖的手里拿的石头,摸了几十年了,磨得又光又圆,看着舒坦——你瞧瞧你那石头,上面还有泥巴,真是看了让人倒胃!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这并不说明什么,你这人天生这么脏,倒也符合你身份。其实看穿你,最重要的有两条:”

“第一,人家跑江湖的卖艺,变出来的都是黄铜,意思一下就行了。你还真以为变出金子来啊?妈的金子都有还来跑江湖啊?一点脑子都没有!给我打!”

焦顺生一阵拳脚下去,老头子咬紧牙关死不吭气。圆空刚要开口,小靳道:“好了好了,看人家圆空师傅的面子,不打了…第二,小爷刚才不是抛钱给你了吗?你是怎么接的?五根指头摊开来接!呸!”

圆空忍不住道:“这…这有什么问题?”

小靳道:“大师,你是没出去跑过江湖卖过艺。人家跑江湖的可不是乞讨为生,那是有尊严的,怎么能跟乞丐一样毫无廉耻摊开手要钱?所以收钱的时候,大拇指一定是握在掌心的!这种出来假冒江湖艺人的家伙不知道,嘿,还好意思收钱呢。给我打。好了,停。圆空大师慈悲为怀,咱们得给他个面子不是?”

圆空道:“小靳施主,你真是见多识广,这些我们可…可从来不知道的。”

小靳笑道:“好说好说。哎呀这里人多眼杂的,先把他弄回去再说。给我打,好了停,走罢!”

几个人回到客栈,找个借口支开圆空,关起门来一阵好打,打得那老头把自己娘老子的名纬都合盘托出。原来他乃是河间三刀会的副帮主展白驰,一直仰慕白马三僧的功夫,这次听说林哀重出江湖,还带出一个徒弟,当即率众来到东平。那日司马丰和钟老大争斗之事传得轰轰烈烈,他自问没办法找钟老大的晦气,看见萧家的财力又腿肚子直打哆嗦,是以一直躲在暗处。等到钟老大和萧宁相继出走,江湖中人一时失去方向,乱哄哄各跟一边。展白驰心眼动得快,隐隐猜到这是钟老大和萧宁在演双簧,所以只遣门人去跟着那两人,自己留心钟府其他人的动静,结果果然被他发现钟老大的手下跟萧宁的手下徐展一路西进,便跟了过来。今日遇到小靳出来,他想起江湖传言小靳见钱眼开的事,想出用“点石成金”的典故引诱他的法子。他是练快刀的,一双手讲究的就是个快字,变戏法的本事还是有,只是没想到当一个卖艺的竟还有那么多讲究,被老江湖小靳一眼识破。

小靳和徐展、毛介等人商量,觉得此人虽无可杀之罪,却也不能就这么放了,否则还不知有多少人会跟来。无可奈何,只好分三个人出来,连夜将他押去钟老大处。有钟老大镇着,别说三刀会,就是三十三刀会的来了也翻不起浪。

这边弄完了,小靳忙又跑到圆空房间里问候。关了门,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报什么坏消息来了?”

圆空怔了一会儿,合十叹道:“施主果然聪明。既然如此,贫僧就直截了当的说了:施主是不是认识须鸿的弟子?”他为人虽然正直,可也无法对须鸿有好感,是以直唿其名。小靳如何看不出来?沉吟道:“大师为何这么讲?你倒是把我说煳涂了。”

圆空道:“那日二师祖圆寂之夜,你们中有人用须鸿的武功,连伤本寺好几人,这个人…就是那个少女,对不对?”

小靳找个凳子坐下,想了半天,终于皱着眉头道:“不错…大师,我也不瞒你,那个人年纪虽然小,但…确实是须鸿的弟子。”

圆空合十道:“阿弥陀佛。”神色肃穆。

小靳道:“你就因为这件事出来找我?是想找她报仇吗?”

圆空道:“非也。贫僧的师傅、众位师伯、师兄弟虽然都死于须鸿之手,可是贫僧并不想报仇。因果报应,强求不得的。但…本寺的其他人却不这么看。”

小靳顿时觉得头大了三分,道:“你是说,白马寺的其他和尚还不善罢甘休,还要来追杀老子?”

圆空道:“这个…追杀倒不一定,但方丈师兄一定要知道须鸿的下落,所以派了藏经阁七位师兄及其他十几名弟子,追查此事。这七位师兄乃我白马寺一等一的高手,可不是贫僧可以比的。如果被他们找到施主,会…会对你不利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