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在她面前打开,那里面泪状的海蓝色钻石配以精致的藏金色别扣,是三年前在法国拍卖会上被一个神秘人拍走的价值五百万的“洛希菲尔”,如今,这条项链在她白皙的脖颈间,静静地昭示着他对她的宠爱。

“走吧。”

沈明炀难得地微笑,伸出手去,目光和眉目在顾晓微看来是何等的柔和。

这个男人,或许,真的是他。

抿唇笑了,顾晓微大方地把手挽在他坚实的臂膀间。

或许,这个男人真的值得……

不是不伤

心底淡淡的不安,也随着这条项链,而灰飞烟灭……

今天是S市的大日子,沈氏家族的掌权者低调出现,引来轰动。

在酒店的门口,闪闪亮亮地一片镁光灯的照射,有各界的著名人士优雅地下车,被警卫护住进入。

这一次来参加宴会的,不仅有沈家在商界的各位合作商,还有一些政界人士出现,娱记们纷纷调好镜头,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以上头条的消息。

此时一架黑色加长车缓缓驶来,有眼尖的娱记们认出了这是沈明炀的车,忙一窝蜂的涌上去,顿时冷落了一旁同样进入酒店的人。

今天来的大部分是长辈,见到沈明炀的车,回头微笑。

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恭敬地打开一侧的车门,沈明炀俊美却冷漠的侧脸顿时出现在众人的镜头下,那一刻,低调的奢华,正可以用来形容这个男人。

娱记们都是见惯大场面的,但是还是被沈明炀的气场震慑住,一时之间,镁光灯的闪烁接连不断。

沈明炀淡淡地看了周围一眼,款款走到对面的车门,顾晓微就这样被放在了众人的眼底。

先是一条纤细的长脚,玻璃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托住那小巧的脚跟,清脆地发出一丝声响;海蓝色的裙摆旋身而出,顾晓微强装镇定的拉着沈明炀的手,走出了车门。

有识货的娱记们顿时认出了顾晓微脖间的“洛希菲尔”,连忙示意拍照特写,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出。

“沈总,听说您和法国方家最近有联姻倾向……”

“是否沈家和方家关系出现矛盾……”

“这位小姐是沈总在认识方家小姐之后认识的吗……”

“……”

身为沈家的继承人,沈明炀身上的八卦每一条都足以拿来做头条,娱记们纷纷上演尖酸刻薄的话题,欲要逼得沈明炀回答。

但是沈明炀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手揽上顾晓微的腰,用自己高大的背脊挡住她有些发僵的背,宣告劝极浓。

在警卫的护卫下,沈明炀带着顾晓微来到酒店的顶楼,灯光璀璨,但是顾晓微却似乎是一个错入了时光的少女,看着满场奢华,抿唇把自己更深地靠在沈明炀怀里。

环场一周并没有见到宴会的主人,却招来了许多前辈们地招呼,沈明炀低下头去看着顾晓微,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温柔:“你先去吃点东西,我去招呼一下。”

顾晓微默默地点头。

走到一旁,看着沈明炀长着有礼却疏离的笑应对着一群比他年长的长辈,顾晓微不知为何心底竟然松了一口气。

那样的感觉,太过于压迫,以至于她刚才连微笑都不能。

在自助餐盘里百无聊赖地夹着东西吃,顾晓微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如果此时沈明炀转过身来,就能看到顾晓微眼底深深地孤寂。

此时白陌狸挽着单小祢也来了,但是两人脸色皆有点不好,顾晓微远远看见一身白色俏皮小礼服的单小祢脸色微冷,完全不顾周围人的颜色甩下白陌狸的手,白陌狸似乎是和她有些争执,眉宇间尽是无奈地神色。

这小两口一出现宴会上的人都相视而笑,白陌狸和单小祢在商政两界均不陌生,两人从小交往的事迹也被传的风风火火,如今见这两人当众闹别扭,一群长辈就只当笑话看。

单小祢忽然望见顾晓微,见到她的时候单小祢脸色微微一黑,一甩手蹬了蹬脚就要往顾晓微的方向冲,只可惜被白陌狸拉住,低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单小祢恶狠狠地冷笑,随即在白陌狸更深地无奈中快步走过来。

顾晓微眉心一皱,隐约心底有些不安。

“晓微!你真的来了!”单小祢的唇色有些白,但是大大的眼睛里完全是愤怒,拉住顾晓微的手,不由分说就要拽住她走,“快点离开!”

“嗳?”顾晓微没有反应过来,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赶上来的白陌狸接住。

“小祢……”白陌狸放开了她,转身向着单小祢皱眉。

单小祢冷笑,刚想说什么,可惜,宴会开始了。

周围忽然一片黑暗,但是大家都是见惯大场面的人,都纷纷不动声色地看着。

沈华恺就在这个时候携着妻子进场了。

这是顾晓微第一次见到沈明炀的父母,远远望去,那一对璧人仿佛有着俯瞰众生的优越感,让顾晓微在人生中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豪门”。

沈明炀的妈妈很年轻,保养得当地犹如二三十岁的模样,并且完全不顾周围那么多人在场,以依赖的动作靠着自己的丈夫,反观沈华恺,虽没说什么,但是眉目中总隐藏着对妻子淡淡的宠溺。

顾晓微这才知道沈明炀长得像父亲,一样有着冷漠淡然的气场,却一样能使看见的人心甘情愿地臣服。

沈明炀这时候有礼地退开了身边的包围圈,转头看向愣愣地站在原地的顾晓微,正抬起笑缓缓向心中的人儿走去……

“明炀。”沈华恺此时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是在全场清晰可辨。

闻言,沈明炀几不可查地皱眉,停下脚步看向父亲。

“跟你各位叔叔问好,顺便……”此时沈华恺微微侧过身去,一身鹅黄色晚礼服的方滟滟正明艳地站在那里,向着各位看着自己的长辈们优雅地笑。

顾晓微心底慢了半拍。

“今天虽然是我的欢迎仪式,但是更重要的却是少子的订婚礼。”沈华恺看着身后走上前来的方滟滟,微笑,“沈家早在两年前就与方家联姻,本来订婚典礼是在两个月后,但是正好各位都在,就权当认认人,各位不必拘束。”

在方滟滟出场后,沈明炀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顾晓微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了,周围的黑暗让她完全不能适应,只能感觉到有人着急地牵着她的手。

“晓微!该死的!”单小祢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转身向抿唇不语的白陌狸地吼道,“白陌狸你要是今天不把晓微送回去我就跟你没玩!”

白陌狸看着不远处沈明艳眼底越来越冷的光芒,思忖片刻,便毅然抬步想要揽着已经失了魂魄的顾晓微下楼去。

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正在方滟滟款款走到沈明炀身边的时候,沈华恺无声的出现,以强大的姿态挡住了单小祢一行人的去路:“小祢,刚来,怎么就要走了?”

“沈伯伯,不好意思,我和我的朋友今晚都不太舒服,如果有什么得罪的话,小祢先道歉。”单小祢走上前一步护住顾晓微,但是脸色却十分不好看。

她是今天下午才从白陌狸口中知道今晚这鸿门宴的真面目,和白陌狸大吵一架后想到的,就是顾晓微!

急匆匆地打算上前来把人带走,但是看状况,沈家的人是要顾晓微彻底地死心了……

顾晓微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护住自己的单薄背影,和那张与沈明炀酷似的成熟的脸颊,心底竟然连一丝诧异也没有,只是……寒……

好似,早就猜到了会有今天。

只是身上还穿着这身礼服,脖间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的热度,一切都还是那么真实,只如今,再看,却滑稽地像个笑话。

“小祢,别着急走,你这位朋友……”沈华恺默默地笑,“是顾小姐吧。”

“沈先生。”顾晓微的声音平静无波。

“是个好女孩,我儿子也在我面前提起过你。”沈华恺笑着看向酒店中央站在一起的男女,“想不到是个一表人才,我家儿子劳你照顾了。”

顾晓微心痛的难以言表,身旁的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说话的语气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笃定,不愧是高手,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否决。

沈明炀冷冷地看着方滟滟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身边的人陆续传来一片赞美之词,沈明炀却视而不见。

“炀,别这样,你想要让你父亲难堪吗?”方滟滟以胜利的姿态挽上了沈明炀的手,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微小道。

“是谁?”沈明炀没有动,眉目间酝酿着一场波涛汹涌。

“是伯父的主意。”方滟滟低笑,精致的眉目此时有着些许得意,“但是我不否决自己也有参与的份,但是炀,伯父的主意你是知道的,违逆他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我看见你的小女朋友了,是个美人,可惜……”

她摇头低叹,却没有再说下去,之后的话是心知肚明的。

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人,一个根本不配站在这个地方的女子,就算身披着灰姑娘的魔法,也终是不能真正的融入这里。

他的身边应该是站着同样有地位的女人,而不是她。

沈明炀压抑住内心的心疼,他能想象如今顾晓微的心被狠狠地伤到的模样,冷笑一声,他在众人的诧异中有礼地抽回自己的手,不顾周围人的眼神,他低声道:“好自为之。”然后,抬步向那个丫头走去……

方滟滟倔强地抿唇,但笑不语。

“顾小姐是个聪明人,你想得到什么,只要你说,我可以尽量满足你。”沈华恺已经余光见到沈明炀正抿唇往这边来,低声向身旁的顾晓微道,丝毫没有慌张。

“沈先生。”顾晓微苦笑,她没有回头,直直地看着正缓缓而来的男人的双眼,那里面有着她所熟悉的愠怒,冰冷,唯独没有她想要的。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家族是不是都是这样处理感情,不过这一次真的是我错。”她的眸里隐约有水光,让沈明炀呼吸一滞,走上前去。

“啪”——

全场都似乎寂静了。

沈明炀的脸被打的甩了过去。

他的发隐隐遮住眸中的不敢置信,还有一丝……疼。

“女人第一次相信一个男人就是傻,但是第二次相信就是贱了,沈先生,谢谢您的儿子教会了我这一点。”

顾晓微的手已经全麻了,那一掌打下去,打灭的是她对他仅有的信任,和万念俱灰的灭顶之痛,但是她的表情依旧如此淡然,仿佛这个男人,已不配拥有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沈明炀却被她眼底深深的疏离扼痛了心,拳头紧紧攥住,指节泛着青白色。

“顾晓微,你……听我解释。”沈明炀正脸去看她,那一巴掌打得他的脸火辣辣地疼,却更加能感觉到她的痛。

这是第一次,沈明炀人生中第一次有着名为不知所措的情绪。

“不必了,五年了BOSS,我累了,你和你的未婚妻很合适……我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最后八个字,顾晓微几乎要咬碎了牙关,最后在单小祢的陪同下,她维持着仅有的尊严,毅然离去。

只有沈明炀清楚地看见,那美丽的脊背在微微的颤抖。

那一刻,沈明炀觉得她似乎离开了他的世界。

沈华恺的眼眸深了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开新坑,存够了文就发了,是军旅(高干)文!喜欢看军旅或者高干的别错过了啊!

奈何不可

离开了酒店,顾晓微被白陌狸和单小祢护着上了车,在脱离了记者的距离后,顾晓微要求下车,单小祢虽然担忧,但是却被白陌狸拦住,开了车门。

关上车门,顾晓微独自一人走着。

穿着美丽的此时却丧失了生气的海蓝色晚礼服,顾晓微拖着疲惫的步伐,全然不顾身边路人们诧异地目光。

看,果然。

顾晓微垂眸。

那个世界,终究不是自己能够进去的。

沈明炀,爱太累了,我也想过要爱,但是却发现,拦在我们之间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距离。

就算你给我穿上仙度瑞拉的皮囊,但是也终还是会有十二点钟声的时候,可是我比较悲惨,没有南瓜车,所以就算双足疼痛,也要自己一步一步回到原点。

心中的疼痛,让顾晓微开始奔跑。

脚已经麻木了,但是却比不上心,仿佛只有这样奔跑,才能忘记那个人狠狠剜在自己心尖的疼痛。

“晓微她……”单小祢在车窗中看着顾晓微奔跑的背影,眼底是浓重的担忧。

白陌狸沉默不语。

这下子可闹大了,以沈明炀的性格,不会不予追究。

希望那个人还能有一丝理智。

拖着满身汗与疲惫回家,顾晓微的眼神有些放空,忽然面前传来一声戏谑的声音:“怎么那么晚?”

顾晓微茫然地抬头,便见到沈亦泉倚在楼梯边上,一身黑色礼服衬得他更加张狂不羁。

她抿唇,没有说话。

见顾晓微对自己防备着,沈亦泉双手作投降状:“别别别,别把你在那边受的气撒在我身上,我开始什么都不知道。”

很累……顾晓微索性就着楼梯坐下,全然不顾天价的礼服沾染了污迹,她默默把头埋在膝盖前,只觉得周身的寒意驱散不得。

静静地,沈亦泉拥住了她,默默地把她拥紧。

“就算那样打了他,还是不能消气吗?”沈亦泉在黑暗中的瞳眸有些缩紧。

他不懂这个女人,怎么能时而坚强如铁,能够在那么多人面前维护了自己;又怎么能那么脆弱,全身冰冷地似乎下一秒就会崩溃。

顾晓微的肩膀微微在颤抖,沈亦泉抿唇,一把强硬地抬起她的脸,毫无意外地看清楚了那上面沾染的湿意。

“哭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会选择你,是你不听……”

“是!我是贱!你他妈的别管我!”顾晓微被他唠叨地更加的伤心,便抗拒地推开他。

但是沈亦泉却不让,用手臂把她紧紧锁住,任她在自己怀里像野猫一般挣扎:“我他妈的就要管你!你也不看看我发什么疯要在宴会上跑出来,还等了你整个晚上,就怕你想不开!要说贱你怎么比得上我!”

他有些激动,有些挫败,渐渐地,顾晓微没有了挣扎。

“我恨他……”她呢喃,泪染湿了他胸前的礼服。

沈亦泉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意:“不爱,何来的痛?为什么你就是要非他不可?我……不行吗?”

仿佛没有听见沈亦泉的话,顾晓微稍稍挣扎离了他的怀抱,独自站了起来,沈亦泉坐着,脸色痛苦。

“你不懂……沈明炀是我的无可奈何,而你……却是我的奈何不可……”顾晓微的手扯上项链,微微使力,脆弱的别扣顿时松开,她把项链丢给沉默中的沈亦泉身上,“亦泉,对不起。”

身后是她沉重疲累地脚步声,沈亦泉看着怀中闪烁生辉的泪钻,紧紧攥住,任由棱角刺痛掌心,如同那个女人带给自己的痛。

奈何不可……他竟然是她的奈何不可。

一路飙车回家,沈亦泉脑中竟然都是刚才那张倔强地不让自己流下一滴眼泪的脸。

心底不由低叹。

在本宅泊好车,沈亦泉默默地看了路旁熟悉的车一眼,便转身进门。

黑暗中,一个男人静静地坐着,身上有着浓烈的酒气。

沈亦泉皱眉按下了灯的开关,四处审视了一下,走过去:“冯阿姨还在发脾气?”